“你跟那么多人都可以好聚好散,为什么唯独跟我不行?”苏洺想不明白。?
“你真的不明白吗,苏洺,真正爱一个人,他会察觉到的。”
柏郁泽的目光直接,坦坦荡荡地看着苏洺,他从不掩饰对苏洺的感情。
哪怕重逢后第一次见面,柏司介绍小嫂子给他认识,柏郁泽嘴上喊嫂嫂,手却掏出那条手链,自顾自地戴到苏洺光滑的手腕上。
他爱他。
苏洺不可能不知道。
“我说不过你。”苏洺揉了揉额头,说:“船上真的很冷,你带我上岸,明天我还有课。”
话题单方面终止,柏郁泽憋了三个月,有很多话想要说,看着苏洺疲倦的脸,不得不停下来。
游艇慢慢提速,乐手停止演奏,靠岸后柏郁泽牵着苏洺离开甲板,苏洺几次想要从男人手心里挣开,都没能成功。
“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路口两边站着保镖,一辆黑色玛莎拉蒂停在路边,已经贴心地打开了车门,柏郁泽不动声色地牵着人,想往车里送。
旁边立着的保镖微微动了动,没有走近,但这个举动已经给苏洺带来威慑力,他不敢反抗,由着柏郁泽把他塞进副驾驶。
男人弯腰给苏洺系好安全带,走之前用手揉了揉他浓密的黑色短发,熟悉的触感,让柏郁泽眼尾上扬,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苏洺不敢告诉男人真实地址,在他的询问下,报出搬家前住的公寓。柏郁泽沉默几秒,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又敲,每一下都狠狠敲在苏洺心尖上。
柏郁泽只有在烦闷时,才会做这个动作,苏洺不懂自己又怎么惹着他了。
阴晴不定,比古代皇帝还他妈难伺候。
“你怎么住那么乱的地方,叔叔阿姨给你多少生活费?”
苏洺说了个数字。
柏郁泽一脸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在巴黎存活下来的,靠沿街乞讨吗!”
苏洺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想一脚踹过去,“对,我每天拿着个破碗,在巴黎要饭。”
柏郁泽笑出了声,侧头瞄苏洺一眼,说道:“长这么好看,要饭可惜了,又挣不了几个钱,不如跟了我,每个月支票额度随你填。”
“得了吧,我跟你一年多,分开后也没见得有套房子,有辆跑车,躲你跟他妈逃亡一样,我语言天赋这么烂,都被逼到用法语无障碍地进行日常沟通了,结果还是被你找到。”
“你和我有缘分。”柏郁泽得意道。
苏洺凶道:“有个屁!”
柏郁泽眼神暗了暗,“洺洺,我特喜欢你凶我的样子,特别勾人。”
“你有受虐倾向吧......”
“我更喜欢虐你。”
话题越说越偏,眼看柏郁泽驾轻就熟地又要“开车”,苏洺赶紧闭嘴,说什么都不再理男人。
过了红灯,柏郁泽又问他,“你跟谁学的法语,进步这么快,我记得你英文很烂,上次在新西兰还是用的翻译器。”
苏洺扭过头不说话。
“不吭声我可就自己去查了啊,刚好这三个月因为我爸从中作梗,我派不出去人手查你的消息,万一你背着我偷人......”
“偷你大爷!”苏洺大声吼男人,“我们俩分手了,别说我没找新人,就算我找了,也跟你无关!我在语言学校学的法语,不信你他妈就去查,有几分臭钱了不起,有本事你从我出生时开始查起,查不出我一天喝多少毫升奶,换几次尿不湿,你他妈就跟我姓苏!”
柏郁泽自动过滤多余的词汇,只清晰地分辨出苏洺说的那句“我没找新人”,他满意地正视前方,从夜晚的巴黎街道驶过。
“我不太想当你爸爸,所以我还是姓柏好了。”
“操!”
苏洺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玛莎拉蒂驶入住宅区,在公寓前缓缓停下,苏洺伸手去开车门,柏郁泽盯着他,在他几次尝试开门失败后,大发慈悲,解开门锁。
随着“咔哒”一声,车门终于成功打开。
苏洺提着背包赶紧开溜,柏郁泽从后面抓住他的衣领,逮鸡崽子似的,把人逮到自己面前。
“你跑什么,我他妈要真想吃你,在游艇上就干了,还用等到现在?”
