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去夜市吃了麻小和烧烤。
宁霄喝了点啤酒后,眼睛就一直有着泪光,他跟陈翡说了好多,说他高中好胖,说他那时候好饿,说他那时候好喜欢一个人。
说他喜欢的那个人叫许鹤州。
露天的广场,四周都是人,大家都在絮叨生活工作的事。陈翡一直没什么朋友,也从没人跟他说过这些。
他听着宁霄絮叨,听宁霄说他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陈翡一下午都挺烦的,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宁霄用闪闪发亮的眼睛跟他说谢谢的时候,他忽然就觉得没什么烦的。
他从不跟人说心事,但今晚他跟宁霄说他谈恋爱也挺开心的。
宁霄也不意外,那个人一看就很喜欢陈翡:“开心吗?”
陈翡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局促,他捏了下杯子,声音很轻:“嗯。”
宁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他笑了下,笑得很大声,举起杯子:“真好!”
陈翡应该觉得宁霄丢人的,但没有,他难得也开心,也跟着笑了下。
宁霄喝酒了,虽然清醒,但不能开车了,他叫了代驾把俩人送了回去。
陈翡到家也不晚,快九点的样子。
周渡已经到家了,他等在家里,等着门响。
门响了,一颗脑袋探了进来,紧跟着就是半个身子,白卫衣、工装裤,他头发有些蓬乱,个子高挑:“周渡?”
周渡看过去,陈翡回来了,他冷冻的心肺终于开始流淌,但他还是不高兴,也很难高兴:“嗯。”
宁霄喝了点,陈翡也喝了点。
陈翡喝的不多,大概两三杯,只是他以前没喝过酒,这会儿一喝就有点上头,不过他今天挺开心:“周渡。”
周渡很少看到陈翡笑,然后他看到了,没人跟他说,原来见到一个人开心,他也可以舒服点。
终于没那么难受了。
他过去接陈翡:“玩得怎么样?”
陈翡提出后面藏着的袋子:“吃烧烤吗?”
周渡顿了下,陈翡给他带吃的就好像人养的废物猫猫出去打猎,他内心的感觉颇为奇妙:“怎么想起来……”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周渡唇瓣被轻轻咬了下。
陈翡今天确实开心,他亲完把脑袋搁在周渡胸膛上:“许鹤州给宁霄点了首《爱的致意》,但宁霄没懂。许鹤州一直看宁霄,宁霄就一直埋头吃饭……我那时候好想笑啊。”
周渡看到陈翡扬起了脑袋,那双眼睛里这会儿只有他。
似乎是预感到陈翡要说什么,那些死去的、好像要活过来了,周渡的心跳忽然好快。
陈翡的声音有点飘,还有点闷:“你要在就好了。”
“你肯定懂。”
“……不懂也没事,我偷偷跟你说。”
第44章 一直找你,到老,到死。
喝了点酒,脑袋有点晕,人有点犯懒……陈翡还本来就懒,他这会儿是连走路都不想走了,就腻在周渡怀里,他头发毛毛的,但很顺,还亮。
他在周渡怀里滚了下,领口下歪乱,锁骨是很细腻的白,兴许是因为醉意,他眼尾被酿了一尾红,唇瓣也是殷红,淌着血般瑰艳的色泽。
他很漂亮,非常的漂亮,这会儿还像是被捏化了一样,气息又柔,呼吸或者眼神,就连胸膛随着心肺的起伏、卫衣那轻颤的视感,都像是引导着人犯罪。
周渡望着他,细细地望着他,却只是把手轻轻地落在陈翡的发梢,他的手很大,又稳,从手背到小臂刻满了细细碎碎的疤,但让他痛的始终不是这些疤,是疤痕下的那些诘问、责骂。
言语不带刀刺,却能深深扎在心脏里。
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就是个扭曲的神经病。
不能做自己想做的,那是错的。
不能说自己想说的,那也是错的。
