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荡、浪荡、肆无忌惮、恶劣、勾引、喜欢男生、喜欢穿裙子、喜欢被隐秘的探索,喜欢被放在手心捧着,这就是他。
而不是一个受人牵制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弄,被封了嘴巴。
“羡慕我?”郑城指了指自己,“我这么不争气,天天让我哥操心,生活学习乱的要死,有什么好羡慕的。”
“我还羡慕你,学习好,不用家里人操心,毕业就继承家产,还有能力打理,像我,只能指望我哥了,一辈子当个混子。”
蓝昼轻轻笑了一下,向后靠在沙发上。
“都是被强迫的,喜欢不喜欢,苦不苦,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郑城有些不理解,事实上,他也一直不理解蓝昼家的教育。为什么有的父母可以这么狠心,做到眼里只有孩子取得的成绩,而没有其他。像是要把人培养成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然后认为这才是最优方案,可以确保孩子永远优秀,能更好的接手产业,接手父母打下的江山。
但事实就是,也可以玩玩啊,没必要逼那么紧,小表哥已经很优秀了,为什么一定要跟别人争个高下呢?
这样的竞争,真的好吗?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跟姨父他们说你不喜欢,你不想做。就像我,我哥说什么,我不喜欢我就跟我哥吵,绝食,我哥就拿我没办法。”
蓝昼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他问:“你听过驯象的故事吗?”
从小玩到大的郑城摇摇头。
“人们在小象还小的时候就用铁链把小象拴着,小象无法挣脱,渐渐就习惯不挣脱了。等小象长大,明明有能力挣脱铁链,也不再挣脱了,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自己无法挣脱。”
“人也是一样,如果每次反抗都会被不允许吃饭,然后被关到房间,直到自己承认错误,答应不会再犯才会被放出来,那么久而久之,因为害怕饿肚子,害怕关在漆黑的房间,就会不会再说一句自己不喜欢,因为被惩罚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只要说一句不喜欢,那么阴雨天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哭着说不会再犯,但却无人理会的惧怕就会席卷整个身体,让你永远无法挣脱。”
蓝昼的声音淡淡的,靠在沙发上,目光盯着头顶的吊灯,叙述着自己习以为常。如果说他还能感觉到疼,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再提起,蓝昼什么感觉都没有,心如止水,无波无
但这样的习以为常,对对方却不亚于核弹投落。
郑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一瞬间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蓝昼,又是心疼,又是震惊,又是不可思议,又是心酸。
因为生活太随意,家里人什么都纵着,所以郑城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学习压力,统统没有,只要及格就行,不是白痴就行。
所以他根本没体会过蓝昼的心情。但只要一想到成绩这些在他家看都是小问题,考个及格父母都宽慰半天,但对于蓝昼却是灭顶之灾这件事,郑城还是觉得后脊发凉。
觉得蓝昼在过非人一般的生活。这么压抑,不会疯吗?
哦,已经疯了。郑城自己回答自己,都有精神病了。
郑城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安慰的话,脑回路又奇怪,鬼使神差地问:“那你现在做的,是在报复姨父和姨姨吗?”
报复不报复, 或许蓝昼这样想过。
但后来还是觉得做这些事情是在解压,是在找快乐。脱离了家里压抑窒息的环境,蓝昼渴望通过释放内心的欲望刺激自己多巴胺的分泌。
与其说是在享受, 不如说是极端的放纵,抱着朝生夕死的念头, 把欲望放大到极致, 在下一次抑郁和幻觉把他吞没前, 快乐到底。
但总归是懦弱无能的表现,蓝昼在心里笑。如果蓝尚跟温竹知道他在外面这样,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把他关起来。
蓝昼害怕又期待。
“随你怎么看,但闭好你的嘴。”蓝昼说。
郑城被蓝昼的冷言吓得一哆嗦,慌忙点头。
“最,最后一个问题。”郑城眨了眨好奇且傻白甜的眼,诚挚地问:“那你睡到了吗?我没坏了小表哥的好事吧?”