苏洺转过身对着他,衣领被拧成结,男人依旧坚持着没有放手。
“我没跑,我只是尿急。”苏洺开始瞎掰。
柏郁泽恶劣地挑起眉毛,“憋着不健康,就地解决,我帮你挡着,顺便给你把尿。”
“滚你妈的蛋!”苏洺恼羞成怒。
柏郁泽傻X,总有办法挑起他的怒火,让他爆粗口。
“不逗你了。”撩拨过后,柏郁泽又顺着苏洺的毛摸,“我就送你到这儿,还是跟你进去,喝杯咖啡再走?”
“现在就滚,赶紧的!一秒钟都别耽误!”
柏郁泽抿着嘴唇,有些可惜地说:“真不请我喝咖啡啊。”
“对,我他妈要饭的钱还不够自己啃法棍,没闲钱给你泡咖啡。”
跟柏郁泽吵架,不仅是体力上的对决,还有智力层面的考验,嘴巴要是停半秒钟,都得被柏郁泽占尽便宜。
苏洺打起十二分精神,男人说一句他怼一句,歇了三个月,他的战斗力爆表,两个人吵到最后,柏郁泽先放弃。
“好了,你先回去,留着力气下次再跟我吵。”
苏洺早搬家了,可不敢在男人面前露馅,“你先走,你留在我家门口我不踏实。”
“行。”柏郁泽扫了一眼公寓,记住地形和位置,“明天我来学校接你。”
男人没打算放过他。
直到柏郁泽驾车,开出苏洺视线,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条街曾经发生过抢劫案,又是深夜,作为常常被列为最佳袭击对象的黄种人,苏洺胳膊冒起鸡皮疙瘩。
这条路打不到车,苏洺准备走到大道上,坐出租车回加布里埃尔的房子。
结果没走出多远,后脑勺被重物重重一锤,苏洺倒下去的时候,余光瞟到四五个街头混混,蹲在街边,从他包里翻出现金和手机。
他妈的,又被抢了。
这是苏洺昏迷前最后的抱怨。
第二天醒来后,他闻到消毒水的味道,费力睁开眼皮,苏洺看见床前站着两个男人。法国医生拿着CT照片,低声说着专业术语,柏郁泽听着,面色阴沉,看得苏洺心颤。
他模模糊糊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抬起手摸了摸头,被缠起厚厚一圈纱布,没照镜子他都知道自己现在跟木乃伊似的,傻X透顶。
柏郁泽余光捕捉到床上人的动作,锐利地盯过来,发出怒吼,“苏洺,你他妈还敢醒过来!”
“......”不醒难道去死吗。
医生给苏洺做完检查后,离开病房,还好心地替两个人关上门。
要不是苏洺头上的纱布太显眼,柏郁泽简直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狠狠拷问,再收拾一顿。
“你不住那儿,为什么骗我?”?
苏洺躲避柏郁泽的目光,慢慢躺回去,抓起被角遮住下半张脸。
他觉得现在头疼,一半是因为被混混攻击,另一半绝对是因为和柏郁泽吵架。
脑瓜子嗡嗡的,柏郁泽就是一颗从天而降的煞星。
“苏洺,我在问你话,我不是已经把你送到家门口了,为什么要去巷子里?”心中已经有答案,柏郁泽还是选择当面问,他要听苏洺亲口说出躲他的理由。
如果不是他放心不下,偷偷调头将车开回去,苏洺很有可能被那群嗨了的瘾君子打死。
一回想起苏洺满头是血躺在地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历被袭击,柏郁泽觉得呼吸困难,紧蹙眉心,胸腔戾气上涌,久久不散。
床上的人顶着一头纱布,白得刺眼,沉默着不吭声,柏郁泽仅剩的耐心被烦闷代替,他暴躁地在病房大吼:“你他妈说话!”