他小时候,每每展露下自我,迎来的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骂和铺天盖地的竹条,压抑和疼痛伴随着他整个童年,让他清楚地知道。
没人喜欢他这样。
他喜欢的,想要的,都是错的。
他这样就是有病,就得改。
周渡的声音很轻:“我也想去找你的。”
陈翡很不耐烦别人碰他脑袋,这是他这个年纪的人不可侵犯的尊严,但他这会儿好懒,周渡撸的他好舒服:“那你怎么不去。”
周渡低了下头:“我怕你不喜欢。”
陈翡歪了下脑袋,他确实不怎么能喝酒,脑袋一晕,人就不怎么清醒,从心了好多,周渡那张脸就是很合他胃口。
眉眼鼻唇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还拎着烧烤盒,胳膊却圈住了周渡脖子,唇瓣那么红,眼睛还是干净的,青烟似的睫毛有些卷,他在周渡的视线里,又轻吻了周渡的唇:“……没有不喜欢。”
跟其他学生不一样,陈翡上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周六周日和寒暑假,一放假学校宿舍就不留人,他就得考虑往哪里去。
大伯二伯家是可以去,但堂哥堂弟们应该不会太高兴。
文老师家也可以,但他不好意思总麻烦文老师。
可能是还小,陈翡那时候面子还薄,反正他都不是多想去,好在他成绩还行……总归学校是对他网开一面了。
初二那年暑假,他和留校的老师一起住在了教师宿舍楼。
没学生在,学校就显得挺空。
那时候还是一几年,街管还没现在这么严,路上总是时不时冒出一两条流浪狗,流浪狗还多是大黄。
也不知道那条大黄怎么钻进学校的,反正它是钻进学校了。
应该是被家养过,大黄很亲人,见谁都摇尾巴,但学校保安还是把它赶了出去,毕竟是学校,收留一条流浪狗还是点安全隐患的。
陈翡那时候无聊,就老是出学校去喂它。
流浪狗也不挑食,喂它吃的它就吃,它还喜欢扑人,看见人就往人身上蹭,就是陈翡嫌弃它脏,从不让它往他身上蹭。
最多让它舔舔手。
就这么喂了半个月,陈翡偶尔也会记挂下这条狗吃没吃饱,活没活着,不过他暑假能留校也不就是就待在学校玩,他得去参加竞赛。
数学、英语什么的,上学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考试了。
他去省会考试考了两天,回来那天天不好,赶着了毛毛雨,八月还又老是又闷又热,但他还是拿了点吃的去找了流浪狗。
流浪狗还记得他,见到他就蹭,可能是两天没见,他没嫌弃它脏了。
流浪狗跟陈翡贴完才埋头吃东西,不过它才草草的吃了两口,就竖起耳朵,汪汪叫着朝街尾狂奔。
那是个很年轻的小姐姐。
她拿着一沓寻狗启事,抱着狗哭。
狗子狂甩尾巴,舔着小姐姐的眼泪,呜呜咽咽地叫。
小姐姐以前在这住,也在这儿在上初中,狗子那时候老是来这儿接她……随着她升学搬迁,狗子也慢慢老了,还病了。
狗子忘记她长大,去外地上大学了,老是趁她爸妈不注意就溜出去找她。
狗子都丢好多次了,以前有狗牌一般会有好心人联系的,这次不知道怎么狗牌也掉了,她从住的地方往这边找,都找了半个月了。
……好在是找到了。
陈翡也不知道是该羡慕人,还是羡慕狗,可能是都羡慕吧。
他丢了的话,应该没人会一直找他的。
陈翡只是有些晕,称不上醉,只是人比平常放纵了点,他贴着周渡唇,声音细细的:“你能一直找我吗?”
周渡的睫毛下垂,胸腔却在震。
应该没人会一直找他,陈翡就想养条狗,或许养条狗,会有一只狗一直找他,但他连自己都养不起,他抱着周渡,把自己身体的重量都朝他身上压:“周渡,一直找我吧。”
“到老。”
“……到死。”
声音更大了,周渡的心脏都在嗡鸣,现实太过美妙,以至于让他觉得只是做梦,他气血翻涌,喉咙发痒……他觉得陈翡是喝醉了。
怎么会有人想被纠缠到死,他挪开自己的唇:“你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说着,陈翡捅了下周渡的腰,“你怎么不回话?”
周渡怕陈翡后悔,那时候他要怎么办:“说什么?”
