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波F。】
【她说把这些尸体藏起来,等到病毒蔓延开来之后,就可以卖解毒血清了!稳赚不赔!还给我1%做分成!】
【她真是一个好人!】
【如果可以,下辈子我愿意去沙波集团上班!】
燕月明张了张嘴,又闭上,再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他怎么能漏掉最关键的沙波家呢,沙波F,沙波一的小女儿,热衷赚钱,什么钱都能赚。
现在燕月明只有一个问题,“这丧尸病毒真能解???”
【解不了啊,但是没关系,F小姐说做生意哪有不骗人的。她保镖多,死不了。如果死了,她可以在死前一秒转化成丧尸,干掉我老板上位!】
麻烦对此很是信服,更何况做了新人类之后就不能继续工作了吗?看看他和他的同事们,照样能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胡地的人就是太狭隘了,一天到晚只会发疯。
“呀!”桃子的一声惊呼,拉回了燕月明的思绪。
他霍然转头,只见通风管道里探出了一个丧尸脑袋,看到他回过头来,立刻张嘴咆哮,“吼——”
下一秒,他伸着手朝燕月明扑来,而后毫不意外地从管道口掉了下来,猛砸在地上,把自己的腿给砸断了,扑棱了半天都没扑棱起来。
燕月明当机立断,拉住大黄禁止它去咬丧尸,“走!”
该问的信息都问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燕月明还是打头阵,把伞还给枇杷后,他戴着斗笠也能从那忽闪的灯光里闯出去。此处只有一条出去的路,如果被人堵在太平间里,他就只能等着学长来救了。
这不行,小明,你已经成长了,再也不是那个只能等着别人来救的小明了。
在燕月明的勇气加持下,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穿过走廊,回到了电梯前。“叮”电梯门开,惊慌失措的保安跟他打了个照面。
这保安刚开始从太平间逃出去,这会儿又逃回来,看到燕月明,连忙叫住他,“你还出去干什么,上面有丧尸!”
燕月明被迫淡定,“下面也有。”
保安骇然失色,“那怎么办?”
燕月明哪能知道怎么办呢?他现在只想跑路。可就在这时,他瞥见保安腰间挂着的那串钥匙,忽然计上心头。
于是大约二十分钟后,终于办完事情从赌场走出来的黎铮,看到大黄和草鱼王子身上各绑着一根钓竿,钓竿的钩子上绑着一个大白萝卜,从医院冲出来,后面还吊着一串丧尸。丧尸的后头,则是吵吵嚷嚷的人群。
“嗳,他们跑了、跑了!”
“天呐!”
“不要踩、不要挤!”
“哎哟——”
医院门口,人仰马翻。
黎铮停在原地没动,双手插在风衣的衣兜里,像个误入的观光客,优雅,冷静。不多时,拥挤的人群里就又有人变异了,周围人如鸟兽散开,枪声再起。
谁也不知道是谁在放枪,总之乱得很。胡地NPC的内斗由来已久,谁都看不上谁,私仇、旧怨,得往上数三代才能厘得清。
黎铮对此毫不意外,视线往上,看到从二楼窗户里探出头来的燕月明,也不意外。燕月明还没发现黎铮,他拿着望远镜在观察下边的丧尸。
“大黄,转弯!”燕月明话音刚落,大黄就在转角处来了个漂亮的急转弯。它一转,草鱼王子也跟着转,后头的丧尸呼啦啦跟着,互相碰撞倒了两三个,但大体跟上了。
燕月明也终于发现了目标,指着其中一个丧尸,对枇杷说道:“你看,你的腿在那儿,他带着呢。”
枇杷很感动,“小明大人,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嘤嘤嘤。枇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
“砰!”一个子弹打在窗前,吓了枇杷一跳,但没有伤到他们分毫。燕月明似有所感地循着子弹来时的方向看去,就发现了站在隔壁银行门口的学长。
拿着枪的学长,好帅。燕月明如是想。
黎铮现在看谁都很不顺眼,除了燕月明。
他的心底有一股跳动的火苗在燃烧,但这火苗不是红色的,而是幽深的蓝色。什么黏土人,烧一烧,重新拉胚再造吧。
不过当他触及到燕月明的灼热眼神时,他又装得比谁都淡然,混乱的人群和丧尸都是他的背景板。
那厢,燕月明已经准备从医院跑路了,二楼的高度,对于现在的燕月明来说浑然不惧。但为了枇杷和桃子,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用床单搓成绳索,从窗户往下放。
漫步而来的黎铮,正好接住了顺着绳子滑下来的燕月明。燕月明勾着黎铮的脖子,一颗心欢呼雀跃,但还谨记正事,道:“学长,医院里闹丧尸了,但是不是我干的……”
他一张嘴叭叭叭地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还附带自己的猜测,对黎铮毫无隐瞒,甚至有点溢出。
这时,大黄和草鱼王子带着丧尸绕行医院一圈又回来了。黎铮余光瞥见丧尸队伍里被某个丧尸扛在肩上的一条大腿,再次举起拿着枪的手。
“砰!”丧尸倒地,那大腿落在地上。
“自己去捡。”黎铮看了眼枇杷,又回头看向燕月明,语气和缓,“你继续说。”
燕月明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哦哦,现在就是麻烦说丧尸病毒传播开来是沙波F干的,但我不能确认她是不是为了赚钱,把自己的爸爸沙波一也给暗算了……还有重点是我小姨,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她计划好的?”
