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羡道:“要不然……公孙你换一个喜欢?”
“不要!”公孙夙一口回绝:“本公孙就是喜欢他, 他……救过本公孙。”
当年公孙夙从宿国逃离, 是淬火拼死相救,为他杀出的一条血路, 他逃到王都的头几年,一直会回想起淬火陷入敌军的那一幕,淬火的身上、脸上全都是鲜血,已然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迹,还是他自己的血迹。
这样的噩梦一直缠绕着公孙夙很久很久, 直到淬火重新回到公孙夙的身边。
公孙夙抱着膝盖, 喃喃的道:“除了本公孙的叔父, 从未有人这般关心过本公孙,如今叔父已然不在了,只剩下淬火……”
梁羡恍然大悟,公孙夙这是缺爱啊。
公孙夙从小丧父丧母,是他的叔叔把他一手带大的,宿氏公族人丁凋零,公孙夙也没有什么玩伴,后来又遭遇变故,孤苦伶仃的来到王都避难。
先王虽然是公孙夙的外公,但公孙夙一直没有养在王都,所以先王对他的好也只是流于形式,并没有太多的关怀,淬火仿佛成为了公孙夙的救命稻草,成为了公孙夙最后的希望。
公孙夙呢喃道:“这些年为了让宿国那帮子叛贼放松警惕,本公孙伪装的花天酒地,天天收美人入府,淬火都看到了,可他从来不说什么,也不吃味儿,你说,他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喜欢本公孙,是本公孙自作多情了?”
梁羡叹气道:“没想到风流多情的公孙,还是个痴情种子呢。”
公孙夙哭累了,和梁羡抱怨了几句,实在忍受不住,歪倒在榻上睡了,梁羡狠狠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要安慰公孙夙安慰到天亮呢,嘴皮子岂不是要磨薄?
咔嚓……
轻微的响动从户牖传来。
梁羡立刻警觉,果不其然,户牖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条白色的身影灵动逾窗而入。
“白清玉?”梁羡压低了声音。
偷偷翻窗进来的,正是大梁第一权相白清玉,谁能想到人前光鲜,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白君子,竟也会翻窗。
梁羡赶紧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清玉平静的道:“卑臣不放心公孙与君上共处一室。”
梁羡:“……”
梁羡指了指扇屏后面,躺在榻上熟睡的公孙夙:“好不容易睡了,别把人吵醒了,哭得孤头大!”
白清玉轻笑一声,突然贴在梁羡耳边低声道:“君上,还记得之前系统说过,偷情……可以加分么?”
梁羡睁大了眼睛,白清玉又道:“君上想不想……加分?”
不等梁羡反应过来,白清玉已然靠近过来,含住了梁羡的嘴唇,将人抵在扇屏之上,加深了亲吻。梁羡紧张得不敢出声,紧紧攥住白清玉的衣襟,扇屏因着二人的动作发出“哐!”轻微的震颤声。
熟睡的公孙夙似乎听到了声音,被吵得嘟囔了一声,还翻了身,把被子蒙在头上。
梁羡吓得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白清玉似乎很喜欢梁羡这种隐忍的表情,不但不放开他,反而将掌心探入梁羡黑色的国君衣袍中,感受着梁羡的颤栗。
“喂!”
就在二人渐入佳境之时,一个平板板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后面传来。
“嘶!”
梁羡吓得狠狠一合牙齿,结结实实的咬了白清玉一记,白清玉痛呼一声,抹了把唇角,竟然流血了。
熟睡的公孙夙已然被吵醒,就在二人投入亲吻之时,冷漠的抱臂站在扇屏之后,凉丝丝的道:“早就看出来你们俩有一腿,但也不至于如此光明正大罢?好歹考虑一下本公孙的感受!”
叮咚——
小系统提示:偷情吻,判定失败!
梁羡:“……”
梁羡和白清玉被公孙夙抓了一个正着,白清玉很干脆的转身离开了偏殿,往公孙夙原本下榻的地方而去。
白清玉刚一走过去,便看到一条黑影兀立在偏殿的树荫之下,天色还未亮起来,树荫之下更是黑暗,几乎看清对方面的脸面。
黑影仿佛一尊石雕,一动不动,几乎便要融入黑夜。
白清玉却很是笃定,道:“淬火将军。”
对方稍微动了一下,白清玉走过去,道:“可是在等你家公孙?”
