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伸得很突然,谢以津没有反应过来,手微微一颤,玻片便直接掉在了地上。
谢以津:“你——”
“没事,你别动。”秦灿立刻说,“我来捡。”
秦灿弯下了腰。
他这么面对着谢以津一弯下身子,两人之间的距离便一下子拉得极近。
秦灿今天穿的这件衣服虽然贴身,但他这么一低下身,领口处便稍微松开了一点,胸口的曲线便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
而且谢以津第一次注意到,原来秦灿背部的肌肉曲线也十分地明显。紧绷而结实的线条,像是绵延的山脉汇聚到精壮的腰部,壮观而养眼。
虽然谢以津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弯腰捡个掉在地上的垃圾,秦灿的背部肌肉和胸部肌肉会同时发力。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加上方才秦灿手臂几乎擦过自己的脸颊的那一瞬,依旧让谢以津不可避免地回忆起了那天脱衣舞演出后的雨夜。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体验到了没有任何衣物包裹着的、秦灿的身体。
像是被柔软温热但兼具韧性的云层包裹着,不论是回弹性、触感还是温度,都宛若梦境一般美好。
这一刻谢以津意识到,秦灿的存在是再多毛绒玩偶也都无可比拟的。
经历过几次有了秦灿的雨天,他就再也无法退而求其次地回到过去了。
与此同时,秦灿站起了身,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拍完的这张玻片,直接扔掉就好是吧?”
谢以津的手指无声地蜷缩起来:“是的。”
秦灿的手上沾了一些玻片上方残留的油脂,他抽了一张纸,正准备擦擦手的时候,就听到谢以津开口道:“这是你第一次参加学术演讲吗?”
“是的。”
秦灿抬起眼,一边用纸巾擦起手,一边答道:“当时是乔纳森一直怂恿我,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中了。”
谢以津“嗯”了一声。
“关于大型汇报演讲的一些要领,以及海报展出排版的一些技巧——”他静默片刻,“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些帮助。”
秦灿盯着谢以津的脸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像是有些惊讶地“啊”了一声:“我肯定是需要的,但是真的可以吗?不会耽误前辈你太多的时间吗?”
谢以津:“不会耽误,但是我——”
他难得停顿了一下。
不论是之前雨天的互助合作,还是后来每次雨天和秦灿的身体接触,谢以津从来都是有想法便会直接执行,有欲望就会直接去提。
但直白如他,此刻也意识到,对秦灿说出“我想要和你一起去爱丁堡”这样的话,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
秦灿缄默良久,注视着谢以津的脸,像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突然诱导似的开口问道:“那作为指导我的代价,前辈你……是有什么想要作为交换的事情吗?”
谢以津一怔。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什么,秦灿便继续说了下去:“如果你想不出来的话,我倒是帮你想到了一点。”
“我看了一下天气,从下周二开始,伦敦预计会有接近一周的雨,与此同时,爱丁堡会有两天阴天,两天雨天,剩下的都是晴天。”
秦灿注视着谢以津的眼睛:“也就是说,虽然两个地方在下周都会下雨,但是不论如何,下周爱丁堡的雨都是要比伦敦少的。”
“我看了眼会议的行程,除了演讲、晚宴,以及一些参观海报展览的活动外,其他时间都是自由活动时间,我想我大概率也只是待在酒店里准备演讲罢了。”
秦灿随意地说着,同时将手里用完的纸巾揉成了一个团:“所以说,哪怕那几天爱丁堡有雨,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也是一定可以帮到你的。”
他抬起手,手臂越过谢以津的肩膀,将纸团轻松地抛进了谢以津身后的垃圾桶里。
仿佛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拥抱,下一刻,秦灿将手臂收了回来,但又没有完全收回,而是顺势搭在了谢以津的身后的椅背上。
他将谢以津半圈在了怀里。
影像室的光线昏暗,机器工作发热时发出嗡嗡的声响,秦灿那双栗棕色的眸子灼热而坚定地注视着谢以津的脸。
“前辈,”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要和我一起去爱丁堡吗?”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秦,弯腰捡个垃圾,全身上下的六百块肌肉都在发力捏。
周五,午餐时间,茶水间内。
“我感觉秦哥最近的心情似乎很好,早晨我的培养基里染了那——么一大朵菌。”
郝七月偷偷摸摸地一边比画一边道:“他都和颜悦色地和我说没事,只说下次操作时注意点就行。好陌生哦,换作之前,估计会数落我一阵子呢。”
“感觉好像在得知要去爱丁堡参加会议后,秦灿这小子的心情就一直很不错。”
洛嘉嘉端着饭盒在郝七月旁边坐下,若有所思地道:“果然年轻人啊,嘴上再怎么说着不在乎,心里果然还是很高兴的吧。”
郝五周:“不过我听乔纳森说,这回去爱丁堡应该不是秦哥自己一个人去,谢哥可能也要过去看一眼。”
“谢以津也去?”
