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实体化的系统变成了一面会动会飞的圆镜,在苏佑周边绕来绕去, 很认真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记录:“小AI, 我这边没有相关记录。”
“啊, 哦。”苏佑有些诧异,AI一般都是和系统绑定的,他刚刚还看见有其他AI被自己系统记录生产过程呢。
他的系统和他都没有,估计是不知道哪个世界投放的时候遗失了吧。
管事神领着他越过重重阶梯,遥遥而上,走过一圈浮霞烂漫的天桥后,把他领到一个大殿内,里面崇伟高耸,阶梯屹立而绕,光霞微照,幻彩琉璃,偌大宽宏的宫殿里,在无上高处,绕了一圈座位,各个位置上的人全都流光溢彩,或严肃,或轻慢,或随意,或仁爱,却都是极其美丽或俊美的,而且全都对他投入目光,议论纷纷地看着他。
管事神把他带到后,对他鞠了一躬:“幻神殿下,请您稍等,我们主神空间现在还在紧迫安排您的相关事务。”
“你……你说什么?”苏佑不解他说的话,也没听太清,管事神的人极其迅速,他连自己话都没说清楚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管事神离开,他的手甚至都没来得及缩回去。
随即他意识到他的周边全是高坐在位的人,十分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分外怯懦,站在大殿最中心难以动弹,自己满脑子思绪纷飞。
他似乎五个世界都失败了,这里人数众多,而且都气度不凡,而且高坐在位置上,应该……这里就是审判界了吧?
他是要直接被扔进焚化炉了吗?而且很有可能现在那些审判长目光就是在打量他这么一个没用的AI。
主神空间里最简单的任务,最简单的角色,甚至就连台词都没有几句。
但是他一连失败了五个。
好像……直接创了新低记录?
他好像是唯一一个最简单的新手任务都可以连错五个,然后直接被送进审判界的AI,很可能还是唯一一个被送进来的AI。
情绪越想越低沉,连带着他身边飞得欢快的系统都沉了下来,静止在他身边不动,一起和苏佑一样,低了一半的头,镜面的身体弯了一小部分边边,和苏佑一起陷入难过里。
座位上的一众神明各自视线交错,耳语严肃,对着台下站立的幻神不知如何是好。
按照等级,幻神是上古上位神,但是却遗落已久,又是近日复活,而且亚主神的名义一直留给他,他们合该迎上亚主神,才算得上尊敬。
但是,主神未到,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一直有传言说上古混沌时期,幻神和身为武神的主神两看相厌,是一对竞争的宿仇,这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又用什么样的礼仪迎回幻神,都是极大的问题。
毕竟上古上位神的脾气都极其古怪,或如淡漠强大的主神,或如戾气散漫的邪神,全都是不近人情的主。
谁知道这位又是什么脾性。
不过看着大殿正中心小小的一只人形,纤细高挑,相貌漂亮得不像话,却温软又可爱,没有任何的高傲冷淡。
应该不是难相处的。
苏佑被一群神明审视谈论了无数遍,自己脑子里也过了无数遍自己的任务,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睛,眼眶里蓄满眼泪,下巴尖尖的带上一点红,自己轻微着发抖就要往下跪:“各位审判官,我……我不知道我哪里有错。”
他这突然一下直接把坐在高位的神明打蒙了,他膝盖还没弯下去,神明们全都飞身而下,十分惊恐地搀扶他,把他包围住:“幻神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苏佑陷入悲伤里,没听清他们的话,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我每个世界都失败了。”
“可是……我不知道哪里错了呀,我明明任务都完成了的。”苏佑重申自己脑海里的路人甲守则:“不介入主线剧情,专注自己情节任务,给主角添砖加瓦,歌颂助攻,做个好路人甲……”
“我就是这么做的呀。”
他一点主线剧情都没走,连续五个世界他都是很认真地做自己的任务,根本没有介入什么原著里的主线剧情呀。
可是……好像主线剧情跟着他跑了。
每一个世界,全都是这样。
他十分懊恼又委屈地说完,围绕的一众神明沉了话头,表情很是玄妙地互相对视,最后实在有人忍不住了,询问。
“你刚刚……说你去做路人甲?”
