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懵懂的, 无知的,又是最强大的存在。
按照着天命,无限接近于法则的形态。
如果没有发生变故的话, 他无疑是天命最满意的法则,诞生于世界之始,又拥有最公正最无私也是最无知的神明。
然而, 天命运行即是必然性, 他必须要杀死第二位诞生的神明,才可以真正成为法则, 即是, 一定会诞生第二位神明, 而第二位神明一定比第一位神明进化得更加深刻。
第二位神明出现的时候,是拥有形体的。
他睡在宇宙沉黑处最枯寂处,却被光亮环绕,他就沉眠在其中,一团光环缠绵不已,连光都在庇佑他。
但是当时陆敞还不知道那叫光。
陆敞对于这个突兀出现的神明本能地感应到,被赋予诞生的本能里注定有厮杀的想法。
杀死他,成为名正言顺的法则。
陆敞飞到这个还没真正苏醒的神明面前,浑身能量暴动,杀意已经蓄势待发。
几乎只需要轻微的抽动能量,他就成为了法则。
然而却在他靠近光团之前的那一刻,却突然间,光团倾覆而来,他几乎下意识能量爆发,敌意蓄势待发。
他以为光团服从神明本身意志,这位神明早已苏醒,只差他自投罗网,光团即是杀他利刃。
然而他却没料到。
光团只是倾覆过来,温柔地包裹住了他。
那是他这个强大又可怜的神明,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暗之外的东西。
那叫光亮。
而沉睡在光亮里的人,纯洁雪白得是这世上最无垢的光编织而成的一般,可是他又有嫣红柔软的唇,长而密的鸦羽,四肢修长,浑身□□,没有任何物质可以玷污沾染他,他就在光里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眼眸映着微光,对上突然出现的神明,天真地勾起唇角,对他轻轻笑。
纯洁的,没有一丝恶意的,善良得不像话,琥珀在长鸦羽的掩映下,漂亮得难以言喻。
那一刻,第一位神明下意识就放下了对第二位神明的杀意,自己浑身也下意识演变出人形,对着光团里的人红了脸。
第一位神明再也没有任何成为法则的条件,他有了愚蠢的私心,他不但不想杀死这位抢夺他位置的神明,反而还想要私藏他。
他想把这位幼小的神明护在自己的庇佑里,瞒过天命。
苏佑很乖,懵懂得没有一点恶念,跟在他身边十分乖巧,他叫陆敞哥哥。
黏在陆敞身后,寸步不离,陆敞不见了他就害怕得可以一直哭,陆敞回来了,他才会眉开眼笑。
陆敞很不得不把他当眼珠子护起来。
但是天命倾扎,纵使他们两个强大,也无从抵抗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
他和苏佑,必须只能活一个。
陆敞带着他,相依为命地满宇宙的东躲西藏,竭力掩藏自己的神格。
他总是在想,天命诞生苏佑是必然的,然而他爱上苏佑也是必然的,换句话说,是天命把苏佑送到了他面前。
他们是兄弟,更是爱侣。
那么在他们两个相遇的那一刻,天命就应该知道,他和苏佑都已经不再适合作为法则。
那么就为什么不可以放过他们两个。
他们愿意褪去神格,成为万物衍生里最渺小普通的一粒尘埃。
但是命生既定,他们是万物滋生的开端,饶是他们躲得再好也瞒不过天命,只要他们活着,并且存在着,那么必然会明暗生五行,五行生万物。
然而那时他们却无知又天真。
对于一切因果都无知无觉,察觉不到他们自己就是一切的因。
他们一起淌过五行衍生后的河流,用过在树木上生长摇曳的火,雷电在天空轰炸,乌云密布,陆地淹没成海洋。
无不意预示着,他们的下一等级的生命即将诞生。
而在宇宙中心处,弥漫无数光亮,细微而烂漫,像是星辰,那是万千神明诞生的征兆。
苏佑和陆敞一起走过了无数年死寂,却是终于等到了万物初生。
几乎是狂喜而至,喜不自胜。
当时主神空间还是苍白又荒芜的,只有苏佑的一座宫殿屹立奢华,那是陆敞跑遍了所有世界按照他的心意打造的。
苏佑和陆敞刚刚在湖心处种了一棵小柳,一起躺在草地里碌碌度日,苏佑枕在陆敞的腿上,白发散落,散在陆敞腿上,又有丝缕落在地上,被青草勾缠,陆敞默不作声地拢了他的发丝,自己勾在指尖把玩。
“哥哥,我想要那面长廊上挂满镜子……”苏佑蹭了蹭陆敞的腹部,说:“好不好?”