黎铮听到这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看起来毫不惊讶,“想要确定到底是不是,顺水推舟就可以了。”
燕月明:“顺水推舟?”
蓦地,他又感到一股熟悉的压迫感。刹那间他头皮发麻,不用抬头看就知道,飞氓又来了,胡地又要下雨了。
黎铮当机立断,“大黄,丢掉萝卜,回来。”
大黄虽然不太欣赏这个人类魔鬼,但关键时刻还是很听话的,它转头把绑在身上的杆子给咬掉,顺带把草鱼王子的杆子也给拔了,甩开丧尸,雄赳赳气昂昂得像打了胜仗一般地回到燕月明身边。枇杷和桃子也成功捡了腿重新装上,跟他们汇合。
“走,待会儿再解释。”黎铮道。
在大雨落下之前,黎铮带他们赶到一个小区避雨。这小区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姓胡小区”,黎铮告诉燕月明,姓胡就是幸福的意思。
幸福小区,全员姓胡。
如果只是姓胡还好,在胡地这样的地方听到“幸福”二字,燕月明只觉得渗人。更诡异的是,这个小区跟燕月明以往看到过的现实中的小区没什么两样,越是平常,就越反常。
小区没有保安,黎铮带着他们长驱直入,来到了1号楼门前。这里的楼房是典型的一梯两户的格局,一楼还有车库,有些车库被改造成了小卖铺,也有些成了老人居住的场所。1号楼的车库也是一个改造过的居所,卷帘门开着,从里面传出一阵类似于臭豆腐的味道,闻着有点臭,但还夹杂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燕月明闻着那味道,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后知后觉现在已经到饭点了。而后黎铮告诉他:“这里死过一个人。”
“谁?”燕月明好奇。
“伍元的妈妈,海湾搜救部的一员,多年前来这里执行任务,死在了这里。”黎铮的神情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肃穆。
燕月明怔住。他立刻想起与伍元的初次交谈,伍元有意示好,说自己的妈妈去胡地执行任务,至今未归,希望能从他这里换取到胡地的信息。当时的燕月明,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不可能答应他,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学长见过她吗?”燕月明忙问。
“没有。这本来是一桩悬案,她跟队友一起来执行任务,却下落不明。我偶然知道,就开始追查。”黎铮道。
闻人景曾对燕月明说过,学长在缝隙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追寻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因此他听到黎铮的话,并不惊讶,追问道:“可是伍元到现在都还在找。”
还在找,意味着他还不知道真相。燕月明不认为伍元是一个面对真相宁愿选择自欺欺人的人。
黎铮平静说道:“他们当时来抓捕一个强奸犯,并且这人手里还有一个人质。伍元的妈妈叫做伍芊,她为了救人被杀了,死后分尸冲进了下水道,从这里一直流向一片沼泽地。后来她的同伴赶到,将犯人击毙,但他却死也不肯说出伍芊的下落。我追查到这里,闻到这股味道,觉得奇怪,顺藤摸瓜找到了食材的来源。”
毫无波澜的语调,听得燕月明直起鸡皮疙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才问:“在那片沼泽地?”
