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03457半信半疑，想不通余临今天为什么会解释这个。
余临又悄悄往后瞄了一眼，发现他那个师兄很快就跟着管理者进了大楼一层，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他们。
还没等他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也跟着上前凑热闹，组织的人就主动送上门来。
一个年轻的管理者来到他们身前，只叫住了余临一个人。
“余先生，解顾问有事情找您。”
余临：“解斯年？”
他与03457对视一眼：“他不是没来这里？”
分别与联盟国和太阳城的人达成口头协议之后，解斯年并没有着急放走余临。
结束之后到现在，解斯年行迹未知，余临就待在解斯年安排的住处，被严加看管，哪都去不了。
直到今天晚上，他被放回来。
余临也满是抗拒地询问他要做什么，得到的是一连串的哑谜和之后长久的沉默。
他只好先回来，越想越不对劲。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知道解斯年最终的目的，也没有客观条件支撑他做出有用的猜测。
他只知道要是继续放任解斯年胡作非为，这个世界非得被搅得一团糟。
不过余临原先就没继续待着这里的打算，所以才会有第七个世界存在。
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差错，但他现在还是知道该如何将能力从03457身上转移回来了。
自称为“雕塑家”的前Z组织杀手就是关键线索。
能力分为六个部分，其中一部分能力到了03457身上，还有一部分能力游离在外。
这只是之前的猜测。
现在他知道了准确的答案，有关自己最后一点能力的去处。
并非是游离在外，而是被世界捕捉到了。
无名域中的经历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或者说，与零号的交流让他对这场乌龙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清晰的把握。
零号依靠那颗圆球吸取余临残留在世界中的情绪，以此来补全自己，让自己成为真正的余临。
其它世界也都是如此。
它们吸收了未能被03457吸收的力量，并且以此达到世界稳定的目的。
能力相对于情绪的形成来说，应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可以被称之为空隙的过程。
能力的转移也是。
把A箱中的苹果放到B箱中去，需要先取出苹果。
因为A、B两个箱子相隔甚远，在这个过程中，苹果不可避免地会停留在空气中一段时间。
现在余临是原来放着苹果的箱子A，03457是后来的箱子B。
45是取走苹果的人，在过去的多年时间里，他为此多了充足的准备，付出了不容估量的时间与精力。
虽然他迟迟都没能成功，但他的行为已经对这两个箱子产生了影响。
苹果从A箱中滚出来了，并且暴露在空气中。
然而它后续也并没有进入B箱，它遇到了正在工作的切割台，被分成许多部分。
顺着生产线滚落下去，一部分落在箱子中，另外一部分被生产线外的箱子捕捉。
捕捉走余临一部分能力的，就是世界。
世界中有他被删掉的记忆，记忆中又有他压抑着的许许多多的情绪。
像零号一样，世界通过这些情绪吸收能力，并且稳定地储存下来。
在飞塔时余临就感到奇怪，奇怪为什么世界能够改变时间流速。
原本他将这种现象归结于天文钟的影响，思绪一经理清，他现在终于找到了正确答案。
世界吸收了自己的一部分能力，再加上那些原本就留存在世界中的记忆，世界便成为了和无名域中零号一样的存在。
也难怪当时白术总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恐怕他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只要毁掉世界，记忆和能力都会回归。
记忆应该是最近一次尝试自杀之前的记忆，而自杀是一个诱发点，将过去45产生的所有影响都扩散出来，最后分离出箱子里的苹果。
第七个世界是子弹穿进头颅时诞生的世界。
老实说，余临都不知道第七个世界为什么会诞生，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打烂的脑袋为什么还能复原。
但他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他无需毁掉第七个世界。
管理员没有正面回答余临的问题，任务十分明确，就是将余临带走。
余临便只好换了个问题：“带着03？”
管理员说：“您随意。”
经验之谈，所有开放性试题实际上都有标准答案。
余临不在乎。
他扶住03457的肩膀：“走吧。”
解斯年确实不在，管理员带着他们走向一层的时候，余临就意识到什么了。
但他属实没想到，05325真的会以解斯年的名义将他们使唤过来。
像审讯犯人一样，赶走管理员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满满的猜忌。
“起火的时候你们在哪？”
从看到他这个师兄的第一眼起，余临就对他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在知道了他将03457搞成那副模样之后。
现在这个四舍五入算是自己仇人的人就在眼前，并且态度极其恶臭，余临便怎么也舒坦不起来。
