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要做这傲于高墙的凌霄花~”
高云霆没有看秦尧,或者说,他没敢直视秦尧。他红着脸看前方,接着秦尧的歌继续唱道:
“我自有骨气~”
“没人扶我也站的端正~”
两人声音都好听,歌声明明在封闭的车中,却让人想到旷野,想到海鸥,想到一切不被束缚之物。
乔木栖勾起唇角,梦境都更香甜了点。
然而——
“无需恐惧,逆风也可翻盘。”苏知远颇为吃味地跟唱,一下子让这美好的气氛荡然无存。
浮在云端的歌声掉在地上,砸得稀碎。
车里没人说话了。
苏知远继续面无表情地唱:“我要喝最烈的酒,过最恣意的人生。”
“妈的。”乔木栖睡不下去了,气得一把摘掉眼罩,“谁唱得这么难听??!!”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瞪大眼睛。
她一把挤开苏知远,打开了紧闭的天窗。
乔木栖把半个身子探出去,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是雪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尧也心痒难耐,于是站起身,和乔木栖一起探出了脑袋。
高原清列的空气冰冰凉凉,像是高浓度的酒迎头浇下,秦尧感觉自己从气管到肺部都通透了。
雪山顶端白色的云雾缭绕,仿佛流动的奶油。最纯粹的蓝和最纯粹的白交相辉映,亘古不变地矗立着、静默着。夏天的雪没有这么厚,矮处甚至化了积雪,露出一片墨色的绿。
“是雪山啊!!!!!”秦尧和乔木栖不约而同地大喊,像两条撒欢的小狗。
“你下来,我看看。”高云霆说。
“你别拽我裤子!草,女生在这呢,别拽我裤子!”秦尧死死拽着裤腰带。
折多山的山路九曲回肠,到达观景台时,海拔已经接近4000多米。他们提前准备了氧气罐和药品,应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高原反应。
然而秦尧、苏知远、乔木栖身体都没有大碍,只有高云霆头晕头痛得几乎要吐出来。
“哈哈哈哈你怎么回事?人家女生都活蹦乱跳呢,原来你这么虚啊?”秦尧毫不留情地送来嘲笑。
苏知远也轻笑两声,作为附和。
“可是我听说,越强壮的人高反越厉害,因为肌肉需氧量高。女性和瘦弱的男人就会好很多。”乔木栖插嘴道。
“……”
“……”
秦尧和苏知远的笑容消失了,转而浮现在高云霆虚弱的面庞上。
尽管高云霆荣获“最强壮男人”的桂冠,但身体的难受无人替他分担。他躺在位置上吸氧,一步也不愿意离开车。
秦尧走下车,冰冷的空气让他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高原反应,他感觉头重脚轻,整个人像是要慢慢浮起来。
还不等他升空,一件登山外套压在他身上,又把他拉回地面。
“就知道你会忘带厚外套。”苏知远笑眯眯地说。
苏知远漂亮修长的手指替他拉上外套,还往脑袋上套了个毛线帽,一下子暖和了不少。
“走,顺着楼梯上去看看。”苏知远说。
楼梯两侧,挂满了五色的经幡。那是一种用亚麻、棉布、丝绸做成的彩旗。被风一吹,像是汹涌澎湃的浪花。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并排攀登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登上观景台。
“今天天气不好,雾有点大了。”苏知远说。
风声呼啸,吹得经幡哗啦啦响。因为天气不好,能见度不高,所以远处的雪山隐隐约约,还不如刚才在路上见得好看。
但是秦尧却觉得神秘的山影也很震撼,辽阔的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曾经有位著名的哲学家说过……”秦尧动动指尖,僵硬地拉住了苏知远的手,“享受不享受,关键是和谁在一起。”
苏知远愣了下。
然后苏知远笑着和他十指相扣,肯定道:“那位著名的哲学家,说得很对。”
两人早就把乔木栖抛在脑后了,小姑娘平时又缺乏运动,追上他们的时候,喘得像是生剥了一头牛。
“你们,呼呼,等等我哈……呼……”乔木栖裹得像个球,所以从口袋里掏东西的时候,动作格外艰难,“给你们,咳,这个。”
说着,递上来几包彩色纸片。
“这是什么?”秦尧问。
“隆达。”乔木栖说,“我经常看视频里有人撒上天,咱们也撒一撒吧。”