黎铮:“沼泽地里长出了一片带刺的臭藤,那犯人死后变成NPC,专吃这种臭藤做的食物为生。但是臭藤带毒,吃了之后能果腹,却会痛不欲生。”
燕月明一个激灵,“那他还吃?因为这是设定?”
黎铮还没有给出答案,那车库改造成的家里,一个男子出现了。他佝偻着背,穿着雨靴,手里拿着一把镰刀,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篓,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丑陋的疙瘩,像癞蛤蟆,奇丑无比。
燕月明看得一阵反胃,什么香味,这会儿都变成了刺鼻的臭味。
“也许是死前强烈的恨意,影响了他们最终的设定。臭藤成了沼泽地的王,虽然全身是刺,气味不佳,但反而保护了它。只有这个男人,每天都去砍臭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他又杀不死臭藤,满怀愤恨,最终吃得肠穿肚烂、丑陋至极。”黎铮道。
可燕月明还是觉得不对,他攥紧拳头,道:“可是他死了,变成了NPC,不是都不记得自己犯过什么罪了?就算现在活得再痛苦也没有什么用啊,伍芊阿姨的设定还得跟他绑在一块儿,想想都让人怄气。气死我了,相这个坏蛋,就是不干好事。”
他是真的很生气,想到自己的朋友伍元,更生气了。因为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伍元。
这也是伍元到现在也不知道真相的原因吧?即便学长查出来了,消息反馈回气相局,可是……
黎铮的嘴角却浮现出一点笑意,把刚才的肃穆都冲淡了。他抬手拨开挡在燕月明眼前的,斗笠上的纱帘,看着那张生气到眼睛都有点红的脸,说:“他们跟你一样,怕伍元年纪小接受不了,所以没有告诉他。”
燕月明怔了怔,反应过来这个“他们”指的应该是气相局的人。
黎铮又道:“但是对于伍芊来说,也许她并不后悔,甚至重来一次,也会这么做。冬游园用过加强版的气雾弹对不对?味道有点不好闻。”
闻言,燕月明岂止是错愕,他是震惊,“气雾弹里的原料,有臭藤?”
黎铮用很肯定的语气回答他:“是。”
燕月明说不出话来了,张张嘴,只觉得嗓子眼里长了棉花。他有点难受,有点鼻酸,胸腔里涨涨的,又很感动。
原来伍元已经在上方城跟他妈妈重逢过了啊。虽然冬游园放气雾弹的时候伍元不在,但她也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过那座城市了。
“雨飘过来了。”黎铮放下纱帘,拉着还在走神的燕月明进入1号楼。
大黄和草鱼王子都被飞氓吸引了注意力,而枇杷和桃子显然没有正常人类那么丰富的情感,她们并不理解燕月明多愁善感的内心,只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说着天气。
燕月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问:“我们到这儿来做什么?”
黎铮:“我有个朋友在这儿,在局势失控之前,我想再见一见他。”
短短一句话,燕月明意外了两次。一个是黎铮竟然会说“朋友”,他向来独行,从没听说他有哪个要好的朋友。第二个是“局势失控”,胡地的局势一直平稳……不对,现在不平稳了。
燕月明忙问:“是因为丧尸吗?还是SB的剧情变化太大了?”
“都有。”黎铮看着外面的雨,道:“SB的剧情变得太急太快,下雨的频率相较以往也不正常。胡地的飞氓是有定数的,从医院到这里,你看到了多少?”
燕月明仔细回忆,他没敢多次抬头看,但也有所感知,“一路上都有?最起码有五六块很大很大的。”
黎铮:“太多了。”
燕月明忽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暴雨?”
黎铮意味莫名,“暴雨、丧尸,你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麻烦无限公司的剧情么!
对了,橙红小镇也有暴雨!
思及此,燕月明打了个哆嗦,但不是因为怕的,而是降温了。不过短短半分钟,他哈了口气,竟然已经能看到白色雾气。
“啪!”什么东西拍打在卷帘门上。起初燕月明以为是石子,可他用望远镜一看,才发现是冰雹。
胡地竟然开始下冰雹了,那冰雹是冰冻的小鱼,还未在空中化作水滴,就变成了冰块落下。他再往远处看,背着背篓的男人都已经被打倒在地,头上有血晕染开来。
“好快。”燕月明内心犹如翻江倒海,“这变化太快了,丧尸、暴雨,极速降温,冰雹……会不会还有雪?”