洛嘉嘉愣了一下:“他肯定是被邀请了的,但是像这种以社交为主的会议,我感觉他一般都会推掉啊。”
郝七月托着下巴,艳羡地喃喃道:“不管怎么说,能去就很好啊,听说展区有好多纪念品卖的,还可以免费领移液枪形状的笔和冰箱贴呢,我要叫秦哥帮我多带点回来……”
话音刚落,秦灿就拎着三明治走进了茶水间。
他步伐轻快,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哼着歌走到了微波炉旁边,看得出来心情确实不错。
郝七月对郝五周和洛嘉嘉做了一句“心情果然很好吧”的口型。
秦灿用微波炉加热完三明治,继续哼着歌,刚准备走出茶水间,就被洛嘉嘉给叫住了。
“小秦同志。”
洛嘉嘉说:“我们这周六,也就是明天,打算去邦德街转转,你要不要一起跟着来看看?首次大型会议学术演讲,怎么也得给自己添置一些新行头吧?”
秦灿太了解这几个人了,邦德街是伦敦大牌云集的购物街,商店很多,货也极全,但抢劫案也比比皆是,在这种地方逛街是个幸福但高危的活动。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究竟是想帮我添置行头,还是你们自己想逛街,缺了个拎包侠兼保安啊?”
洛嘉嘉:“嘻嘻,都有都有,不过以你为主,毕竟是你的第一次演讲,我感觉你都没有几件正装呢。”
秦灿犹豫了一下。
洛嘉嘉这一点说得倒没错,秦灿的正装确实很少,参加过的最正式的会议撑死也不过是穿个衬衣。
但这次是国际会议,参加的都是各个国家的科研佼佼者,出于礼貌,演讲时确实还是准备一套西装较为稳妥。
“我现在还不太确定。”他说,“到时候如果能去的话,我在群里提前和你们说一声吧。”
洛嘉嘉纳闷:“哎哟喂,你小子行程够忙的哈,行吧行吧。”
秦灿颔首,拎着三明治准备重新往门外走,郝七月好奇地问道:“秦哥,今天中午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秦灿身子微微一僵:“我还得改改海报,打算回办公室边改边吃了。”
秦灿拿着三明治,总算走出了茶水间。
然而他走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时,却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一口气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在另外一扇门前敲了一下。
他听到里面的谢以津说:“请进。”
秦灿推开了门。
谢以津正在书桌前吃午饭,依旧是他自己制作的双层便当。
他一边安静地咀嚼着食物,一边给秦灿指了指面前电脑的屏幕。
“我看了一眼你的海报。”谢以津看向秦灿的脸,“总体还算不错,但也有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
“我已经帮你标注出来了。”他说,“你可以看一眼,建议不一定全部都要采纳,根据你自己的习惯酌情修改就好。”
秦灿:“好。”
秦灿拿过了电脑,坐在谢以津的旁边,一边撕开三明治的包装,一边低头看了起来。
海报初稿之前已经给乔纳森过了一眼,大体上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谢以津依旧在许多地方给出了非常细致的批注。
从逻辑上的梳理,段落上的排版,甚至到图标颜色和图例的处理,很多秦灿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他都给了建议,看得出来读得非常用心。
秦灿看得入迷,正在脑海里构思要如何进一步进行修改的时候,一颗装在饭盒盖子上的圆滚滚的鸡蛋被推到了他的手边。
“蛋白质。”谢以津言简意赅道,“多吃。”
秦灿:“……谢谢。”
“你这周末的晚上有没有空?我们可以打一个语音电话。”
谢以津说:“相比之下,我认为演讲要比海报汇报更重要一些,提前演习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秦灿犹豫道:“我明天可能会和洛嘉嘉他们逛个街,晚上的话……时间上可能会稍微晚一点,或者周日可以吗?”