“嗯!这是最简单的任务,我知道……”苏佑又重申简单这个字,自己重申着重申着就又哭了,眼泪砸下来可怜得很:“我不知道怎么就失败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幻神去当路人甲?
顶着一张貌美成幻的脸,一张即使神陨无数年也仍然传说悠远的脸……去当路人甲?
“嗯……你照过镜子吗?”一位金光闪闪,连头发丝都是黄金的金神皱眉问着。
另一边的水神闻言,立刻指了指飞在空中弯腰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系统:“镜子……”
吓得系统立刻张开了身体,对准苏佑。
“你不觉得……你自己就算只是在路上走过,你也会打乱剧情吗?”智神看着,反而自己耳根微红,强行冷静下来说。
每一个世界剧情里,剧情走向都不会有太大差错,除了工作人员努力以外,剧情本身力量也是磅礴的。
但是,总有人可以轻而易举地碎掉所有剧情之力,连工作人员的气力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于一旦,匆匆一个小举动就可以扭曲整个世界。
邪神历劫的世界每个都因此扭曲,至今还不知所踪。
而落在幻神身上,只怕他只是不小心站在了主角的视线里。
都可以引起主角的贪婪爱意,然后纠缠偏执,凶狠掠夺。
究竟是谁给了幻神自信,跑到小世界里充当路人甲!
而且居然还懊恼自己完成不了任务。
“所以……我会被销毁吗?”苏佑哭得声音含糊,自己很努力地说清吐字:“问题都在我身上,我的系统他是无辜的,都是我没用……”
“……”
一众神明面面相觑,有些难言语。
以幻神目前的地位,他们近身都算是逾矩了,销毁两个字,就算他们的命一起加起来都赔不了。
幻神如此妄自菲薄,他们真的……实在是难以说清楚是什么滋味。
“你是……从小到大就这么谦虚吗?”有人艰涩开口。
“谦虚的确是一种良好美德。”
“但你不觉得谦虚太过,就多少有点凡尔赛了,不是吗?”
“?”苏佑正想要回答这个问题,和一众人僵持着时,突然大殿内传来梵音大钟声,悠远而长,在空气中一层层荡开,神明们听到钟声立刻收了手脚,东一个西一个又迅速飞回了位置上,不消片刻,原先热切非常的一堆人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苏佑还是一个人站在大殿里,茫然地看着宫殿。
这,发生了什么?
忽然,高坐位置上的神明全都站起身,笔直地躬身行礼,恭敬无比:“恭迎主神。”
声音汇聚,在梵音钟声里很是庄严仰慕,苏佑不明所以,他转过身想要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一转过身,赫然看见身披华衣,通身金光烂漫,肩宽腿长比例极好的英俊男人缓步而来,很是淡漠高傲。
看着就冷漠无情。
但是苏佑却觉得,这个主神极其熟悉,熟悉得他看见他的一瞬间,心脏跳动剧烈,欣喜涌上心头,想要开口,却又和主神的视线对上,被他扫过来的冷淡一眼而吓得收回了声。
主神路过苏佑的时候,瞥了苏佑一眼,没有太大反应,就迅速收了眼神,缓步走上最高位。
苏佑清晰地看见那双沉黑如黑曜一般的瞳孔眼眸里璀璨的鎏金色,很好看。
主神坐到主神位上,俯瞰大殿,他的身边赫然有一方空荡的银色鎏光座位,他修长指尖敲打桌椅扶手,垂眸扫过站在大殿里面渺小茫然的苏佑,开口道:“幻神既已回归,亚主神位也该有人占取。”
“回主神,幻神回归时间尚短,还应容许几日修整,现下应当还不适合立刻当即回归神位。”
毕竟,现在仅次于主神地位的幻神,正在大殿中心出处,发着细抖,一副被吓怕了的模样。
一看就害怕得恨不得当场跑了的模样。
“哦?上古神位中,竟还有如此孱弱不堪的?”主神话音传遍整个大殿,威严却又夹杂淡淡嘲讽,随即看了一眼大殿还未恢复神身的苏佑,又看到他身边悬垂的破旧无用系统,又说道:“算了,带他回亚神殿修整几日再来。”
一时间所有神明顿时交头接耳,纷纷肯定主神和幻神在上古时期一定有所仇怨。
以至于从来都淡漠乏味的主神居然出言嘲讽,显然主神到现在都还介怀。
毕竟同为上古神,主神到现在都没同邪神说过一句话。
所有异常里面必然夹杂狗血的原因。
一位是上古遗失又复生的高位神,一位是身居高位已久的主神,过去匆匆无数年是他们这些后生神明无从知晓的。
其中故事肯定难以言说。
一众人笃定。
“??”苏佑感受到头顶一大团的火热目光,似乎一直在自己和主神之间打转,他不明所以,浑身紧绷得轻微轻微颤抖,又害怕得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被丢进焚化炉的事,满心等待自己死期,耳朵发紧到一句话都听不下去。
喉咙发紧。
他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在议论他该怎么丢进焚化炉。。
直到管事神重新回到了视线里,躬身弯腰指引他离开,他才从自我打转里回过神,本能又笨拙地跟上管事神,走着走着又掉了眼泪,忍不住问:“这是要把我送到焚化炉吗?”
