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般在周五才会和乔纳森开会。”
片刻后,秦灿听到谢以津问:“为什么今天也去了他办公室找他?”
秦灿的身子僵了一瞬。
他有的时候都不知道究竟是谢以津这人太敏锐太聪明了,还是自己的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事儿。
“……咱现在手上的实验进度不都已经赶差不多了吗,我去问了问老头子接下来几周的安排。”
秦灿只能坦白道:“因为下个月有个小假期,我在想着要不要去瑞士度个假,稍微放松一下心情。”
在听到“瑞士”两个字的时候,谢以津手微微一顿。
秦灿察觉到了他神情上的变化,继续轻声说道:“现在正好是秋天,瑞士那边的风景和气候都很好,到时候还可以那里的E大转转,毕竟是理工和生命科学的强校嘛……有不少公开课,我们可以去旁听。”
谢以津放下了手中的最后一支向日葵。
指尖上沾着向日葵茎干里黏糊糊的汁液,谢以津对着自己的掌心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紧盯着秦灿的侧脸。
他轻声开口道:“你知道了。”
秦灿看起来很无辜地“啊?”了一声:“什么?我知道了什么?”
谢以津没有说话。
甄影当年离开的时候,谢以津实在是太小了。
小时候的他对甄影的离开确实感到过失望,甚至是怨恨过她做出的选择,但他同时也控制不住地想要了解自己的妈妈。
长大后,谢以津去联系了甄影曾经的同事和朋友,了解到了真正属于甄影的过去,不是被谢枫修饰过的版本。
从那之后,他想他也许可以试着理解甄影的选择,也庆幸自己的存在并没有束缚住甄影,并希望离开后的她可以真的活得幸福自由。
只是同时,思念是无法克制的。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这些年,谢以津搜过很多次甄影的名字。
他看了不知道多少篇文献,排除掉了其他领域里重名的人,果然找到了一个免疫肿瘤领域的YingZhen。
他发现,甄影在这几年在瑞士E大的一个实验室里做助理教授。
虽然她的团队一直在不断发表文章,但是甄影本人却极其低调,只是非常简单地生活着。
E大官网上有关她的介绍页连头像都不是本人,而是风景,并且介绍段落对自己只字未提,全部是对研究方向和实验室成果的阐述。
但谢以津知道,这就是她。
E大的官网有甄影的工作邮箱,有她的办公室地址,也有电话号码。
但这么多年,谢以津操纵着鼠标的光标在这些数字和字母上徘徊了无数次,却始终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去联系过她。
此时此刻,秦灿的双眸炙热地望着谢以津的脸,问:“你……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瑞士看看?”
秦灿看出了谢以津压抑的思念,也看出了谢以津内心的退却。
他知道,想将这一步走出来会非常不容易。
但是那天暴雨时谢以津流下来的眼泪,那些压抑多年的真情释放让秦灿知道,谢以津自己其实是很想迈出这一步的。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推他一把
然而谢以津沉默良久,说:“不要。”
秦灿神色未变,点了点头:“没关系,毕竟旅游的想法是我自己的,所以我没有资格要求你陪我去。”
“只是假如我一个人去了,那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伦敦下起雨的话,前辈你……好像就摸不到这里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谢以津的面前,拉住谢以津的手,先是按在自己胸口,让饱满而有弹性的肌肉亲吻着谢以津的手掌。
然后又下滑了一些,落在自己紧实的腹部上,叹息着说:“这里好像也摸不到了欸,真的好可怜哦。”
谢以津的呼吸逐渐变得有些不稳。
他移开了视线,但手却没收回去:“担心我的话,那你可以不去。”
“可是那边风景很漂亮,而且最近一直忙着撰写论文和补实验,我们好久都没有休息了,就连约会也很少有。”
秦灿的语气听起来是可怜的,但是看着谢以津的双眸却是炽热的。
他坚定而温柔地问道:“就陪我去一次,好不好?”