他想到了什么,看向谢以津:“当然,如果前辈你明天有空的话,你也可以……”
谢以津抬起头,才意识到秦灿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在邀请自己和他们一起去逛。
谢以津思考片刻,道:“因为咱们下周三就要前往爱丁堡,我可能更倾向于在周末的时候多处理一些数据。”
秦灿点了点头:“嗯,没事儿,我也就打算给自己买一两件衣服,不会逛太久,估计周六晚上七八点就可以回到家。”
谢以津没再说话。
秦灿咬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他扭过头,发现谢以津正举着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看。
秦灿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怎么了?”
谢以津问:“你要买什么类型的衣服?”
秦灿没反应过来,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答道:“可能会试一两件西装吧,毕竟是大型会议,我没有太多的正装——”
谢以津:“我想去。”
秦灿刚咽下去的三明治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咳。”
短短一分钟内突然变卦,而且神情坦荡自若,没有丝毫的扭捏。
谢以津问:“可以吗?”
虽然秦灿已经隐隐猜到了原因,但还是忍不住一边咳嗽一边问道:“咳咳咳,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你为什么突然又想去了?”
谢以津的视线在秦灿的身上游走了一下,半晌后平静道:“我突然意识到,既然答应了会为你的这次学术演讲全程负责,那么除了演讲和海报之外,着装也是其中一点,我想我有义务尽全我的责任。”
秦灿:“……”
如果不是太了解谢以津,他真的差一点就信了这段鬼话。
于是周六的傍晚,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了邦德街的服装商圈。
秦灿平时网购频率比较高,他喜欢的大多是舒适且性价比高的衣服,基本是一口气买一季穿个够,很少有在线下精品店一件一件挑东西的经验。
原本以为洛嘉嘉和郝七月是为了找个陪逛的拎包侠,但后来秦灿发现,她们还真是给自己挑衣服来的。
他们先是进了一家比较有名的品牌服装店。
洛嘉嘉和郝七月先是在一楼女装区逛了逛,没挑到自己喜欢的衣服后又觉得意犹未尽,去了楼上的男装区域,在秦灿身上玩起来了奇迹暖暖——
洛嘉嘉:“来来来,小秦同志,先试试这个翠绿小衬衣。”
郝七月:“秦哥,这个金色龙纹的西装太好笑了,穿上立刻就会变成全场会议的焦点,各国学术大牛都只会关注你一个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秦灿:“……我求求你们两个做个人好吗?”
秦灿头痛欲裂,没忍住回过头,看向了身后的谢以津。
谢以津逛街时全程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他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主打一个陪伴,秦灿看得出他有些兴致缺缺。
他看到谢以津走到店内角落的一只巨大的等身毛绒羊驼摆件前,停下了脚步。
谢以津询问了身旁的店员,得到准许之后,抬起手,摸了摸羊驼的头顶。
秦灿看到谢以津蹙起了眉,估计是手感不佳。
谢以津又摸了摸羊驼的屁股,秦灿看到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近乎是立刻就抬起了手,看来屁股的手感应该是更逊一筹。
秦灿在心中叹息,转过了头,寻思自己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拉着这么一帮卧龙凤雏过来帮自己挑衣服。
秦灿叫住了郝五周:“五周,把你妹妹和嘉嘉姐控制住,然后过来帮我选选衣服吧。”
郝五周应了一声。
最后在郝五周和服务员的帮助下,秦灿先挑了几件还算能看的内搭衬衣,准备先到试衣间一口气试试看。
与此同时,谢以津终于结束他和羊驼玩偶的亲密接触,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他望向秦灿手里的几件衣服:“你准备试这几件?”