其实苏佑没有多想,他就是随便一说。
“嗯。”陆敞不回话,一律应下。
“等其他人出生了,我们是不是就是……比他们大了?”苏佑骄傲地晃了晃脚:“我也就不是最小的了,也有人叫我哥哥了。”
“叫我哥哥不情愿了?”陆敞挑眉问。
“不是不情愿……”苏佑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弹起来,睁大眼睛说:“也会有人叫你哥哥……”
“你就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了……”苏佑皱了眉:“这,这怎么办?”
“……”陆敞轻笑:“怎么?不想让别人叫我哥哥?”
他说得轻佻,觉得这问题分外幼稚,苏佑不会较真,和苏佑开玩笑:“你原来这么自私??连别人叫我哥哥都不愿意。”
“这就是自私吗?”苏佑垂了眸,有些愧疚:“那我可太自私了,我不但不想让他们叫你哥哥,我甚至不想让他们认识你,我是不是很坏啊?”
陆敞一下噤了声,被苏佑毫无意识的话撩拨得心潮澎湃。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一个好神。”苏佑陷入自责,低下头,捏着手指。
“其实,我觉得,可以更自私一点。”陆敞咳嗽了一声,竭力装作正经,表示道:“比如把我关起来,不给别人看见什么的。”
“……”苏佑一脸疑惑:“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把你关起来……你就不能看到他们全都出生的模样了。”
“因为我……”陆敞收住声,闪开视线,不敢对上苏佑澄澈的眼眸。
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这个。
把苏佑关起来,谁也不给看。
这宫殿打造出来究竟是什么心思,只有陆敞一个人知道。
后来世界翻覆演变,才有个词叫金屋藏娇。
这是陆敞早在最初就想对苏佑做的,但是他却不敢宣之于口,他怕会吓到苏佑。
他们等待了这么久,他怎么可以让苏佑看不到万物初生的模样。
但是,一想到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贝忽然间要有万物窥视,他就觉得戾气横生。
苏佑觉得自己自私,但其实他才是最自私的那一个。
苏佑在光里出生,他在暗处衍生,两个人生来神性里就是相反的,这是天命从一开始就预计算好的对立。
但是天命没算到陆敞最快速的拥有了情感和伪装,用一张体面的面皮,哄了第二位神明做他的爱人。
以兄弟的名义。
他逆了天命,都还满足不了自己的贪欲,他才是枉为神明。
“没什么。”陆敞摇了摇头,站起身离开:“我取给你找镜子,你好好休息。”
“哥……怎么突然说走就要走了。”苏佑感觉到陆敞情绪沉下来,想要追上去,但是脚步还没迈开,却神格忽现感应,他诧异万分。
一下停住脚步,浑身警惕着转身,一转眼,赫然看见他和陆敞种下的那株小柳已然倾颓,呈现枯萎的事态。
这是新出生的物种,生命力磅礴,根本不可能一下就枯死了。
而且他脚下草地枯黄,以一种极其细微难以察觉地速度缓慢蔓延。
苏佑隐约不安,皱了精致的眉头,又心里略微焦急地转回身,眼睁睁地看着陆敞的背影走远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像是一道裂缝,把两个人割裂撕开。
空间和时间彻底错开,会给太多事情可乘之机。
陆敞来去花了几天的时间,从第一天日升到第几天日落,拿了取来的镜子还没进宫殿,就被扑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他下意识托住人,怀里的人紧紧颤抱着他,埋首在他的怀里,一声声地叫他哥哥,声音又软又柔,自己撒娇撒得缱绻温柔。
“怎么了?”陆敞被他一声声哥哥哄得没边了,勾着唇角问他。
“你去太久了,我好想你。”苏佑埋首在陆敞颈窝里,轻轻抱怨:“你去哪都不告诉我一声,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陆敞抱着人往里走,哄着人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埋在他耳边的声音轻轻说。
陆敞捕捉不及,没听清这句话是什么,苏佑就凑到他的下颌处,用鼻尖蹭着那道走笔流畅的弧:“哥哥,陪我睡一觉吧,你走了我睡不着。”
“娇气。”陆敞拍了拍手里的柔软,话是这么说,但是脚步没停,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寝殿,把人抱进了床榻里,用棉被拥覆住两个人,揽着纤细的腰,相拥而眠。
苏佑从棉被里悄悄地掐着陆敞的手指,问:“哥哥,你去为我取镜子,累不累?”