“问我？”
他语气不怎么好。
“我跟03在一起。”
对方的脸果然更加难看了。
“在做什么？”
余临字正腔圆：“做爱。”
这对03457来说不算是个新鲜词，在飞塔时，09就为他解释过做爱的意思了。
09说这是运用各种手段取悦对方的事情，还说有人被打会变得兴奋。
取悦的意思就是逗那个人开心，虽然他没打余临，但他确实也想要余临开心。
所以他点头承认。
“嗯，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造h谣是不对的（脚趾抠地

其实倒也不必承认得这么快。
05325脸上风云变幻。原本是一张发臭的大饼，现在是一张发臭还发皱的大饼。
紧接着，他摊开发皱的大饼，满眼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可置信。
“你跟他搞在一起？”
那双眼睛就死死盯着03457，仿佛刚刚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看他的表现余临就知道了，他了解组织当年将03457交给谢成培养的内幕。
“不跟我搞难道跟你搞？”
余临面色不善。
这引得05325一声不屑的轻哼，转过身去，随手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丢到半空中。
在余临眼里，这是一个挑衅意味拉满的动作，事实也是如此。
杀手的条件反射性动作是从半空中拦截下这东西，正如余临所料。
03457摊开手掌，正放在余临面前。
余临不由得砸了砸舌，脑海中闪过千万个虐杀的念头。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过激，胸腔似乎在发抖，导致声音都不由得升高了几个调。
“03，下次不要乱碰来路不明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03457下意识为他开脱：“师兄不会在地上捡脏东西……”
话音还未落地，就嗅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他很快从余临露骨的眼神中读到些什么。
他终于明白过来余临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急急忙忙点头表示承认，并顺带着否定了刚刚的结论，却在这时候听到余临十分开怀地笑了。
余临：“看着确实不像。”
03457继续不明所以，他师兄早就将他们两个的废话屏蔽掉，现在只剩余临一个人满脸愉悦。
他想要从03457手中捏起那东西，只是刚刚伸出去手，便停住了。
他神色一滞。
03457也是这时才注意到手中是什么。
超出所有的人的预料，这并非是什么脏东西。对它的持有者余临来说，这个词更像是在扇自己的脸。
那是03457在水族馆外高价购入的纪念品。
被宰的03457还被余临教训了一段时间，最后余临将这东西收进囊中，一直都存放在最为隐蔽的地方。
但是现在，那枚银色的章鱼徽章就光溜溜躺在自己手中，那双大眼睛还在盯着自己。
也像在看笑话，笑话刚才余临大言不惭。
05325向前查看现场，他越过警戒线，随手翻起桌子上的一本书。
纸张表层未受任何损伤，也没有烟熏痕迹，很明显是被人刚刚放到这里的。
余临听到那人的声音悠悠传来，似乎是在落井下石。
“那就来解释一下，你们的定情信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余临眉心团起，03457的反驳毫无说服力。
“不是我们做的。”
05325句句紧逼：“听解顾问说，那东西被你藏在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拿得到。”
“难道是它自己长了腿飞过来的？”
解斯年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余临阴沟里翻船，落在解斯年手里之后，就被他紧逼着搜了身。
他知道对方想要找点东西来引诱03457出现，但自己身上确实没有标志性的东西。
坦白来说，这些年来，除了左手的两根机械手指，和现在的活人03457，就没有能在他身边待超过半个月的。
所以直到解斯年搜到第六轮，这枚徽章才被翻出来。
余临倒不是将它塞进了什么不耻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 ，现在05325也不会就这么拿在手上。
其实徽章就在里衣口袋外侧，加了个磁吸扣，悲惨如03457，店员口中的银制品，其实是个镀银的破烂货。
兴许是正好与里衣相衬，解斯年的那些手下一眼都不带瞧的，只当那是普通的配饰。
最后解斯年亲自动手，将它翻了出来。
按照规定，稍微带着点犯罪嫌疑人意味的人，最后都会被扒光衣服，换上解斯年他们那里统一的服饰。
解斯年十分体贴地给了余临自由选择的余地。
“是你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
余临表示：“滚远点，我厌男。”
于是解斯年就十分人性地远离了余临，于是余临就试图转移徽章，于是就被去而复返的解斯年抓了包。
徽章就这样来到解斯年手上，03457也顺带栽了进来，并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了个柜。
尽管生米还没下锅，香喷喷的大米饭只存在于臆想当中。
