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那也可以”乱了他的心,蓝昼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悸动和震颤,一段随意的关系, 因为傅声一句话而被捧起,晚上的烦躁被压下, 心里像是一池悠悠的水,荡漾着兴奋。
蓝昼揉着傅声的唇, 声音轻轻的:“你不会舔吗?口水不可以消炎吗?”
傅声的眸色沉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蓝昼的手腕, 身上的血都在倒退逆流, 他告诉自己克制,可抓着蓝昼的手没有松开丝毫。
“别勾我了, 行吗?”傅声的嗓音哑了半分。
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力气很大,看得出主人想要克制又克制不了欲望,蓝昼的愉悦都在脸上,他忽略手上的疼,把轻柔的吻印在傅声的额头、眉心、眼睛,鼻尖,他呼吸很烫,身上很热,连说出的话都带着缠绵缱绻。
“我勾你了吗?”
语气认真。
又是一个吻,落在唇角。
蓝昼缓缓撩起眼皮,浅蓝色的眼睛对上深黑色的夜空,他用脸亲昵地蹭了蹭傅声,如同猫蹭主人。未干的蓝发带着水夹在两张侧脸之间,蓝昼的体温都好似透过滴水的发丝烫到傅声的皮肤。
只听蓝昼轻轻俯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缓声道:“不是你自己....愿者上钩的吗?”
声音清哑,傲慢在上。
傅声要被这个人折磨坏了。
浴室里更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才停了,蓝昼被傅声抱在怀里,眼眸半垂,红唇半张。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唯有借力别人才不会从洗手台上摔下去。
情形的反转有些过于快速。
“你今晚怎么了?”傅声揉了揉蓝昼的后脑,想了想,“情绪变化是不是有点快?”
“我刺激到你了?”
算不上事/后温/存的事/后,蓝昼带着高朝过后绵长的余韵闭上眼。他依偎在傅声怀里,像是被喂饱的猫,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懒洋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声对蓝昼的躲避并不惊讶,他笑了下。
“今晚你约我来是想找我发泄,是吗?”
浴室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蓝昼动了动身体,给自己在傅声怀里找了一个
更舒适的位置。
傅声并不着急开口,他像在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抚摸蓝昼的头。
许久,他问:“为什么会烦?”
依旧没人回答。
傅声是沉稳内敛,冷静自持的人,但对于外界有很强的感知力。作为家里的继承人,傅沉从小训练他情绪不外露,否则会被人看透,被人看透就意味着威胁,他要傅声保持冷静的同时,更要保持敏感或者敏锐,不管是商场官场,还是人际交往,一定要看得透,把握得住。
尤其是人的心理。
所以蓝昼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傅声都能感知。暗色的灯光、吃了一半就被叉子捣碎的蛋糕、随意扔的巧克力,以及推门而入蓝昼那声略带低沉的你来了。
这些都在告诉傅声,蓝昼的心情,或者蓝昼最开始的心情很糟糕,烦躁充斥着他。
直到他们开始聊天,开始相拥,开始贴近,蓝昼的情绪才开始从烦躁中抽身,慢慢恢复。
“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傅声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就跟家里的猫嫌他回来次数少一样,每次都摆着大尾巴,一副高冷的模样,其实走哪跟哪,要亲近。
在傅声眼里蓝昼也是一样,外表看上去张牙舞爪,其实虚弱低落起来,也跟撒娇的猫要哄没有区别。
“傅声,你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蓝昼仰起脸,因为刚刚的事情连耳尖是粉的。
“不是说了,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了。还有力气走路吗?我要洗澡了,你待在这里还是出去?”
傅声垂眸,抽去自己的领带。然后一把抓住蓝昼想解他衬衣扣子的手。
“别撩了蓝昼,你身上还有能够我泻火的地方么?”傅声的眸色危险。
蓝昼刚刚发泄过欲望,连带着心情都好,他放下被傅声抓着的手,转而去解傅声的皮带。
“有啊,你操/我啊。”
傅声摇了摇头,不愿意接蓝昼的骚话。
“怎么不说话,酷哥也会害羞?”蓝昼抽去傅声的皮带,随手一丢,扔在洗手台,贼心不死的撩扯傅声。
他今晚因为留学的事情心情非常烦躁,在蛋糕、酒精都没办法发泄后,蓝昼想到了性。想到了肌肤贴近,呼吸缠绵。
他想赤/裸着被傅声抱,用掌控傅声的欲望,来代替无法掌控人生的挫败和纠结。
因为他在傅声这里永远高高在上。
蓝昼抽去傅声的衬衣,一颗一颗解着傅声的扣子。
“你想我怎么接?”傅声去掉手表和袖扣。
骚话他不是不会接,相反只要他愿意,脏的话他能说一百句,毕竟男人心中谁没点下流的欲望,但他惯于克制。
对于蓝昼这样的,傅声不能接,接了就真收不住了。
一个会撩,一个又愿意让他撩。多说一句,多做一个动作,傅声就真能把蓝昼办了。
可不到时间。傅声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蓝昼是他生活里的一个意外,本来也是寻开心的一个对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心,就不想随随便便就上了。
还是想找个时间,把功课做了,至少不能让蓝昼太难受。
但这种话没必要说。
蓝昼看他说着骚话连神色都不变的傅声,以为傅声真不会接这些,他停下手,双手向后撑在洗手台上,说道:“随你怎么接,喜欢我,想操/我,操/哭我,这些不会吗?”