“这是藏族一种祈福的仪式,据说风把隆达纸吹得越远,就越能带来好运。”苏知远轻声细语解释道。
秦尧似懂非懂点点头,从乔木栖手里接过隆达纸。他刚刚拆开,还没来得及撒,纸片转瞬间被风吹散。
那些象征着祝福的纸片盘旋、升腾,像鸟一般飞翔无尽的穹宇。
等三人回来的时候,高云霆已经半死不活了。他们便也不敢在这里多加逗留,急忙驾车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在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总算来到了毛亚大草原附近。
秦尧找了个妥帖的地方,准备扎起帐篷过一晚。然而没想到的是,这附近居然停着另一辆越野车,说明还有其他自驾的旅人准备在这过夜。
秦尧主动去打了个招呼,发现车里是三个男青年。因为年纪相仿,所以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大家就熟络起来。
这三个男的几乎每年都会自驾来一次西藏,算是经验丰富的老驴友了。在他们的帮助下,帐篷很快搭建起来。他们甚至还教会秦尧怎么升起篝火,用于抵御夜晚的寒冷。
所有人都在为过夜做着准备,只有高云霆裹着毯子,独自一人面向篝火。草原的夜风凛冽,吹得他鼻尖微微泛红。
他的高反还是没有缓解,此刻胸闷气短,脑子里像是有人在拉大锯。别说欣赏沿途风景了,他甚至都开始后悔参与这趟行程。
“妈的,真是犯贱。”高云霆吸吸鼻子,小声嘟囔。
“谁犯贱啊?”秦尧这么说着,突然坐在了他的旁边,“乔木栖让我给你送点头痛药……所以,你刚刚说谁犯贱?”
高云霆动作一顿,却没有看秦尧,只是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一点。
“所有人。”高云霆回答道。
这回答简直太有高云霆的风格了,秦尧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大大咧咧拍了拍高云霆的肩膀,说道:“真这么难受吗?真这么难受就去睡觉吧。”
高云霆用肩膀抖掉秦尧的手,“要是能睡着还要你说?”
“那怎么办?”秦尧想,“我给你唱首歌吧,听着歌是不是就能睡着了?”
“神经病,在这种地方唱歌,小心你也高反。”高云霆这么说着,却没有拒绝秦尧的提议。
于是秦尧就唱了起来。
哄高云霆睡觉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的心情很不错,不错到想要唱歌。
秦尧悠扬的歌声,在草木的清香与微苦中弥漫。高云霆看着星光闪烁的夜空,像是万千花束。他忽然觉得这场旅途,或许并没有想象中这么糟糕。
几分钟后,秦尧停下来。
“放松,深呼吸。”秦尧说,“你快到临界点了,身体很快就会习惯现在的含氧量,不会一直这么难受的。
“真的假的……”
因为高反,全程无法享受旅途,甚至半路折返的人不在少数。高云霆对于自己到底能否适应,其实心里很没数。
“真的!之前我长跑坚持不下来的时候,苏知远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提到苏知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秦尧眼神中闪着光。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恋爱的酸臭味。
高云霆没有接腔,只是默默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天天苏知远,苏知远的,那你还不赶紧滚回去?”高云霆微微向后瞟,冷冷地说,“当心被人勾跑了。”
秦尧回过头一看,苏知远正和其中一个陌生的青年有说有笑。对方在教他加固帐篷,两人挨得非常近。
秦尧一脸茫然。
“那男的是gay,还是0。”高云霆提醒道。
“草!真的假的!”秦尧大为震撼。
高云霆嗤笑一声,“所以说直男就是没用。”
秦尧看了一会,又赌气般把头扭了回来。
“我相信苏知远。虽然他总是对别人有说有笑,但我知道,想走进他心里可不容易……”
“那你有没有想过。”
高云霆突然拔高音量,打断了秦尧的话,“这么难走进心里的苏知远,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看上你了?”
第84章 自欺欺人?
