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昱也这么觉得,黑蛟眼下灵力暴涨,又有了召令,应该会在海域发展自己的势力。
毕竟他最最想做的就是取代龙族的地位,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话不多说白昱就要出门,柏长青将手机塞进他口袋里,嘱咐道:“记得太阳落山之前回家,我在家等你。”
“好。”
白昱乖乖答应完就出了门,柏长青在后面看着他消失在拐角处才回到书房。
柏长青决定提交申请,在探视日见一见俞重。
以俞重对他的恨意,应该不会错过这次见面的机会。
申请通过很快,只用了一天,第二天柏长青就出现在监狱的接待室。
他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俞重被警察押进来,手上和脚上都有镣铐,但是人却很是精神。
直到他落座,柏长青都一直没有开口,俞重歪起一边嘴角,带着邪气的笑,“怎么,舍不得我啊,进了大牢还要追来看。”
柏长青状似无意的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枚黑色的鳞片从他视线划过,俞重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立刻有了判断,看来俞重并没有见过莫峤的真身。
他暗暗收起鳞片,小臂轻轻搭在桌子上直视着俞重,原本站在旁边的的警察正好在角落里更换录音笔电池。
“莫峤带你出去过,对吗?”柏长青姿态不变,神情慵懒,声音极低的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俞重脸色立刻大变。
柏长青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果然被他猜中了……
如果俞重没有出现转机,他只能面临两个月之后的死刑,那么他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气急败坏的恨意,哪怕他修养极高,方才也大概是没有心情调侃自己的。
更何况他看俞重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像是好几个月失去自由的人,加上他从内到外表现出来的志得意满丝毫不加掩饰,让人想看不出来都难。
还有那份文件,那两种可能被否定,那就只有可能是俞重被带出去自己签的。
当然,这个猜想是基于柏长青知道了莫峤的存在,清楚以莫峤得本领可以避开人带俞重出去。
按理说俞重这么精明的商人不会犯那种处处矛盾的低级错误,所以或许是签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才落下一份文件被警方找到。
此时警察拿着录音笔过来放在桌子上,然后退开几步给两个人空间。
因为俞重和华影全体失踪案有牵扯,所以探视时除了监控之外还要二次录音。
“柏长青,我小看你了。”
俞重身体前倾,眼中终于流露出内心的恨意。
“不敢当。”柏长青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姿态放松靠在椅背上。
“俞重,我只是想提醒你,凡事只要你做了,就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一叶障目终究害人害己。”
“柏长青!”俞重拍着桌子站起身,眼神逐渐变的阴狠,“你知道多少?”
看他行为激烈,警察过来将他按在椅子上进行了第一次警告。
柏长青看着他被按在椅子上,露出一个冷笑,“你不如想想在你们的合作中,他打算得到什么?他想得到的东西只有你有吗?良禽择木而栖,有智慧的生物都会审时度势。”
柏长青说的模棱两可,但是俞重如果和莫峤的合作不够牢固,这几句话完全足够让他对莫峤产生怀疑。
“不可能!”俞重大声吼道:“绝对不可能。”
俞重越是气急败坏,反应越是激烈,就证明了他这句话越是有用,柏长青语气平静,“随你怎么想,我今天来是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柏长青终于正了脸色,俞重呼吸粗重,握着拳头看着他,似乎只要柏长青说出任何他不想听的,他就会立马动手。
“华辰失踪,华影无主,我准备收购华影了,所以……”柏长青故意凑近了挑衅,“你唯一的筹码马上就要没了。”
果然俞重当即暴起,越过桌子冲柏长青挥拳,柏长青往后一靠,看着俞重因为手铐的束缚而被限制,完全无法够到自己。
不等他再有动作,旁边的警察立即过来控制住了他。
这使得他越发的愤怒,高声吼道:“柏长青!华影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做梦都拿不到。”
“俞重,华影早已经是华辰的了……”
“我有股权转让书,他的股权全部转让给我了,我还是华影的第一大股东,我是执行总裁,华影只能是我的!”
