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协议闪婚后—— by酒晚意
酒晚意  发于:2023年10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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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不受阻拦后,景眠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视线堪堪顿住。
这条巷角通着一处破旧的楼栋,离自己家并不远,女人似乎已经走了,玻璃碎片还在,混杂打湿的尘土,一片狼藉。
靠在墙边,景眠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男孩。
比自己高很多,令人瞩目的是,那个少年正垂眸,擦着鼻梁滴下的血,如果仔细看,眼角和唇角也带着淤青。
似乎听到自己停住的脚步,那人抬起眼。
“……”
视线相碰了。
景眠喉咙轻轻动了下,这是他短暂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了“好看”的概念。
温柔清俊,唇红齿白,漂亮到令人惊艳的程度。
在这种地方出现这样的人,简直格格不入。
但同时,景眠也感受到了对方眼里的冷意。
一直盯着陌生人看很不礼貌,景眠听妈妈说过。
这种时候有两个选择。
要不就主动打招呼,要不就尊重对方、默默走开。
不知为什么,景眠有点不想选择后者。
于是,他迟疑着抱着鱼,退了小半步。
“你好。”
景眠吞了下口水,手心紧张地握住鱼脑袋,小声道:
“…哥哥。”

生平短短的四年里, 他第一次体会到被决然无视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与其说回应自己的话,对方寡眉清冷,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起身离开了。
景眠被随后赶到的宋知念找到,因为乱跑而被严肃教育了十分钟。
景眠抱着鱼头听着妈妈的告诫, 乖乖点头, 心里却早已飘远,飞向刚才那个很漂亮又不理自己的哥哥。
他们的住处好像相隔并不远, 根据小广告来看, 似乎只隔了两个楼栋。
这次,他大概来的不是时候。
景眠想,如果以后有机会, 他若是能自我介绍一下就好了。
对方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景眠。
他也没有机会知道哥哥的名字。
带着这样的挂念, 景眠在夜里裹好小被子, 迟迟没有入睡,老旧楼房普遍矮小, 夜里蚊子也多,景眠被吵醒了好几次,然后由着妈妈给自己脖子、耳后涂了花露水。
夜空很清晰。
景眠抬起脑袋,问:“爸爸今晚不回来了吗?”
宋知念轻声道:“嗯, 爸爸打过电话了, 今天很忙。”
景眠声音有点失落, 小声道:“想爸爸了。”
宋知念揉过景眠的发梢:“爸爸也很想你, 等过几天,爸爸还说要带礼物回来给你呢。”
景眠眼睛瞬间就亮了:“是地球仪吗?”
宋知念忍俊不禁:“我们眠眠怎么这么聪明啊。”
景眠也跟着笑了,脸蛋柔软可爱。
宋知念:“这么聪明, 看来已经可以上幼儿园了。”
景眠:“……”
此夜,景不眠。
但还是没能逃脱命运, 翌日,宋知念就带着景眠来到了当地的幼儿园办公室。
因为户口已经落好,各种转接手续办起来并不麻烦,所以没过几日,景眠便被迫背上小书包,被妈妈拉着手,走进了幼儿园的小教室。
幼儿园离他们的街道并不远,十多分钟的步行路程,对面还是一所小学,等景眠幼儿园毕业,也可以直接去对面上小学。
这也是景眠第一次来到陌生的环境,离开了妈妈,独自度过的第一天。
翌日,宋知念本以为,儿子会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哭闹着不肯去,谁知景眠竟背好书包,在自己离开时,也只是朝她招招手。
所以,试验了一天后,崽崽大概很喜欢幼儿园的生活。
放下心来的她,也开始在这附近找起了零工和线活,多少能补贴家用。
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大半个月。
直到有天。
在院子里玩的景眠,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似乎在拿石头敲击围栏的声音。
身边几个小朋友都听到了,但景眠离得最近,于是一抬眼,就猝不及防和声音的主人对视了。
“喂。”
那是几个比他们高上许多的孩子,有高的,有胖的,大概小学三年级左右,其中的一个小胖子抬了抬下巴,横道:“你是新来的?”