“?”管事神回头看了他一眼:“幻神殿下说笑了,什么焚化炉,我这是要送您回您的亚神殿。”
“等等……”苏佑眼泪都还挂在脸上,皱眉顿住:“你是说……这个幻神是我?”
“不一直是您吗?”管事神反问。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苏佑擦了一把眼泪,想要开口说自己只是一个低阶AI。
然而管事神却站定住,指着一座悬天宫殿说:“此处即是幻神殿下您的宫殿,这座宫殿从无人开启,倘若您不是幻神,您就进不去。请原谅属下只能送到这了,我还有事务,还请恕属下怠慢行径。”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了,苏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不……不是。”苏佑被留在原地,很是无措地对着头顶庞大的悬天宫殿,无措地发了会愣,最后还是不得不和宫殿面对面。
他们说……他是幻神。
可是,他真的不是。
管事神还说,他不是幻神,就进不去亚神殿。
“要不……试试?”系统催促:“反正现在左右不用被销毁了,你还不高兴?”
“也是哦。”苏佑认同地点头。
试试就试试,反正他就不是……
然后……幻神殿就极其主动地在他面前打开了门,简直热情地不行。
“我觉得,你肯定是幻神。”系统笃定道,自己飘着就进了幻神殿,在里面欢快地打转转。
“怎么可能!我都没有一点记忆!”苏佑连忙追上去,反驳。
“你想啊,是你容易出故障,还是一座高位神屹立无数年的神殿容易出故障?”
“……”苏佑发现自己居然被说服了。
“但我觉得,我真的不是。”苏佑摇头否认,他试探着走上亚神殿,到了悬浮于天空之上的宫殿上,赫然看见一座极大的亭台楼阁,红砖青瓦,木色沉梯环绕而上,空中桥梁悬浮雾气,琉璃幻彩就在天边微垂,袅袅古香,极为漂亮。
苏佑愣住,眨了眨眼,唇部被自己咬得微红。
他觉得,这座宫殿,他似乎分外眼熟。
挪山移水而建,迁晚霞而奉晨露,悬崖而立,天玑楠木作底,沉黛青石为盖……
这似乎是有人专门为他建的。
苏佑皱眉,呼吸轻微急促,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系统连忙飘过来关切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强行让自己恢复一点情绪后,他继续向前走。
然而一路走下去,他却越看越熟悉,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甚至就连种在花园里一颗小花树他也能下意识报出品种,直到他顺着本能跑到一处角落里,扒开一处小花盆,在底下找到一片干枯的神木树叶,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苏佑”两个字后,他彻底陷入了犹疑。
“你发现什么了?”系统激动地飞过来,绕着苏佑说。
“我觉得……我可能是幻神。”苏佑这话说完,头忽然乍痛,好像有很多东西一下子涌进来,他无从招架,痛苦地捂着头,呼吸急促,气喘难受。
系统在一边着急地慌乱着,疯狂询问:“怎么了?怎么了?”