俞重言语急切,华影一定不能落在别人手里,不然他用什么筹码和莫峤交易,没了莫峤,自己还怎么出得去?
这让他产生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恐慌。
“股权转让书?你怎么知道有这个东西呢?”
柏长青话一出口,俞重突然停下了挣扎的动作,这才明白过来他一直在套自己的话。
“哦……对了,上面的字是你亲手签的,你自然知道了。”
俞重说不出话来,他隐约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走投无路了……
自己与莫峤之间交易,一直是莫峤单线联系,他没有莫峤的任何联系方式,莫峤也总是随心所欲的突然出现。
而他已经有二十多天没见过莫峤了……或许他已经真的放弃自己,转头和柏长青合作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俞重再也无法平静,他双眼充血的想,哪怕自己要死,他也要拉着柏长青垫背。?
第104章 夫子又受伤
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经过了两次搜身的俞重会突然冲着柏长青凭空撒出一把黑色粉末,旁边的几个警察也被波及。
看见他抬手的时候,柏长青已经开始防备,他下意识的背过身时,那粉末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绕过他的后背扑在了他脸上。
粉末触到脸的那一瞬间,眼睛像是被生生挖出来一般,痛到人手脚发软,他忍不住蜷着身子蹲在地上,几个警察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接待室一时痛呼声四起。
柏长青咬着牙坚持,从怀里摸出手机,但是看不见的时候才发现,想拨打一通电话都这么难。
俞重却好像进入了癫狂状态,看着柏长青失去行为能力,几个警察痛的满地打滚,他发出了放肆又诡异的笑。
“你们都是蠢东西,怎么配跟我活在同一个空间……”
柏长青尽管已经疼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却还是拼命分出一丝心神去听俞重的动静,
他听见俞重的镣铐发出声音,却不知道他走向了什么方向。
他刚才按了手机上的一键报警,此时手机震了一下刚刚接通。
他怕刺激到俞重,不再吭声。
镣铐的声音停了下来,一个警察的惨叫声瞬间充斥耳膜,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激怒俞重的是他,他不能连累警察。
“俞重!”
柏长青突然起身,虽然他声音发抖,而且失去视觉和眼部的剧痛让他身形不稳,但是这两个仿佛掷地有声。
“所以莫峤果然是放弃你了。”
柏长青别无他法,只能先扰乱俞重的心神,和他周旋,才不至于伤害无辜的人?
俞重果然停了手,那个警察的惨叫声低了下去。
“柏长青,我当初居然看上了你这张脸,没想到你还是个硬骨头,哈哈哈……我有脑子,你方才激怒我,不就是为了套出我曾越狱这件事吗?”
“我告诉你们!”俞重突然提高声音原地转了一圈,“我就是越狱了,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啊?”
“这会儿还不是跟狗一样任我宰割?”
柏长青扶着桌子站稳,面向俞重声音的方向,“你也只能在这个房间嚣张了不是吗?只要你出去,会被立刻逮捕,更何况……如今没有莫峤的搭救,你恐怕连手脚的镣铐都解不开吧。”
柏长青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软肋,听见镣铐声响起时,低声开口道:“我能联系到莫峤。”
俞重动作一顿,看着柏长青的神情不像开玩笑,而且他现在命都在自己手里,应该没有蠢到用性命的代价来戏耍自己。
虽然听不到俞重的回答,但是房间长时间的沉默已经说明他信了自己的话。
“怎么样,需要联系他吗?”
