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贺州低头看了眼,侧身让开了门:“没怎么,不小心摔了一跤。”
闻言,孙伊眉心一跳,忙问:“严重吗?你去医院看了没?”
“看了......”孙贺州伸手揽着女儿的肩膀,把人往屋子里拢,目光还不放心的又看了眼前面的路,“快进来坐。”
一进门,孙伊就看到地下的几包东西,转头问:“爸,你这是要搬家吗?你要搬去哪里?”
孙贺州快速关上门:“去一个风景更好的地方。”
“哦......这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嘛?”
“我怕被房东看到......”
听到嘎吱响的关门声,司空炎轻轻拍了拍扶手上的手,刚想张口说话,余光就闯入两个人影。
是一个大约五岁的女孩,拉着一个大约两岁的男孩。
似是觉得他们的姿势有些奇怪,那个女孩笑着对男孩说:“你看,这个叔叔这么大了,还跟你一样需要人把尿。”
司空炎:“……”
而那个小男孩回的话,更是让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说:“姐姐,我的裤子,有洞洞,他那样会、会拉在裤.裆里,脏脏!”
司空炎:“…….”
听他这么说,小女生瞪起眼睛,俯身一下把人抱起来:“快跑!”
等人拐了个弯,司空炎很轻的闭了闭眼,语气有些无力:“陈顾原,放我下来。”
话音落下,他忽地愣住,顿时觉得这台词有点耳熟。
刚刚那两个小孩的对话陈顾原也听到了的,正在疑惑着裤子为什么会有洞洞,耳边就传来恋人凉凉的声音。
像是刚回神那般,他赶紧把人放回到地上,掏出手机说:“我现在跟钱警官联系。”
以孙贺州刚刚的表情,应该是怕警察找上门,而且他已经在打包东西了,看来是想再次逃跑。
“钱警官说,他马上联系蜀州的派出所,要我们蹲地守着。”陈顾原看着手机屏幕说。
司空炎点点头:“那我们找个隐秘一点地方坐着。”
现在已经是吃午饭的时候了,路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站在路边属实太显眼。
听到这话,陈顾原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在不远处的某个木板阁楼上,竟然贴着一张“李半仙儿”的海报。
他眉眼一挑,推着司空炎直往那儿走去。
“上哪儿去?”司空炎转头问。
陈顾原咧嘴一笑:“去喝杯水。”
于是,三分钟后,司空炎就坐在了木板阁楼的走廊上,而陈顾原呢则在门内陪着他。
这个位置,他们可以直接看见孙贺州的木屋,以及从那木屋门口到拐弯的整条路,只要孙贺州一开门,或者警察一来,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座村庄,大概住了有几百户人家,放眼望去,是一片高高矮矮的木屋,和绿茵茵的土地,以及田野。
看着楼下时不时走过的路人,司空炎侧头问身旁的人:“你怎么不出来坐?刚刚不是还很喜欢这里的建筑吗?”
陈顾原看着他眨了眨眼,凑近了小声说:“他不认识你,但认识我,我怕他一开门就往上面看。”
因为有外人在,他没说孙贺州的名字。
想的倒挺全面。司空炎看着他微微一笑,刚想张口再说点什么,坐在里面的大爷突然咳嗽了一声。
“两位,”大爷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谁先来呢?”
俩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他。因为想到司空炎要注意外面,陈顾原便开口说:“我先来。”
大爷点头:“你要算什么?”
陈顾原看了眼司空炎,微微弯唇:“算姻缘。”
大爷再次点头:“有无、对象?”
“有。”陈顾原忍不住又看了眼司空炎,“大我七岁。”
他说:“我想请你帮忙算算,如果我俩年前结婚,哪天日子最好。”
闻言,大爷了然了,眨了眨眼,又捋了捋胡子,微微皱了下眉,模样有些神秘:“大七岁……咳,俗话说,男大七,抱金鸡,女大七,笑嘻嘻,凡是遇到这两种对象的人啊,都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眼前的大爷看起来没有九十九也有一百岁了,而且浑身都透着一股仙气儿,陈顾原一直以来都很信神鬼一说的,整个人乖乖的坐着,跟个五岁的小朋友一样。
因为在西方的文化中,根本没有(仙)这个概念,除了天上的诸神,地上动不动就是幽灵,吸血鬼,巫女,魔法师等等…
见自己的恋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大爷,眼神中带有一种清澈的愚蠢,司空炎别开视线,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鼻尖,两边的唇角是怎么收都收不住啊。
他的宝宝也太可爱了吧!!!