高云霆的话,淹没在草原肆意驰骋的风声中。秦尧下意识睁大眼睛,却没能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应。
一时间,四周只剩下篝火噼里啪啦吞噬木材的声音。
小小的火星飞溅出来,爆炸了。这一声炸响如平地惊雷,将秦尧的思绪重新牵了回来。
“因为……”他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但也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借口,“他喜欢这种类型的?”
“什么类型?”
“呃……”秦尧答不上来。
高云霆突然伸出手掌,遮住了秦尧下半张脸,使他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个高挺的鼻子。但足以使任何知情者,把他误以为是另一个人。
秦尧仿佛才是那人的弟弟,才是他的双生,才是他剥去了一半的灵魂。
“这种类型。”高云霆一字一顿地说。
秦尧还想追问,却突然被人扑了个满怀。乔木栖趴在他背上,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让你给云霆哥送个药,居然就在这里偷懒了!帐篷我们已经搭好了,你去看看怎么样?”
“等一下,我……”
“去嘛去嘛,快去看看我和苏知远的劳动成果!”乔木栖推着秦尧的后背,硬往帐篷的方向挤。
秦尧最后看了高云霆一眼,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先依了大小姐。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秦尧爬过去拉开帐篷,突然被眼前的风景震惊到了。
夜晚的时候看不清楚,但白天,一望无际的鲜绿色草原平铺了视野。那种绿,像是把对比度拉到了最高,蓬勃得有些刺目。远处有什么小点在移动,是三两马驹,是牛群。
流动的低云略过,触手可及。在草原上投射下的阴影,如同斑点狗身上的花纹。
“喂!苏知远,你看!”秦尧兴奋地去晃苏知远,没想到对方早就醒了。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脸倦容。
“都是虫子,一夜没睡。”苏知远不堪回首。
秦尧知道他怕虫子,笑着说:“草原虫子肯定多,那就不要待在帐篷里了,出去玩玩嘛……”
说着,他拉住苏知远的手腕,直接拉进了灿烂的阳光里。
有些牧民在附近搭起帐篷,放羊牧牛的同时,靠着出租自家马驹来赚取外快。
苏知远租了四匹。
他和乔木栖自小就学马术,在新疆昭苏的马场还寄养了几匹自己的马,所以上手非常快。
本来出于安全考虑,这种马匹即便出租,也是要由主人全程牵着的。但那牧民看马儿很亲苏知远,苏知远对骑马又轻车熟路(最重要的是他加钱了),便允许他自由地出去跑几圈。
苏知远摸了摸马鬃,膝盖夹住马腹。后脚跟轻轻一踢,那匹马就奔驰起来。
他不似草原儿女骑马那样潇洒随性,马术课上习得的动作拘谨端正,却有别样的轻快优雅。
马匹如同一阵风,刮向草原任何一个角落。苏知远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变成一个小块,最后成为一个小点。
“你等等我!”乔木栖笑着说,然后一抖缰绳追了上去。
秦尧和高云霆则被牧民领着,围着篱笆小跑起来。牧民一边安抚马匹,一边教给两人最基本的骑马技巧。
看到恣意驰骋的苏知远,秦尧觉得他好厉害。但秦尧知道,自己的成长环境不可能跟苏知远比,因此也谈不上羡慕。
“你怎么不去?”秦尧问旁边的高云霆。
高云霆只是说:“我不会骑。”
“哈哈,我以为你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骑马很适合你。”
一时间,高云霆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他看着前方,突然冷硬地说,“我家有钱,也不过是这十来年的事情。和他们不一样的,怎么可能一样。”
秦尧忽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如果说苏知远他们是“豪门”,高云霆家也就是所谓的“暴发户”。虽然经济达到了,但财富和教育总归缺少沉淀,时常无法融入真正的圈子。
“……我,有点懂你。”
在高云霆开口之前,秦尧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解释说:“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不配和你比……但硬要说的话,其实也就只有篱笆这边和那边的区别,对吧?”
高云霆愣住,然后看了眼篱笆。
这边和那边。
高云霆忽然笑了下,他难得没有阴阳怪气,转头看着秦尧说:“我没觉得,你不配和我比。”
秦尧睁大眼睛,感到费解。
这小子……怎么突然变亲切了?