于是郑城光荣的在半夜十一点,被蓝昼一脚踹出了门。
门外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小表哥”, 蓝昼揉了揉头发,恨不得把人弄死。
郑城在门外嗷嗷了几声,知道蓝昼不会再理他, 说了声小表哥我走了,就离开了。郑城一走, 蓝昼家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蓝昼看了眼放在地上的爱马仕,微微眯了眯眼。
一分钟后, 卧室玻璃门被拉开, 价值百万的白房子被扔进装满了各种蕾丝睡衣的柜子。
周四中午十二点半, 蓝昼下课去学校快递站拿快递。信息来的时候他疑惑了一瞬,他最近没买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快递。等到了快递站,蓝昼从货架上搬下沉甸甸的箱子,基本猜到这是什么了。
蓝昼把箱子搬到出库的机器上,打开手机把二维码放上去。
“共计一件商品,已出库,还剩0件商品未出库。”
箱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书,蓝昼吃力的把箱子搬下来。这么大一个纸箱,如果要搬必定要弄脏衣服,而他今天恰好穿了件白衣服。
蓝昼抬起一只脚踩在纸箱上,转了转手机。
“嘶---”
“你别说今天还挺冷的,早知道下来多穿几件衣服。”
张宁穿着睡衣,踩着夏凉拖,冷风一吹,冻得直缩身子,毫无形象可言,对比之下,他身旁的人干净体面多了。
他们这两天没课,傅声今早去了趟傅沉的公司,中午忙完给寝室几个睡死睡活的带了吃的。张宁买了新的电脑和主机,一个人拿不了,他就顺便下来帮忙拿一下。
C大作为C9院校之一,主校区占地面积非常大,为了方便学生,基本两栋寝室之间就设有一个快递站。
中午下课,这个时间点快递站的人非常多,张宁买的又是大件物品,防着身边的人小心翼翼从货架上把他的宝贝主机搬下来,电脑相对比较轻,傅声提在手里,两个人挤过人群,张宁“哎”了一声。
“这不是蓝昼吗?”
蓝昼被人喊了名字,下意识回头。
“嗯哼。”蓝昼放下手机,和张宁傅声打了个照面。
“真巧。”蓝昼笑了一下,眼神望向张宁身边的人。
他和傅声从上次分开,已经有几天没见了。傅声大二课程多,又是个冷淡型,如果不是蓝昼主动联系,这人可能真不会主动联系他一下。
傅声抬起冷淡的眼眸和蓝昼视线在空气中轻轻一撞,心想好像有几天没见眼前的人了。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人群/交汇,丝毫不顾周围的人。
张宁被两个人“深情”的目光弄的起鸡皮疙,心说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确实挺巧,你怎么在这儿站着,也是来拿东西?”张宁受不了两个人一碰就来电的画面,主动打断。
这一声让蓝昼收回了视线。
“对啊,来拿快递。”蓝昼踢了下脚下的箱子,“喏。”
“买的什么啊?看着还挺重。”
“书。”蓝昼说。
“书?”张宁想了一下,“我记得你大四来着,大四还买书,准备考研?”
蓝昼点点头。
“你这学期过完就毕业了,怎么现在才开始准备?”
蓝昼挡了旁边人的位置,侧身让了下道。
“临时决定。”
张宁笑了一下,说:“牛。”
早就听说蓝昼是法学院的高材生,连考研都能临时决定,张宁觉得自己兄弟还真是有眼光,给自己找了个这么牛逼的老婆。
夸耀蓝昼听得太多了,不管是来自美貌还是来自他的实力,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把目光投向傅声。
“我搬不动,帮我搬一下。”蓝昼鞋尖抵着箱子,费力地往前挪了一下。
他好像丝毫不在意外界的目光,明目张胆的和傅声拉近距离。
张宁极有眼色,一看小情侣见面,哪有他的份,忙说:“声儿你帮蓝昼搬,电脑我让阳阳或者蒋行下来。”
傅声看了蓝昼的纸箱,一个好字还没出口,蓝昼就先打断了。
“不用,我和傅声换一下。”蓝昼看傅声手里是台电脑,不是什么大件物品,在他可以提得动,还能不弄脏衣服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他们三个人可以一次性解决,没必要再叫别的人,浪费时间。
傅声看穿了蓝昼的想法,点了点头。
“可以。”
于是三个人,张宁抱着主机,蓝昼提着电脑,傅声抱着箱子一齐往宿舍方向走。
C大没有电梯,傅声他们又在7楼,三个人走到宿舍门口,傅声喊住蓝昼:“电脑给我,我跟张宁上去,你在楼下等我。”
蓝昼停住脚,点点头,说了声好。
傅声找了个避风口,把纸箱放在地上,蓝昼跟过去把电脑递给傅声,张宁站在楼梯口,冲蓝昼喊了句走了啊。
蓝昼招招手,说再见。
“走吧。”傅声提着电脑跟张宁说。
两个人一起踏上楼梯,走完一楼的转角,张宁啧了声。
“你们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傅声面容冷淡,没说话。
“傅声,别跟我说你俩搁那玩呢,连个名分都没有。”
张宁之前以为傅声可能谈了,但不想公开,毕竟看蓝昼追人的架势,不像是不公开的人,但这两次事情下来,张宁觉得自己可能错了,傅声和蓝昼看着不像是不想公开,倒像是玩玩,不然就算是地下情,傅声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抱女生,更不可能好几天不联系蓝昼。
毕竟都是一个寝室的,到底有没有谈恋爱还是可以看出来。如果是真的在玩,那也是够野够开放。
“声儿你说句话。”
两个人上了三楼,周围人来人往,擦肩而过还有外卖的饭香。
傅声说:“说什么?”