这时,陈顾原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司空炎打开一看,是蜀州归属地打过来的陌生电话。
猜到是警察,司空炎按了下轮椅扶手的按钮,往后退了好几米,然后接通了电话。
“你好,陈先生是吗?”那头一个男生问。
“是。”
那头再问:“请问你们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呢?”
司空炎扫了眼木墙上大大的海报,说:“田村,李半仙儿。”
那天:“好的,我们马上安排人过来。”
“他…”快挂电话时,司空炎突然想起来那个叫孙伊的女生马上要高考了,只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好几秒后,他轻叹一口气,道,“他女儿也在,是个高考生。”
听到这话,那头安静了两秒,才说:“好的。”
挂完电话,司空炎盯着不远处的木屋大门,顿时觉得(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很适合孙贺州。
若不是孙贺州疲劳驾驶,就不会撞到他,就不会被陈顾原看到,逃了五年,终究还是要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负责。
至于他的女儿…
作为一个受害人,司空炎认为,自己已经很仁慈了,毕竟自己的父母也是受害者,在未来的3-7年里,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么想着,司空炎按上扶手按钮,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正好,大爷的话也进入了尾声。
“所以说,你们倆的好日子,就是年前,第、七、天。”
“哦~”陈顾原点了点头,侧头对着司空炎眨了眨眼,突然想起来,国内的年前一星期,刚好是国外的圣诞节,如果是三十天的月份,那就是平安夜,这两个日子无论哪一天都很好。
想到这些,他一下咧开了嘴:“好厉害!”
司空炎:“…….”
本来大爷的年纪就摆在那里,能把话说清楚已经很厉害了,何况是长达十多分钟的算卦,这钱也是挣得不容易啊。
只见大爷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缓了老半天才问门口的青年:“你呢年轻人,你要算什么?”
“我…”司空炎正要说话,就见脚下走过几个气质非凡的男人,他眼眸微顿,一下就猜到那是便衣警察,抬手一把抓住陈顾原,“我有点不舒服…”
抓着手臂的手力道有点重,陈顾原也察觉到不对劲,目光直朝下方看去。
只见,刚刚在拐弯处笑话司空炎脏脏的两个小孩正在敲孙贺州木屋的门,而他们的身后,则有四个高高壮壮的男人。
可能是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这次孙贺州开门开的很快,但却没有想到,他才刚打开一条缝,门就被几个男人给硬推开了。
见状,陈顾原赶紧跟大爷说:“大爷,我的多少钱,结账。”
怕便衣警察等会儿联系自己,陈顾原再次对司空炎实行了拎“购物袋”式服务,随着木板楼梯“哐哐哐”几声,不到五秒时间,俩人已经出现在分叉路边了。
这个时候,司空炎真的非常庆幸自己还没吃午饭,不然真要被这臭小子给颠出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俩人就看见杵着拐杖的孙贺州从主路口经过,四个便衣警察紧跟在他的身后。
而陈顾原也收到了警察的短信,意思是让他去做笔录去当面指正逃犯。
陈顾原回了个【收到】便推着轮椅往主路口去,却不料,在十字交叉口的位置,差点跟着急跑去追父亲的孙伊相撞。
“不好意思不好意…..”
看到是他们,孙伊的话戛然而止。
“你们…”孙伊看了看陈顾原,又看了看司空炎,在看了看前方的父亲,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然后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跟踪我?”
陈顾原跟司空炎直直的看着她,没回话,也没否认。
见状,孙伊双眼猛地放大,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父亲他、他、他真的…所以,那些人是警察吗?”