景眠一愣。
再往身边看时,发现小朋友们都跑光了,院子的角落里只剩自己一个。
景眠有点害怕,点了下头:“嗯。”
“你妈妈给没给你带零花钱?”
景眠咽了咽口水:“给我带了十块钱,买牛奶用的。”
“这么多?”小胖子一听眼睛都直了,凶道:“现在拿来。”
景眠:?
他问:“拿给你吗?”
“废话。”小胖子啧了一声,道:“胖哥我要去请兄弟几个喝汽水,身上钱不够了,借你的用用。”
景眠:“可是,妈妈让我买牛奶。”
景眠小声道:“……不给。”
小胖子生气了:“臭小子,不给是吧?”
“你等着,你惹到我们了,等你放学了别让我们抓到你!”
“那边那几个,你们怎么回事?哪个年级的学生?!”
说话的,是不远处跑来的老师,这几个小学生是惯犯,他们平时抓好几次了,每次老师一出现就跑的飞快。
景眠被老师从地上抱起来,牵着手,一小步一小步回到教室。
从那之后,景眠每天放学都有点心有余悸。
虽然没被真的逮到过,但对方毕竟放下了狠话,恐惧的苗头一旦滋生,便会放大。
好在妈妈每天上下幼儿园都准时接送自己,这让景眠很有安全感。
然而,这种安全感持续到了某天,宋知念没有在幼儿园放学的时间准时出现。
当然,景眠早已经记住了从这里回家的路,如果一路小跑,十分钟就到家了。
如果要等妈妈的话,半个小时后,对面的小学也放学了,说不定会迎面碰到。
两者纠结了一阵。
景眠决定随着人群小跑回家。
前面虽然个子不高,但小短腿捯饬起来,跑的飞快,他穿过林荫路,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街道。
但同时,他的身影也慢慢停下,并且僵住。
因为,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烤肠摊边,站着几个背着书包、身上的校服有些脏兮兮的学生。
正是那天,围栏外威胁自己的那几人!
因为里面的那个小胖子很有标志性。
景眠手指都凉了。
他转过身,小小的身影把脚步都放的很轻,就打算这么悄无声息地逃离这里,只是刚没走多远,却突然听到烤肠摊的地方传来声音:“等等!”
景眠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小胖子的声音。
于是下一秒,
景眠毫不犹豫跑路了。
没多会儿,身后就传来追过来的喊叫声,有小胖子的,还有其他人的。
景眠跑着跑着就气喘吁吁了,而且步伐越来越慢,额头还出了冷汗,小脸都白了。
早知道就等妈妈了。
所以,在下一个街角处,看到记忆中那个有些恍然熟悉的背影时,心跳都跟着一颤。
上次,他和对方打过招呼的。
虽然没理自己,但勉强可以算作陌生人以上,认识以下。
景眠仿佛看到了救兵。
他开始加速,在那群人追上来之前,跑到了少年的前面。
他的停滞,也迫使对方停下了脚步。
再次视线相触时,景眠感受到除了熟悉的冰冷感,还带了一丝不解。
景眠抬手,握住男生的衣摆,小手攥成了小馒头。
“…仙女哥哥。”
景眠小声道:“救我。”
上一次得救后,那些人竟再也没敢找他的麻烦。
与其说是对方出面救了自己,其实哥哥只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朝自己追来的那帮人。
却成功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景眠透过哥哥腰侧的视线,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忌惮和惊恐。
景眠:“?”