淬火不喜言辞,木着脸点了点头。
白清玉道:“如此干等,可是等不到公孙的。”
他说着转过身往来路折返,顿住脚步道:“若是想找到你家公孙,便与白某人来。”
淬火稍微犹豫,最终还是抬步跟上。
公孙夙还以为白清玉知难而退了,拍拍手准备回去继续睡觉,哪知他堪堪躺下,哐啷一声,大殿们便被推开了,白清玉阔步入内。
“你怎么又回来了?”公孙夙的话说到一半,睁大了眼睛:“淬火?!”
无错,与白清玉一同入内的,还有淬火。
哗啦!公孙夙仿佛鸵鸟,一把拽住锦被将自己裹在里面,大喊道:“谁让你进来的?走啊!你走你走!本公孙现在不想见到你这个坏胚!”
淬火也不说话,大步走过来,拽了拽锦被,公孙夙铁了心躲在里面,裹得死紧,仿佛一只蚕宝宝,使劲鼓秋了好几下,闷闷的声音隔着锦被传来:“你走!本公孙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啊呀!”
不等公孙夙撂下狠话,连人带锦被一起腾空而起,被淬火扛在了肩头。
“啊!”公孙夙大喊一声,惊呼道:“你做什么?我不走!我不走!放开本公孙!”
淬火转头对白清玉点点头,又对梁羡单手作礼,便扛着“被子卷”离开了。
遥遥的,梁羡还能听到公孙夙发出的大喊声:“你这个坏胚,你放我下来,本公孙警告你……”
梁羡摇头叹气:“终于走了。”
白清玉淡淡的道:“的确,终于走了。”
他说着,挥手将舍门关闭,来到梁羡面前。
梁羡被他盯得脊背发毛,道:“做什么?”
白清玉道:“昨夜君上醉酒,或许不记得,趁着君上如今清醒,卑臣想要将昨夜的话重新复述一边。”
“孤不……”听!
不等梁羡捂住耳朵,白清玉早有防备,一把握住梁羡的手,将人箍在怀中,贴着他的耳朵笑道:“那可由不得君上,卑臣说过,卑臣爱慕于君上。”
叮咚——
获得【抑制剂】1枚
梁羡:“……”
白清玉道:“君上可以考虑考虑,卑臣的好处可是很多的。”
梁羡挑眉:“哦?什么好处?”
白清玉一本正经的自夸:“于公,卑臣可以为君上殚精竭虑,处理国政,君上大可以吃喝顽乐,不好么?”
“于私。”白清玉压低了嗓音,笑道:“卑臣身强体壮,最是了解君上的敏感之处,君上大可以安心享乐,不好么?”
梁羡道:“好不要脸!”
白清玉反问:“君上是觉得卑臣的能力不够处理国务?还是觉得卑臣的体力不够伏侍好君上?”
梁羡:“……”我竟无力反驳!
白清玉仿佛一只老狐狸,循循诱导的道:“君上若还是没有考虑清楚,大可以暂时答应卑臣的心声,不是么?”
“暂时?”梁羡奇怪。
白清玉道:“正是,太宰一职还有临时代掌,君上也可以暂时答允卑臣,对于君上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还可以帮助君上进一步了解卑臣,这岂不是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的妙法?”
梁羡瞬间有些心动,毕竟他从未谈过恋爱,心中也是懵懂,但若是试一试的话,并非不可。
就在梁羡“疯狂心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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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梁羡看着手机,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清玉蹙眉:“君上,为何突然发笑?”
梁羡将手机展示给白清玉,道:“孤也想答允你,可是传送门诶,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系统搞事情,这可不赖孤。”
白清玉:“……”
作者有话说:
小系统搞事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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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哄一哄【1更】
“咳咳!”梁羡咳嗽了两声, 清清嗓子,郑重的道:“丞相,孤现在要拒绝你了。”
梁羡想了想古早电视剧里的台词, 开口道:“丞相, 你很好,不是你的问题,其实是我的问题, 孤觉得……咱们俩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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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羡拿起手机:“传送门真的到手了,你看……”
梁羡一抬头, 白清玉正“淡淡的”凝视着他, 用“淡淡的”语气道:“既然如此,卑臣还有旁的事情要忙,先告退了。”
说罢转身便走,潇洒的离开了。
梁羡:“……”不会生气了罢!