这岂不是得把缝隙里的那些变化都轮一遍?
世界末日么?
世界末日好像真的要来了。
燕月明隔着窗帘听到外面的动静,即便身处温暖的室内,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依旧觉得冰凉刺骨。暴雨和冰雹持续不停,且从声音判断,冰雹的数量要逐渐大过雨点,砸得满世界都是那种叮铃哐啷的声音。
温度持续下降。
楼上楼下不时传来惊呼声,饶是见惯了胡地诡状的NPC们都直呼害怕。飞氓凌空,更是把太阳都给遮挡住了,天地间一片阴沉沉的,那种压迫感,仿佛天要掉下来砸在你的头上,你不得不低头,不得不用自己的肩膀、脊背去承担这份压力,可骨头依旧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与此同时,还有如同啮齿动物在咬合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阴冷、渗人,如同凉风直往人耳朵里钻。
燕月明坐在沙发上,丝毫不敢贸动。黎铮则站在窗边,艺高人胆大地掀开窗帘一角,往外观望。
阴沉的天空中,有黑雾在翻涌。几块大的飞氓互相碰撞,在天上挤挤挨挨。而那些组成了飞氓的异形的鱼,腐烂的、只剩骨头的等等,在互相撕咬。它们发出了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在黑雾里翻滚、厮杀,愈发可怖、丑陋。
落下的雨,就像是厮杀流下的鲜血,为胡地带来灾难。
歪楼在风雨中飘摇,巨型风筝上的狐狸也在遥望,它对着那些飞氓发出低吼。风筝亮起了灯,使得它变成了这天地间最接近飞氓的一点亮色,但狐狸只在风筝上,并不能真的吓退那庞大的遮天蔽日的飞氓。
医院的红十字招牌也还亮着,隔得那么远听不见那边的动静,但火葬场又燃起了火光。
那火光冲天,即便是暴雨,也无法将它完全压制。不一会儿,那里就浓烟弥漫,什么都看不清了。
黎铮没有多看,放下窗帘回到沙发旁。他的朋友正好端来了下午茶,一壶香气四溢的奶茶,还有一些自己做的烤面包和曲奇饼干。
这位朋友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比燕月明还要年轻。一头栗色的短发,穿着米白色家居服,系着围裙,叫做胡非。
胡非家住在1号楼的801,进门之前燕月明问黎铮他的真实身份,黎铮却说不知道。燕月明有点惊讶,因为黎铮不知道他死前的真实身份,意味着黎铮认识胡非时,他就已经是NPC了,可他却说这是自己的朋友。
学长跟NPC交朋友?
“你们慢慢吃。”胡非的声音很小,笑起来有些腼腆,放下东西就又回了厨房。
黎铮这时才回答燕月明的疑问:“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大致能猜到一点。他不是哪个特定的谁,是无数人的集合。”
燕月明微怔,随即道:“不断地有人死在这里,不断迭代?”
“他是这里最早的原住民之一。”说这话时,黎铮又看向了厨房。透过厨房的玻璃门,他们还能看到胡非忙碌的身影。他知道远道而来的朋友还没吃午饭,便想为他们熬一碗最拿手的红枣莲子羹,烟火气熏着他的脸,平凡、普通,又生动。
恍惚间燕月明以为他回到了上方城,他好像也懂了学长会跟他做朋友的原因——真实。
最早的原住民,那就是三十年前死的人。三十年来在胡地不断迭代,设定不断完善,人物愈发丰满,比起那些诡谲的、可怖的,亦或是充满神秘色彩的存在,胡非或许才代表着世界意识进行二次创造的最高技艺。
就像现在,他想尝尝羹的味道,不小心碰到了砂锅的边缘,手指被烫到了,急忙去摸自己的耳垂,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恼。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小小的表情,就让燕月明觉得真实无比。
再喝一口奶茶,吃一块饼干,甜而不腻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让燕月明因为外面的末日景象而颤动的心,都不由平复下来,甚至开始怀疑黎铮跟胡非做朋友,是不是还有茶点太好吃的缘故。
仔细一想,学长真的是个对美食很有追求的人,会为了一顿早饭天天逃课出入缝隙,最常跟在他身边的老三,厨艺也相当了得。
不过这种怀疑,燕月明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他要保护学长,包括维护他的面子!