只是过后,景眠想着,既然哥哥帮了他,那他应该也做点什么,回报少年。
某天景眠突然想到,妈妈做针线活的时候,有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就会戴上创可贴。
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但每次戴上不久,手指上的伤就会愈合如初,所以创可贴应该也能帮哥哥疗伤。
于是景眠和宋知念要了两个。
他想着,以后等到有机会碰到哥哥的时候,就帮哥哥戴上。
如此打算的景眠,却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过哥哥的身影。
就连每次经过小广告后身那个初次见面的楼栋时,景眠都会停留几秒,隐隐期待着少年出现。
但事与愿违,久到自己已经快要忘记这件事时,也没能再次见到哥哥。
直到夏日的一个傍晚。
夕阳落幕,天空暖灿灿的,夹杂着暗色。
宋知念带着景眠来到街角的一处书店。
书店的规模不大,但布景却紧密而温馨,里面的灯很像夕阳的颜色,暖而浓郁。
所以有很多学生都喜欢在放学后来到这里看书。
景眠太小了,大多数书都看不懂,只是来陪妈妈凑热闹的。
妈妈好像要捡起曾经律师的工作,买的书籍也是此类相关,而店主很热情,在收银台和妈妈聊了好一阵。
景眠便好奇地在书店里到处看看。
无论是书架还是小桌,都高于景眠的身高,所以他仿佛走进了一个巨大的、由书籍组成的森林,他一边抬头,一边进到视野交错的深处。
直到他忽然踩到了什么。
触感有些软,成功让景眠脚步顿住。
心尖跟着一跳。
他发现,无人问津的角落之处竟半躺着个人,对方似乎在休息,因为书是半敞着的,被远处的风扇吹得翻了页,书的主人却浑然未觉。
是哥哥!
别人或许会认错,但他绝对不会认错哥哥。
景眠眼里涌上雀跃。
心脏都砰砰地跳起来。
他蹲下身,见对方没因自己醒来,便小心翼翼从自己的小书包里翻出了什么。
创可贴的外皮被慢慢撕开。
景眠握住两端,抬起手,决定了一小会儿,他往后蹲了蹲,垂眸,刚要贴在哥哥的手背上。
下一刻,景眠被攥住手腕。
景眠指尖一颤。
男生抬眸,眼睛冷冰冰的,就连第一次开口的声音也是。
“做什么?”
景眠猛然惊醒。
夜幕深沉而浓郁,就连月亮的柔光都显少透露进分毫,所以房间内昏暗而深,景眠用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自己身处何地,以及刚才是回忆视角里的一场漫长的梦。
巨大的孤独感席卷而来,往往这种时候,他会开始失眠,一两个小时再也无法入睡,独自等着日出与晨幕。
只是慢慢的,他在黑暗中适应了光线。
身边的一切稍见清晰。
不知何时,自己被任先生搂在怀里,对方的呼吸很轻,但心跳蓬勃而鲜活,因为紧贴着,景眠能够感受得到。
而四周一片寂静。
景眠喉结滚动了下,脊背出了点汗,湿漉漉的。
他轻声道:“哥哥…”
接着他感受到,腰间的手慢慢搂紧。
任先生:“嗯。”

景眠和任先生的材料申请很快通过了。
只是, 在成功采样匹配后,关于宝宝的培育仓申请,在递交给民政局后,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 杳无音信。
景眠悄悄上网查过, 培育仓很珍贵,只有基因检测显示健康、没有什么遗传病的宝宝才能被批准入住。
所用时长通常在一周左右, 时间慢的则需要等到两周。
但无论如何, 两周的期限也已经到了。
景眠甚至开始担心,这是因为宝宝不够健康、而使申请被驳回的征兆。
这种焦灼的心情,
一直到了第十五天。
景眠正在上课, 忽然察觉手机屏幕亮起来。
任先生:【我们的培育仓申请成功了。】
任先生:【要来看看吗?】
景眠:“!!”
心头猛地一跳。
他握着手机, 回复:【要。】
景眠看了眼时间:【我还有十分钟下课。】
任先生:【来校门口。】
任先生:【不要跑。】
景眠关上手机。
他默默把书本和笔放进书包, 又把书包放到腿上,抱着, 看向钟表,稳住心神等待着下课。
铃声一响,景眠立刻起身,赶在人群的最前面, 快步竞走着下楼。
景眠很清楚, 培育仓申请成功意味着什么。
——他要见到他们的宝宝了。
从先前种种的不确定与漫长焦灼的等待, 到这一刻, 终于尘埃落定,他和任先生的孩子,即将在十个月后降临到这个世上。
接近校门时, 景眠跑着跑着才想起,先生嘱咐过不要跑的话。
于是景眠放缓脚步, 平息了呼吸,这一次,任先生把车停在了校门口的大树旁,找到那辆熟悉的黑车后,景眠忍着心跳上了车。
车内开了暖风。
所以即使紧张到指尖泛凉,也很快被热意包绕。
任先生握着方向盘,道:“培育仓总部离你的学校很近。”
景眠愣了下:“很近?”