“喂!”梁羡追出去两步, 朝着白清玉背影摇手:“丞相,走得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不会生气了罢?”
白清玉顿住脚步, 转头微笑的面对梁羡, 还是那样“淡淡的”道:“君上觉得呢?”
说罢,又走了……
梁羡:“……”真的生气了!
自从梁羡拒绝了白清玉的表白之后, 白清玉见到梁羡便是“淡淡的”作礼,然后“淡淡的”离开,多余一个字儿都不说,活脱脱的冷暴力。
处理了周普之后,还有许多周普族人的事情需要处理, 但这些后续问题都不需要梁羡来亲自处理, 梁羡自然闲极无聊, 无所事事的在周王宫的燕朝之内逛花园。
他远远的看到白清玉路过,手里捧着一沓子的简牍,行色匆匆,应该是去处理公务,毕竟梁羡是甩手掌柜,但白清玉不是。
“丞相!”梁羡朝他挥挥手,白清玉分明看到了,但是装作一副目不斜视的模样,又又又走了。
梁羡:“……”
“嘿!”有人拍了一记梁羡的肩膀。
“是你啊。”梁羡兴致缺缺的道。
原是公孙夙。
公孙夙笑道:“怎么了?看到本公孙还不欢心?”
梁羡挑眉道:“怎么的?公孙你又生龙活虎了?”
公孙夙咳嗽一声:“那你说怎么办,本公孙像是那种被儿女私情绊住脚步,一蹶不振的人么?本公孙可是要办大事的!”
梁羡侧头看了看公孙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言辞,道:“公孙,孤有一个……朋友。”
“朋友?”公孙夙因着是古人,完全不知道“我有一个朋友”这种经典梗。
梁羡道:“孤这个朋友,最近遇到了难题,孤替他问问你,公孙你不是足智多谋,聪明通达么?”
“那是!”公孙夙被夸赞的找不到北,昂首挺胸:“梁公问罢。”
梁羡道:“孤那个朋友,突然被表白了,就是有人对他吐露爱慕之意,而这个朋友啊,他一直当对方是好兄弟,好盟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他这么说着,公孙夙的脸色突然不对劲儿起来:“梁公你的朋友不是淬火罢?”
梁羡一愣,摆摆手道:“你想什么呢,满脑子都是淬火,不是他。”
公孙夙狠狠松了一口气,道:“继续说。”
梁羡道:“于是孤那个朋友,便把对方给拒绝了,对方这几日对孤的朋友冷冷淡淡,爱答不理,分明便是冷暴力!”
梁羡越说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臣子对国君冷暴力,你说这像话么?
梁羡道:“你说该怎么办?”
公孙夙摸着下巴道:“梁公你这个朋友,既已然拒绝了对方,说明心里没有对方,那对方对他冷淡一些,合该并不在意才对。而如今听梁公的叙述,你的朋友很是在意对方对他的态度,这说明梁公的朋友,也心仪于那人……”
“胡说!”梁羡一口否定。
公孙夙迷茫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梁公……你为何如此激动?不是在说你的朋友么?”
“对……对啊!”梁羡呵呵干笑:“是在说孤、孤的朋友。”
公孙夙信誓旦旦的道:“听本公孙的分析准没错,梁公你的那个朋友啊,便是死鸭子嘴硬,心窍里头合该也是心仪对方的,只不过不愿意说出来罢了,现在好了,搞得对方对他冷淡下来,又觉得不是滋味儿,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拧巴的人呢?”
“啧!”梁羡嗤了一声,白楞公孙夙一眼:“公孙就说怎么办罢?”
“这也简单,”公孙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本公孙游走花丛,片叶不沾身,乃是相当的有手段,尤其是对付这样的人,只一个字儿便可。”
梁羡追问:“什么?”
公孙夙幽幽的道:“哄!”
“哄?”梁羡迷茫。
“当然是哄她啊!”公孙夙道:“梁公的朋友拒绝了对方的心意,对方很明显是闹脾性了,自然是要哄回来。”
“那——”梁羡琢磨道:“怎么哄?”