黎铮是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只觉得燕月明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刚想问,胡非出来了。
“羹还要再煮一会儿,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胡非对着黎铮问话,却又总是忍不住好奇地去打量燕月明。在燕月明看过来时,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燕月明对学长的朋友当然也有无限善意,趁他还没移开视线,连忙也笑一下,端着茶杯的样子有点傻气。
此时客厅的电视里还在播放《午间新闻》,连线的记者在街头报道天气,雨声大得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一颗冰雹砸过来,砸坏了镜头,呈现在电视里的画面顿时裂成了好几块。
胡非不由地叹气,“天气预报不知道为什么停了好久了,这场雨来得那么急、那么大,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燕月明记得学长跟他讲过,胡地的天气预报是全知全能空间站播的,但现在空间站跑路了,天气预报自然就停了。
黎铮放下茶杯,看向胡非,“雨也许会停,但是灾难不会结束。胡非,末日要来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另一边,老三在沙波四的别墅里,也准备做午饭。
黎铮将粉红小香猪通过电视塞给他,他推脱不及,只好带着这个烫手山芋在电视台跟NPC们周旋。好不容易带着它坐上了通往别墅的车,别墅里却没人。
沙波四去了哪里?
老三遍寻整个别墅都找不见人,便干脆开摆,准备先犒劳五脏庙。谁知他进入厨房,找着找着忽然发现其中一个储物柜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暗藏的冷冻柜。
他似有所感,打开冷冻柜一看,发现里面倒满了暗红色液体,冻得严严实实的。老三费尽力气把冷冻柜拖出来,踹翻在地,再用铁锹和热水将这巨大的暗红色冰块从里面弄出来。
“砰!”铁锤轮下,冰块碎裂,露出了被冻在里面、蜷缩着的沙波四。
“哇哦。”老三第一次瞧见这么冻尸体的,仔细闻了闻这暗红色液体,发现它不是血水,而是红酒。至于这红酒里有没有血,就不知道了。
这么大体积的冰块要想全部冻住,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说明沙波四不是刚死的。也不可能是在重置之前,因为重置就是重生,他还可以活。
可谁杀了他呢?
在离开电视台前,老三已经知道了沙波一死亡的消息。但现在来看,SB的第一个死者是沙波四才对。重置后的SB一上来就进入了乱斗环节,这一个接一个地出事,速度实在是快。
老三一边思索,一边继续去冰箱里找食材。他准备给自己做一碗女巫汤,还很善良地给小香猪炖肉。
“喂,沙波E,这不你四叔吗?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老三剁肉剁得整个料理台都哐哐震,吓得小香猪腿都软了,可它还跑不了,因为这家伙给他栓了条绳,就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老三又一刀下去,“我看你们沙波家是要灭门的节奏,这嘎嘎乱杀的。你亲爹是个短命鬼,沙波三在医院,那边丧尸围城,估计也活不久。虽然我也不是很同情你们,但你们也别给我添麻烦不是?”
小香猪:“……”
老三剁着剁着,又陷入疑惑,“但这乱杀的风格,怎么想都跟那位美丽的唐小姐不太搭啊?是樱雪琉璃顿悟了?终于知道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轰隆!”
屋外突然传来打雷声。
小香猪被吓得屁滚尿流,老三也蹙眉,大步走到窗前,谨慎地掀开帘子往外探看,发现是我欲成仙观的方向。
“这时候谁还在渡劫?”老三嘟哝。
我欲成仙观。
雷电直直劈向金合欢树,可观里的道长们还盘腿坐在树下,宁死都要成仙。说时迟那时快,阎飞祭出了瓜皮接线员,利用轮滑装置把他“咻——”的一下从这个屋顶送到那个屋顶,路过树顶的时候,雷电正好劈下来,正中瓜皮接线员头顶的天线。
避雷针生效。
瓜皮烫了个爆炸头,全员safe,但道长们很生气。他们在漫天暴雨和冰雹中指责阎飞破坏了他们的升仙大计,唾沫星子喷射的速度都比冰雹快。
阎飞可不在意,他径自上树,摘下了一片叶子。
这片叶子在雷劈下来时,金光一闪而过,看起来很不寻常。只是在道观里,在雷雨天到树下去的行为是犯规的,阎飞硬上,以最快的速度摘了叶子折返屋檐下。
瓜皮抱着自己的爆炸头在旁边冒烟,阎飞就借着屋里的灯光查看叶子。
合欢树,又叫做消息树,黎铮说树上会出现一些有趣的消息。
此时此刻,阎飞看到了一行字——末日来临,现在拨打热线电话1221,即可获得诺亚方舟船票一张。
诺亚方舟?