俞重是个极其精明的人,但是他的贪欲太多,这些贪欲就是他的突破口。
“你怎么联系到他?”俞重开口问道。
“方法我肯定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莫峤,若是食言,我的下场会比现在更惨……”
这话俞重丝毫不怀疑,甚至他因为这句话更加肯定柏长青是真的和莫峤有了联系。
只有和莫峤接触过的人,才知道他有多恐怖。
“现在联系!”俞重不耐烦的打断他。
“现在不行,我需要一大盆水才行。”
柏长青信口胡诌,脑海里将接待室以及周围的情况过了个遍,接待室是有一个紧急报警按钮的,一旦被按响,狱警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出动。
如果俞重上当,那么首先带他去的肯定是盥洗室。
俞重听了他的话当真考虑了几秒,这才到凑近柏长青,“你最好别耍花样。”
“我还能怎么样呢。”
柏长青捂着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实际上他也快撑不住了,他感觉到身上渗出了黏腻的汗,后背的衬衣粘在他背上极其不舒服,但是眼睛的疼痛可以让他忽略一切。
俞重太渴望莫峤的出现了,所以他宁愿冒险。
就在俞重拉着柏长青打开门的一瞬间,柏长青听到走廊传来声音。
显然俞重也听到了,他急忙要将门关上,可是柏长青却拽着门不放手,同时大声求救。
柏长青毕竟看不见,俞重一拳击打在腹部让他胃液都吐了出来。
他只能死死的扣着俞重的双手不松开,以防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金属手铐如果击打在头部,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他的冒险是值得的,走廊很快有了动静,一群脚步声接近,他听见外面的人在试图开门,可是门似乎被俞重反锁了。
外面的狱警知道出了事,毫不耽搁,当即破门而入控制住了俞重。
至此俞重被重新看押,柏长青与三名警察被送往医院,小白应该还没到家,他怕父母担心,只通知了张叔和小周黄立。
柏长青和几个警察从急诊出来,又被医务人员推到检查室排队拍片。
柏长青等警察做完了自己才最后一个进去,等他出来的时候张叔他们三个人都已经赶到了。
他忍着眼睛的疼痛第一时间喊了黄立,“你现在带着热成像和最新款的生命体扫描仪去俞重身边守着,记住隐在暗处,仪器各多带一台交给警方。”
柏长青在被警方送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提议警方对俞重进行24小时监控,也申请了黄立等人的介入。
警方没有反对,因为他们的仪器还没有更新到最先进的版本,而科技公司的新产品他们也需要专人指导才能掌握使用要点。
他吩咐完,黄立二话不说就走了。
他又给小周布置了一些公司较为紧急的需要处理的事情,让小周代自己去和小陈还有季千风等人沟通,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他的现状走漏消息,以免对长青科技造成负面影响。
等小周也走了,柏长青这才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弦一旦放松下来,身上的疼痛便加倍袭来,一时间令他脸色苍白,双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软软的蜷在轮椅上。
张叔看着这情形险些落下来泪来,长青从小到大何时出现过这样虚弱的姿态。
“小白呢?”张叔听到柏长青虚弱的声音。
“还没回家,我知道你不放心小白,让刘妈过来在房子里等了,一到家就让刘妈带他过来……”
“不……不要告诉白昱,否则他容易冲动行事。”
柏长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白昱带着哭腔的声音由远及近。?
白昱一落在二楼就直奔着检查室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心慌的要命。
他不知道夫子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方才心脏突然疼的厉害,就知道必是和夫子有关,他当即便要抽身离开,却被那群叛徒绊住手脚。
这几天他和大哥一直分头在海里搜寻黑蛟下落,今天突然有一方海域传来消息,称两天前黑蛟曾在那里现身。
白昱当即便赶了过去,哪知一去就被那里的水族团团围住。
这片海域一大半的水族都被黑蛟用召令收服了,他们遵从召令的命令,先放出假消息吸引白昱来此,然后再对付白昱。
其实他们也深知自己不是白昱的对手,因此打算以数量取胜。
白昱看着这群墙头草一般,随时倒戈的水族,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不敢生出二心。
“黑蛟许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知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居然以他为尊?”