05325还在翻看他手上的档案，那东西在03457看来有些眼熟。
似乎和解斯年之前拿在手里的一样。
这东西应当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记录，直到现在都没停过。
所以有很多本。
“还是说，这东西不小心从你们的床上滚下来，又不小心掉在了火灾现场？”
03457还要解释，余临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定在原地。
“从床上滚下来的只有我们两个。”
他将徽章以同样的方式丢回去，咣当当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不偏不倚，正好落在05325的脚边。
对方便脸色一沉。
03457听师兄的话，以为这事赖自己，而余临刚才的举动更加坐实了这个罪名。
他不由得向前一步，跟余临解释：“不是我做的。”
余临还未松开他的胳膊，闻言安抚性地捏了捏。
“我不是说你。”
他抬眸望向05325：“我们的定情信物我自然会好好收着，这不是我的东西。”
05325：“不是你的？”
一番嘲讽的话还在酝酿，尚未脱胎，余临便一脸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他将手探向03457的腰间，左摸右找，终于从战术腰带下掏出个东西来。
举在手上，与刚才的徽章一模一样。
在场除余临之外的所有人都愣住。
03457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余临一脸无奈：“上次在解斯年那里吃了亏，同样的亏还会再吃第二次？”
早放你这里了，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都察觉不到吗？
后面这句他忍着没说。
03457摇头：“我，我不知道……”
余临耸耸肩。
他确实不会知道，自己藏东西的水平，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趁一个人睡觉往他身上放虫子之类的东西，余临还从来没被抓包过。
余临将徽章的背面翻给05325看。
“我的东西有瑕疵，你的没有。”
03457果然在背面看到一个灰色的圆形，余临曾提起过，他对这枚徽章做出了小小改造，所以03457并不意外。
其实除了这些，徽章表面还有大大小小的划痕，都是在跟着他们进出世界时留下的。
真假一辨就知。
03457这下有了为自己辩解的底气。
“一个旧，一个新。”
余临确认给05325的这一耳光已经足够响亮，便将东西重新放回到03457身上。
一阵抠抠摸摸，终于找到腰带内部那个被利器划开的狭小布缝。
在碰到他腰间各种明器暗器时，余临也总算是理解03457为什么觉察不到这细微的变化了。
如果是他，怀里揣这么多东西，消耗又多，位置都不固定，能觉察到异样才是奇了怪。
03457抬着的手臂无处安放，面色勉强不露异常地监控着余临的东西。
就好像，已经知道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事毕，余临握着他的手臂放下去，视线对应了很长时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
但现在的局势，也不允许他说出个花来。
余临朝着05325说：“管好你的人，救火救出这么大动静，上床的好兴致都没了。”
他师兄的脸色寒到极点，牙齿都要咬碎了，才吐出几个字来。
“你来就是说这些的？”
余临：“不是啊，我来看你们的热闹。”
想了想，他又重复了之前的话：“你们打扰到我了。”
重复出现表示强调，直接把03457的脸气成了调料瓶。
他重重合上手中的东西，兴许是解斯年那个收集癖特地交代过，他又不得不弯下腰捡起滚进灰中的徽章。
重新打开书，翻到后面，将徽章夹了进去。
余临心情更愉悦了。
他十分确信现在的05325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尽管芯片是合作的幌子，就连合作都是幌子，而他也不必真的出现。
但现在太阳城与联盟国，都一定会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工程师抱有浓厚的兴趣。
他们会找人来查清自己的底细，内阁尚且还有内鬼，想要掌握他的信息易如反掌。
而解斯年也一定会刻意泄露出这些信息，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没有人可以动余临。
但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不一定了。
继续待在这里，活着倒是不难，只是必定生不如死。
所以余临得趁着自己能嚣张跋扈的这段时间，好好嚣张跋扈一下。
解斯年的几名手下出现在现场，向他详细汇报了情况。
余临就真如他所说，拉着03457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来看热闹。
起火源是一台正在运作的机器，据说算是整个楼层的核心部分。
具体做什么用的倒是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余临对他们的核心机密没什么兴趣。
他倒是很需要知道解斯年要鼓捣些什么幺蛾子，但这里要真有些什么的话，解斯年根本就不会让他们知道这个地方。