“你喜欢他吗?”张宁问。
“不反感。”傅声说。
张宁嘶了一声,“有意思的回答。”
“那你们做了吗?”
他们这个年纪出去约的大有人在,谈个自由恋爱上床的也正常,要是真玩,不
图对方的身体和脸蛋,张宁确实没想出能图的,图钱吗?但傅声好像不缺这玩意儿。
寝室四个人,大家也算相互了解,说话也不避讳,况且男生之间更是直白,有时候开玩笑骚的下流的也拿出来说几句,但床上的事情也不会细问,张宁点到为止,傅声也明白。
傅声沉吟了,说:“没有。”
张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还挺能忍的。”
那么一张漂亮美貌的脸,就算是性取向正常的人也很难没有欲望,傅声跟人玩了一个月,竟然没带着人上床,也挺出乎意料的。
“声儿,说句不该说的,玩最忌动心,蓝昼我看着也不简单,听法学院的某些人说,蓝昼在外面玩的很开,你别把自己玩进去。”张宁好心提醒。
张宁的好意傅声知道,但听张宁说蓝昼不简单还是让傅声蹙了下眉,脑海里一闪而过酒店里蓝昼勾着他的手说别走的画面,倒觉得蓝昼其实很简单。
傅声卡在喉咙里的不会动心几个字终究没说出来,到了嘴边,变成了随缘。
两个人到了寝室门口,傅声用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疯狂星期四的香气。
“阳阳竟然背着我偷吃?”张宁把主机放到地上,过去从身后扯了扯李阳的脸,“我也要,啊-----”
说着张宁就张开了嘴,李阳拿了块鸡块塞进张宁嘴里,张宁嚼着说了声谢谢阳阳,然后趁其不备在李阳脸上啵了一口。
“操!张宁你特么别那么gay行吗?!”李阳抬起胳膊就蹭自己的脸,“特么糊我一脸口水。”
张宁笑着松开李阳,心情极好地进卫生间洗手。
蒋行穿着睡衣从床上爬下来,见傅声放下电脑还要出去,问:“又要出去啊?”
“嗯。”
张宁在卫生间听了这句话,扬声道:“下去见小情人呢。”
“小情人?”蒋行抓着梯子,转头看傅声,“谁啊?蓝昼?”
李阳也被一句小情人吸引注意,连口水都不擦了,转过身看傅声,“你跟蓝昼谈了?”
两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傅声,傅声神色未变,从桌子上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等把手上的灰尘都擦干净了,他扔了湿巾,淡淡道:“没谈,在试。”
“我操!!!”蒋行被傅声一句话吓得差点没抓住梯子从上面摔下来,“我就应付几天作业,这特么寝室都变天了?傅声都千年铁树开花了?还知道跟人家试了?”
蒋行和寝室三个人不是一个专业,平时相处也就晚上回来在寝室,加上最近失恋和论文,把他整个人搞得脱了层皮,就今天闲下来,刚睁眼就听见了这么爆炸的信息,真给蒋行吓到了。
李阳是寝室道德标兵,誓死不能接受傅声那晚送林应,本来想抽时间问傅声,但傅声最近几天除了上课就没见过人,今天一条信息在寝室群炸开,说今天回寝室,要不要带午饭。
“声儿,你对人家到底什么想法啊,身边有人就不要乱搞啊。”
傅声皱了下眉,“什么乱搞?”