陈翡今晚开心:“一直找我啊。”
周渡实在抗拒不了这诱惑,他都要答应了。
陈翡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本来打算养条狗的,但我养不起。”
周渡感觉陈翡在看他。
陈翡也确实在看周渡,还边看边点头:“嗯,平替。”
“……”周渡,他挺平静的,“我就当你喝醉了。”
陈翡刚想说没有,突然发现周渡压下去的眉……周渡还是有点子凶的,他老实了下来,但也没完全老实。
他又踢了下周渡:“哥。”
一喊哥绝没好事,但周渡还是看向陈翡。
陈翡眨眼睛:“给我换鞋。”
只是换鞋吗?周渡发现有点晕的陈翡还挺乖,他蹲下给陈翡换鞋。
周渡很高,就是蹲下来还是显高……没人要他,一直没人要他,陈翡看着周渡的后脑勺,眼睛里似乎有过什么,应该是水光,但只是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给陈翡换好鞋,又顺手把袜子洗出来,周渡吃起了陈翡带回来的烧烤。
陈翡去洗漱,家里一直是周渡收拾的,浴室也是,他用完毛巾就乱丢,拖鞋也是,但第二天总是会归位。
跟周渡在一起,他是能感觉到被照顾的。
他隐约间,是能感觉到家的。
陈翡洗完澡又抓了下头发,出去的又跟炸毛狗一样,今天他犯懒就把衣服先堆在了一起,钻进卧室就往床上一趟。
周渡没什么用吹风机的习惯,男的用什么吹风机,但他看到陈翡洗完澡就直直的往卧室走,还是觉得得用的。
拿了条毛巾,他搁外面敲门:“陈翡。”
就是困,没到睡觉的那个点,陈翡还是睡不着,他在玩手机。
没有什么比潜水窥屏就快乐了,听周渡敲门:“我渴了。”
洗完澡就容易渴。
周渡去接了杯水,进来就看到陈翡趴着窥屏,他还看到了陈翡还没干的头发:“再擦擦?”
陈翡坐起来,端着杯子喝了两口后咬着杯子,他累:“不擦。”
周渡很上道:“我给你擦。”
这就没问题了,陈翡靠着枕头玩手机,让周渡站着给他擦头发,他就挺喜欢别人伺候他,刚有点转阴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但也没好到哪去,他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赶人:“我要睡了。”
周渡不想走,他一天没见陈翡了,陈翡今晚还说了让他很稀罕的话,他现在只想揉揉陈翡的脸,亲亲陈翡的嘴:“我等你睡了再走。”
陈翡知道周渡想干什么,但他不说,他翻了个身:“那你等着吧。”
周渡还真就等着,他等着陈翡玩完手机,等着陈翡躺着不动,等着陈翡睡着……一直等到了后半夜,他还是不想走。
他想亲一下陈翡,但他还是没有亲,他探出手,轻轻摸了下陈翡的脑袋,陈翡说醉话他不可以当真。
陈翡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变态。
他不想被陈翡讨厌、更不想陈翡也怕他。
但他还是好喜欢陈翡说的话,喜欢到有点没办法,周渡的手往下挪了点,滑到了陈翡的脸上:“可以。”
“一直找你,到老,到死。”
他说着还笑了下,“……平替也可以。”
周渡凌晨三点多走的,他走后,被子稍微颤了下,似乎是有人在抖,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出声。
人醒了,酒也醒了。
dad的!
喝酒误事。
陈翡崩溃到咬枕头,救——知道喝酒容易飘,没人跟他说是这么个飘法啊,什么话都敢往外倒。
周渡竟然还没嘲笑他。
没人觉得找到老找到死这种话很幼稚很煞笔吗?
周渡不回他,他还委屈,回了又能怎么样,顶多五岁小孩能信吧!八岁最多了!
——天啊!
陈翡抱着被子咬,尬到头皮发麻的时候,脸也是滚烫滚烫的。
不过,好像,嗯。
还不错?
陈翡难得起来了个大早,跟周渡一起吃早餐。
周渡觉得陈翡一直在看他,但每当他看过去的时候,陈翡又会迅速回避,假装吃饭:“怎么了?”
陈翡是定了个闹钟爬起来的,不然他能睡到下午,俩人各有各的忙,早上不见,一般就得到晚上了。
周渡昨晚不是很想亲他,他寻思给周渡一个机会,但周渡一直不主动:“没事。”
他总不能说你为什么不亲我。
昨晚是他喝了点,不然他也不好意思亲。
他这么好看,肯让周渡亲,周渡就应该烧香拜佛了,难道还要他主动吗?