余临听了几嘴，核心机密室损失惨重，大量监控录像带无法修复，而且没有备份。
余临就一边教03457丢石子的游戏，一边盯着他师兄。
终于，看到他师兄刚缓和下来的脸上重新聚满了酱油色，才勉强竖起耳朵。
和45有关的所有资料都被盗取，被填补上的，是与余临有关的实验报告。
死去的45、被连环杀人魔当做目标的另外几名实验员，以及03457。
余临看到05325朝他走过来，影子斜着投在墙上的时候，对方终于停下，开了口。
“徽章是纵火者留下的。”
余临起身，说出琢磨了大半天的结论。
“有人跟踪我们，最晚从我回到里里特开始。”

印象中，师兄从来不会征询别人意见。
他是一个很强势的人，强势到只信奉自己的观点，到现在都不肯承认，当年自己也是有错的。
现在03457觉得余临有些话说的很有道理。
有的人你跟他好好说话是没用的，你得伸出手，把他所有的刺都拔下来，再插到他自己身上，这样他就突然有了跟你沟通的能力。
余临：“你权限不够，找解斯年来跟我说。”
03457静静等待着。
他以为师兄会用龌龊的手段来逼问，就像他这些年来执行的任何一次任务一样。
又或者是不理会他们，把余临当成个疯子赶回去，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但是什么都没有，他只是用平常的语气解释，没那么耐心，但也不至于脸太臭。
“他还在跟太阳城的人周旋，大概要两天之后才能回来。”
余临冷笑：“怎么扬言要亲手抓到凶手的人，现在却一头钻进别的事情里去了？”
解斯年不理会他这话：“过程也不是那么重要，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结论。”
余临答应得挺快。
“好。结论就是，单凭你们根本抓不到他。”
余临将手环露出来，举给他看：“最好在天亮之前就把这东西给我摘了，否则你们真的会后悔。”
05325这下却真有了一丝怒意：“后悔？”
余临却拉着03457，摆明了不想再多解释：“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他不该把你掺和进来。”
回到住处，余临第一件事就是像跳河一样张开四肢，扑上床铺温暖的怀抱。
03457没回自己的房间，就在客厅坐着。
余临抓紧时间休养生息，躺了几秒之后才听到动静。
他翻滚起身，停在门口，靠到房间的门框上，装模作样往外咳了两声。
03457应声去看，顺手将徽章放到桌子上。尽管动作轻缓，但还是在接触的一瞬间，与玻璃碰撞发出铛的一声。
环境太过安静，没出任何意外，余临视线下移，注意到这个举动。
“怎么了？”
他问，走到03457身边坐下。
03457的声音中隐隐揣着不安。
“……你不要了吗？”
好像是那个在父母离婚的时候，想哭不敢哭的可怜爱情结晶。
但他这句话只有一个人称代词在，这个人称代词还是主语。
余临在一瞬间脱口而出：“要，怎么会不要。”
他一手拉03457一手拿徽章，啪嗒一声扣在他掌心里。
“放在你这里比较安全，放我这里，迟早还会被解斯年拿走。”
他确认03457的神色变化，确定接下来无需再多说。
“你师兄……”
余临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说道说道他们两个之间这种关系。虽然有些不妥，但他实在看不下去03457被卖还要替人数钱了。
只是话刚到嘴边，就被03457给看的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他问：“你看上去怎么这么委屈？”
03457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如实回答：“我不会再替他说好话了。”
余临一想，好极了，说到一件事上来了。
“嗯。”他点头，拿出一副有耐心的老好人模样。
“没事的。”
当别人对你敞开心扉，这个时候最好是做一个倾听者。
去承认他，去耐心听他说完。余临是这样想的。
03457说：“原来他会好好说话。”
这下倒是给余临逗得笑出声来。
03457看上去更加惆怅。
手指不断将徽章翻过来翻过去，如果他真的是一条长着长尾巴的牧羊犬，现在尾巴也已经缩成一个圈了。
笑归笑，该给的想法老好人也得给一下。
余临：“其实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总是一副亏欠他很多，所以要庇护他的样子。”
03457闻言摇头：“现在我知道那不是亏欠，那是怜悯。”
余临猜想：“你觉得他可怜？”
03457强调：“很可怜。”
余临想了想，倒觉得这才是正确答案。
就算03457意识不到强者和弱者的区别，这种怜悯也依旧存在。
存在于骨子里，很轻易就能被两者之间的差距传递出去。
余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师兄这么看不惯他了。
在地下训练场时，兴许他就已经意识到03457想帮他。
05325这种人，永远都不敢承认自己的弱小，就拼命用强势的外表掩盖住内心的自卑。
任何想要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不光会被他推开，还会被他冷嘲热讽一番。
说白了就是一只刺还没长硬，就想着扎死身边所有人的刺猬。
“我觉得他没有你勇敢。”余临说。
03457眼睛亮了亮。
余临：“你愿意坦然面对自己所有优点、缺点，愿意去承认过错，去改正。你知道怎样照顾别人的情绪，告诉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会力排众议，让你前辈的名声不受玷污，而他连认错的勇气都没有。”