“就是洁身自好,你难道不知道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吗?”
傅声:“......”
“噗——哈哈哈哈”
张宁洗完手,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李阳道德标兵的发言,笑的要死。走到李阳身后,双手在李阳的睡衣抹了抹,认真地赞同:“阳阳说得对,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傅声被这群人弄得仿佛在开批评大会,有些疑惑,他说:“我哪里不自爱了?”
张宁和李阳同时开口, 张宁靠着李阳的椅子,眼神悠悠看着傅声。
“要是真和人家试,就和别人保持距离, 不管异性还是同性。”
“是的,那晚我和张宁在校医院恰好碰见蓝昼, 蓝昼好像还发着烧, 你说你放着准对象不管, 你送别人,这什么事啊?”
张宁和李阳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成了傅声的不对,旁边的蒋行看得一愣一愣,觉得自己缺席几天寝室生活,仿佛缺失了几个世纪。
傅声看着寝室三双眼睛,微微眯了下眼睛。
“我当时确实不应该送,但你们当兄弟的,怎么不去送?”
张宁啧了一声。
“话不是这样说, 我们的意思是,你要真和蓝昼有点关系,就对人家好一点, 最起码的忠诚还是要有的。”李阳男妈妈一样交待,毕竟那晚哥几个都是有主的, 不是傅声,他们去送也尴尬。
“嗯, 你们的意思我知道, 但.....”傅声嘴角一勾, 说:“你们不觉得你们太过于关心蓝昼了?”
傅声一句话,寝室顿时鸦雀无声。
李阳倒抽一口凉气, 扭着身体到桌子前准备闭嘴吃饭,张宁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蒋行则是一脸懵逼。
“得了兄弟,是我们瞎操心了。”张宁走过去拍了拍傅声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好好和人家处,占有欲都特么把我们阳阳吓到了。”
“但,”张宁脚步一顿,抓着傅声的肩膀紧了紧,提醒道:“别太爱了。”
走过一楼的拐角,傅声一眼就看到了乖乖站在下面等他的蓝昼。
蓝昼双手插兜,下巴隐在外套里,头微微勾着,略长的蓝发遮住他小半张侧脸。高挑的身形在人来人往的寝室楼道里格外引人注目。
傅声停下脚步,和正巧抬头的蓝昼四目相对。
抬起头的蓝昼下巴尖依旧埋在外套,鼻头冻的有些发红,黑色眼睫下浅蓝色的眼睛犹如天空般纯粹,见傅声停下脚步,他递了一个眼神给楼梯上面的人,好像在说怎么不过来。
傅声没见过这样的蓝昼,没有轻佻的笑,也没有漫不经心的动作,只有纯粹的眼神。今天的蓝昼好像有点不一样。
傅声走下楼梯。
“我等了你快十五分钟。”蓝昼轻轻踢了下傅声的鞋,声音有些哑。
十一月的冷风天,寝室门为了方便下课的学生是不会关门的,尽管傅声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但冷风依旧往里面灌,蓝昼的病刚好,这会儿吹了点风,声音很快又哑了下来。
“抱歉。”傅声抿了下唇,他也没想到能在楼上耽误这么长时间。
“嗯?”蓝昼尾音黏糊糊的上挑,同时抬起头看傅声,这是在道歉吗?
“楼上耽误了点时间,走吧,这里太冷了。”
傅声没再多说,俯身把箱子搬起来,蓝昼跟在他身后出了寝室。
两个人迎风走在校园里,傅声问去哪。
“梧桐大道,我下午没课准备回去。”
“准备考研?”傅声问。
“嗯。”
“这么突然?现在都十二月份了。”傅声说。
蓝昼微微叹了口气,没说话。
“不想考?”