周渡是想亲,但陈翡这两天乖得不行,他对陈翡就是个怜爱的大状态,有贼心没贼胆,他看着陈翡,依依不舍:“那我走了。”
他都爬起来了!
六点半的闹钟!鬼知道周渡上个破班起这么早干什么,赶着去当牛做马吗?陈翡腾一下把筷子磕到了碗上,发出了非常清脆的一声:“你不想对我做点什么吗?”
周渡眼神稍微有了点变化,他靠近陈翡,陈翡坐着,明明也不是头一遭,但他就是紧张……还好心跳限速。
周渡居高临下道:“想。”
陈翡终于知道韩剧里男女主接吻为什么闭眼了,气氛到了还好,不然睁着眼硬亲还挺尬的,但都到这个要紧关头了,闭眼好像也挺尬的。
他僵在原地。
周渡确实想亲陈翡,他俯身,呼吸滚烫:“可以吗?”
陈翡:“嗯。”
周渡伸手撑在了背椅上,亲了下陈翡的眼皮,他觉得昨晚陈翡真的好乖:“乖乖,我昨晚好想亲你。”
“……然后跟你说晚安。”
第45章 非常sweet的眼睛。
也没人跟他说,恋爱还能这么谈啊……从眼皮一直烫到心里,脑子都要麻掉了,陈翡眼睛都融了点,他瞳色就浅,睫毛再一弯就显得非常sweet。
就,怎么还会有人这么叫他。
周渡看到了陈翡的眼睛,完全融化、非常sweet的眼睛,心跳简直就是弹射起步,陈翡从来没有这么看过他。
很难想象、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冷漠讥讽睚眦必报的陈翡,会有笑的这么好看的时候。睫毛、唇瓣,任何细微的神情,他似乎连身上的气息都变了。
那些尖锐的冷漠和排斥就像是见了烈阳的雪,消融得一干二净,喜欢、心动,毫无防备……像春日里的太阳。
悸动就像是被春风吹过的麦苗,疯涨。
周渡去碰陈翡……碰了下陈翡的睫毛,陈翡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低下头,不觉眨了下眼睛。
周渡的指腹被睫毛刷过的痕迹瘙痒,他唇动了下,又动了下,没人跟他说,喜欢和爱也能遏制任人的行为、让人心甘情愿克己复礼。
他放下手:“我去上班了。”
陈翡又抬起头,睫毛虚虚地睨着周渡:“嗯。”
她爸拜托她帮人改琴房,她一问年纪,好年轻……孙妙妙知道她爸跟人合作了,但不知道跟她爸合作的人那么年轻。
19啊,比她还小。
怎么想怎么觉得夸张,也不是自夸,孙妙妙觉得自己就是青年俊杰了,怎么还有人能把她吊起来打?当然,她不是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学校有的学长学姐更夸张,刚成年名下就有好几家公司,拿着国奖,办着自己的潮牌。
就是知道归知道,碰见还是惊讶。
孙妙妙朝小张打听了下,往小张要了下俩人的VCR。
别说,真别说。
好特么帅!
人的本质就是颜控,孙妙妙的积极性都被调起来了,要是大套住宅可能还有难度,但区区一个琴房……这不就手到擒来?
问客户的需求是设计师的基本素养,孙妙妙联系了孙文耀,孙文耀把孙妙妙的微信推给了周渡,周渡又把陈翡的微信推给了孙妙妙。
有个自称是周渡朋友的人加他,陈翡也没多想,就同意了。
孙妙妙开门见山。
【孙妙妙:您好,是您要改装琴房吗?除了降噪隔音外,您还有其他需求吗?】
陈翡盯着这行字,盯了得有四五分钟。
陈翡给周渡打电话,周渡那边秒接。
俱乐部订单飙升,周渡忙得不可开交,刚有个喝水的空,恰好接到陈翡电话,他撩起下摆的擦了下颈窝的汗,声音沙哑悦耳:“喂。”
“你要给我改琴房?”陈翡。
周渡很有被表扬的自觉:“嗯。”他还扬起唇,“爱你。”
“……”陈翡,他举着手机,“你这么爱我,房东知道吗?”
周渡示意手下的人继续,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关房东什么事?”
你要砸别人房子,还关房东什么事?
陈翡有时候觉得周渡挺没生活常识的:“你要改房子,跟房东说了吗?”