那些水族并不回话。
其实白昱清楚,能被黑蛟煽动的大多都是灵力较低,没有什么思考能力的水族,他也不指望几句话就能抗衡召令。
因此他也不再多说,直直冲进了水族群。
那些水族许是被黑蛟点拨过,他们并非一盘散沙,而且有秩序的采用了车轮战。
不管是多么强大的灵力总有耗尽的时候,他们就是打算耗尽白昱灵力,然后再把他交给黑蛟。
就这样双方交上手,他们战力低下,白昱便对他们的进攻不屑一顾,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他打退了许多还是觉得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这庞大的数量让他觉得不耐烦。
他心里清楚这些水族领了召令的命令,只要没达到目的,他们不会罢休。所以要结束这件事,直接解决黑蛟是最有用的。
如果黑蛟现身,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他最近的灵力修为有没有什么变化,毕竟他以前没有碰见过这种采用这种逆天而行的方法提高修为的。
可是那黑蛟好像缩头乌龟一样,自始至终都没露面,白昱一时脱不得身,只能打退一波又一波挑衅的水族。
正当他耐心几乎用尽,懒洋洋的应付那些水族时,突然间心脏传来剧痛。
左右两颗心都是。
他第一直觉就是夫子受伤了。
其实从夫子将心挖给自己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怎么疼过,前几世夫子也受过伤,但是他都只是心里难过,并不像此时一样疼的他气都喘不上来。
这是第一次心脏发疼,但是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的想法就是夫子受伤了,而不是自己不舒服。
他不再恋战,当即想办法甩开那些水族游上岸。
等感知到了夫子在医院时他彻底慌了。
此时他扑到柏长青身边,看着一向顶天立地的夫子被伤成这样,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柏长青,你怎么了?你眼睛怎么了?”白昱看着夫子的眼周红肿,他担心的伸出手轻轻的摸了上去。
白昱微凉的手似乎缓解了柏长青的痛意,他努力的露出一个笑来,“没事,别怕。”
“有事有事,”白昱边哭边喊,夫子的状态看起来比上次车祸严重多了,“你的眼睛看不见了。”
白昱难过的大哭,为什么夫子的眼睛总是不好。
“别担心,”柏长青握着白昱的手按在自己眼睛上,“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了。”
白昱虽然眼泪止不住,但还是借此机会用灵力去检查了一遍夫子的眼睛,感受到久违的黑蛟气息时,白昱心中大惊。
“黑蛟?你见到黑蛟了?”
他过于惊讶,都忘了压低自己的声音,周围的人听见他高声喧哗都投来不满的目光。
只有张叔诧异的看着他,没听懂他说的黑蛟是谁。
他和大哥都快将海翻个底朝天了,没想到黑蛟居然在人族祸害夫子……
白昱懊恼极了,为什么不每天和夫子在一起?为什么明明说好要保护夫子却还让他受这样的伤……
“没有,我没见到黑蛟。”
柏长青摸到了白昱的脸,湿漉漉的脸庞让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伸手轻轻的擦去眼泪,“是俞重,撒了一把黑色的粉末,当场所有人就都不对劲儿了。”
“别难过,不是什么大事……”他还没说完,广播里就喊到了柏长青的名字。
白昱自己抹了把眼泪,跟张叔推着柏长青进去,医生告知他们四个人的眼睛没有任何异样,所有数值正常,回家静养几天看能不能恢复过来。
但是要求柏长青一人住院观察,原因是胃部由于受到重击,有出血征兆。
“胃部?”白昱刚刚只关注了眼睛,根本没想到夫子还会有别的地方受伤。
“对,之前柏先生没提到这个情况,是刚才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查出来的,所以现在需要确认。”
那个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柏长青。
柏长青怕白昱听了心里不舒服,便先叫张叔带小白出去等,可是白昱不干。
“我不要出去。”
这个时候他才不要离开夫子半步。
柏长青也不再坚持,于是开口向医生道:“当时我看不见,他大概是借助手铐重击了我的腹部。”
白昱咬牙切齿,捏的骨节发白,医生在旁边诧异的看他一眼,再看看一脸平静的柏长青,本能的绕到了柏长青侧面。
他似乎怕白昱随时暴起揍人,指望柏长青护住自己。
医生了解情况后就开了住院单,让家人办理住院手续。
张叔办好手续,又问过医生后就回家了。打算给他熬点软烂易于消化的粥,再收拾收拾住院需要的东西。
白昱则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推着柏长青进了病房,并且不顾他的反对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做好一切后自己也爬上去躺在了柏长青旁边。
柏长青感受到白昱低落的情绪,他侧身将白昱抱进怀里,没有废话就吻了上去。
此时的宽慰大概是没有用的,只有身体力行的证明他的确没什么大事,白昱估计才能稍稍安心。?