苏洺冷不丁地颤抖,这会儿不仅头疼,耳朵也被男人吼得发痛。
他双手抓住被角,只露出两只略带无辜的年轻双眸,漆黑发亮,“我……我以前住哪儿,后来搬走了。”
“为什么骗我?”柏郁泽克制着不发火,脖颈凸起的青筋却出卖了他。
苏洺用手指对着他,在空气中点了点,“我就是因为害怕看到现在的你,所以才没说实话。”
柏郁泽狠狠剜了苏洺一眼,转身摔门出去,“哐当一声”,连带着旁边的柜子都在微微颤动。
就男人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暴脾气,苏洺敢说实话才怪了。
要是被柏郁泽知道,他现在在和男人合租,柏郁泽绝对会当场打包,把他绑上飞机,连夜带回B市。
自从答应苏洺要戒酒后,柏郁泽坚持着不沾一滴酒水,此刻心情差到爆炸,他只能站在外面抽烟。
柏郁泽不喜欢烟味,却一根接着一根,强迫自己把心里越烧越旺的火压下去。
不能生气,不能对苏洺使用暴力。
否则会把苏洺推得更远。
现在需要做的是哄好他,把人重新搞到手后,再算总账收拾苏洺。
男人把最后一根烟头扔进垃圾桶,去商店买了盒口香糖,提着果篮和鲜花倒回去。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安慰病人。
苏洺从床上下来,想要去接杯水喝,只听门从外面打开,身后传来男人不满的声音。
“回床上躺着,想要什么跟我说。”
柏郁泽把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束,塞到苏洺怀里,一只手环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抱起他的双腿,把苏洺打横抱着放到病床上。
苏洺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眩,鼻间闻道一股淡淡花香。
低头一看,又是火红热烈的玫瑰。
“你怎么老送我花啊,我又不是女人。”
苏洺把花放在床头,柏郁泽拾起来插进花瓶里,衬得病房多了几分温馨,不再冷冷冰冰。
“你皮肤白,玫瑰最衬你。”
“我是男人……”
“我知道,你要是女的,早他妈怀孕了。”柏郁泽撕开果篮包装,从里面挑出最好看的苹果,低头用刀削皮。
苏洺看着他手腕灵活转动,法国人几乎不会带着水果看望病人,也不知道柏郁泽在哪儿买到的。
“你好歹换一个品种。”他们现在都分手了,还送玫瑰不合适。
柏郁泽用刀切开苹果,拿刀尖插进果肉,递到苏洺嘴边,“我乐意,你老老实实做一个被追求者,别说废话,张嘴。”
水果刀泛着寒光。
苏洺摇摇头,“谢谢,我不想吃,我只想喝水。”
刀尖往前一递,抵在苏洺唇上,柏郁泽逼迫道:“张嘴!”
苏洺怕刀子往自己的颈动脉上划,威逼利诱下还是张开了嘴巴,牙齿咬住果肉,柏郁泽才把水果刀从他口腔撤出去。
苹果清脆可口,汁水丰沛,苏洺嚼了几口,柏郁泽又接了一杯水递过来,高大的男人微微弯着腰,脸色低沉,他在生气。
但柏郁泽这次学会了隐忍,没有再发火,贴心照顾苏洺。
“你替我向学校请假没有?”这些事男人应该不用他问,就已经办好。
“嗯。”
苏洺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醒来柏郁泽还在,正站在窗边,低声通着电话。
男人个子高大,宽肩窄腰,静静立在落地窗前,夕阳斜斜地照射进来,橙色的光勾勒出他优越的侧脸。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苏洺望着柏郁泽的背影,依然会心跳加速。
越是好看的皮囊,内心越邪恶。
柏郁泽是这句话的完美诠释。
等男人接完电话,苏洺才出声叫他,“柏郁泽,我想上厕所。”
柏郁泽径直走过来,把苏洺从床上扶起,蹲下去捉住他的脚腕,替他穿上拖鞋。
男人手指微凉,苏洺躲了下,没有躲开,他的视线扫过男人宽厚的肩膀,落在浓密的发间。
“我自己会穿。”受伤的是脑袋,又不是腿。
柏郁泽沉默着把鞋穿好,站起来伸手揽苏洺的肩膀,“我知道,可我不放心。”
“别把我当成废物……”
“你不是,在我眼里,你一直是闪闪发光的艺术家。”
柏郁泽语气自然,没有故意说谎讨好面前人,苏洺被男人扶着走到卫生间,手刚准备脱裤子,余光瞟到柏郁泽正斜靠着门框,直直地盯着他看。
“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我还放嘴里吃过呢,不用害羞。”
“……”苏洺觉得头又痛了,“柏郁泽!你滚出去!”