“不累。”
“胡说。”苏佑反驳,把陆敞的手拖到怀里,给他烘热:“你的手到现在都还冷。”
“那是镜子冷。”
“你要是觉得不冷,我就不给你烘了。”苏佑说着,还把陆敞的手往外抽了抽。
“冷的。”反攥着苏佑的手不放,反而往自己怀里带,虽然他手冷,但是他身体高热。
“哥哥,以后不要那么辛苦了。”苏佑倾身,往陆敞怀里钻:“相比镜子,我更想你在我身边。。”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粘人?”陆敞掐着人腰不放,被苏佑接连不断的言语弄得心情激动,很是热切。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一醒过来就有你。”苏佑说:“我很幸运。”
“可是你一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我……”
苏佑声音淡下去,絮絮叨叨的,字字句句都藏着一点心疼。
“但我等到了你。”陆敞说:“这本身就很幸运了,我甚至比你更加幸运。”
如果第二位神明不是苏佑,又或者没有第二位神明,陆敞最后都会走向法则的路,身持大道,无所私欲。
“因为你突然出现了,我觉得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事。”
不期而遇的狂喜,是无从比拟的。
“哥哥……”苏佑微微红了眼,不肯抬头看陆敞,就着棉被里面烘暖,缓缓闭上眼目说:“睡吧。”
苏佑身上弥漫暗香,就近又贴在一起的狭隘范围里,勾缠缭绕,陆敞嗅着嗅着不知不觉地就容易入眠。
他从来没想过,向来晚起的人,会在他的怀里睁开眼脱出身。
看着他阖目沉睡的模样,不言不语,然后催动幻力,给他施了法术。
这是失忆的法术,他删掉了陆敞记忆里叫苏佑的所有部分。
轻轻的地踏出了宫殿。
在脚步落地的瞬间,窗外绿植烂漫的假象立刻散开,幻术破解,外表佯装的生机即刻变成衰败死气,万物枯竭,日月同天,雾霭沉重地遮掩天幕,蒙蔽昏沉。
所有维持正常的外观都是苏佑用幻术欺骗陆敞用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只是半天。
世界倾颓,生机就已经零落成了这种地步。
天边处,有第三位神明降生的光亮。
苏佑回身看了一眼还深沉入眠的陆敞,眼眶微红,不舍缱绻着,却还是走入了枯竭的世界里。
作者有话说:
更了……好累,好迷茫?
第117章 、番外二
陆敞从来真正没有和苏佑说过, 这么多年,一路走过来真正的模样是有多绝望又是有多狼狈。
苏佑把一切都想得周全,自己瞒下消息, 用幻术蒙蔽他的眼睛, 甚至还能佯装无事地他嬉笑撒娇,背地里早就做好了自堕的打算。
而且还特地等到他归来后,种下失忆术, 删掉他自己。
就当他这么多年的苦, 这么多年的狼狈,连带着他自己都没出现过。
不让众生难过,也不让陆敞难过。
他对于自己生死轻飘飘地就决定了, 苏佑很笨,笨得想不到自己的幻力比不过陆敞的武力, 法术被压制住,又聪明得从头到尾陆敞都看不出来他抱了必死的心。
还能笑, 还能撒娇, 一点血都没留,哄着人陪着他睡觉,甜言蜜语轰击得男人轻易松了身心, 所有情绪激烈地生离死别,他都没有过,分明他在男人怀抱里沉睡过去的时候, 都是笑得又甜又软的。
所以陆敞醒过来好一阵, 都无法接受苏佑自堕的事实。
然而那块被他随手扔在地上的玄极镜却清晰地记录着,苏佑是怎么踏入那片荒芜深渊的。
无数次提醒他, 他的爱人如何离开他。
原来出了亚主神殿之外, 一切世界都已经崩溃了, 第三位神明降生已经迫在眉睫,只是瞬息,就是世界崩殂,宇宙重开。
陆敞看着镜子里,绝美的神明在光亮里,被散成粉末星点,落在万物之上,滋养众生的画面,他真的恨过苏佑。
恨他不知自己轻重,恨他赤诚神性。
更恨他,对自己狠得让他痛彻心扉。