苏佑却直接站起身,冲到一个紧锁的房间门口,他却还没碰到房间门,房间门就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直接打开了门,苏佑畅通无阻地跑了进去。
“不是……你干什么呀。”系统急忙追上,却在一进门后,呆怔愣住。
系统镜面的身体上,映出神光,赫然一个白发雪肤,貌美如同虚妄的神明,他乌睫垂落,瞳孔浅淡如同琥珀,他回头看着系统,轻声说:“我觉得……我是幻神了。”
微微打开了一道口子的窗户里一阵风刮进来,整个房间满墙贴满的画纸翻涌,纸浪覆香,每一张纸上,都是苏佑。
他在小世界吃饭,喝水,睡觉,甚至做功课瞌睡的画卷都有。
而最中心处,却是一副极大的白发神明图,神韵极致,工笔美到了极点,敛眸微笑,眼藏星辰,被高高垂挂在墙面上。
似乎被人无比深爱地画出,无比珍爱地挂上墙面,又被人时时刻刻惦念。
风声纸动里,白发神明和墙上画卷遥遥相对着,风吹动了神明的华袍,也吹动了画卷的一角。
“系统,这一次……我好像赢了。”
他在对主神的一半神格说。
主神殿应当是整个主神空间里最奢华尊贵的神殿,然而实则不然,甚至相反,相比舒适美观到极致的亚主神殿,主神殿就显得极其淡漠威严,没有丝毫舒适人情可言,什么景致,什么享受都不曾有,只有乏味的一座高楼大殿。
主神坐在高楼的神位上,指尖敲击玄石神座,抬眸看了眼台下站立的管事神,他问:“幻神怎么样?”
“唔……幻神初来乍到,略微轻疏,但是为人亲和,很是仁爱,对待下属们都很是热切。”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你他住的舒不舒服,吃得好不好。”
“哦哦,这个属下也问过了,幻神殿下他说他极为满意,还夸奖了属下。”
主神随即皱了眉,声音沉了些,微微发促:“你说他为人亲和,待你们热切?”
“还夸奖你们?”
“这……这有何不妥吗?”管事神立刻夹紧了尾巴,满脑子都是今天听到的八卦。
果然,果然!幻神和主神有旧怨!
居然如此在意幻神,而且这么阴沉。
一看就知道两个人上古时期一定是一对仇敌!一个主神,一个亚主神,肯定两位神厮杀良久,才分出胜负,结怨肯定也是已久。
一个占民心,一个强武力。
肯定一阵血雨腥风!
他要马上联系文神,今晚就出册子,争取成为今年爆款,然后出世界周边,又可以解决一波就业问题。
他可真是个天才!
“算了,退下吧。”主神挥了挥手,让管事神退下。
管事神退到门口,撒开腿就跑了,一阵风都留不住。
陆敞疲惫地撑着头,深皱了眉头。
为什么……他会被一个孱弱神明轻易牵动心绪?
作者有话说:
哎……怀疑自己中()?
第114章 、主神空间2
苏佑有去过主神殿, 热切切地想要看陆敞,但是却被告知主神事忙,见不了他的面, 他才失意地回了自己的亚主神殿。
之后他一直待在亚主神殿里, 没怎么出去。
一是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莽撞,现在陆敞肯定不记得他,他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刚刚复生的上古神而已。
二是在自己的神殿里, 他发现了太多的陆敞的痕迹, 他贪婪地一点一点挖掘出来,喜不自胜,爱不释手。
他知道陆敞这么多年, 常常会进他的神殿里,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溜进来的, 居然连管事神都察觉不了有人潜进来。
苏佑细数陆敞留下来的印记,想陆敞想得恨不得立刻到他面前。
但是想到陆敞现在不认识他, 他的神力有没恢复, 自己的法术拔不出来,一去就碰壁的现状,他就又不大敢莽撞了。
他甚至做了很多计划, 学着小世界的原著情节设计各种偶遇碰瓷聊正事,想着先和陆敞打好关系,以后的事情再慢慢说。
可是千算万计, 他却还是败在了第一步。
陆敞根本不怎么出神殿, 他的事务实在太多,日理万机还昼夜不息, 苏佑常常演化陆敞神殿门口的画面, 隔着虚像里看陆敞犹如机器一样的忙碌, 灯火不止,日夜通明。
他进不去主神殿,他就在亚主神殿陪陆敞一起日夜不息。
陆敞处理事务,他就偷偷看窗口处透出来的影子。
他哥哥就连影子都分外好看。
有时候他太想陆敞了,就会对着陆敞的影子说会话:“哥哥,我今天吃了牛肉干,是食神做的……我留了好多,留给你呀。”
“哥哥,我学画画想要画你,但是就是没有你画的好看。”
“哥哥,你都不会累吗?”