“我转过去不看行了吧。”柏郁泽不放心苏洺一个人待着,慢悠悠转过身,背对着苏洺。
等里面传来水声,柏郁泽调戏一般吹起口哨,苏洺穿好裤子,说:“闭嘴,扶老子出去。”
他愿意伺候,就让他伺候吧。
重新回到床上,柏郁泽专门在中国餐厅,定好的营养餐送来了。男人拒绝苏洺自己动手的要求,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食。
“我吃不下了。”
柏郁泽皱眉,“再吃两口。”
苏洺不干,“你跟贺琮混久了,也学他逼人吃东西臭毛病,我不是黎北晏,这招对我没用。”
“谁逼你了,我就是让你多吃两口,跳舞减肥我理解,这不生病嘛,得把身体养好。”
“我—不—吃。”
“行。”
柏郁泽起身收拾碗筷,脾气温和得反常,苏洺好奇地拿眼睛偷瞄他,被柏郁泽发现,笑道:“我就在这儿,洺洺别偷看,正大光明地过来亲我。”
“无聊……”
收拾好东西,柏郁泽又坐过来,在B市时男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现在却闲下来,像无业游民似的。
苏洺问:“你每天守着我,公司怎么办?”
“有我爸在,重要的会议和决策,我可以在线上和他们沟通。”
“你不吃饭啊。”苏洺中间睡着好几次,每回醒来柏郁泽都在。
他从没见过男人吃东西。?
有进步,知道关心人了,柏郁泽柔声说:“你睡着时我吃过了。”
一字一句,落在苏洺耳朵里,他伸手揉了揉耳廓,翻身背对着男人,“我再睡会儿,你别坐在这儿,去休息吧。”
男人应了声好。
温柔攻势差点把苏洺的防范攻垮,他不敢再直面柏郁泽,不怕男人凶狠,就怕暴戾的男人隐忍。
面具之下,是苏洺最讨厌的偏执。
他没问柏郁泽是怎么发现自己的,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说到做到,放下他就离开。
柏郁泽也没有提,两个人闭口不谈,相安无事。
晚上柏郁泽在苏洺旁边加一张床,怕伤着他的脑袋,没有去闹他,半梦半醒,好几次起来检查苏洺的身体状况。
就不该心软,由着苏洺的性子暂时放过他,如果他出事,柏郁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柏总,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柏郁泽从床上起身,拧开门锁去到走廊,瞬间变脸染上阴霾。
“尾巴收拾干净,洺洺受的罪,我要他们加倍血偿。” 苏洺尚在睡梦中,不知道有几个瘾君子,前脚从警察局出来,后脚就被人绑架带走。
有的人彻夜在派对喝酒,有的人在床上睡得正香,有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更无人知晓。
加布里埃尔的演出还在继续,经常会录一些视频片段发过来。大多是演出,中间穿插着吃饭,游玩和健身。
柏郁泽寸步不离守着他,连上厕所都要在外面等,苏洺一直没有机会点进去看。 单机联系持续三天,加布里埃尔等着急了,给苏洺打来电话。
铃声蓦然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苏洺望着来电显示,在接听和挂断中犹豫。
正在用笔记本电脑远程办公的柏郁泽,听到铃声抬起眼皮,直直地望过来,他挑起眉毛,问:“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
男人的洞察力在某些时候,敏锐得可怕,接了还好,不接绝对有问题。
他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等苏洺回答。
“同学。”
如果说朋友,柏郁泽会无休止地继续问下去。
“哪个同学,男的女的。”
问性别没有意义,无论对方是谁,柏郁泽都不会放心,没办法,苏洺太优秀,跟朵花儿似的,招蜂引蝶,没完没了。
在国内的时候,柏郁泽就看那帮子同学不爽。带苏洺去泡吧,还老一块儿搭档跳舞,胸和屁股在苏洺身上贴着就不下来。
“柏郁泽,我再次提醒你,我们俩分手了,我没有义务向你交代隐私。”苏洺当着男人的面,接通响个不停的电话。
柏郁泽保持质问的姿势,没有动,下巴轻轻抬起,下颌线刀削般锋利,他冷哼一声。
堂而皇之伸长腿,听着苏洺说话。 “苏,你终于接电话了,听朋友说你连续几天没去学校上课,发生了什么事?”