秦灿说:“是。”
谢以津颔首:“介意我先看一眼吗?”
秦灿一愣,应了一声,举起了其中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我打算先试试这件。”
谢以津盯着衣服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注视着秦灿的脸:“这件衣服,是你平时经常穿的尺码吗?”
秦灿:“对,平时我网购买的衣服,差不多都是这个码。”
谢以津又对着衬衫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你穿这件的话,腰会比较松。”
秦灿:“……啊?”
“嗯嗯嗯?”旁边的郝七月惊奇道,“谢哥这你都能看出来?”
谢以津:“你可以先试一下。”
五分钟后,秦灿走出了试衣间。
衬衫整体的版型还不错,上半身的贴合度刚刚好,但可能是秦灿腰身相比于强壮的胸肩部分要精悍细窄一点,所以腰腹的那部分一眼望上去,确实是肥了一圈,并没有那么合身。
郝七月:“哎呀,果然还是男士更懂男士,这么看,腰还真是大了一点呢。”
谢以津没有说话,秦灿咳嗽一声:“没事,我挑了很多件,还没试第二件呢。”
他拿起第二件米色衬衣,端详片刻:“这件我看着还行,腰感觉要比刚才那一件收得紧一点,说不定尺码刚刚好。”
谢以津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秦灿的手微微一僵。
谢以津盯着他手里的第二件衬衣看了一会儿,摇头:“这件肩宽不够,臂围也会小一些。”
秦灿:“……”
饶是购物狂火眼金睛的洛嘉嘉都忍不住惊讶道:“这你都能一眼看出来?”
郝七月在旁边兴致勃勃地怂恿道:“秦哥,快去试试就知道了。”
秦灿和谢以津无声地对视片刻。
秦灿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衣服,转身重新走进了试衣间。
三分钟后,秦灿沉默地走出了试衣间。
郝七月和郝五周:“噗——”
洛嘉嘉先是对着秦灿上下打量一番,又看向谢以津,忍不住笑道:“还真是神了。”
谢以津一语成谶。
——正如他方才所说的那样,秦灿新换上的这件衣服腰身虽然合适,但是肩膀部分是肉眼可见的窄了太多,肌肉将布料里的每一个空隙都填满了,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大臂部分更是紧绷到连抬都抬不起来。
谢以津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秦灿耳根莫名有点发热。
虽然此刻的他连正常伸展胳膊都费劲,但还是清了清嗓子,艰难地拿起了门外挂着的最后一件衣服,强撑道:“没事……咱还有这最后一件可以试。”
最后一件衬衣是浅蓝色的普通款式。
秦灿将这件衬衣拎起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没再说话,而是一致默契地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了谢以津。
到了这一刻,试衣服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谢以津盯着这一件浅蓝色衬衣看了很久,却没有像之前两件一样直接给出评价。
半晌后他抬起头,只是说:“这件我也不太建议你去试。”
基于秦灿对谢以津这人的了解,此刻他的第六感正在鸣笛警告他,千万千万不要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但人有的时候还是战胜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秦灿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犯贱多问了一嘴:“为什么?”
谢以津缄默片刻,望着秦灿的眼睛,说:“你确定要听?”