不要名姓,也不要他。
又为了他,不哭不闹地走入死境。
他甚至连知晓的余地都没给陆敞,陆敞只是睡了一觉。
他就没有苏佑了……
陆敞动过毁天灭世的念头,毁了自己毁了世界,毁了尚且稚嫩的第三位神明,全都一起去陪苏佑。
但是每每想到这是苏佑用命换回来的生机,他就又卸了杀意,看着万物疯长,神明演化,而他和苏佑的那位突然降临的弟弟成长,逐渐顶替掉他的位置,成为复苏万物的新主宰,开始建立秩序。
他隐姓埋名,在各个世界流窜,狼狈地拼凑他的爱人的踪迹。
复生死神,本身就逆天而为,天罚必然降下,纵使他是第一位神明也完全无法逃脱,他为了能脱身寻找碎片,不得不撕裂神格,一半守在神界,一半落入万千世界,在绝望中搜索渺茫的希望。
终于他最费尽无数辛苦,才把碎片全部捡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在诸神之战中突兀出现,抢了当初最强大的邪神虎视眈眈的主神位。
其实登临主神之位本来不是他所愿,但是主神只为了可以掌握万千世界,甚至可以瞒过法则,他这才在诸神之争中动了手,在主神王冠卫冕之日,他满心欢喜地恢复完苏佑的神体,皇冠熠熠生辉,他赤诚期待地对着他的爱人,期待苏佑能给他一丝回应。
然而华袍曳地,他是众神至尊,他的爱人却犹如华美朽木,不能动不能言。
连看一眼,都没给他。
万神在主神殿外参拜敬礼,华丽的宫殿处光辉灿烂,却没有人看见,崩溃的主神将一具完美而僵的美人抱进怀里,无神无措地变回了一无所有的乞丐。
他的苏佑,还是没有回来。
七情六欲,五感神识,全都没有,这些无形又存在的事物随着躯体回归的几率极小,但是倘若,倘若真的上天垂爱,苏佑最早就应该在他的主神卫冕之日里,坐上他的侧位。
竟是,一丝幸运都没给他。
那天,他在宴会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强行割裂自己,逼迫自己施法掩了苏佑面容,把苏佑投入进小世界里,再把自身囚禁住,用禁咒控制自己不能下界,生生在天上看着苏佑一点一点重新拾起五感神识。
整整一百年,苏佑在小世界里轮回了一千世,这一段记忆他在苏佑重拾五感神识七情六欲后,全都私自封闭了。
苏佑不知道,而且没有察觉自己还经历过这么一段,他太笨了,察觉不到中间的断带,他只以为陆敞辛苦绝望,却不知道那淌着血的一百年,至今是陆敞仅次于失去苏佑的禁忌。
纵使一开始就知道万般艰辛苦痛,但是其中艰涩苦难也并没有减弱。
甚至借着醉意强行割裂自己,封闭自己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冲动,亲自下界打扰了人间秩序,乱了苏佑历劫,要想苏佑恢复,这是必经之路,但是却犹如在他心头凌迟,血液再漫进腹腔中。
死亡,绝望,心疼,横冲直撞。
那段时间所有的记忆,他都无法再触碰一遍。
太苦太痛了。
没有五感神识的残废,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遇到和美人世,自然善终,但是更多的却是凄楚悲哀。
疾病缠身,贫苦交加,人间万苦,无数缺憾。
他亲眼看着苏佑在人间尝遍苦楚,看着他生老病死,却无能为力。
看他笨拙地一次次在轮回里打转,死了生,生了死,跌跌撞撞的学会嬉笑怒骂。
他的爱人在受苦,而他却在神界独享尊荣。
莫大的悲哀讽刺。
他恨极这种滋味,于是大刀阔斧改造了神界,将神界与亿万小世界接通,流转运行皆有管理,空间世界营运而生,并且迅速发展。
他将他的一半神格佯装作系统,陪在他身边,那百年里的苦,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也是他的神格无意中探知,纵使苏佑神识迷离,七情蒙蔽。
但苏佑在想念他。
苏佑总是会问:“我总是觉得有个人在等我,可是我不知道是谁。系统,你知道吗?”