加布里埃尔语气焦急,找不到苏洺人,他完全没办法投入演出,心里一直惦记着他。
苏洺清了清喉咙,用法语回道:“没事,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休息。”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个人住着没人照顾,我让家里派佣人过来。”
“不用麻烦了,我马上就好了,要返校上课。”
加布里埃尔一想到这些天,苏洺生病独自在家,他没有亲自照顾,甚至不知道苏洺身体出了状况,声音就弱了下去。
“抱歉,是我倏忽了,我应该早点给你打电话的。”
而不是怕打扰到他,忍着不去联系。 来自朋友的关心,让苏洺觉得温暖,他扬起嘴角笑了。那笑比挂在天空的阳光还灿烂,刺得柏郁泽生疼。
这几个月,苏洺对着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臭脸,现在竟然为了别人几句话,笑得如此开心。
柏郁泽合上电脑,坐姿由前倾转变为靠着椅背,态度悄然发生变化,手指深深陷进沙发里。
“苏洺,我曾经在法国住过两年,所以无论你和同学讲中文、英文或是法语,我都能听懂。”柏郁泽出声提醒妄图用不流利的语言,糊弄过关的人。
气氛陷入沉默,挂掉电话的苏洺躺回床上,在心里默默骂娘。
他把男人该死的语言天赋忘了,明明柏郁泽在自己面前不止一次和法国人对话。
“他是谁?”柏郁泽再次发问。
这回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好糊弄。
苏洺依然回答:“同学。”
柏郁泽眉头紧锁,向他走过来,站在床边充满压迫感,“我要他的名字,他是谁?”
“你烦不烦啊,同个问题来回问,舞蹈系那么多人,我每个同学都要向你上报不成?你到底有没有前男友的自觉,在这点上柏司比你做得好多了,都是一个爹妈养大的兄弟,就你他妈最闲。”
话赶话说到气头上,苏洺搬出柏司。
彻底激怒柏郁泽,他高声吼道:“那是因为你在柏司心里就是个屁!从头到尾他压根儿就没有爱过你,你他妈就是个转移感情的替代品!”
“你住口!”苏洺瞪着男人。
柏郁泽心头涌上一股邪火,“我他妈撬墙角,死皮赖脸缠着你,是因为我心里有你!苏洺你不能给了我最想要的,又毫无预兆撤回去,我他妈是人,不是机器!”
“你就当我没存在过不行吗,你从前是怎么过,现在依旧可以这样过。有大把漂亮的,英俊的女人和男人陪着你,他们可以满足你疯狂的欲望,你也不用再为了照顾我的感受,克制自己做不愿意的事。”
苏洺想说这些话很久了,索性全部倒出来。
柏郁泽没有别的想法,盛怒之下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让苏洺闭上那张不断刺激他的嘴。
手高高扬起,柏郁泽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舍不得打,狠狠钳住苏洺的下巴。
苏洺吃痛哼了一声,眼睫毛微微颤栗,柏郁泽手钳住的地方,迅速泛红,边缘发白,可见用的力气超出苏洺的承受范围。?
第98章 倔强
从男人的手抬高时起,苏洺心里对柏郁泽最后的好感彻底崩塌,他怎么都想不到,柏郁泽竟然会想打他。
还是用那么侮辱人的方式。
耳光没有落下来。
屈辱感却又真实地刻进苏洺的灵魂里。
他忽然觉得心很累。
“柏郁泽,别说了。”苏洺偏开头,不愿意看他。
男人被他表露出来的厌恶深深伤到,加重手上的力气,像要把苏洺的下颌骨直接握碎。
“又是这种表情,你就这么讨厌我?苏洺,在我身下交喘高朝的是你,哭着求饶喊我泽哥的是你,冷着脸满眼不耐烦的还是你。你他马翻脸比女人还快!”
那种累钻心挖骨,令人疲倦,苏洺宁愿柏郁泽给他一巴掌,给他个痛快,而不是互相放狠话,把对方的心捅个对穿。
“你吵得我头疼,我现在想休息。”苏洺以退为进,说出来的声音很低。
可笑的是,他一边说着厌烦,一边又在利用柏郁泽对他的偏爱,博取自己短暂喘息的机会。
柏郁泽很快松了手,苏洺的下颌骨指印清晰,可见男人使了多大的力气。柏郁泽眉心一跳,神情里的暴躁逐渐被不忍心替代。
他认真看了好几遍,确定伤痕是自己弄出来的,嚣张气焰瞬间消退一半。
柏郁泽语气僵硬,问他,“严不严重,我去喊医生过来看看。”
“我躺......睡会儿就好。”本来想说躺的,苏洺怕柏郁泽守着不走,改成了睡。
“怎么可能睡会儿就好,你伤的可是脑袋。”柏郁泽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说话。
苏洺一句话都不想听,躺了下去,拉高被子把头埋进去。
柏郁泽在上面扯被角,“捂着头睡对身体不好,洺洺,你把头露出来。”
藏在被窝里的手紧紧拽着不放,男人扯了几次,愣是没犟得过苏洺,柏郁泽低吼道:“苏洺,你处处和我对着干,逼着我来收拾你!”