二人依旧不说话。
见他们全部默认,孙伊一下红了眼眶,垂眸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大哥哥,她问了最后一句:“这是……我父亲撞的吗?”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随着空气再一次的安静,孙伊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了,啪嗒啪嗒的不停往地下砸。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第48章
每个爸爸都是孩子的英雄, 孙伊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当年父亲是不是因为犯了什么事情才突然跑来蜀州,即使长大了她仍旧没有怀疑过,如果不是好朋友今早无意说了那么一嘴, 加上刚刚闯进来的四个人在气质上怎么看也不像搬运工厂的同事,以及父亲的一些反常行为和小心翼翼的眼神, 她是不会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
何况父亲还让她先回鹭江,说老板要找他谈工伤赔偿的事情,等几人出了木屋后,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越想越担心, 于是,她追了出来,她想问问父亲晚上什么时候回家。
眼前一站一坐的人越来越模糊,孙伊双手捂脸,忽地蹲在地上, 哭的很是伤心。
她哭被父亲伤害了的人,也哭父亲即将被关进监狱,更哭父亲会因为逃逸而判重刑, 而这一切的原因, 可能都是因为自己。
此时此刻, 正是午餐时间,村里家家户户的人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做饭,或者已经吃饱了在家小休, 因为墙壁都是木板做的, 所以叉路口的哭声听的极为清晰, 没一会儿功夫,大大小小的道路就站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
有很多都是端着碗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看。
“哟!那小姑娘谁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身旁的那两个男的又是谁呀?怎么能让一个小女生哭的这么伤心呢?”
“喔唷, 那两个小伙儿长得挺俊,还有一个蓝眼睛的,一看就不是我们村的人,倒是那个女娃娃……诶?那不是,老孙的闺女吗?是吧?好几个月没有来了!”
“我们村前两年刚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古村落,连国人知道的都少,竟然还有个外国人来参观呢!”
“你看人家有一个坐着轮椅呢,又在交叉路口,是不是小女孩撞到脚了,看她疼的都蹲在地上了。”
“话说……我刚刚回来的路上,走在四个男人的后面,我影影约约听见他们说什么肇事逃逸的司机躲到我们这里……”
“真的?哎哟,该不会是老孙吧?我就说他一个鹭江人怎么会来我们这个旮旯里呢……”
眼见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道路就被堵的满满当当,而且话题已经慢慢走向不可控的局面,陈顾原跟司空炎互看了一眼,一致决定得立刻离开这里。
“小妹妹,你没事吧?”陈顾原伸手把人扶起来,“撞疼了吗?要不要带你去诊所看看?”
闻言,孙伊一抽一抽的看着他,目光还带着点疑惑,但一看到周围全是人,便明白了什么,她站在原地想了两秒,点点头道:“…好。”
陈顾原只当她是配合演戏,也点头:“那走吧。”
于是,三个人便一同朝村口走。
见状,吃瓜的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耸了耸肩回屋里去了。
“大哥哥,你的脚,再也站不起来了吗?”孙伊走在旁边问。
司空炎抬眼看了她一眼,说:“我的脚没事,只是昏迷了五年,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下地。”
听到前面一句,孙伊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后面一句,她又皱起了眉头:“你昏迷了五年?那,那你是撞到脑袋了?”
司空炎点点头。
“所以,你们两个,原本是来旅游的吗?”孙伊看了看陈顾原,“然后刚好在飞机上听到我跟朋友的聊天内容,就怀疑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才跟着我到这里来的?”