“哥哥,哥哥。”
“哥哥。”
在舒适奢华的宫殿里,苏佑对着幻力造的虚影,幼稚地比对着他的动作,又固执地陪着陆敞,在陆敞不知道又无从察觉的,唤了无数遍哥哥。
可惜陆敞一声都没听到,他苏佑和他的对话,也仅仅停留在那一天他还没恢复神身时,仅有的冷淡一句话。
他真的,很想念陆敞,想念得都有些委屈了。
不过他哥哥连无数年的等待都可以熬过来,他这么一点小委屈反而显得无比矫情。
陆敞追了他那么多世界,那么多年,他也愿意追陆敞,学着陆敞把一整颗心剖给他。
他们是相爱的关系。
他恢复修整后,管事神按照惯例给他筹备了一场全空间的洗尘宴,本来苏佑并不想出去见人,但是却突然想起来他身为亚主神位,归位的洗尘宴,作为主神的陆敞一定要出席。
他连忙转了话风,极其积极热切地应了下来,当晚激动得没睡着觉,对着虚影说了一晚上话,他趴在床榻上晃动脚踝,白发散落,脊背走线勾勒如同千万微妙美感堆积的弧,看着虚影上陆敞的微影不住说话,勾着笑容,眼神亮晶晶的。
“哥哥,我要去见你了!”
“哥哥,我下一次,还可以再见到你吗?”
“我这一次都还没过完,我就担心下一次了……是不是很蠢?”
他自己絮絮叨叨地说着,胸腔里酝酿着欢喜,光盏里面灯火摇曳,落了一地暖光,苏佑在床上反复打滚,床边角落里,系统用扫描装置疯狂翻着他不久前坑蒙拐骗得来的文,激动得一直捂嘴偷笑,好几次差点笑出了声。
但是作者文字功底雄厚,情节铺设都是上成,一个接一个爆梗,系统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终于在作者接连爆了两个梗之后,它笑出了声。
那种机械音的诡异连绵笑声。
苏佑被打断了看陆敞的意境,皱着眉转过脸看向系统:“?”
系统自己笑得乐不开支,一直欢快打滚,忽然间和苏佑撞上视线,它一下子就收了笑,着急忙慌地收拾书本,自己就差没把心虚写在自己镜面的身上了。
“……”苏佑伸手抢过系统翻看的书,系统还想阻拦,慌里慌张地在他身边飞来飞去:“没什么的……只是我看的系统的那种有颜色的书!”
“一堆机械那啥!不好看的!”
“……”苏佑原先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系统这么激动,他就觉得有事了。
而且肯定不是好事。
他把书一翻开,里面还赫然两个名字。
幻神,主神。
他皱了眉,立刻把书彻底打开了,系统急忙在他身边打转,一边声张说:“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的,真的……”
“……”苏佑拂开系统,把他压在了床铺下面,自己捧着书从头开始看起。
越看越生气。
不是这样的!
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这本《契约暖爱,霸道主神爱上我》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林芷萱是什么人!
他和哥哥根本不可能会因为这么一个人反目成仇,还说什么他俩是情敌,从降世就是宿敌,一个高位淡漠一个绝美风流,他们两个人却都情不自禁喜欢上这个叫林芷萱的。
高位者柔情似水,风流人为情而伤。
两个人厮杀无数年,昔日最好的兄弟见面即是厌恶至极,直到林芷萱身陨,他也情伤致极,随之殉情,从此高位者为了天下苍生而不得不存活,彻底成了冷心冷情的主神……
苏佑第一次这么生气!
这是凭空造谣!
恶意挑衅!
这是什么书,这是谁写的!