许久没有回声,白色的被单微微抖动,数分钟后,柏郁泽听到,被子底下倔强的男孩儿,发出细微低沉的啜泣。
苏洺在哭。
倔强着不肯认输,总以最优秀的面貌示人的苏洺,正躲在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哭。
柏郁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狂跳,破碎的男孩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断次激着男人想掀开那层阻拦,亲眼看看苏洺的眼泪。
想把他狠狠揉进怀里,吻尽他的骄傲和自尊。
“媳妇儿。”柏郁泽叹气,坐在床边,手隔着布料摩挲苏洺的头发,“把被子掀开好吗。”
哭声更大,拽着被子的手也更加用力,苏洺用行动拒绝柏郁泽。
不争气的在柏郁泽面前哭,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要是掀开被子,苏洺宁愿从楼上跳下去摔死,他可以狼狈,可以为柏郁泽伤心,但不可以失去作为男人的尊严。
苏洺吸了吸鼻子,嗓音又湿又黏,还带着些火气,“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待一晚上。”
柏郁泽哪见过心上人这副委屈模样,心疼得要死,极度后悔刚才说了那些气话,“你都哭了,我怎么放心丢下你离开。”
“老子没哭!你他马耳朵和智商都有问题!”性格犟的人,吼出来的话还带着气泡。
不用看,柏郁泽都能想象出苏洺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惨兮兮的小模样。
跟拿刀割他的肉一样。
“行行行,是我错了,我走,媳妇儿你别生气。”
别说走,就是现在给苏洺磕头都行,只要他别再偷躲着哭。
空气陷入寂静,柏郁泽紧张地放慢呼吸,苏洺哭着吼,“你他马还不滚!”
柏二少爷横行霸道二十多年,没吃过的瘪,全在苏洺这儿吃够了。偏偏苏洺拿捏着他的命脉,柏郁泽再生气,再冒火,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媳妇儿性格太野,他头疼,但同时他又很喜欢,正是因为苏洺独一无二,他才舍不得放开。
“好,今晚我们两个都冷静冷静,但是洺洺,你要知道,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我可以做一个你喜欢的绅士,前提是你愿意跟我回去。”
苏洺没作声,柏郁泽说到做到,拉开病房的门走出去。
苏洺在反复思考男人说的话,听起来和和气气,实际上态度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今晚他可以离开,给足苏洺私人空间,但是柏郁泽要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他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坚定目标。
那就是苏洺和他重归于好,结束交流,返回国内。
“操!”
苏洺用手抹干脸上的眼泪,抓着床头的花狠狠砸向地板,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摆脱柏郁泽这个疯子!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在B市,是柏郁泽的主场,是他的地盘,苏洺没有地方可以躲。
来到巴黎,依旧被柏郁泽找到,那天苏洺无意中瞥见走廊站着的保镖,粗略数了数,数量多到让他头皮发麻。
他有种自己被柏郁泽囚///禁在了医院的错觉。
柏郁泽从电梯出来,拿着手机给柏司打跨洋电话,出于情感上,他不喜欢从大哥的嘴里听到他谈论苏洺,可从理智出发,他现在急切需要阿司来做指导。
“我今天把他惹哭了。”
男人单手抽烟,对着空气吐出烟圈,像失意的落魄人,连背影都夹杂着无助和寂寞。
柏司意外地挑起眉,不可思议道:“就凭你,把那么骄傲的苏洺惹哭了?”
透露出的不相信,直接让柏郁泽爆粗口,“操,你是在瞧不起谁?”
“没有,我只是很意外。”柏司说:“他实在不愿意,要不你就算了吧,另外找个人......”
“你他马当我在菜市场买菜呢,萝卜不行,我就挑个黄瓜,一般人都和苏洺比吗。”柏郁泽扔了烟头,泄愤似的用脚狠狠碾碎。
“老爸这几天身体不好,医生说了不能操劳,你最迟后天飞回来,别逼大哥我来巴黎找人。”
柏郁泽不满地“啧”了声,“我不回去。”
媳妇儿还住着院,他这时候走,就不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