陈顾原:“是。”
听到这话,孙伊垂下了眼眸。
人性总是自私的,这一瞬,说她没有后悔是自己嘴巴太大才害爸爸被发现是假的,但是,十几年的教育告诉她,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大哥哥脑袋受伤昏迷了五年,他的家人肯定也很痛苦很煎熬。
因为孙伊熟悉路况,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村口。
陈顾原看着身旁的人说:“行了,我们走了,你回去吧。”
不料,孙伊却还一直跟着他们:“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闻言,陈顾原脚步一顿,垂眸跟司空炎互看了一眼,再一同看她:“你父亲应该不想让你看到他穿囚服的样子。”
孙伊摇头:“早晚都会看到的。”
司空炎:“至少你高考前他是不想的。”
孙伊再次摇头,语气坚定:“我读书是为了自己,我会努力考的,但是我得去见他,我得知道他被判多少年,我得知道多久能探一次监。”
听她这么说,陈顾原跟司空炎都愣了愣。
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孙伊算坚强算独立的,这样很好。
虽然目送至情进监狱有点残忍……
俩人没再说什么,一起打的士去了警察局。毫无意外的,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孙贺州崩溃了。
也因此,这场指正极其顺利。
孙贺州认了自己的所有罪行,包括当年开黑车。虽然现在的app叫车服务盛行,但是在五年前这些还没有被普及到位时,大家都会选择坐黑车。
陈顾原对黑车还是有一点点印象的,那时候刚回到国内,无论是火车站还是飞机站还是汽车站,总有那么一群人喊你去坐没营业执照的私家车,比如喊价100,等坐上车后,司机就要给喊价黄牛40,然后乘客付100给司机。
这种车在行业中虽然很暴利,但架不住座位少,舒适,出发快,只是这种车都不允许停在站口处的,抓到就要罚款。
最后,孙贺州因疲劳驾驶导致受害者受重伤并逃逸,获判五年零六个月的有期徒刑,因驾驶黑车载客赚钱,罚款八万元。
若不是有目击者及时报警就医,受害者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而不是昏迷,那孙贺州的刑罚将在七年以上。
孙贺州接受服刑年月,接受受害者所有赔偿,还诚恳的说了两句“对不起”,一句给司空炎,一句给司空炎的父母。
而远在两千多公里的炎父炎母也听见了,因为这场审讯是两家警局全程连麦的。
等陈顾原跟司空炎出了警察局,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俩人随便在附近吃了一点东西,并在过程中买了动物园的票。
“你真买了?”司空炎用纸擦了擦嘴唇,并抽出来两张递给陈顾原。
“昂,你不是要去看大熊猫吗?”陈顾原咽下最后一口食物,伸手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司空炎漱了漱口:“我开玩笑的。”
陈顾原跟着他做了一样的动作:“那我想看,我还没有见过真的国宝呢,听说蠢萌蠢萌的,特别可爱。”
听到这话,司空炎微愣了下,抬眼看着他笑:“是吗,那我有点兴趣了。”
似是觉得俩人的交谈并没有笑点,陈顾原稍稍疑惑:“你笑什么?”
“没有,”司空炎眨了下那双真诚的凤目,“就觉得你今天特别漂亮。”
陈顾原:“……”
直到俩人去动物园的路上,司空炎的两边唇角都没有放下来过,看的陈顾原心里极其诡异。
“你刚刚吃的菇,真的没有毒吗?”他挨着司空炎的肩膀,露出一副担心的模样,“要不我们改道去医院吧?网上不都说“红伞伞白杆杆吃了一起躺板板”吗?”
上菜的时候,有一道红菇炖鸡,陈顾原一看到有红色的菇,说什么都不肯碰,即使服务员科普了,司空炎也吃了,他还是不肯碰。
他就是想看看,司空炎到底会不会躺板板。
如今,看到司空炎炙热的眼神和莫名的笑容,他真的觉得,司空炎可能要躺板板了,可能马上就能跟太奶对话了…
蜀州的下午无论阳光多大,温度是一点也不见上升,反而还有在下降的趋势。可这毫不影响强烈的光线穿透车窗,巡逻一样照耀着车内的角角落落。
眼前的美眸赛过马尔代夫的海,清澈的没有一丁点杂质,司空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特别想把人按过来结结实实亲一顿。
“网上还说坐着吃饭最不健康呢,因为坐着吃饭肠胃会受到压迫。”司空炎眼睫缓缓向下滑,在某个位置停了两秒后,又再度抬眸对上那双眼,“那你以后都要站着吃饭么?”