蓝昼说的一本正经、落落大方,就跟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傅声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一颗纯爱珍惜的心,对上蓝昼真是....
傅声脱掉衬衣,露出精悍的身形,在对上蓝昼一双用眼对他做不正经事情的眼睛,感叹道:
“蓝昼,你是真的欠/操。”
傅声进了淋浴冲澡,蓝昼从洗漱台上下来,找出吹风机把自己的头发吹干,然后用水冲去自己腿上乱来弄上的东西,随后脱掉衬衫随手和傅声的衬衫扔在一起,等送去烘洗。
不过傅声的衣服看起来很名贵,估计也要专门打理。蓝昼也就没管。
傅声带着一身水汽上床的时候,蓝昼已经快睡着了。他这两天喝酒又和傅声纵/欲,下午又进行了相当不愉快的脑力劳动和情绪纠结,身体和大脑都很疲倦,刚刚高/朝后酥麻绵长的余韵让他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所以入睡格外快。
床铺下陷,蓝昼朝傅声一滚,吩咐道:“关灯。”
“嗯。”傅声抬手关灯,把人捞进怀里。
夜里,蓝昼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黑暗一片,蓝昼缓缓眨着眼,没有随意乱动,头顶是傅声平稳的呼吸声,蓝昼心想,果然昨晚还是不够刺激,不然他晚上不会醒。
酒店的床太软,对于他这种童年和地板相依为命,长大和床垫亲昵难分的人来说,酒店柔软的床铺不亚于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睡得浑身难受。
但他又不敢随意动,生怕把傅声吵醒了。蓝昼尽量放轻动作动了动身体,又觉得口渴。
傅声上床前应该没有调暖气,房间里暖的如临夏日,傅声....
蓝昼感受着腰上的那只手。
这还真搂得紧,是怕他跑了吗?
“床下也不见你这样....”蓝昼抬眼在黑暗中看傅声的脸,只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蓝昼轻轻拿开傅声的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床。
他从恒温箱拿出瓶玻璃矿泉水,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几口,人彻底清醒了。
清醒了,蓝昼就发现今晚好像忘了点事情。
他起身从包里翻出来药,花花绿绿的药被他装在一个无色小玻璃瓶里,蓝昼倒出来数了五六粒,就着水吞了下去。
夜色寂静,蓝昼走到窗前,把窗帘微微拉开。
这是靠江环CBD的一所酒店,这个视角能俯瞰整个C市,江上薄雾皑皑,不远处的中心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也笼罩在一片云雾里。
蓝昼少有的看着整个寂静的城市,陷入了沉思。
第46章 引力潮汐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出蓝昼, 也渐渐浮现另一个身影,他的轮廓渐渐清晰,渐渐成型,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牛仔裤,蓝色的头发被皮筋随意扎了一个啾啾。
他在蓝昼脚边坐了下来, 通过无色的玻璃镜面和蓝昼对视。
他笑了一下。
“蓝昼, 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干净清澈, 带了点少年音,皮肤冷白,五官精致,他有着一张和蓝昼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比蓝昼柔和了几分,看见他会让人想起白天鹅,尤其是他仰起脸,露出修长白色的脖颈的时候。
在幻觉里,他是最少出现的一个。
“怎么是你?”蓝昼的声音因为吹暖风上火有些哑, 他看着镜面里的人,视线又朝着玻璃里更宽广的视野望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别紧张, 蓝昼,除了我, 今天他们都没有来。”
“他们”是蓝昼的其他幻觉。
蓝昼的幻觉没有什么特点,都是蓝昼自己。他们或暴虐、或安静、或自大、或胆小, 他们有着和蓝昼一模一样的脸, 性格却大不相同。
所以蓝昼每次看到的都不一样。
唯独眼前这个, 是蓝昼见过他的幻觉里最平静最柔和的一个存在,像是他性格和身体里的奇迹。
也是蓝昼在幻觉里看到的第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
虽然蓝昼经常看到幻觉, 但此刻,他并不想看到幻觉,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人的情况下,所以蓝昼的态度算不上好。
幻觉笑了笑:“我为什么会出现应该问你自己,蓝昼。是你让我出现的。”
蓝昼不悦地皱了皱眉。
“聊会儿吧,反正那张床你也睡不了。”
幻觉丝毫不介意蓝昼冰冷的态度,反而邀请蓝昼来聊天,他的笑很温柔,温柔到蓝昼甚至不觉得
是自己那张脸上会出现的笑。
蓝昼席地坐下。
高楼外的月亮冰冷如霜,悬在寒夜的天幕上,在蓝昼身上洒落一层银辉,玻璃里映出一道身影和一道幻影。
“你不觉得很像小时候吗?”幻觉率先开口,“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那时候你还小小一个---”
“你也很小。”蓝昼打断幻觉的话。