他的神格陪在他的爱人身边,无从提供只言片语说明自己的身份。
相爱相伴难相识。
他们两个明明是整个宇宙中,最强大的神。
却苦楚满身,咫尺之间却远过海角天涯。
苏佑恢复七情六欲的那一日,他立刻下界去接他,当日苏佑正在小世界里修身成佛,他强行介入,断了苏佑的命定断尘路,他生生挨了两百下天罚。
一百下是以他以主神之位介入世界。
一百下是以他私自介入了苏佑的修佛路,乱了他的命理秩序。
他颓败伤溃,却抱着恢复鲜活的苏佑高兴不已。
失而复得,百转千回地一路艰辛地走来,其中狂喜难以言喻。
但是,他的苏佑还不会爱他,情窍未开连带着他的审美也被蒙蔽。
他真以为自己平平无奇,无人爱他,每日跟在陆敞身后,笨拙乖巧地叫他哥哥。
只把他当做哥哥。
陆敞压根就被没想过当他哥哥,哥哥的称呼都是奔着情哥哥去想的。
他实在忍受不了苏佑亲密又疏离的模样,但是再不可能让苏佑进入小世界,再尝一遍百转千回的苦,于是生生地动用了自己身上遗留些微的幻力,造了虚幻的小世界,瞒过法则眼目,篡改苏佑记忆充作智能AI投入为他制订的世界,他自己也不得不分身切片才可以保持世界完好,才可以相安无事地陪在他身边。
其实苏佑从未是什么所谓路人甲,剧情原著从头到尾他都是主角,但是苏佑是幻神,世界因为他的幻力而起,他自己的意识无意中篡改了世界走向。
他觉得自己是路人甲,那么整个世界都会默认他是路人甲。
陆敞发现的时候,已经分身数片,幻力枯竭,不能再乱动世界设定。
而且他没有料到,他的分身切片居然在虚幻世界里也能打得不可开交。
即使苏佑设定是路人甲,每一个都会对他一见钟情。
然后,相互吃醋厮杀。
整个世界乱成一团,逐渐被法则察觉异样。
不过好在苏佑最后还是慢慢开了情窍,知道有人在爱他。
而他是最漂亮的男人,没有人会再比他更漂亮。
回归主神空间后,陆敞总喜欢对着镜子帮苏佑洗漱梳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问他,你觉得自己好不好看。
直到苏佑无奈地回答他说,我是最好看的,这个问题很笨。
陆敞笑笑不说话,手里篦子顺过丝滑的白发,一梳梳到尾,皆是爱怜。
在小世界里,苏佑就美而不自知。
不信有人爱他,还敢不爱他。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出家成佛了。”陆敞手顿了顿,心口想起那段时间就不住地绞痛,他却用轻松的语调说:“这么漂亮的头发全给剃了,一根都不剩,模样难看死了。”
“啊?会难看吗?”苏佑连忙去摸自己顺滑的细软长发,信以为真地问道:“哥哥,你在梦里是什么角色?”
“不。”陆敞从身后揽住苏佑的肩头,双臂发了狠力,将他揉进骨血里,他缓缓开口道:“我没有存在过。”
“我只是梦到了。”
隔着虚幻缥缈的距离,看得清楚,然后完全无能为力,只能自我抑制,亲眼看着苏佑人世无数苦楚。
“哦,这样啊。”苏佑没了惊恐,伸手握住陆敞的手心,悄悄把自己手指塞进他的大手里,和他十指相扣,小拇指撩拨他的手背。
“怎么?不在意好不好看了?”陆敞挑眉问。
“你又不在,我要好看作什么……难怪我会出家……”苏佑认真地想了想:“你不在,我也肯定是第一位法则了。”
如果不是遇到陆敞,苏佑现在一定执掌秩序,无情无欲。
陆敞看见诞生之初的苏佑第一眼沦陷。
苏佑又何曾逃脱第一眼的束缚。
他们是相爱的。
陆敞才赫然回忆,那么多世界里,苏佑从未动过情,他尝得始终是人生常苦。
直到陆敞亲自下界。
“……”陆敞看着镜子里,眼眸认真的苏佑良久,看他眼眸里微光闪烁,赤诚澄澈,忽然间就埋首在他颈脖间嗅他的味道,越嗅越深,苏佑由着他嗅,还挺直脖颈把自己给他,乖得不像话,入了狼口还要把自己往前递。
“小撩人精。”陆敞嘴角下不来:“怎么这么会撩?”