谈话间,苏知远回来了。还不等马匹停稳,他就翻身下马。一蹬,一撑,转身就上了秦尧的马背。
“我擦你干嘛?”秦尧吓了一跳,差点栽下去,被苏知远提着领子拽回来。
苏知远笑着对牧民说:“我带他跑一会。”
牧民的汉语发音不标准,但大概意思是说很危险,不建议双人骑乘。
“我骑得慢些,没事的。”
经过一番推拉,对方要求他只能在篱笆围成的马场里跑,苏知远答应了。
他没学过双人马术,也不敢跑太野。但是这对于秦尧来说,却已经太快了!
“啊啊啊啊啊慢点!慢点!要掉了!哥,我要掉了!”秦尧紧紧抓着绳子,吓得半死。
“掉不下去的。”苏知远的声音顺着烈烈的风传来,难得轻快敞亮。
他一只手环抱住秦尧精瘦的腰,整个人伏在秦尧背上。指腹下是温暖、充满韧性的皮肉和骨骼,和手掌的起伏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秦尧,放松,抬起身。”
“……”秦尧咬紧牙,紧张得说不出话。
苏知远又去吻他的耳朵,“交给我,没事的,抬头看看。”
马鞍颠簸,耳边是踢踏的马蹄声。秦尧深呼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子。
像是话剧的幕布被一把拉开,在剧烈起伏的马背上,秦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张力和冲动。
曾有人说过,骑马是没有翅膀的飞行。秦尧仿佛成了那飞鸟,旋转升腾,向着天空和草原爆发出一声长鸣。
骑行结束后,牧民还请几人进了帐篷,喝了免费的酥油茶。
秦尧喝不惯咸口的奶茶,忍不住吐出舌头。但是在主人看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换上满意的笑脸。
他们傍晚才回到帐篷,发现那三个偶遇的男青年还没有走。相逢即是缘,两拨人一起分享晚饭,围在篝火前畅聊旅行见闻。
天南海北聊了一通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呆在一起,免不了会谈到感情史。寸头男讲述了自己和初恋是怎么分分合合十几年的,情到深处,灌了几口闷酒。
“哥,都过去了,她会遇到更适合她的,你也是。”秦尧能够共情,拍拍寸头男的肩膀。
有的时候,人怀缅初恋,不是因为还“爱”,而是为自己当时的不成熟而羞愧。
能够平静说出来,其实便已经放下了。
“这位大帅哥呢?聊聊你的故事呗?”那个被高云霆盖章是gay的小白脸,兴致勃勃地问苏知远。
他对苏知远有很大的兴趣,这里面,也就秦尧这种呆子看不出来。
苏知远喝啤酒的手顿了下,然后眨眨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好说的,很无聊。”
秦尧忽然意识到,他把自己的过去一股脑告诉了苏知远,自己却对苏知远的过去一无所知。
苏知远从没有说过自己是他初恋,这么说之前还有其他人喽?那是个怎样的家伙?为什么会分手?
“哈哈哈哈哈你这是耍赖啊!你必须说说!”
秦尧也很感兴趣,于是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坐直了身子。
苏知远突然抬起眼睛,微微一笑。
但透过微弱的火光,所有人都觉得这笑容有着刺骨的冷意。
苏知远似乎生气了。
“在一起几天就分手,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说完了。”
“为什么分手?!”
“性格不合。”苏知远不动声色看了秦尧一眼,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性格不合……”高云霆突然嗤笑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他挑衅般看着苏知远,“不是被你爸妈拆散的吗?”
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秦尧更是猛地看向苏知远,啤酒撒出来了一点。
“你好像很清楚?比我自己还清楚?”苏知远静静地回望高云霆,眼球一动不动。
乔木栖作为知情人,不明白高云霆为什么要当着秦尧的面,拆苏知远的台!他明知道,这是苏知远最忌惮秦尧知道的事情!
乔木栖有些害怕地看看两人,张张嘴巴,嗫嚅道:“别,别吵架啊……”
高云霆毫不客气地说:“总比‘自欺’‘欺人’的家伙清楚。”
自欺、欺人?
什么意思?