周渡挑眉:“这有什么好说的。”
陈翡沉默了下:“墙你不得拆了重建?”
不跟房东说,信不信房东把你拆了重建?
“拆就拆了。”
夏天就热,在车间里更热,周渡又灌了口水,他打算把他们现在住的房买下来,就算买不下来,“退租的时候再还原不就行了。”
说的简单,陈翡正在录视频,绝对乐感就是不用看谱,就能弹出相对的旋律,他拨了两下吉他:“这不得要钱吗?”
店里又有新订单,周渡敲键盘:“钱不就是小事。”
“……”陈翡用指腹压住弦,“你很有钱?”
周渡算了算:“没多少。”
陈翡正想嘲笑周渡。
“但。”周渡的声音有些低,“给你花还够。”
“……”陈翡,他低头看吉他。
周渡敲键盘,又回了客人几句话:“有什么要求就跟孙妙妙提。”
陈翡心想他又不会在这住多久,但还是无法抗拒有间私人琴房的诱惑:“行。”
周渡还想聊两句,比如今晚吃什么,要不要一起逛超市什么的……陈翡挂了。
很利索的挂了。
嗯,陈翡肯定是知道他忙,不想打扰他。
他好懂事。
周渡把手机放下,聊了几句,他已经知道对面是谁了。
【客服小一:梁辽。】
【威猛先生:?】
【威猛先生:梁辽是哪个大帅逼?】
【客服小一:他八秒。】
【威猛先生:我会告你造谣的!我一定会告你造谣的!!】
【客服小一:呵。】
梁辽之前就知道周渡在153俱乐部,但他还以为周渡是手痒,想练练手,过了好些天他才知道周渡是跟那儿的小老板达成了合作。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动员了自己所有的狐朋狗友……他要累死周渡这个王八蛋。
梁辽还以为周渡没几天就会撂挑子不干,没想到周渡会一直待下去,这下他也心痒了。
就是还没聊两句就被认了出来。
梁辽摊牌了。
【威猛先生:你没事去个小俱乐部卖什么命?】
【威猛先生:你不会真碰到事了吧!】
【威猛先生:你叫声爸爸,爸爸一定替你解决!】
也没什么事,就是恋爱了而已,大概所有陷入爱河的人都想炫耀,周渡也有显摆的心思,他甚至都不计较梁辽又在犯贱了。
【客服小一:我恋爱了。】
梁辽确定自己没瞎,但他觉得自己还不如瞎了。
周渡恋爱?
这怎么可能?!
【客服小一:养家糊口。】
你还特么的养家糊口……梁辽感觉自己得吸氧了。
【威猛先生:你特么的疯了吧?】
【威猛先生:操操操操操。】
【威猛先生:……你爸妈不知道吧?】
周渡垂眼,没说话。
暂时不知道。
他们几个跟家里的关系,都好不到哪去……梁辽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儿,他撤回刚发的信息,编辑了再编辑。
【威猛先生:那啥……嗯,我说完了。】
【威猛先生:……嫂子呢?】
【客服小一:在家。】
你家?你敢把人带家你爸妈不得扒了你的皮,梁辽很快意识到周渡说的应该是他们现在住的地方。
梁辽心里顿时有些微妙,家啊。
周渡那逼可能真的恋爱了……好兄弟恋爱了,操,梁辽咬牙切齿。
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威猛先生:你特么恋爱了?】
【威猛先生:操——操,怎么可能!就你那鸟样,谁能看上你?】
【客服小一:他长得特好看。】
【客服小一:他好乖,好懂事。】
【客服小一:他说我什么时候找他都行。】
【客服小一:他刚还怕我装修没钱特意打电话来问我。】
【客服小一:他还主动亲我。】
梁辽的眼睛是越看越红。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梁辽甚至想起了自己的初恋……他眼睛更红了。
【威猛先生:假的!】
【威猛先生: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就你个臭傻逼,谁能看上你!】
【客服小一:(* ̄︶ ̄)】
【威猛先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辽消失了,再没回过周渡。
炫了一波,周渡的好心情直接拉到了满格。
设计图纸很快就出了,周渡之前确实没意识到还要过问房东,只是改一间房,大不了就再改回去,但既然陈翡提了,他还是和房东商量了下。