这简直就是胡乱凭空捏造。
苏佑气炸毛了,逼着系统把他的库存拿出来,看了一晚上的书,一边看一边哭,然后用纸笔算了算这本书的流传度,又去空间论坛里查看相关资料。
最后发现这本书居然在全空间里人手一本,预收还堆了不少订单,而且,最最过分的是,世界周边都卖了不知道多少,甚至衍生了不少小世界,又引进了一批工作人员。
基本所有论坛都默认,他和陆敞是仇敌,情敌,死对头。
八卦贴都吵了无数层楼,还有人基于这本书做了极无比细致的解析对照现下状况,企图证明这是真人真事改编。
而且这个作者是个匿名号,在空间论坛上为爱发电,私自印发,根本查不到是谁。
“这是……谁干的!”苏佑又气又急,根本没睡着。
第二天郁闷地站在镜子前整理行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轻微后悔自己昨晚没睡好,还哭了。
都不好看了。
今天还要参加洗尘宴,去见陆敞。
他不想用这种面目见他。
但是却忽然间想到陆敞只在洗尘宴出现一小会,他就又舍不得不去。
他自己的洗尘宴,他坐在高位上被人陆续上前进酒,他一杯接一杯的应下来,目光却总是瞥过身边那方最大空白神位,难以言喻的失意。
怎么还不来。
不会不来了吧?
苏佑又心焦又难受,自己全都心不在焉。
直到众神集体起身,有人踏月而来,威严淡漠地走到高位上坐下,苏佑眼神才立刻有了神采,他直愣愣地看着陆敞,没有丝毫避讳,一点遮掩都没有。
哥哥,我在看你。
哥哥,你看看我呀。
哥哥……
但是陆敞没有看他一眼,始终俊美而淡漠地看着芸芸众生,即使他的眼神热切,陆敞也无动于衷。
苏佑觉得委屈,自己捏着酒杯吸了吸鼻子。
眼眶微微发红,最后委屈却变成了心疼。
心疼陆敞。
他只是短短这么些天,就磋磨得如同被思念侵蚀,委屈横生,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他知道这叫做爱而不得。
那么……这么些年,陆敞所经历的无数年的爱而不得呢?
甚至他在最初陨身之后,支离破碎,分分毫毫遗落世界滋养生命,而陆敞又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态一点一点的把他重拾起来。
在一切遥遥无期,绝望至极的时候。
再又用无数年,一边养着他,一边看他永无回应。
然后和天命抗争,被天罚而不屈,撕碎神格,一半陪在他身边,一半留在空间维持秩序。
甚至陆敞在他殒身之后,把他的神殿照顾的很好,那棵他殒身时才种下的垂湖柳,本来以为会跟着他的自堕而枯死,现在却长得参天而落。
他当初扬言说想要一整个长廊的镜子,这样可以一边走一边看自己漂亮的模样,他离开之前那面墙还尚且沉空,现下去却各种镜面铺满了长廊墙,甚至遥南极境的镜石都被他取了回来,被打磨成镜,挂在了上面。
还有满墙的他的画像,里面有素描纸也有走线描画的裱画,甚至还有偷拍的照片,层层叠叠,像是墙上长满的鳞片。
他不知道陆敞究竟是用什么心情,在主神空间还有小世界里穿梭。
又无数次地爱而不得。
而且,苏佑是一点一点被修复回来的,在情窍之前是五感,四肢,百骸,寻回的过程里陆敞陪他走过生老病死,仅情窍这一样,就是苏佑决绝逃离陆敞。
不只是不理会,不只是淡漠而已,而是无数次地逃离。
所以他不敢想,陆敞究竟吃了多少苦。
他眼眶微红,看着陆敞一眨不眨,陆敞却像是没有发觉一样,不看他一眼,高位上画面很是有故事感,台下神明们摇着小酒,立刻就有了纷纷议论,眼神流转间都是八卦试探的意味。
一看就有很狗血的故事。
有神明甚至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拉了一个小群,在群里疯狂发言。
“……”苏佑察觉到了在自己和陆敞之间打转的目光,隐隐觉得不好。
又想到现在坊间疯传他和陆敞是仇敌的八卦谣言,他顿时心头紧缩,害怕陆敞现在失忆,相信了这所谓言论。
真当他是仇敌。
那他可怎么办。
苏佑捏着酒杯,自己垂了眼,害怕又难受着,最后看着酒杯里明晃晃的酒液,屏了一口气,端着酒杯走到了陆敞面前。
他笨拙地行了一个礼,举着酒杯示好,温声说道:“这一杯,我敬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