任星晚:“两公里。”
景眠有些惊讶。
如此距离,即使步行也就二十分钟。
其实没有任先生接送,景眠也可以在下课时前往科技仓总部,时常去看宝宝。
一路皆是绿灯,所以车子只开了几分钟,便到达目的地。
景眠背上书包,跟在任先生身边,刚一到基地大厦门口,便有人出来迎接他们。
工作人员朝他们颔首,景眠生涩地点头。
“两位请跟我来。”
自出生以来从没有机会来到科技厅的景眠,发现这里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为华丽,并且一尘不染,就连他们走过的地板都洁白平滑,玻璃剔透,反映出浅蓝色的辉芒。
他们跟随着引领进入电梯,前往顶层。
电梯门开启的一瞬,眸光被徐徐染亮。
方才隔着玻璃的蓝色在这层愈发深沉,景眠恍惚有种置身海洋馆的错觉,只是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蓝色来自于培育仓的边缘,并且彼此分隔。
……原来这就是培育仓。
因为隐私保护,景眠看不到每个培育仓内的景象,只是,他的目光下意识寻找着什么,应接不暇,不知不觉间,肩膀却忽然被揽住。
“在最里面。”
任先生的声音很轻,靠近耳廓。
景眠呼吸微屏。
又点点头。
两人随着工作人员走到深处,又转弯,来到了一道门前。
工作人员侧身打开门,出乎意料的景象是,里面竟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仅有几平米,而房间的边侧,安静地坐落着培育仓。
仓门边缘挂着一个带着流苏的木制小牌子,上面写着自己和任先生的名字,落款是「宝宝监护人」。
“……”
景眠心里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
紧张又酸涩。
血液仿佛被暖流包绕,又涌入心脏,砰砰直跳。
“为了不影响其他培育仓的宝宝,探视次数通常会受到限制。”工作人员解释:“但任先生申请了独立仓,这个房间另一侧通往单独的通道和电梯,在不用进入主层的情况下,也可以看望宝宝,所以探望次数不受限制。”
景眠喉结动了下。
原来,任先生给他们的宝宝单独安排了一个小房间。
也就是说未来的十个月,他可以不受限制地来探望宝宝,况且,科技馆离自己的学校很近,即使来,也不会影响其他人,无论时间还是地点,这都是属于他和宝宝独立相处的小空间。
工作人员伸手,交给任先生门卡:“这是通道门卡。”
任星晚侧目,示意他给身边的人。
工作人员很快交给景眠。
“就不打扰二位了。”
“有事请摁铃,我们随时有工作人员待命。”
“好,谢谢。”
工作人员一走,房间内也安静下来,只剩下夫夫两人。
景眠看着有些陌生的培育仓,抬头:“…我们可以看看吗?”
任先生薄唇微抿,似是隐约带了一点笑意的弧度,道:“当然。”
景眠也跟着动了唇。
培育仓泛着浅淡的光,即使没有明亮的光源,也足以映亮房间的每一处角落,微暗又柔和。
景眠弯起的眉眼,也带着温柔的光亮。
任先生伸手,落着景眠肩头的手没有放下,袖口挨着书包的锁链,就着这个几乎把人揽在怀里的姿势,另一只手碰上培育仓的第二格按钮,接着,培育仓提示——
「通透模式已开启」
随着提示,培育仓的玻璃罩很快渐淡,露出里面的光景。
景眠:“?”
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景眠没看到培育仓内任何足以聚焦的异样,甚至可以说,培养仓里竟空空如也。
任先生说:“还是胚胎形态,需要显微镜。”
景眠:“……”
看来他期待的还是太早了。
景眠垂下眼睫,指腹轻轻碰上玻璃,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道:“希望他长得像先生。”
任星晚怔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一般。
温缓而幽蓝的空间之内,轻淡的鼻息几乎都可听闻,男人刚要启唇,景眠的声音再次响起:
“像先生小时候,就很好。”
任先生:“……”
空气又安静了十多秒。
忽然察觉到四周静得过分的景眠:“……”
任先生:“为什么是小时候?”