那是一双比向日葵还要热烈的棕眸,含着阳光般灿烂的笑意,带来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谢以津差一点失去了自己最后的判断能力。
谢以津:“……不想去。”
现在的秦灿已经可以轻松解读谢以津的微表情,理解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知道谢以津不是不想去,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于是干脆选择了逃避。
“我们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你甚至可以不去找她,也不用和她说话。其余时间我们可以在瑞士旅游,看一看风景。”
秦灿一边说着,一边扣住了谢以津的双手,放出了自己的必杀技:“如果你答应陪我去的话,那么今晚我可以做甜点给前辈你吃。”
他们这段时间没少吃过豪华蛋糕和大鱼大肉,但秦灿知道,不论过了多久,谢以津最喜欢的永远都会是这道最简单的小点心。
——秦灿弯下了腰。
谢以津蓦地睁大了双眼。
隔着布料,谢以津身体最敏感的位置蹭到了青年温暖结实的胸膛,随即青年不断地调整着位置和发力点,那处紧接着便被那两片紧实胸肌之间的沟壑半包裹住。
出于纪念意义,秦灿将一直将谢以津送的那把钥匙戴在胸口。
衣服布料下的钥匙微微凸起,金属坚硬的材质和皮肉的质感形成鲜明的对比,金属边缘触碰到谢以津身体的一瞬间,硌得他呼吸骤然一变,差点一脚直接将秦灿踹开。
好在被秦灿敏锐地察觉到了,及时用手拽住了谢以津的小腿,始终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得极近。
胸肌腹肌不断地在谢以津的眼前打晃,秦灿这是明着诱惑大方勾引,根本不给谢以津逃避的机会。
他太清楚谢以津喜欢什么了,谢以津没有一点招架能力,身子后仰,后腰抵住餐桌的边缘,呼吸微乱:“你…… ”
秦灿抬起脸,很无辜地看着他:“我怎么了?”
“你很清楚你的身体对我有着多大的吸引力。”
谢以津喘息着说:“现在的你在用我对你的喜欢来牵制我。”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秦灿弯了弯眼睛,“你就告诉我,你究竟想不想吃呢?”
谢以津俯视着秦灿的脸,片刻后突然抬起了腿,将膝盖抵在秦灿的腹部,轻轻蹭了蹭。
“我要先吃这一道。”
他一边说着,膝盖滑动,保持着两人之间距离的同时,缓慢碾着秦灿腹部的肌肉,“在这个过程中你要吻我,摸我的屁股之前要提前告诉我一声,并且不可以像上次那样掐太久。”
他很认真地把自己一会儿想要的全部待遇都列举了出来,秦灿努力忍住笑意:“啊,好的。”
谢以津“嗯”了一声。
他身子又微微后仰了一些,随即腿缓缓上滑,膝盖抵住了青年柔韧胸口正中的那条沟壑上,不轻不重地碾压了一下:“然后胸还要给我咬一会儿,而且今天不许限制时间。”
熟悉的理直气壮,偏偏叫人无从拒绝。
秦灿闻言头皮隐隐发麻,他用手扶住谢以津的大腿,有点犹豫地商量道:“咬确实可以,但是咱不限时是不是有点太……”
谢以津没说话,静静地注视着秦灿的双眼。
“前辈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讨价还价。”
秦灿叹息着抬起手,一颗颗地解开胸前扣子,同时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低头吻上了谢以津的唇角,说:“遵命。”
作者有话说:
凌晨伦敦某医院:我们这边收到了一个大面包重度劳损的年轻患者。
甄影收拾着讲台上的材料。
甄影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做公开展示课,又或者说她向来不是很喜欢与人打交道。
这些年她一心钻在她的实验室里,同僚说她内向孤僻而且太能卷,实验室里的学生劝她多休息多旅游多体验一下生活,少亲力亲为地跟着他们一起做实验,但她不想。
她一心钻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像一个不够圆滑、不爱变通的孩子。
这次部门在开学季举办了为时一周的公开课给外校的人展示,同僚和学生劝她参加,让她转换一下心情。
所以她不得不答应。
今天是公开课的最后一天,甄影收拾好材料后抬起头,发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男生。
甄影其实并不喜欢课后来提问的学生,课堂上她提供了足够的提问时间,课后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
在课后来找她的无疑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课上没有好好听课的学生,另一种则是刻意和教授拉近距离,方便日后找她要推荐信的学生.