此刻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看,秦灿骑虎难下,但又觉得衣服是人家商店的,不合身这事儿又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迟疑道:“你,你说呗。”
秦灿听到谢以津轻轻叹息了一声。
“根据我过往的经验来看,胸围很明显是不够的。”
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谢以津淡淡地开口道:“不出意外的话,从上往下的第二个扣子开始,你应该就系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小谢(平静):没人比我更懂他的身体。
空气静谧了一瞬。
“过往的经验”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听起来,会认为是谢以津以一个男士的身份,在过去“选择衬衣和正装”上面积累的经验。
但只有秦灿知道,谢以津的真实意思很有可能是他们在过往“亲密的身体接触”上的经验。
这种当着所有人的面,镇定地提起他们之间专属秘密的举动,只有谢以津这种人才能做到,也只有他才能说出口。
但好在其他人都没有多想,洛嘉嘉若有所思,随即直接扑哧一笑:“看来还是男士更了解男士的衣服,胸围这种东西都能用眼睛看出来啊。”
郝七月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在旁边继续怂恿:“秦哥,快去试试啊,说不定这次谢哥又猜中了。”
秦灿:“……”
“这件款式我不太喜欢,懒得试了。”
秦灿深吸了一口气,将衣服随意挂在旁边:“那个啥,你们先……先随便转转,我让你谢哥帮我选几件。”
他赶紧把谢以津拉到了个没人的角落。
秦灿:“……前辈,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谢以津抬眸看向他,神情坦然:“我只是帮你节省一些时间,因为我很了解,这些衣服并不适合你。”
秦灿咬牙:“不是,那你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
谢以津:“我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说出口,是你让我说的。”
秦灿:“……”
“我只是觉得你在浪费时间。”
谢以津平静道:“这家品牌虽然不错,你的朋友们也都很好心,但是我认为,他们并没有我了解你的身体。”
“了解你的身体”这几个字谢以津说起来毫不扭捏,秦灿的喉结微微一动。
“这家店只提供成衣,所以尺码都更符合大众的身材。”
谢以津轻声说:“但你的身材比例本来就万里挑一,普通人身材适合的版型,在你的身上注定不会太合适。”
秦灿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谢以津:“只有定制,至少是半定制的衣服,才可以完美契合你的身体。”
谢以津有一种夸人于无形的能力。
他说话一直有一种魔力,不论是学术演讲还是日常对话,哪怕说出的东西再令人产生质疑,最后还是会让人莫名其妙地选择相信。
秦灿最后找了个“男士和男士逛,女士和女士逛,这样效率比较高”的理由,和郝七月洛嘉嘉,以及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划分为女士的郝五周分开了。
他和谢以津来到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进了一家安静伫立在街角的独立西装店。
秦灿知道在伦敦这种地方,有的时候越是这种看起来不打眼的精致小店,往往越会内藏乾坤,定价邪门。
然而谢以津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秦灿也只能跟着走了进去。
店内装潢和布局典雅且有格调,一套套西装放置在木柜之中,看得出来是一家非常专业的精品西装店。
店内有一个儒雅的英国老人,身着西装,正在打理着衣柜里的衣物。
谢以津和老人沟通了一下衣服的需求,以及最晚需要拿到的时间。
老人端详了一下秦灿的身材,微笑着给出建议:“半定制会更适合你们的情况,几天内可以改出来合适的尺码,也刚好可以赶上你们的行程。”
谢以津点头:“好。”
“那么,现在来选一选你们想要的款式吧。”
老人指了指身后的几排柜子,笑着眨了眨眼:“西装西裤,衬衣领带,我们这边一应俱全。款式选择好之后,来我这边帮你量身,把衣服调整成最适合你的尺寸。”
秦灿挑了一个自己觉得顺眼的款式,正在纯黑和深蓝两种颜色之间犹豫的时候,旁边的谢以津说:“先拿一套穿上,试试看版型如何,再挑颜色。”
秦灿:“好。”
秦灿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谢以津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秦灿正装的样子,认为无疑将是一副观赏性极高的场面。他觉得自己今天并没有白来。
然而等了很久,试衣间内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谢以津犹豫片刻,轻声问道:“还没有换好吗?”
秦灿的声音有些窘迫地从里面传来:“稍等,我可能需要再调整一下领带。”
又过了十分钟,谢以津站在试衣间的门外,平静地一针见血道:“你确定你会系领带吗?”
空气沉寂了一瞬。
一分钟后,秦灿慢吞吞地推开了门,从试衣间里面探出了个脑袋:“或许你……能帮我系一下吗?”