03457听得入神，差点忘记自己手里还拿着东西。
他低头看向滚在腿上的东西，正好与八爪鱼四目相对。
这时他隐约听到一个声音，来自内心深处，一直在怂恿他说些什么东西。
说些什么东西？
他也不清楚，他本身不是表达欲很强的人，只是习惯性在余临面前，将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坦言说出。
他在很多人面前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唯独在余临面前是一个透明化却不透明的人。
“可我想不明白，有时候我又觉得这是我自己的错。”
余临：“你是指你师兄跟前辈闹翻？”
03457点头。
谢成一开始并不愿意带走03457，余临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
在外人乃至他师兄看来，05325才是那个附属品，这大概就是他后来拼命练习、并在训练当中差点杀掉03457的原因。
只有他自己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才是谢成真正寄予众望的。
因为他从未被别人正眼看过，只不过是地下训练场最低贱的一只爬虫，如果没有谢成，连档案都留不下来。
03457说：“前辈也有错，如果师兄才是他真正在意的那个人，他就应该早点把话说清楚。沟通不能解决所有问问题，但起码要试着去沟通。”
余临点头，是这个理。
他思绪飘忽，在想他和03457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在沟通。
虽然论的是别人的问题。
余临：“你的师兄想要得到谢成的认可，所以才会越长越歪。”
03457不明白他口中的“越长越歪”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得差不多。
如果前辈一开始就将这件事告诉他，得到认可的05325或许不会那么偏激。
在遇到前辈之前的师兄，除了逃跑，大概就没有别的念头了，而逃跑也是因为不堪监管者施暴。
谢成确实不该出现。
03457：“前辈也有错，前辈错的最多。”
“他不应该依照自己的印象，给一个人贴上标签，让他按照自己贴的标签生活。他没把师兄当成人看，他和组织里的人一样，把他当做是工具。”
余临一滞，表示很对不住你。
一开始，他也抱着这种想法与03457一起行动。
“但工具不知道自己被贴了标签，他知道自己是斧头，却被要求做锤子才会做的事，他把自己磨练得越来越像锤子。”
余临说：“所以你的前辈放弃他了？”
003457：“这是最错误的事。”
余临：“嗯？”
03457：“如果一个工匠对某个工具寄予众望，他该带着这个斧头去劈开废弃的木材，而不是用斧头去打螺丝钉，失手砸到自己之后把斧头丢掉。”
余临眼尾带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多话。”
03457捏着徽章，仿佛捏了一个护身符。
“所以我也有错。”
他重新回归到这个观点上来。
余临入戏很快：“错在哪了？”
03457回想起他与师兄在前辈面前的第一次训练，想起差点丢掉的半条命，想起前辈照顾他时，那同样很难看的脸色。
“我是知情人，但我什么都没有说。”
余临放下二郎腿，换了条腿继续翘。
03457：“我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直到师兄离开，都没能在他面前说清这些。”
余临：“为什么？”
他很少对03457的话追根究底，或者是越界打听点什么，但遵从03457的观点，他们之间也需要有话直说。
03457：“我害怕。”
余临十分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指捏了捏。“害怕被送回去？”
03457没有正面回应，但答案显而易见：
“杀手在自相残杀中长大，在极为恶劣的任务环境中，为了果腹，他们会联合杀掉最弱的人。”
“我不想成为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余临实打实地认为：“这倒是可以感谢一下谢成，在一堆畜生当中，他还算是个人。”
谢成是组织创始者的儿子，而那些杀手从未有过人权。
或许这就是03457与Z组织格格不入的原因，谢成会用人类的方式来教他。
在人群中长大，和在兽群中长大，当然天差地别。
03457现在掌心里躺着已经被焐热的徽章，两根手指被余临握住，便不动了。
“我没比师兄好多少。”
视线落脚点在余临并没有分去过多注意力的手上，不知为何，03457那某个空落落的地方突然饱满起来。
这一刻，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却碍于条条框框无法说出：
“我有同样无法坦然承认，不可告人的想法。”
余临望着他，神色微变，指尖也跟着抽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v握伍十听取03の秘密を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传来，节奏轻缓，像是在刻意压着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