蓝昼把衣服领子往上提了提,盖住鼻头,含糊的嗯了声。
傅声了然。这种情况在学校很常见,有时候自己不想考研,但碍于家庭的压力,很多人都不得不备考。
蓝昼的家庭条件看起来不差,这样的家庭要么极为严苛,要么环境宽松,不寄希望于考学。看蓝昼闷闷不乐的样子,应该属于前者。
一时间,傅声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他所在的家庭对他并没有太高的要求,父母常年在国外打理生意,傅沉对他的要求也只是做到优秀。他是傅沉带大的,身上的深沉内敛和傅沉如出一辙,因而并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安慰一个人。
走到梧桐大道,蓝昼打开后备箱,傅声把箱子放了进去。
“谢谢。”
后备箱自动缓缓合上,蓝昼站在一旁。
“没事。”
傅声的衣服被箱子弄出了褶皱,胸前还有灰白色的尘土,蓝昼抬了抬下巴,“上车。”
坐进车里,蓝昼找出湿巾递给傅声,“擦一下,脏。”
傅声接过湿巾,稍微把胸前的那块污渍给擦了。
傅声身上这件衣服是Balenciaga当
季的新款,蓝昼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心想,这件衣服给他搬一次东西也算寄了。
“你们寝室的人好像对我很熟悉。”蓝昼忽然说。
傅声把湿巾扔进蓝昼在车里专备的小纸桶,说:“嗯。”
“你和他们说过?”
傅声微微摇头,“没有。”
蓝昼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傅声,冷风吹得梧桐叶往下落,呼呼的风声隔着车窗传来,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傅声打开暖风,把风片往蓝昼那边板了扳,消音的暖风吹起蓝昼前额的几根蓝发,蓝昼眨了下眼睛。
“他们好像以为你在跟我谈恋爱,傅声。”蓝昼声音轻轻的,如同暖气片散发的热气一样柔。
蓝昼见傅声不说话,伸手拉了拉傅声的衣角,问道:“是吗?”
傅声握住蓝昼的手,把他扣在掌心。蓝昼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指腹圆润,应该经常做手部护理,手很滑嫩,冰凉如玉。
“如果你想,也可以。”傅声说。
蓝昼手抖了一下,随即一笑。
“傅声,你好像挺喜欢我的样子?”蓝昼的语调又恢复轻佻,声音含笑,眼尾上挑。
傅声瞥了蓝昼一眼,像是再说你从哪看出来的。
蓝昼低低笑了一声,“看来我抛出的诱惑的筹码还不够,欲望不到,连心都不动。”
蓝昼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暗示的诱惑,像是冰冷的蛇,钻进傅声的耳朵,游走在傅声的身体,盘上傅声的心。
“喏,看看那面那个档案袋。”
蓝昼用眼睛示意。
傅声不知道那是什么,还是依言松开蓝昼的手,拆开档案袋。他从里面掏出几张A4纸,标题是C大第一附属医院。
不知是车里暖风开得太大,还是眼前的纸张过于具有冲击力,饶是傅声这样冷静自持的,也不由得挑了下眉。
这是蓝昼的体检报告。
蓝昼看傅声一页一页看过报告,懒懒地从方向盘上起身,探过身体凑近傅声,他的唇几乎贴着傅声的耳朵,呼出的热气暧昧的铺洒在傅声耳朵。
“我很健康,也很干净.....”蓝昼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塞壬在耳边轻柔的诱惑,“想不想和我试试看?嗯?”
傅声放下报告,微微偏了下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傅声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傅声,做个检查,你会喜欢我的。”
从那晚生病傅声把他带走,再到那天的拥抱和雨后睡在一张床上的谈话都让蓝昼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情感,心像是被软绵绵戳了一下,有点痒,有些舒服。
所以蓝昼不介意让舒服延续,毕竟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和傅声上床,至于上床之后,目的达到,新鲜感还会不会持续,他会不会腻,是另外一回事。
这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而且隐隐约约里,蓝昼有一种不安感,时间越久,他和傅声的牵扯就会越深,他已经把虚弱的自己在傅声面前暴露了两次了,再这样继续,傅声总有一天会从他的天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他碎成一地的骄傲和精神病发作时最不堪的疯狂。
他要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要在追逐的新鲜感快速消弭之前,得到对傅声身体欲望的满足。
不能再浪费更多时间了。
蓝昼的话语和笑容太过于富有欺骗性,如果不是傅声深谙人心,或许真的要被蓝昼骗过去。傅声没有拆穿蓝昼笑意之下的计算和不安,只是抬起蓝昼的下巴,说了句当然可以,最后吻了上去。
蓝昼现在越来越习惯于傅声的吻,徐徐图之,如雪似风,他被人捏着下巴,鼻尖交错,唇齿推渡。
“你想好了?”傅声声音带了点笑。
“......”