房东是对挺好说话的老夫妻,他们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他们定居国外的儿子不会回来了,不然也不会把房子租出去了。
他们就是还留了一丝念想。
想改就改吧。
他们儿子要是不回来,海市这套房他们也是准备卖了的。
再说,周渡已经表达过买房的意思了……费名还几次跟他们暗示过周渡不差钱,要是想卖房,周渡绝对是个优质的买家。
老夫妻那边几乎是没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孙文耀那边也比较给力,从设计好图纸,再到动工完工就用了一星期,陈翡其实很怕吵,但从动工到完工,他还是一直待在了家里。
他看着好像是属于他的琴房一点点建起来,又一点点装修好。
陈翡知道周渡没钱,也知道装修琴房很费钱,但他还是想要一间琴房……记忆如海,奔涌不息。
他还小的时候,也有间琴房。
陈翡小时候就对声音敏感,手指敲桌面都能敲出来曲,他爸妈就觉得他适合学音乐。零几年那会儿很流行钢琴,他妈妈也就带他去学了钢琴。
老师就弹了一遍,他就能跟着弹一段。
陈翡还记得他妈妈摸着他的头,夸他说我的小翡好聪明。
他记性很好,他甚至还记得他妈摸他脑袋的手的温度。
他们上午去学的钢琴,当天下午,陈翡爸爸就开始清理他的书房,陈翡还记得那也是叮叮当当的几天。
小陈翡坐到他爸爸肩上,听他爸爸特别骄傲特别自豪的跟进进出出的工人、里里外外的邻居说:“我儿子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伟大的音乐家!”
成什么啊。
陈翡照着漫画在墙上画个小人,他爸都能闭着眼吹他将来能超越达芬奇。
陈翡现在还是觉得他爸挺能吹,只是那间琴房到底是留在了他的记忆里,他总觉得……家里就该有一间琴房的。
时隔多年。
陈翡又站在属于他琴房里。
琴房内阳光充沛一尘不染,陈翡摸了下被漆得光洁的墙面,脑海里还有爸妈当时的耳语笑声,等他再掀开眼,却已然隔世。
过去的,好像他再怎么追,也回不来了。
周渡走路没有动静,他靠着门,然后敲了下门。
陈翡被惊了下,他扭了下头,男生眼睛里还有点泪光,唇角却是笑了下:“哥。”
过去的可能再也回不来。
可新的。
已经来了。
“——你回来了?”
第46章 有我让人扫兴吗?
天热,周渡跑了一身汗,但他还是回来了。陈翡的嘴还挑,但至少情愿吃他做的饭了,他回来给陈翡做饭。
刚装好的房子最好通通风,窗子半开着,一道长风呼啸而过,两人相对而立,衣衫都被撩动了些许。
时间好似一分一秒的再走,又好似静默着一动不动。
周渡的脸立体深邃,就是打扮的有些潦草,他还保持的敲门的姿势,屈着小臂、食指微弯的扣着门,他看到陈翡对他笑,然后喊他哥,说你回来了,好像很喜欢他似的。
他还保持着不动,却微微阖上了眼。
陈翡也意识到了眼里的水意,他靠着墙壁,也垂了下眼。
窗割开光,人影都被晃得斑驳。
七月的风大概就是如此的燥,他们只是映入了彼此的视线,心跳就又开始了不规则……喜欢、心动,蝉鸣在静默的夏天愈发聒噪。
爱没有声音,却如此的震耳欲聋。
许久,或许只是几秒钟,呼啦——叮叮当,风铃被吹得骤响。
周渡回神,终于放下了他敲门的手,感受着小臂微微泛起的僵意,他声音如常:“饿了吗?”
陈翡也看过去:“嗯。”
周渡中午赶时间:“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
陈翡摸了下自己耳尖:“行。”
周渡又看向陈翡,陈翡察觉到周渡的视线,也看向周渡,周渡的眼睛又在笑……周渡明明没有说话,陈翡耳边还是又响起那两个字。
陈翡的唇动了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今年好热。
今年的蝉好吵。
……如果不是蝉在吵,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听到亢奋的蝉在叫,万籁俱寂又震耳欲聋。
吃了饭周渡就又匆匆走了,梁辽那傻逼报复性下单,搞得153俱乐部全员连轴转。
也就孙文耀还有点逼数,知道他店里现在几乎都靠着周渡,不然他都准备着开分店了……不过他还是兴奋难耐,给自己找了点事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