景眠轻轻咽了下口水。
要说为什么……
毕竟,哥哥是他见过最漂亮的男生。
更何况抛去外貌不谈,哥哥性情温柔,白皙清俊,如水一般,在他印象里,是标准的邻家竹马类型。
而任先生冷峻又成熟,气场往往高大威慑,他记得他们初次见面时,即使没有交谈,周身也如同被冰霜侵袭。
景眠从深思远虑的家长角度想,等到宝宝长大,如果换成现在的先生,无论是男是女……
都容易没朋友。
这种来自监护人的未雨绸缪,自然不能提及于口,景眠睫毛微颤,轻声道:
“…像现在的先生,也很好。”
接着,景眠侧目,问男人:“先生希望像谁?”
虽然只是转移话题的随口一提,景眠发现,自己竟也有些好奇对方的答案。
“希望像你。”
任星晚声线沉而寂,道:“也希望像我们。”
景眠瞳孔微滞,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有力而喧嚣。
“要取名字吗?”
景眠:“现在?”
任先生:“嗯,现在。”
景眠有点不知所措。
他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尤其是给宝宝起名这种郑重而又绝对不能儿戏的决定上,不仅是他们两个年轻人,或许还需要长辈的参与,况且宝宝也是任先生的孩子,这背后,也涉及了任家。
况且,改名很麻烦,出生后的名字,很可能是要跟随他一辈子的。
不过,景眠想,他可以先想一个小名。
“岁岁。”
景眠忽然道。
任先生的视线顿住,微微停滞。
“妈妈以前贴过一张春联。”
“因为别人家的春联都很长,只有我们家,上下联都只有四个字,是妈妈选了很久的字。”
景眠眼里像是倒映出了过去的样子,抿了下唇,轻念道:“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是她亲笔写的,虽然只贴了一年,但我印象很深刻。”
“那时候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长大了,又发现,其实很好懂。”
“她可能只是,希望我平安就够了。”
景眠抿了下唇,感受到肩头的触感慢慢收紧,力道透过布料传来,夹杂着一股厚重温暖的力量。
“希望我们的宝宝出生后的每一天,都能无病无灾,胜意平安。”景眠看着培育仓,轻声道:
“岁岁顺遂,事事长安。”
任星晚:“好。”
培育仓柔和的淡色光芒映亮了两人的身影,面庞被勾勒得熠熠深邃,任先生侧目看向景眠,许久,启唇:
“他的名字,就叫景岁。”

任星晚垂眸看着他,“嗯”地应了一声。
景眠张了张嘴,察觉说话都有些卡壳:“为什么…跟我的姓?”
任先生声音淡淡:“有什么不对吗?”