谢以津点头。
秦灿将门彻底拉开,让谢以津走进了试衣间。
秦灿已经换上了整套西装,唯独领带依旧潦草地挂在脖子上,凌乱地打成了一个不成样子的结。
看清秦灿全身的一瞬间,谢以津呼吸微微停滞了一下。
和他刚才在门外所想的场面一模一样。
——正装的剪裁衬得青年的比例更加完美修长,结实强壮的身体被布料紧密包裹住,肌肉隆起的曲线在西装下蛰伏,明明没有多少皮肤是露在外面的,反倒叫人起了更多探究的欲望。
他太适合正装了。
谢以津在心中想。
这身西装在后续被定制修改成更合适的尺寸后,将会是完美的。
衬衫的扣子尽管一颗不落地严谨系着,但随着呼吸的起伏让扣子之间露出微不可察的缝隙,依旧可以隐约窥见下方皮肤的肉色,偏偏领带还极其随意地系在胸口,在正经之中增添一丝凌乱的禁欲感。
混血青年的眉眼被这身衣服衬得愈发深邃俊逸,唯独神情中带着点尴尬。
秦灿咳嗽了一声:“上次穿正装还是高中毕业典礼来着,所以系领带的技巧……有点记不太清了。”
谢以津终于收回目光,仰起脸,说:“没关系,把头低下来一点。”
秦灿抿了抿嘴,低下了头。
谢以津将原本的结拆开,然后双手捏着领带的两端尽头,抬起手,将领带重新挂在了秦灿的脖子上。
——就像是给大型动物戴上项圈一般。
谢以津问:“想要哪种结?”
秦灿:“最简单的那种吧,不过反正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我学不会的话……就再麻烦前辈你一下吧。”
谢以津“嗯”了一声。
那天在会议室里,秦灿帮谢以津调整他卫衣前的抽绳,此时此刻,谢以津帮秦灿打起领带的结。
试衣间的灯光是微暗的橘色调,配合着西装店褐色的皮软凳和墙上精致的油画,颇具古典氛围。
他们身旁是一面等身的木框镜子,镜子的存在让试衣间的空间乍一看很大,但其实还是狭窄的。
狭窄到他们可以听清对方的呼吸声。
谢以津先将领带的中段仔细地塞到衬衣领口下方,然后手指落到领带下方,开始打结。
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在秦灿的胸口来回动作。
秦灿低头看了一眼,视线不知道往哪里落比较好,最后只能有些不太自在地落在谢以津身后墙上的油画上。
谢以津……系得好慢。
然而系着系着,窸窸窣窣间,秦灿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前辈。”
秦灿努力心平气和地开口道:“咱系领带就系领带,为什么你的手总能时不时地戳到我的胸口?”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谢以津轻描淡写地开口道:“是你太敏感了。”
秦灿:“……?”
谢以津抬眸,淡淡地火上浇油道:“之前几次也是,明明只是一些很普通的肢体接触,你整个人的状态就很紧绷,如果你可以稍微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那就更好了。”
谢以津说完这句话后,面前的青年很久都没再开口。
与此同时,谢以津终于将领带打成了一个漂亮工整的结。
他正打算再稍微拽一下,将打好的领结推到秦灿衬衣的领口上方时,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扣住了。
谢以津一愣,下意识地想向后躲开,然而秦灿却预判了他的动作,单手继续死死扣住谢以津的后腰,偏不让他如愿。
两人一来一回地拉扯,谢以津一步步后退,最终还是没了退路,后背抵在了身后的墙上,手上还下意识地拽着秦灿的领带。
于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得极近。
谢以津惊愕地看向秦灿的脸:“你干什么——”
秦灿终究是忍无可忍了。
他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小学鸡的报复手法,但他依旧决定反击一次。
因为他想要让谢以津体验一下自己之前每一次被他触摸时,那种呼吸骤停心惊肉跳的滋味。
看到谢以津脸上惊诧的神情,秦灿自己的呼吸虽然也乱得不成样子,但心中总算满意:“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