蓝昼呼吸不稳,问:“什么?”
“愿意做下面的?”
“你....哈....上了床再说,你先把体检做了。”
蓝昼的手解开傅声外套的扣子,从里面探了进去,冰凉的手滑过傅声的腰腹,点上傅声的精悍的腹肌,傅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蓝昼含含糊糊地说:“给我暖一下。”
“我用手给你暖,你冰到我了。”
“你连手都不想给我暖,你怎么当1?”
“这和当1有什么区别?”
“一个好1,前提就是要取悦你的男朋友,你不懂吗?”
蓝昼咽下唾液,重新张开嘴迎合傅声,傅声微微笑了一下,问:“那你是我男朋友吗?”
分开的时候蓝昼嘴都被吻的失去了知觉,果然处男不能刺激,稍微刺激一点,傅声都能把他亲死。蓝昼晕乎乎的靠在椅背上,心想照这样真上了床,半推半就,说并不定到时候真是傅声上他。
蓝昼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偏头看同样调整呼吸的傅声,心想这都多少次了,在这样下去,别憋坏了。
说完蓝昼想起上次在傅声家里的荒/淫的画面,脑海里一下更活色生香了。
丧失的欲望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感觉,蓝昼觉得自己身体发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扯了扯傅声的胳膊,声音带着欲望,催促道:“你快去做体检,我忍不了了。”
蓝昼张口的声音哑哑的,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
“哟,我们昼崽干什么了这是?”徐萧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蓝昼开了免提, 把手机扔到一旁,调转方向盘, 落下车窗, 和外面的人说了说了声回见。
车窗关上, 蓝昼这才接着刚刚的话喊了声萧姐。
“在哪呢?”
“学校,怎么了?”
“我刚从国外回来,今晚来酒吧玩会儿?网上那事我听说了,你该不会不播了吧?”徐萧问。
蓝昼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抬起,在空中划出一条线,随后优雅落下。
“最近身体不舒服,就没怎么播。”蓝昼解释。
徐萧当初和蓝昼相识就是在国外的酒吧,那时候蓝昼病得重, 玩得疯,酒吧浪荡小王子,伦敦的帅哥没有一个能逃过他, 只可惜后来强制回国,花名就永远定格在外。所以在徐萧看来, 接受过治疗的蓝昼还没当初玩得十中之一开。
“不疯不成魔,昼崽, 区区精神病算什么?今晚出来的玩野的, 姐给你点十个帅哥。”说着徐萧笑着提高了声音, 接着对面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蓝昼轻轻笑了一声,“萧姐你这是又喝多了?”
电话里传来慌乱的声响, 醉酒的汉语和英语,蓝昼已经猜到什么情况了。
“一点点。”徐萧接过电话继续道,她是酒精特殊体质,就算喝多了声音听起来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失手打碎杯子,蓝昼很难知道她醉酒了。
这是这才下午,徐萧的场未必开得有点早了。
“昼崽,今晚来不来,有人可是很想你呢。”徐萧故意压低了声音,增加神秘感一样。
“哦?”蓝昼轻轻笑了一下,“谁?”
“来了不就知道了,没给你开玩笑,人家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很多年了呢。”
“不,我当然没醉,亲爱的。”
”让我跟朋友说完,好吗?”
徐萧可能真喝多了,一边和蓝昼说着,一边用英语说我一会儿去睡觉。
得,十个男模估计已经点在家里了。
蓝昼想起后备箱那些书,想起沉积已久没有发泄的欲望,脚下油门踩重,嘴角勾了下。
“行,那我就去看看谁这么想我。”
“好的,今晚十点,昼夜,速来!”
说完不知道谁放了音乐,蓝昼在国外疯的时候酒吧必备的GIMME MORE响起,一瞬间车厢满是性/暗示的GIMME GIMME MORE,蓝昼摇摇头笑了下。
一瞬间仿佛又被带回了在伦敦的疯狂岁月。
指尖随着音乐律动,随后电话被挂断,蓝昼点了首GIMME MORE。
最近的情绪犹如过山车,时而低沉时而昂扬,病情发展肆意失控,蓝昼一边吃药遏制,一边又沉溺的自我放纵,自大和自卑,兴奋和抑郁,蓝昼不停在之间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