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特别。
他直接指出了甄影的错误。
他问:“您在第八张课件之中提到,Foxo3 Tregs可以通过CD40L抑制IL-6,这个结论是如何直接得出的呢?我感觉您似乎少放了一张过程之中的图表。”
甄影微怔,片刻后“嗯”了一声:“没错,为了简化课件内容,我确实在这里省略了一张图。”
她低下头打开电脑,将原图了展示了出来:“看,这张图的这里,在小鼠缺少Tregs的时候,检测到的IL-6和IL-12数量都会增加……”
聊了寥寥几句之后,甄影发现这个年轻人很聪明。
他不仅看出了甄影在课件中简化的部分,对领域内知识了解的深度和广度也令甄影惊讶,不像是这个年纪能有的水平。
“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甄影合上了电脑:“我和我的心理医生约了下午见面,现在要回家一趟,没有办法在这里聊太久。”
年轻人说:“好。”
甄影生活得很随意,平时喜欢骑车上下班,没有一个教授该有的样子。
她到教学楼楼下取了自己的自行车,扎了个简单的马尾,戴上头盔,一边推着车走,一边和身旁的年轻人聊天。
其实甄影平日里是个话不多的人,但是她在聊起自己的课题时,总是会两眼发光,滔滔不绝。
这个年轻人似乎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他并肩走在甄影身旁,只是安静地倾听,时不时会提出一些问题,并给出自己的理解。
甄影很少会和人聊天聊得如此舒服。
甄影问:“你是本校的吗?”
年轻人摇头:“我是外校的,这周公开课来旁听的。”
“你多大了?”
甄影很少直接会给口头的offer,但她很确定这个年轻人会和自己的实验室非常契合:“如果未来想做博后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
然而她听到年轻人说:“二十五岁,不过我已经在做博后了。”
甄影愣了一下。
她惊讶于这个年轻人的聪慧,但同时感到有些惋惜:“这样啊。”
甄影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男生在旁边安静地陪着他。
聊完科研知识之后,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此刻的状态在外人眼里变得像是无话可说,正常人应该会开始感到不适。
但可能因为他们性格比较相似,这样的相处方式都在他们彼此的舒适区之内,没有人感到哪怕一点的尴尬。
“您方才说,一会儿要去看心理医生。”半晌后,甄影听到年轻人问,“您的身体还好吗?”
他们刚刚才相识,这其实是一个有些越线的问题。
“我有抑郁症,这些年一直在积极治疗。”
甄影并不太在意,只是坦然答道:“早些年时的情绪会被影响得比较大,但现在已经不怎么不影响科研和生活了。”
年轻人没有说话,半晌后点了点头。
甄影推着车走出了校园,上了大路。
天色微阴,似乎是一场小雨前的征兆,但秋风凉爽而舒服,并不憋闷,无疑是非常舒服宁静的一个午后。
甄影感觉自己今天说了太多,但是很少会遇到能够聊得这么来的年轻人,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还想和他再聊一会儿,问问他未来的规划,博后结束后有没有到高校继续深造的打算。
然而转过脸,却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侧了。
甄影回过头一看,看到他站在自己的身后,已经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指了指另一边的岔路口,
“我该走了。”甄影听到他这么说。
“和您聊得很开心,事实上,我当年的毕业设计就是做的CD4+效应T细胞相关的课题。”
年轻人轻声说着:“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
一阵风温柔地吹过,甄影的身子突然颤了一下。
他们之前一直近距离地聊天,当时的甄影专注于扶着车看路,并没有仔细地去看这个年轻人的脸庞。
此刻微风拂起他的发丝,他清俊的五官完整地露了出来。
鼻梁、下颌和眼睛,每一处细节倒映在甄影的瞳孔之中,拼凑出了一个甄影从未预想过的答案。
——甄影无声无息地睁大了眼睛。
实在是过了太多年了,一切都恍若隔世。
他成长了太多,当年那个稚嫩幼小的男孩,和现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容貌近乎毫无是相似之处的。
然而此刻在甄影的脑海中,这两张脸中每处五官的细节,每个棱角的拐点似乎都可以一一对应,完美重叠。
“……要下雨了。”
良久后,甄影感觉自己的声线在颤抖:“我的公寓就在附近,你要不要来我的住处躲一躲雨?”