公孙夙恨铁不成钢的道:“送胭脂水粉,漂亮的衣裳,女子家家的不是都喜欢这些么?”
梁羡:“……”可是大白莲不喜欢。
公孙夙又道:“送花也行,本公孙听说大多数人都喜欢花。”
“送花……”梁羡若有所思。
虽白清玉不是女子,但他是文人雅士,古代的文人雅士就喜欢佩花,觉得这些花卉都有自己的寓意,佩戴起来清雅高洁。
梁羡立刻来了主意,笑道:“多谢公孙了。”
说罢转身便跑,公孙夙奇怪道:“诶?梁公,你去何处?”
梁羡摇摇手道:“孤去把公孙哄人的法子,告诉孤的朋友!”
公孙夙:“……”
白清玉捧着一沓子简牍来到周王宫的政事堂,他将简牍放在一面的案几上,转身进入了简牍库,似乎想要找一些文书。
白清玉蹙着眉,一列列的寻找过去,按照挂在库上的小牌子寻找,来到一列之前,走进去,穿梭在高耸的书架之间。
白清玉终于停住了脚步,抬高手想要将书架最顶端的简牍拿下来,就在此时……
叮咚——
小系统提示:【传送门】生效!
白清玉眼前一花,毫无征兆的大变活人,一个人影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因着白清玉一手按在书架之上,另外一手高抬准备取简牍,对方突然出现在白清玉的面前,就仿佛被白清玉壁咚在了书架上一般。
白清玉先是戒备,随即有些惊讶:“君上?”
正是梁羡!
梁羡利用传送门突然闪现,一方面是想给白清玉一个惊喜,另外一方面也是想要试试这个新功能,像不像系统说的那么神奇。
传送门果然好用!
梁羡保持着被白清玉壁咚的动作,扬起一个甜滋滋的笑容:“丞相,惊不惊喜?”
白清玉表情立刻淡漠下来,也不去取那卷简牍了,转身要走,梁羡一把拉住他,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束花来,道:“这是孤特意采来送给丞相的。”
白清玉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卑臣对花卉不服。”
说罢,用袖袍遮掩住自己的口鼻,“阿嚏!”打了一个喷嚏。
梁羡:“……”
梁羡赶紧把花卉扔在一边儿,怪不得白清玉如此雅致的人,也不见他佩戴花卉,原来是因着对花粉过敏?
白清玉道:“简牍库乃是重地,若是君上无事的话,还是不要乱逛。”
“当然有事。”梁羡道。
白清玉道:“何事?”
梁羡一本正经的道:“孤的盟友生气了,正在与孤冷战,孤要哄一哄他。”
白清玉道:“怎么哄?”
梁羡一笑:“丞相你说,孤该怎么哄?”
白清玉想了想,突然眯起眼睛,也不后退了,反而上前两步,“嘭——”将梁羡重新壁咚在书架角落,压低了声音道:“既然君上想要哄卑臣欢心,那不如……请君上答允卑臣的心意?”
梁羡想了想,反正只是试试,而且传送门都到手了,他与白清玉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做了,即使答应,也应该没有什么改变,不如答应了再说。
梁羡想了想,伸手勾住白清玉的脖颈,贴近白清玉的耳畔,故意呵了一口热气,轻声道:“那孤便勉为其难的答……”
他的话说到此处,还未说出口,“踏踏踏”的脚步声突如其来的打断了二人的亲密。
有人冲入简牍库大门,大喊着:“梁相!大事不好,梁公在何……”处?
公孙夙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眼便看到暧昧的靠在墙角的二人,不正是公孙夙寻找的梁相和梁公么?
白清玉被打搅了好事儿,若不是公孙夙,如今恐怕他已然听到了梁羡答允自己的心意,气的白清玉直接甩过去一副眼刀。
梁羡赶紧推开白清玉,掸了掸自己的衣袍,让自己看起来衣冠楚楚,道:“咳咳……公孙,有什么事儿么?”
公孙夙正色道:“梁公,宿国联合狄人谋反了!”