“可是……这是实话呀。”苏佑不明所以,说道。
“嗯。”陆敞一把抱起苏佑,长发披落,散在他的臂弯里,纤细长腿光滑雪白,苏佑乖顺地缩在他怀里。
陆敞把苏佑放进柔软床铺里,双臂撑在他的两侧,看他琥珀眼眸,说:“我们再旷工一周吧?”
“做完直接去度蜜月,反正有邪神两口子顶着。”
“?这样不……”苏佑还来不及反驳,就被男人倾身压下,滚烫热烈的吻堵住他所有来不及说的话。
早在苏佑还没开情窍的时候。
他就已经在爱他。
而他自己在每一个人设的最大限度下,竭力去爱苏佑。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双向奔赴。
陆敞开心至极,觉得不胡乱个十天半个月,难消自己的激动。
反正,一切有邪神两口子顶着,不,反正有楚秾顶着,霍曳不算东西。
另一边,邪神黑着脸看自己老婆对主神事务一脸认真的模样,怨念满满,心里骂了陆敞无数遍。
距离他老婆上次理他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八分钟三十六秒。
他要趁陆敞虚弱,弄死陆敞。
当初主神位死活不让给他,现在死活要把主神位推给他。
还说什么要复活自己老婆。
老婆奴。
“霍曳……我饿了。”楚秾抬起头,动了动酸涩的脖子,说道。
“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霍曳马上脸色温柔下来,摸了摸楚秾的头,对楚秾完全言听计从。
“你帮陆敞做这个,那狗崽子不会记恩的。。”
“但幻神救过你。”
陆敞是陆敞,他老婆是他老婆!
黏黏糊糊不分你我的样子,不成体统!
“……”霍曳气得咬牙:“我去给你做饭了。”
“让我抱抱。”楚秾环住霍曳的腰身,蹭了蹭。
“嗯……”霍曳顿时没了气焰,被这个动作哄得找不着北:“那什么,想抱就多抱抱。”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腻乎了?”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婚姻关系!”
理所应当!合情合理!非常合适!
“那我看论坛上有人天天骂主神和幻神太黏糊了……”楚秾说。
“……”霍曳被呛住了声。
哦,他发的。
“我去给你做饭了,你休息。”霍曳抬腿起身,点开自己通讯器,默不作声的继续开了一个帖子。
继续指责主神幻神共印同人文的事。
尤其,居然不给他和楚秾写。
简直滥用私权。
楚秾等到人走后,无奈地打开通讯器,看着关注的号又开始大发一通。
默默地点了个举报
作者有话说:
第118章 、番外三
双方父母确定好婚期后, 双方新人就不被允许见面了,这是他们家乡的传统,说是好让家长们磨合, 新人掺和会乱双方家长的理智, 小年轻会太着急结婚。
苏佑和蒋未被各自的父母关在了家里,即使窗户相对,明明就几步路的距离, 而且两家亲的跟一家似的, 生生被两个家的家长弄出了古时候封建定亲的架势。
苏佑被扣在自己家里,家长忙他婚礼的事,喜气洋洋地脾气好得异常, 任由他作天作地,还给他买一堆东西, 生怕他过得不舒服,但是就是不让出去, 也不能私自和蒋未通信, 所以他的电子设备都是上交的。
苏佑性格乖,作也作不到哪里去,只能巴巴地回了自己房间, 偶尔透过自己窗户去看蒋未家。
蒋未似乎很忙,几乎很少在门口出现过,在能和他对视的窗户口匆匆对上几面, 就被蒋家长辈叫走了。
人就在自己眼前, 却看不到他,苏佑沮丧又想得抓狂。
他索性搬了凳子放在窗口, 对着窗口看对面, 他就不信守不到蒋未休息的时候。
可是, 就是守不到蒋未,一直到了双方家长最后一次聚餐,敲定所有细节的时候,蒋未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然而再次之前,苏家长辈就对他耳提面命。
绝对不可以和蒋未有过多接触,乖乖在苏家这边安心坐着,一切都有长辈做主。
也不知道蒋未有没有被同样这么嘱咐,蒋未走进自己家的时候,和他对视一眼,随即蒋未就移开了视线,和蒋家长辈一起从容有余地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