谢以津摇了摇头。
其实在真正见这一面之前,谢以津曾设想过很多要问甄影的问题。
然而不论是之前站在讲台前,还是方才推着车走在谢以津的身旁,甄影专注地讲起自己喜欢的东西时,眼底的光依旧是那么的明亮耀眼。
——和她小时候把谢以津抱在怀里,用笔在画册中勾勒出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和结构时,那种近乎手舞足蹈般的兴奋热忱是一模一样的。
谢以津想,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甄影怔怔地望着谢以津的脸,像是有些无措:“你要不要伞?或者我们先找个地方……聊一聊?一起躲一躲雨?”
谢以津还是摇头。他抬起手,指向了远处。
甄影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正站在马路的另一边。
青年的眉眼深刻俊逸,像是混血,手里拿着一把伞,看起来好像在看附近的风景,但其实一直在漫不经心地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偷偷瞥过来。
她看到谢以津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不用了。”他说,“现在有人会为我撑伞了。”
秦灿先是看到谢以津和甄影并肩从校园内走了出来。
他紧接着看到他们在分岔路口分别,随即谢以津回过了头,向自己走了过来,这才立刻慌慌张张地把视线移开。
谢以津走到了秦灿的面前:“走吧,别偷看了。”
秦灿咳嗽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道:“谁,谁偷看了?我看风景呢。”
“不过她……现在还在原地看着你。”
秦灿看向远处的甄影,此刻简直像是被郝七月附体一样,忍不住开始八卦个不停:“你们不多聊一会儿吗?她认出你来了吗?聊了多久?聊了什么?”
“不用多聊了。”谢以津说:“我来见她只是想看她过得如何,不是为了让她感到愧疚。”
“所以停在这里就够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留在原本的轨迹上就很好。”他对秦灿说,“走吧。”
谢以津没有回头,开始向前走了起来,秦灿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只能跟着他走。
谢以津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秦灿:“上午飞过来的 。”
是的,谢以津已经来了瑞士将近一周,然而秦灿今天才刚刚落地。
——因为谢以津要求自己一个人来。
当时的秦灿死活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不是,你去都要去了,我和你一起去多好啊?这么好的假期啊!”
谢以津:“我有我的理由。”
秦灿:“……?”