“网上还说,平躺着睡觉可能会导致舌后坠,阻碍呼吸,睡眠呼吸暂停综合症等。”司空炎又稍稍靠近了一点点,继续说,“那你以后都会侧着睡么?最好还要微曲双腿,这样才有利于心脏,肝脏,和新陈代谢。”
虽然俩人同床共枕的次数不多,但司空炎有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每次一觉醒来,陈顾原都是平躺着睡的。
手脚都特别板直,跟人用绳子绑着的一样。
倆人凑的有一点近,呼吸都变成了仙雾吹到对方脸上,暖暖的,痒痒的,跟羽毛一样轻扫而过。
眼前晶亮的瞳眸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将自己深深吸引,温润悦耳的声音像猫爪子,挠的人心里直发酥,陈顾原暗暗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前面:“当我没问…”
见他躲开,司空炎唇缝稍稍咧开,忍不住想逗他,追过去小声说:“网上还说,时间太长……”
“咳咳…”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前面的司机打断道:“两位同志,我看你们意见不太统一啊,一会儿动物园,一会儿医院的,要不我们改道回酒店?回去想明白了,明天再来也行呀!”
都说中国话博大精深,但陈顾原却是一秒就明白了司机的意思,似是没想到蜀州人的眼睛如此厉害,也如此理解,他的脸颊“唰”一下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般。
见状,司空炎鼻腔“呵”出一道无声的笑来,知道再逗下去陈顾原可能要恼了,便收了收眼睑,坐正身体,回司机:“继续开。”
他目光看着前方,手却伸到旁边把某人晾在大腿上的手一下握住,然后不容拒绝的装入了自己兜里。
温热干燥的掌心包裹自己的手背,陈顾原微顿了下,并没有挣开。
被司空炎这样牵着,让他一下回想起在雪山壁洞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问题,明明他也是小伙子,可没了发热衣,冬天的手竟不会自己发热。
俩人都直直的看着前方,谁也没有再说话,司机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却无比的温馨。
蜀州大熊猫动物园分两种,一种是野生动物园,需要爬山涉水,一种就是平常的动物园,司空炎坐轮椅完全没有影响。
“司空炎。”陈顾原举着手机,“给你跟熊猫合个照,到时候拿回去给叔叔阿姨看。”
听到这话,司空炎微皱了下眉心:“你不入镜吗?”
陈顾原:“我等会儿再入,你先笑一个,我给你拍一张。”
司空炎今天穿的是灰色高领毛衣加黑色风衣,这两个颜色把他皮肤衬的雪白,跟那张红唇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虽然是坐在轮椅上的,但在杂乱的人流中,突出的非常明显。
但,一听到他不入镜,司空炎根本就笑不出来,唇角拉的平直,一副被人欠了几百亿的模样。
见状,陈顾原很轻的闭了下眼睛,无奈的放下手机,然后转身看了一圈,发现,有一辆观光车上,某个小姐姐也举着手机在拍司空炎后面的熊猫。
他两步走过去:“你好。”
看着手机屏幕上金发蓝眼的王子越来越近,小姐姐心头一跳,慌忙的把手机往腿上一盖:“怎、怎么?”
陈顾原用手比了下司空炎的位置:“能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听到这话,小姐姐眼睛一亮:“好呀。”
“谢谢。”陈顾原把手机递给她。
“不客气。”
见他肯跟自己一起合照,司空炎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笑着朝他伸出手。
陈顾原走到司空炎的身后,伸手将他的手拉住,并十指紧扣,然后弯着腰,另一只手在他后脑勺比了把剪刀。
似是没想到他们是情侣,小姐姐一下瞪圆了眼睛,但很快,那眼底又闪过一丝兴奋。
“好的,请先保持别动,我在等后面的熊猫把正脸转过来。”小姐姐看手机看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车头震动了一下,“诶!真棒!拍到四个熊猫的正脸!”
她的话,刚落下,观光车突然就动了起来。见状,她微顿下,突然反应这观光车是无人驾驶的,忙说:“诶!手机…你的手机!”
闻言,陈顾原跟司空炎均是一愣。
“手机!”小姐姐拍照模式还没关,掌心下方无意蹭到录像模式。
没想到观光车是自动的,还快的飞起,眨眼的功夫就离他们几十米远了。
“扔下来!”陈顾原追上去。
“扔?”小姐姐忙摇头,“那会坏掉的!”
看到这种情景,司空炎按下了轮椅按钮,并把速度调到了四档。
他们这边的动静不小,原本还扒在围墙外看熊猫的游客们,目光都随着身后的三阵风转了过去。
“后面那是啥玩意儿飞过去了?”一大爷眯着眼睛问。
“轮椅。”旁边的小伙回。
“啥?!”