不等梁羡回答,又是“踏踏踏”的脚步声,有人急促的冲入简牍库,这回是梁国虎贲军陛长姚司思。
外面天气炎热,姚司思满头热汗,滚滚的汗水从额角流下来,却顾不得太多,甚至顾不得什么礼仪,喘着粗气道:“君上!大事不好!冯……冯巫不见了,他下榻的屋舍里,都是血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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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被人掳走【2更】
姚司思练兵完毕, 回到自己的屋舍,简单沐浴,换上干净的衣物, 刚想要歇息一会子, 便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
“谁?”姚司思问道。
“姚陛长,是小臣啊。”是在附近伺候的寺人。
那寺人恭敬的走进来,将一样东西捧上来, 道:“姚陛长, 这是冯谋主令小臣送来的。”
寺人送来了东西,恭敬的转身离开。
是一封移书。冯巫下榻在周王宫中, 按理来说他与姚司思下榻的地方虽有一段距离, 但走两步也就到了,何必传书呢?再不济,传个口信也行,为何这般神神秘秘?
姚司思打开移书, 上面写着一排蝇头小字——入夜之后,扫榻相迎。
姚司思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没来由便想起前些日子醉酒之后的荒唐之事。
他与冯巫自从那件亲密之事过后, 便再无任何亲密举动,但姚司思也不知怎么的, 就是忘不掉那天的事情,分明饮了那般多的酒水,偏生没有断片儿,甚至记得清晰无比。
姚司思因着这个,好一段时间不敢正眼去看冯巫, 即使冯巫是个盲人, 他也不敢与冯巫对上眼神, 生怕被冯巫“看穿”一般。
而冯巫本人似乎对那次之事,一点子也不芥蒂,每次遇到姚司思,好似对待每一个人一般无二,没什么太特别的,也没什么不特别的。
姚司思没来由叹口气,心中乱糟糟如麻,不由自主便出了一会子神儿。
“啪啪!”
他连忙拍了拍面颊,摇摇头,把奇怪的思绪全都甩出去,只觉得脸面直烫手,赶紧将冯巫的移书扔在一边儿。
姚司思坐立不安,又觉得这移书的言辞过于暧昧,若是扔在一边不管,被旁人看到的话,说不定要误会了去,赶紧又捡起来。
姚司思捡起移书,这才发现移书背面还有字,说是有东西要给姚司思,请他一定要赴约。
姚司思更是坐立难安,眼看着天色昏黄下来,姚司思左思右想,到底要不要赴约?冯巫会不会是在耍自己?可是他为何要耍自己?万一……万一真的有什么要紧事儿商量呢?
他在屋舍中来回来去的踱步,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就去……去看看而已。”
说罢,大义凛然的推开舍门,走了出去。
姚司思一路来到冯巫下榻的屋舍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试探的道:“冯谋主。”
屋舍安安静静,没有任何的呼应声。
姚司思奇怪,又敲了敲门:“冯谋主你可在,是我,姚司思。”
屋舍仍然安安静静。
姚司思奇怪,喃喃自语:“没人么?不是叫我来的,怎么不在?出去了么?”
姚司思撇了撇嘴,断定冯巫是在戏耍自己,心窍中隐隐有些失落,转身便要离开,却在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带起一股轻微的腥甜气息飘散而来。
姚司思顿住脚步,突然蹙眉,敏锐的发现那腥甜的气息分明是血腥味,且是从冯巫的户牖隐约传来。
哐——!
姚司思一句废话也没有,抬脚将门踹开,直接大步冲入:“冯谋主?!”
屋舍里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案几上的羽觞耳杯翻倒在地上,席子上汪着一洼水迹,旁边还混合着淅淅沥沥的血水。
“冯谋主?!冯巫!”姚司思心窍狂跳,连忙在四周寻找,进入内间查看,同样没有人,唯独那一片血迹,触目惊心……
————
“冯巫不见了?”梁羡蹙眉。
姚司思点头道:“对!冯谋主不见了,而且屋舍里有血迹。”
“走,去看看。”梁羡道。
众人一并子离开简牍库,往冯巫下榻的屋舍而去,姚司思离开之时,特意令虎贲军守在门口,所有人不得进出,如今屋舍还保持着姚司思离开的模样。
梁羡在屋舍中转了一圈,敏锐的发现了原本案几上放着两只羽觞耳杯,而且两只耳杯全都盛满了水,此时这两只耳杯翻倒在席位上。
白清玉似乎也发现了这点,低声对梁羡耳语道:“冯谋主在失踪之前,招待过客人。”
羽觞耳杯翻到,或许说明正是冯巫招待的这个客人,突然发难,这才致使地上出现了血迹,致使了冯巫的失踪。
梁羡沉吟道:“思思,你怎么这个时候去找冯巫?”