谢以津:“如果你想来的话,可以在第五天过来,但是前四天的时间,出于一些原因,我想自己一个人试着独处。”
秦灿一头雾水,但也一点辙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谢以津坐了飞机走人。
五天,他度日如年,期间为了分散精力不去想谢以津,甚至抽空和贺嘉泽一起去健身房比拼了一番,到家之后明明累得不行,却依旧心浮气躁,难以入眠。
第五天也就是今天一到,秦灿立刻飞了过来,落地后直奔E大。
这边的自然风光确实很好,非常适合徒步。此刻他们并肩走在路边,落叶被秋风温柔地卷起,打着转儿地落在绿茵茵的草坪上,他们像是在油画中漫步。
秦灿问:“和她聊了什么,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谢以津回想了一下。
“做免疫果然好累,转行做衰老是正确的选择。”谢以津说,“还是搞虫子更适合我的生活节奏。”
秦灿:“……”
真是意想不到的感想。
“免疫那边养老鼠做流式,把尿喂饭肯定累。”秦灿笑着说:“咱们的虫虫多乖啊,肥肥美美的,一盘就有好几百只呢。”
谢以津走在秦灿的身旁,“嗯”了一声。
他们继续安静地并肩走了一会儿,半晌后秦灿听到谢以津开口道:“谢谢你。”
如此礼貌的谢以津,让秦灿一时间感到陌生且新奇。
谢以津并没有具体说谢什么,但秦灿知道,他在谢谢自己能看出他心中真实的渴望与结症所在,也在谢谢秦灿推了他这一把。
秦灿的心口无声地一软。
“没办法,谁让你有一个尽职优秀,擅长参透人心的伴侣呢。”
秦灿假装无奈地叹息道:“作为报酬,陪我好好在瑞士玩一遍吧,让我想想去哪里好呢…… ”
除了上次的爱丁堡学术会议之外,秦灿还没和谢以津正经旅游过一次。他在飞来之前,偷偷摸摸做了不少攻略。
“秦灿。”正出神时,秦灿听到谢以津喊他的名字,“我们已经有五天没见面了。”
秦灿没反应过来:“嗯。”
谢以津:“假期一共有八天,除去今天,我们未来还有三天可以用来游玩。”
秦灿:“嗯。”
谢以津:“而且现在快要下小雨了。”
秦灿终于察觉到了他的话里有话,喉咙微微一紧,拖长了声音:“…… 嗯?”
这过于简单的三连“嗯”让谢以津蹙起了眉。
见秦灿一直没有明白自己话里的深意,谢以津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牵起秦灿的手,将自己的脸颊贴了上去。
现在并没有下雨,只是天有些阴沉,谢以津的脸颊摸起来并不烫手,而是温软的。
他们刚刚相识时,在U大实验楼的楼下,同样是即将下雨的阴天,谢以津摘了眼镜,也是这样将脸贴在秦灿的掌心,让秦灿感受他的体温变化。
当时他对秦灿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那次秦灿被吓了一大跳,根本没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然而此时此刻,同样的姿势,相似的天气,秦灿却很清楚谢以津这个举动的最终意图是什么。
但秦灿紧盯着谢以津的脸,还是沙哑地明知故问道:“大白天的,前辈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啊?”
谢以津稍微歪了一下头,抬眸盯着秦灿的双眼,像是判断他真的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还是在装不明白。
须臾后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想将时间花费在解读秦灿的微表情上。
于是谢以津垂下眼睫,将脸颊继续紧贴着秦灿的手心,幅度很小地蹭了蹭,唇瓣触碰过秦灿掌心的一瞬间,带起湿润的痒意。
明明是略带心机的撩拨,但他做起来时,神情自若而平静,就像是极其随意、完全没有设计过的亲昵一般。
“嗯。”谢以津说,“是现在很想和你做爱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小谢: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直说了。
回了酒店,他们在走廊里的房门前就接起了吻。
秦灿进攻着逐步逼近,谢以津微仰着脸,回应得认真而专注。
直到谢以津最后无路可退,后背撞在门上发出闷响时,他才微微皱了下眉,含糊道:“……先开门。”
秦灿勉强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从口袋里摸索出了房卡,利落地把门刷开。
将卡放入卡槽,漆黑的屋子在瞬间变得明亮。然而秦灿刚转过身,站在他身后的谢以津便将双手环绕在他的颈后,重新吻了上来。
唇齿交融,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又急又热,在换气的间隔,秦灿忍不住好笑道:“今天这么心急啊?”