“轮椅!”
“…….”
陈顾原是一个喜欢静态运动的人,对于跑步这件事,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擅长啊,曾经在学校三千米的接力赛都能输给女生的人,他能跑多远???
就在他有点跑不动的时候,腰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臂,他微微一愣,正要低头看去,整个人就被一把捞进了司空炎的怀里…
因为轮椅的车速很快,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搂住了司空炎的脖子。
见状,那个小姐姐都傻眼了,一路围观的游客也傻眼了。
“卧槽???”
“这也能行?!”
“牛逼啊!!!”
似是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次经历这种荒唐的事情,陈顾原尴尬的简直想立马跳车啊,可抱着他的人却不这么认为,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当初是情意藏不住的泄露,现在是情意抑制不住的泄露。
看着眼前被风吹散发丝,双手捂脸的爱人,司空炎忽地笑出了声,他稍稍扬起下巴,嘴唇在人家的大拇指上亲了下,然后凑近人家的耳边,用非常低沉且温柔的声音说了句话。
“陈顾原,我爱你。”
虽然耳边的风声很大,但司空炎的话一下就戳中了陈顾原的心巴和神经,只见他把食指跟中指挪开了点,透过缝隙,目露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见他听到了,司空炎笑看着他,伸手把他的手一点一点拽下来,说:“宝宝,我爱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戒指盒:“我们结婚吧。”
见状,陈顾原眼睛都瞪出来了。
卧槽?!
婚戒不是前天才叫人定做的吗?!
什么珠宝公司能订做的这么快?!
“这是求婚戒指,是做好的。”看出了他的疑惑,司空炎解释道,“当天我要了两对戒指。”
哦…..
原来如此!
本来,从另一个世界回来,大家都在商量结婚的事情,陈顾原早就忘了还有这一个环节了…
啊,看来自己真的很不靠谱啊!
“好不好?”听不到他回答,司空炎趁着空档又凑到他耳边说了句。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朵上,酥酥麻麻的,陈顾原浑身似电流窜过一般,他回了回神,定定的盯着司空炎的侧脸看了会儿,便低头把戒指拿起来往手指上一戴,同时也给司空炎的一起戴上。
“好。”
因为公园是圆形的,观光路就是围着园区转一圈,司空炎要时不时看着前方的路,听到自己期待的答案,他弯起了两边的唇角,抬眼对上了陈顾原的目光。
见他笑,陈顾原也跟着笑,并抓着他的手,对着前面的小姐姐挥了挥,喊道:“麻烦你在帮我们拍张照。”
小姐姐眨了眨眼,垂眸看着屏幕上的录像模式,以及十几分钟的录像时间,然后又看向他们,挥手回应:“好。”
拍的够多了,回去慢慢选吧。
———(正文完)———
第49章
从蜀州回来, 陈顾原第一件事就是把算卦的结婚日期告诉双方父母,因为日子在半个月后,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和布置婚礼, 所以,大家都觉得圣诞节那天最好。
当然, 最开心的当属司空炎了。
回家的第三天,他已经可以站立不发抖了,第五天不需要任何助行器, 第七天已经能走的稳稳当当了, 第十天完全可以跑可以跳了!
这样的恢复速度, 医生除了说他是个奇迹以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检查完回家的当晚,司空炎什么也不想做,整个人像块粘皮糖一样黏在陈顾原身上,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那个... 司空炎!你能不能先别动,我在剪视频。”
闻言, 背上的手掌停止了抚摸,肩膀上戳了个硬邦邦的下巴,怀里的一团火登时像按下暂停键一样静静地停在了原地。
见状, 陈顾原轻叹了一口气, 双手越过司空炎肩膀, 对着书桌上的平板一顿操作。
“你不是去复查了吗?医生怎么说?”他问。
吃过午饭后,陈顾原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像往常一样看小说, 背台词, 录视频。可能是看他模样太认真, 司空炎报备了一句去复查,便一个人去了医院。本来, 陈顾原还以为司空炎是想他明天陪着一起去的,可谁知,在自己全神贯注录制视频的时候,整个人突然就被司空炎悄悄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