姚司思连忙道:“哦,是冯谋主写了移书给卑将,让卑将入夜会面。”
“移书?”梁羡道:“移书何在,给孤看看。”
人命关天,姚司思不敢怠慢,赶紧将移书拿给梁羡查阅。
梁羡翻过移书背面,道:“这移书上说,他有东西交给你?”
姚司思方才见到血迹,意识到冯巫出事了,已然将这件事儿忘在了脑后,若不是梁羡提醒,根本想不起来。
姚司思使劲点头:“确实这么回事,可是……卑将来时,冯谋主已然不见,卑将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找,”梁羡立刻下令,道:“在屋舍中找找看。”
“是!”姚司思立刻带领虎贲军四处寻找,不过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诶,”公孙夙道:“你们看这个!”
他从席子下面摸出一个小竹筒,像这样的小竹筒,一般都是存放移书用的,方便运送或者保存。
梁羡赶紧将小竹筒拿过来,展开里面的移书。
——屏退左右。
移书正面只有四个字。
梁羡眯起眼目,立刻朗声道:“丞相与思思留下,其余人先退下。”
公孙夙一脸迷茫,但还是道:“那我等在外面等候。”
公孙夙带着人退出屋舍,守在外面,姚司思将舍门关闭,道:“君上,到底怎么回事?”
梁羡这才将移书背面翻过来查看,上面果然还有一排小字。
梁羡看了文字,大跨步来到屋舍内间,在冯巫的榻上轻轻摸索,随即掏出第二只小竹筒。
“这……?”姚司思大吃一惊。
梁羡快速打开第二个竹筒,将里面的移书倒出来。
姚司思着急道:“写的是什么?”
梁羡的眼眸快速波动,蹙眉道:“冯巫说……他是故意被抓走的。”
“故意?”姚司思震惊不已:“冯谋主真的是被人掳走的?为何要故意?”
白清玉抓住了重点,道:“掳走冯谋主的,是什么人?”
梁羡道:“据冯巫说,是宿国与狄人安排在王都中的细作。”
“这如何可能?”姚司思道:“王都虎贲严防死守,周王宫更是滴水不漏,什么样的细作可以在王都中自由穿梭?还能掠走一个大活人?”
梁羡道:“移书上说,还有第三个竹筒。”
姚司思道:“在何处?”
梁羡看向姚司思,道:“在你的屋舍中。”
“我?”姚司思惊讶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冯巫的移书为何会在自己的屋舍中?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冯巫是何时动手?如何躲避了姚司思的眼目,将东西放在姚司思眼皮底下的?
梁羡道:“先找到第三个移书再说。”
众人离开冯巫的屋舍,按照冯巫的叮嘱,还是只有白清玉与姚司思跟随,回到姚司思的屋舍。
梁羡准确无误的从姚司思的书架上,取出了第三个小竹筒。
姚司思道:“还……还真的在卑将的屋舍里?”
梁羡展开移书仔细阅读,不由眯起眼目,道:“冯巫的失踪,与宿国联合狄人造反有关系。”
方才白清玉便想到了,冯巫说掠走自己的是宿国和狄人,正巧这个时候又传来了宿国叛变大周,投靠狄人的消息,绝对不是巧合。
冯巫的眼目可以见鬼见神,见生见死,宿国投靠狄人突然造反,要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所以非常芥蒂于冯巫的眼睛,生怕冯巫坏了他们的大计。
姚司思若有所思的道:“所以宿国和狄人掠走了冯谋主?可……”
姚司思百思不得其解:“冯谋主提前写好了移书,这说明他早就预料到有此一劫,为何还要自愿被细作掳走?”
梁羡道:“冯巫的移书上说,只有他落入宿国和狄人之手,宿国和狄人才可放心大胆的谋反,挑到明面上,反而对我们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