秦尧茫然地看着高云霆。
苏知远本想反驳,但他意识到秦尧还在这里,他只能忍下来。高云霆怎么想无所谓,但如果被秦尧知道苏琦的事情,一切就都完了。
哪怕他早就纯粹地喜欢上秦尧,也无法洗清当初把他当成苏琦的“原罪”。
这是无法自证的“原罪”。
再怎么说说情啊爱啊,看到如此相像的两张脸,秦尧能信他几分?
“无聊,走了。”苏知远一把拉走秦尧,也不管那几个陌生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回了两人的帐篷。
“哎,等等!你慢点!啤酒要撒了!”
要说秦尧一点不介意苏知远的初恋,那是假的。但大家都是成年人,苏知远也不是他初恋,他没资格要求苏知远什么。哪怕心里酸涩,他也会自己忍着。
但苏知远这么大的反应,让秦尧始料未及。
“你是不是生气了哈哈?高云霆就是这样不会说话,别气啦!”秦尧强笑两声,想要缓和下气氛。但是苏知远没有笑,反倒让气氛更尴尬了。
秦尧看了苏知远一会,终究还是决定不故作成熟,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苏知远,高云霆说你自欺欺人,什么意思?你……”
然而苏知远没有回答,直接吻住了秦尧。激烈的亲吻中,衣服被尽数褪去。
两情相悦后,苏知远总是能随时随地发情,只不过这一次,比以往都显得更加急切。
秦尧被他翻了个面,舌也被两指夹住把玩,所以说话都含含糊糊:“喂,不是该做的时候吧,说清楚……”
可话还说不成句子,就被填满了。
第85章 是爱啊
秦尧的四肢,被苏知远用膝盖和手压着。他不喜欢这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却根本动弹不得。巨物恣意肆虐,到最后,他甚至被gan/得干呕。
“别,要变奇怪了……”秦尧吐着舌头说。
每当这种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个男人。因为正常的男人,不会有这种快/gan。
“那就变奇怪吧,不要变回来了。”苏知远强硬地吻住他。
秦尧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他听见苏知远附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秦尧,喜欢你。”
秦尧当然相信苏知远喜欢他,他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对前男友闭口不提。
无法泰然处之,是不是放不下的证明?
不过秦尧愿意等待,如果苏知远现在不想说,那就等到他愿意说的那一天吧。
“好,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秦尧干脆利落地说。
刚刚亲热完,他被折腾得不轻。说了一会枕边话,就有了困意。眼皮张张合合,最后抱着苏知远的腰睡去了。
苏知远半卧在毯子上,等了半天。直到秦尧彻底睡熟,他才把秦尧揽在他腰上的手掰开。
苏知远像是顺小狗一样,捋了捋秦尧的脖子。
如果秦尧知道了他和他哥的不伦关系,如果秦尧不信任自己的感情了,如果秦尧执意要离开……
苏知远下意识握住秦尧纤细的脖颈,拇指抵在秦尧小巧的的喉结上。
他不会让秦尧知道这件事的,更不会放他走。
苏知远的眼神冷下来。
绝对绝对不会。
苏知远附身亲了亲秦尧肩膀上的齿痕,那处疤已经快看不出来了。如果不是秦尧强烈反对,他真想印一个新的上去。
秦尧没法受孕,他在这个身体里留不下什么,疤痕就成了唯一的烙印。
做完这一切后,苏知远起身离开了帐篷。
篝火已经熄灭,只剩下皎洁的月光打亮这方寸之地。所有景物都像是被打磨过,有一种沙沙的颗粒感,看不明晰。
他在高云霆帐篷旁停了下来,靠在骨架上,用极轻的声音说:“你没睡吧?出来聊聊。”
果然,没一会帐篷的拉链就被拉开。高云霆露出半个身子,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苏知远和他来到公路边上,然后递给他一支烟。高云霆微微犹豫,但还是接过了。
草原的夜风很大,火苗被吹灭几次才点着香烟。烟丝被烫地蜷曲,迅速成为腐败的灰烬。
两人为什么深夜站在这里,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怎么了高云霆?你好像对秦尧有点想法?”苏知远平静地说,“这次旅行我带他来,就是想点你一下,结果你直接不演了是吗?”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高云霆冷笑一声,“我只是觉得,那小子是傻,但也不该由着你这么耍。”
苏知远皱眉,“我什么时候耍他?”