景眠有些语塞。
被男人问及, 所以他给宝宝起了乳名, 至于任先生竟也喜欢这个字,想用在大名上, 不管怎么说, 岁岁的姓氏,都应跟着任先生才是。
这场联姻建立在利益之上,无论外界如何众说纷纭, 既得利益者和高攀的一方, 在自己和外人看来, 始终都是他们景家。
而这场为时不长的婚姻,即将有了结晶, 这个盛大的决定还是自己主动提议,如果岁岁姓景而不姓任…
就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对任先生不公平。
景眠轻抿了下唇:“这个姓…不好。”
“容易带来厄运。”景眠声音顿了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毕竟现在和任先生联姻的人是自己, 这种话, 即使是先生, 听着也会嫌弃生恶。
“……我是说, 为了岁岁的未来着想,跟先生的姓,对他来说或许最好。”
景眠说这话时, 声音不大,眼睫垂落着看向培育仓, 只留给任星晚一个侧脸。
不大的空间内,一时陷入许久的沉默。
景眠自觉他破坏了原本温情的气氛,其实他们未来还有很多时间讨论起名这件事,不一定是现在。
“你的姓氏很好。”
任先生看着他,视线偏移开来,忽然沉声道:“我是一个利益至上者。”
景眠眼里浮上不解。
“我选择的人,不仅不会带来厄运。”男人纤密的睫毛卷着光碎,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却掷地有声:“相反,在我眼里,他一定比任何人都好。”
“眠眠。”
“我不会让你陷入不幸。”
任先生低声道:“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就是你。”
“所以,不要把我们的关系看作负担。”任先生垂下眼帘,说话声音不重,语速也缓慢而略沉:“如果你想让岁岁姓任,他也可以姓任。”
“但不能是因为顾忌我。”
“而是因为在任何时候,你都有着和我同样自由的权利。”
景眠抬头时,恰好与男人对上视线。
他们身后,是培育仓映照出的淡淡柔光。
景眠听到自己心脏重重的跳动。
“我希望我不是你的枷锁。”
任先生的声音停顿了下,低声道:“而是你的底气。”
“……”
景眠喉头莫名发紧。
鼻尖涌上细密的酸涩,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指节僵硬而不自觉地蜷起,又慢慢松缓。
“好…”
景眠想了想,朝任先生说:“如果岁岁长大了,到了自己能够决定姓名的年龄。”
“他想跟先生的姓,我们再改。”
男人指腹揉过景眠的发梢,声线淡淡的,道:“先生听你的。”
景眠:“……”
耳廓霎时烧起来。
自这天起。
景眠几乎每天下课都会过来。
俱乐部的练习不能断,每天都要到很晚,但时间挤一挤,总会抽出来一点,景眠会在没课和下课的空隙间,打车去科技基地,只为看宝宝一眼。
从一开始几乎不可见闻,到后面他能隐约在培育舱内看到一个柔软的、像是有形态的水滴。
渐渐的,水滴有了颜色。
景眠到基地的小房间后,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陪伴太闷,况且不能睁开眼睛的岁岁,大概能感受到的,只有周边的声音。
景眠便去礼品店买了一盏音乐盒,播放的音乐舒缓温柔,在这小小的空间内,温馨而静谧。
直到能看清宝宝大体的轮廓时,时间已经过去了47天,将近过半。
景眠发现,有时候岁岁会因为某个音乐,而产生细微的反应。
尽管还是胎儿的岁岁,还无法向外界表达任何喜爱或是类似的情绪,但景眠也无可避免地、会因为宝宝细微的反应而激动不已。
直到他第一次小声地和岁岁说话。
却发现,宝宝的身体动了下。
令他诧异的是,岁岁的反应,虽然微弱,甚至似乎比先前音乐盒播放的任何一首歌都更明显。
景眠掌心贴在培育仓的玻璃外,眼里满是惊喜。
他会特意拍下照片,晚上给任先生看,景眠趴在被窝里,小声说:“这是岁岁的小手。”
任先生:“脚呢?”
景眠笑了,手指往下指:“这里。”
任先生难得吐槽了一句:“长得好快。”
景眠眉眼弯起,声音温柔:“因为培育时间和寻常一样,需要十个月。”
任先生说:“第一次能听到心跳声,是4月20号。”
景眠一怔。
他猛地坐起身,道:“全国赛。”
任星晚抬手,揽住景眠的腰,防止景眠重心不稳栽下床:“怎么了?”
景眠垂下眼睛,解释:“那天,刚好是光耀全国赛的第二天。”
任先生:“在哪举行?”
景眠:“就在临城,临水国际电竞馆。”
任星晚:“等你结束,我去接你。”
“这种时候,需要先生陪着吧。”景眠睡衣袖子下的手握着手机边缘,轻轻摩挲,他道:“让叶师傅接我就好。”
任先生:“我会和你一起听到岁岁的第一次心跳。”
景眠没明白男人的意思:“嗯?”
“你来之前,我不会独自出现在培育基地。”
任先生浅色的瞳孔与景眠的视线相触,他看到外人看来冷漠又寡言的男人,正以一个认真的表情,启唇:“这是属于我们共同的时刻,不是吗?”
景眠喉头微麻,小小点了下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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