谢以津含糊地轻哼了一声,没说话,直接上手开始解秦灿衬衣的扣子。
秦灿感觉这谢以津这人真是又娇气又好色,一边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胸前放肆,一边重新将嘴覆在了谢以津的脖颈上,满意地捕捉到了他蓦然变奏了的呼吸。
接吻这个课题他们刚开始还觉得难点不小 ,但现在早已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秦灿温柔地将这个吻下滑着落在谢以津的锁骨,扶着谢以津的肩膀,逐渐落回到了他微热柔软的嘴唇上。
唾液黏连交换的声音在屋内格外清晰,须臾之后,他们喘息着再次分开。
此刻秦灿的上衣扣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完全解开了,谢以津的衣服虽然都还完整地穿着,但是发丝却有些凌乱。
乌黑的双眸氤氲着雾气,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秦灿的脸看。
秦灿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谢以津半晌后开口道:“没什么。”
话音刚落,他朝秦灿的胸膛伸出了自己的罪恶之手,想要去抚摸已经足足五天没有好好触碰过的柔韧区域。
然而秦灿总觉得方才的谢以津好像有点欲言又止,并不让他直接如愿。
“到底怎么了?”
就在谢以津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秦灿胸口的前一秒,秦灿将自己已经敞开的衬衣重新裹紧,迟疑道:“先说清楚,然后才能给你摸。”
谢以津的手悬在空中,盯着那片近在咫尺的美好,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看向秦灿的双眼:“自从上次暴雨后,我感觉我们在相处时,你似乎总是有些……束手束脚。”
秦灿:“啊?”
谢以津想了想,给出了更多的解释:“这并不是一个贬义词,只是我感觉,你有时候可能有些太温柔了。”
秦灿:“……”
秦灿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是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并不是谢以津的错觉。
上次暴雨天,同样是在玄关这个位置,谢以津掉了眼泪,可以说是把秦灿的魂儿都吓没了一半。
他知道谢以津应该是被过去的回忆所触动,但他也开始反思自己当时醋意大发时不受控制的态度。
……确实是有点太不成熟了。
于是后来几次相处时,秦灿都有意克制着自己身体深处的本能,努力表现得温柔而绅士。
却没想到会被谢以津一眼看穿。
秦灿咳嗽了一声:“不是,稍微温柔一点……难道不好吗?”
“不是不好。”谢以津说,“是我更喜欢原本的你。”
“现在的温柔很喜欢,但是如果可以再粗暴一点,鲁莽一点,是最真实的你的话,我会更喜欢。”他说。
这话听起来明明不像什么好话,可秦灿的心脏却无声一悸。
秦灿:“……这可是你说的哈。”
谢以津望着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秦灿吐出一口气,终于重新松开衣领,正准备给谢以津看看“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谢以津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再等一下。”
他将手抵在了秦灿的胸口上,不知道是真的想拉开距离,还是想趁机揩油:“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
秦灿沉吟片刻:“请讲。”
谢以津喃喃道:“四天的观察周期虽然比较短,样本量也不是很充足,但我对我得出的结果……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秦灿一头雾水:“什么结论?什么样本量?”
谢以津重新看向秦灿的脸:“那天你问我,我是不是只想摸你,是不是只把你当人形玩偶看,还记得吗?”
秦灿在原地瞬间冻结。
他顿时尴尬羞耻到想找个缝儿钻进去:“不是,我那天情绪波动有点小小的剧烈,所以你别当真——”
“除了今天以外,瑞士这四天并没有下雨,连阴天也很少有。”
谢以津打断了他:“但是我想了你很多次。”
“我会回想我们接吻的样子,会很想摸你,很想见你,但是每一次这些感觉出现的时候,都没有下雨。”
秦灿突然不说话了。
谢以津思考片刻,给自己这项短期实验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所以我得出的最终结论是,我对你的喜欢,是独立于雨天的。”他说。
谢以津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句话起了作用。
他只知道,今天的秦灿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
很不一样。
秦灿年轻气盛体力好这点他向来都是知道的,一开始谢以津还能比较从容地回应,但是到了后面,他才发现秦灿身体的潜能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只能说酒店选得很值,因为除了床之外,近乎每个角落都被他们使用到了。
比如此刻,谢以津的手撑在玄关处的镜子上,秦灿在他的身后,一手控着他的腰,一手托着他的下巴,半强迫地让谢以津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他们。
谢以津站都站不稳,他本来体力就不是很好,只能用手撑着镜子借力,和镜子里的自己掌心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