阎飞深深蹙眉,这又是哪来的玩意儿?文字下边还有一个奇怪的图案,画的是个人吗?怎么像个煎饼?
上方城,气相局总部,属于原住民和原作者之间的矛盾加剧。
原作者出现的消息被早有预谋地捅到了网上,连带着苏洄之拳打原作者的视频一起,掀起了舆论狂潮。而后网络出现了瘫痪,有人认为是参与讨论的人太多了导致的,也有人认为是当局进行了管控。
总之,两三个小时后,网络又恢复了正常。此时的舆论开始呈现出两极分化,但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失控。
苏洄之不愧“人气主播”之名,他庞大的粉丝群即便在这时,战斗力也依然彪悍。更何况相比起突然冒出来的身份存疑的原作者,苏洄之才是那个真正陪伴着上方城度过无数个日夜的人。
有人要求立刻将原作者拿下。
也有人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必须把握任何一个可以回归正常生活的机会。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道理。
原作者在气相局待了一夜,又被苏洄之打,耐心逐渐消耗,终于在天亮时,强硬地提出要离开。他愤怒地指责气相局的人不顾大局,既然不肯销毁仓储中心资料库里的数据,那就别再指望他会出手相助。
“还是我高估了你们,就算再怎么觉醒,你们终究会囿于自己的见识、囿于这一方小小天地,而不能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能够真正帮助你们的人。”
原作者站在气相局大门口的台阶下,哪怕脸上尚有淤青,依旧把背挺得笔直,神情冷肃。他回望着气相局,继续道:“尤其是你,苏洄之。”
苏洄之冲他微微颔首。
原作者冷哼一声,“最终的结果会证明,是你的狂妄毁了一切。就算现在还有人支持你,但只要悲剧降临,你也终将会被这些你回护过的人,撕成碎片泄愤。”
苏洄之终于回话了,微笑道:“可是您口中的悲剧究竟是什么呢?它又将在何时降临?”
“不要再指望我会告诉你们,我将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闭口不言,而这,正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后果。”原作者的声音愈发的冷,如同严厉的导师,在斥责不听话的学生。
他背着手,临风而立,朝阳在他背后升起,竟把他衬得有些伟岸。即便是站在台阶下,仍有种被他俯视之感。
这种感觉令人不爽,有人攥紧了拳头,却又被同伴拦住。也有人被他的态度、被他的言语蛊惑,面露犹豫。
蓦地,远处忽然传来惊呼,人群骚动。
原作者注意到了,夹紧的眉头里流露出一丝不耐,拂袖离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后方的人群忽然散开来。
“让开!快让开!”惊呼声中,一口放在四轮车上的棺材直冲而来。
灵车漂移再现,所有人员谨慎避让,可原作者没注意。所有人看着灵车以极快的速度直直往前冲,“砰!”
“靠!”
“撞车了!”
“快打120!”
气相局门前一片兵荒马乱。
原作者被突如其来的灵车撞倒在地,小腿明显骨折,全身冷汗直流。巨大的痛苦席卷了他,而当周围人那古怪的、惊疑的,甚至还憋着笑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时,他怒极攻心,一口血喷出来,想开口说话,却被血水呛住,开始猛烈的咳嗽。
紧接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灵车因为撞击,棺材盖滑开了一条缝。缝里传来“咚、咚”的拍击声,一声强过一声,还有拖拽棺盖的动静。
“棺材在动!”
“诈、诈尸了?”
“大家注意——”
所有人全神戒备,一时都无人有心思去理会原作者了。要知道之前上方城内就出现过灵车漂移,可那会儿的灵车里可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