“既然没有耍他,和秦尧聊一聊苏琦怎么样?你问问他,想不想做你哥的代餐。”
“秦尧不是代餐,有资格定义的是我,不是你。”苏知远把打火机塞进了口袋里,抬起眼睛看他,“我只是想提醒你,别乱说话。就算有一天要说,也轮不着你。”
“那苏琦有资格说吗?”高云霆一句话,成功让苏知远的动作顿住。
苏知远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五脏六腑都摇摇欲坠。他看着高云霆,瞳仁有细微的抖动。
“什么意思?”
“苏琦前几天从美国回来了,为了你回来的。你当然不知道,你爸妈瞒着你没敢给你讲,也没告诉苏琦你的新手机号。”
苏琦的接风宴,高云霆的父亲带着他去了。
在他们年纪不大的时候,苏琦曾因为他跟苏知远走的近,拿小刀划伤了他的手臂。但高父为了讨好苏家,选择息事宁人。
这件事能让高云霆恶心一辈子,以至于接风宴上全程摆着臭脸,甚至中途离席。
“你跟他说什么了?”苏知远难得紧绷。
他哥有多疯,他是知道的。如果让他知道了秦尧的存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癫。
“谁会跟他说?我看见他就恶心。”高云霆转身离开,走到苏知远身边时,肩膀有意无意的撞了他一下,“你最好已经想好了,怎么跟秦尧解释,你哥长得和他这么像的问题。”
第二天秦尧醒来的时候,正对着苏知远的脸,把他吓了一跳。苏知远就这么面对面和他躺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苏知远乌黑的发散落在枕头上,脸颊被压得扁扁的。那双桃花眼折射不出光亮,像是磨砂的宝石,有种深不见底的厚重。
“草,你吓死我。”秦尧用一惊一乍的反应来遮掩羞涩,毕竟大早上被自己男朋友盯着看,谁都会不好意思吧?
“抱歉,今天醒得早了点,不想起床。”苏知远慵懒地说,眼睛发沉,看样子昨天晚上又是没有休息好。
秦尧以为是虫子搞的鬼。
明明昨天早上的时候,他已经提前在帐篷里点了除虫熏香,为什么还会有虫呢?
“今天晚上我们住宾馆吧,你都好几天没睡好了。”秦尧拉住苏知远细腻白嫩的手,放在嘴边,小心翼翼亲了亲他的指节。
憔悴的苏知远像是易碎的玻璃,秦尧怕力气太大,让他出现了裂纹。
看着秦尧担心的样子,苏知远总算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搂住秦尧,突然把头伸进被子里,去咬他的胸。
因为苏知远没有休息好,所以今天由高云霆全程驾驶。
苏知远仗着自己身体不舒服,一直跟条八爪鱼似的扒在秦尧身上,搞得乔木栖都没眼看。
秦尧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觉得尴尬。怎么一个晚上不见,苏知远突然变得这么缠人了?
他们途经波密,这个地方如果是春天来,会有非常漂亮的桃花海。但如今已是盛夏,桃花败了,只剩下干净清新的柏油路,繁茂葱郁的云杉林。
四人在波密的落地窗全景酒店住了一晚,第七天继续启程前往拉萨。
他们去布达拉宫,这座离天空最近的宫殿。数以万计的佛像、铜器,于此处肃穆长眠。他们参拜大昭寺,八廓外墙,金顶辉煌。
在巷子里,秦尧看到了一个穿着土黄色披风,背着行囊的僧人。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
他矗立于天地之间,孑然一身,前路浩淼。
秦尧忍不住拍下了这一幕。
参拜的时候,秦尧和苏知远并排而立,许下了愿望。远处是悠悠梵音,酥油灯火燃燃不息。
“希望妈得病能好转,希望秦曦改邪归正,希望……”秦尧看了眼旁边的苏知远,默默想道,“希望我前途坦荡,最后能配得上你。”
苏知远睁开眼睛偷看秦尧的时候,秦尧恰好闭上了眼。
苏知远他本不信鬼神,此刻却也莫名虔诚了。他看了秦尧一会,在心里默默想道:“希望你永远不会离开,一事无成也没关系,更依赖我一些吧。”
旅途的最后一天,他们来到了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