白昱终于红着脸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的时候,柏长青才放下心。
其实今天他与俞重周旋消耗了极大的心力,而且又受了伤。但是白昱一出现在他身边,他就觉得自己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力量,灵魂与肉体双双契合的一番情事更是消除一切不快的良药。
他又摸到了白昱的额头落下一吻,这才满足的搂着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白昱没明白夫子怎么这样的时候还想着这些事,面红耳赤的回想了一会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他眼睛没闭多久就突然感觉到了房间内异样的气息。
他倏地睁开眼,就见帝君站在窗前,两条好看的眉毛都快拧成两团麻花了。
他迅速的翻身起床,可是刚抬起胳膊就想起熟睡的夫子,又急忙止住动作,轻轻的将柏长青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拿起来,又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给夫子盖好被子,这才转过身面向帝君。
“你又来干嘛!”他实在是不喜欢帝君大驾光临。
帝君就站在旁边看着他做这一切,越看眼中怒火越盛。
“你们在做什么?”
帝君沉声发问,大手一挥,柏长青身上落下一层透明的罩子,将他整个笼在里面,隔绝了房间的声音。
仔细一看,房间四周也落下一层透明的薄壳,这下他们的声音算是彻底被隔绝了。
“你都看见我们在睡觉了,还问。”白昱觉得帝君明知故问,讨厌死了。“你不来我早都睡着了,扰人好梦。”
“你们?我只问你,你和云朗现在以什么关系相处,还是师徒吗?”帝君似是怒不可遏,每一个字都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师徒两个字都感觉要被他咬烂了。
“什么关系?”白昱觉得有点不好概括,想了想才道:“反正夫子说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他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我也愿意的。还……”
“荒唐至极!”
帝君怒声打断他,一掌拍在手边的立柜上,凡间的寻常物件哪里经得住他来这么一下,顷刻间化为齑粉。
可是一个立柜又哪里解的了帝君的气,他依旧脸色铁青,额角甚至爆出青筋,气道:“龙族当真乃兽,不知纲理伦常,惯是随心所欲,牵连他人。”
“你胡说什么!”
白昱最讨厌他这样无故抹黑龙族,反正帝君每次见他不是讽刺就是责备,他都习惯了,原本今晚夫子不舒服,他没心情,也也不准备与他一般见识。
可是帝君又提到龙族算是触及了他的逆鳞,他能忍受帝君对自己明嘲暗讽甚至是诋毁,但他就是不能忍受帝君将自己的行为动不动上升到龙族,然后莫名其妙扣个大帽子。
“跟龙族有什么关系?我和夫子在一起又怎么了?要你管!”白昱生了气开始出言不逊。
“你龙族要是脱离神界,我自然不管,但云朗是我神界的人,岂是你们粗鄙不堪的龙族也能攀附的。”
“不要说龙族!跟他们没关系!”白昱吼了一声就向帝君扑过来。
帝君心里也憋着气,手下并不留情。
他方才看到柏长青和白昱在床上搂在一起时,无疑是震惊又愤怒的。
他震惊之处在于柏长青一向洁身自好,如今居然与白昱同床而卧,且姿态过于亲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而且房间内丝毫不做掩饰的情欲气息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云朗和这小蛮兽做了什么,但是他还是不肯信。
至于他内心的愤怒,自然是因为白昱不将神界规矩放在眼里,可又似乎不全是因为这个。
这种自己不能掌控的情绪让帝君更加怒意滔天。
他不承认自己心里确实是有几分嫉妒,他原以为白昱就是一厢情愿的追随,刚刚才知道,原来云朗,更准确的说是柏长青也对白昱有了这样的心思。
在明知白昱是异族的情况下,他有了这样的心思……
蛮横无理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好?
两人交手,帝君还有几分收敛,白昱却完全不像对战水族那样吊儿郎当,如今当他认真起来打架的时候,哪怕是帝君也得仔细应对。
房间太小施展不开,两人不约而同的跳出窗外。
医院后面有一大片人工湖,白昱召唤水阵,帝君虽然对上他算是绰绰有余,但身上还是湿了。
白昱看他湿的狼狈还故意使坏,一片降雨云彩就在帝君头顶挥之不去,追着帝君下。
白昱打着打着不知怎么了,看见帝君顶着云彩还跟自己交手就想笑,“哈哈哈哈……帝君,你看看你,像人间一只落汤鸡……”
如此大不敬的言语,帝君倒也没太在意,他被雨一浇反而舒服了,也清醒了。
他突然停下了进攻的动作,站在原地不动了。白昱回身一脚就在他侧脸不到两公分,看他站着不动,硬生生停下了。
有来有往才是打架,人家不动了自己还打,那是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白昱心底满是意气,因此也停了手站在帝君旁边。
雨滴顺着帝君的头发滑落,流过额头,眉骨,鼻梁,下巴,最后隐入衣领,九天之上除了千年前白昱受刑,叶云朗剖心时下过一场雨,他再没见过。
如今落在自己身上的雨可以说是罕见的,自从飞升,他便没有淋过雨了。
他觉得自己清醒了,清醒的反应过来这里是人间,柏长青是凡人,他还没有历劫完,娶妻生子亦或者选择同性伴侣,都是他的权利,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干涉。
让他不爽的难道只是这个人是白昱吗?
他当真对白昱那么不满吗?
雨突然停了。
帝君抬头,就见白昱讪讪的收回手。
“看什么?控水也是我灵力术法范围内的,不让用啊?”白昱表情臭臭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故意装凶。
“你刚才说你和柏长青在一起是两情相悦?”
帝君再次开口语气平和。
白昱想了想夫子讲过的关于这个成语的解释,觉得很是符合,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那当然。”?
“那我就要问你一句,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帝君顿了顿,几步走到白昱面前,“你心悦的是柏长青,还是叶云朗?”
这个问题让白昱糊涂了,“夫子就是夫子,柏南风知我意长青不就是叶云朗?”
“非也。”帝君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白昱觉得他应该是在嘲笑自己无知。
“柏长青只是叶云朗下界历劫的其中一世,可以说他只是叶云朗的其中一面,一部分,他并不是真正的叶云朗。”
白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觉得帝君信口胡诌的本事是越来越强了,夫子下凡历劫,哪怕十世为人,那世世也都是一个完整的夫子,不缺胳膊不少腿,心性也都差不多,怎么可能只是一部分。
帝君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开口道:“一个人不记得自己的过去,那他就不完整。”
白昱本来不想跟他多说,反正自己总也扯不过他,但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了。
“那照你说,今天你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今天的你难道也是不完整的,也只是帝君的一部分吗?”
帝君皱了皱眉,“过去乃是自身经历,人的心性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来塑造的,过去未来怎可同日而语?云朗真是白教你了。”
白昱翻了个白眼,“别说那么多大道理,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这是在历劫,柏长青的过去就在叔叔阿姨的照顾下长大,天上的事他知道了不好不是吗?以后夫子飞升了,关于柏长青的一切他自然能想起来,那这些也会成为他的过去。所以柏长青就是叶云朗。”
帝君没想到一向笨嘴拙舌直来直去的白昱居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像是被噎住一般静了半晌,才一甩胳膊道:“巧舌如簧。”
“巧舌如簧的是你,我才没有。”白昱不满道。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题真多。”白昱看帝君一眼,自己径直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了。
这是在等着回答问题了……
“神界规矩,你可都清楚?”
“清楚清楚,天天紧箍咒一样,想不清楚都难。”白昱不耐烦的应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