幻觉笑了下,附和道:“嗯,我们都很小。”
幻觉继续:“应该是六岁,蓝尚发现你怕黑,为了让你戒掉这个弱点,就把人关到漆黑一片三层的那个房间,不论你怎么哭,他都不给你开门,我就坐在那个衣柜上看着你。”
“等你哭累了,发问为什么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时,我才出声。你当时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敢动,连嘴唇都在哆嗦。”幻觉扭头看蓝昼。
蓝昼轻轻点了下头,目光望向灯火通明,冷寂沉睡的城市,平淡地说:“你说让我别害怕,但我当时都吓傻了,谁能接受房间还有另一个声音。”
幻觉笑了笑:“还好你接受了我的存在。”
“我们是朋友,蓝昼。”幻觉透过玻璃对蓝昼笑,但蓝昼感受着那道目光却没有回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如同进度条可以随意拖拽,去向任意一个时间点。蓝昼也随着一番话进入记忆里的那个小房间。
“呜....”抽泣声在黑暗里格外明显。
“别哭了,他们不会来的。”房间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小蓝昼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蓝色的眼睛看着大片的黑暗,仿佛要从中找出说话的人,遗憾的是除了黑暗就是粘稠的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太黑了,你看不到我的,但我可以看见你,蓝昼。”又是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但说话的口吻如此成熟。
黑暗里传来落地的声响,小蓝昼吓得往后躲,但他背后就是墙。他的手扣住背后的墙壁,嘴唇哆嗦着。
“你.....你是谁?”小蓝昼试探着问。
“我是你的幻觉。”另一个小孩说。
“幻.....幻觉?”小蓝昼重复。
“是虚妄的幻像,只有你能看到我,别人都看不到。”小孩说。
小蓝昼根本不懂小孩在说什么,他怕黑的注意力被带走,但不代表他不会害怕未知的事物。
“你....你要做什么?”小蓝昼往角落里退。
“我不做什么,我知道你怕黑,就来陪你。”幻觉走到旁边,然后在他脚边坐下,“要不要坐下聊天,等你不哭了,蓝尚就会放你出去。”
小蓝昼还在抽泣,但他将信将疑地在地上坐下,他虽然不知道小男孩话里的意思,但在幽闭的空间中能有人说话还是缓解了他的恐惧。
“你怎么知道我不哭了,他就会放我出去?”小蓝昼顺着声音的来源,转头看虚无的空间。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小蓝昼好像真的可以感觉到有人在他旁边。
“因为他把你关起来无非就是想让你克服怕黑的弱点,等你不怕黑了,自然就不会关着你了。”幻觉说。
“我不信。”小蓝昼说。
幻觉笑了笑:“好吧,那我们来验证一下,再等十分钟,看你不哭了,蓝尚会不会放你出去。”
小蓝昼不信幻觉的话,奈何他太想从这间屋子出去了,所以他安静的闭上了嘴。
时间静静流逝,好几次小蓝昼都差点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幻觉出声安慰他好几次。终于,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门外响起了不急不徐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幻觉说。
“我,我可以出去了。”小蓝昼马上站起身,“你和我一起出去。”
黑暗里幻觉轻轻笑了笑。
“我出不去,当你出了这间屋子,我就会消失。”幻觉站起身。
“为什么?”小蓝昼问。
“因为我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幻觉的声音总是很轻,很柔,有很强的安抚力,让人下意识产生依赖感。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
“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是谁?”
脚步声更清晰了。
“蓝昼,我们还会再见的,别怕我。”
“什么啊---”
小蓝昼凭着感觉在空中抓,可什么也抓不住。
“你在哪?我为什么感受不到你?”小蓝昼声音染上几分急切。
“嘘,他来了。”
咔哒---
话音落地,门从外面被推开,一束光照进房间,处在黑暗里的小蓝昼下意识抬起小胳膊闭眼挡光,但门前高大的身形已经替他遮盖了刺眼的光。
“爸,爸爸?”
小蓝昼的嘴唇哆嗦了下,赶忙借着光往房间看,寻找刚刚那个和他说话的人。
可什么都没有。
“过来,乖乖。”男人温雅的声音在门前响起,小蓝昼听话地朝他走过去。这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单纯对父母抱有爱的孩子,也以为父母是爱他的,只是因为他的胆怯让父母失望了,所以父母才会把他关起来。
见他过来,蓝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在试他脸上还有没有新鲜湿润的泪水,在摸到蓝昼干掉的泪痕后,蓝尚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他牵起小蓝昼的手,在一片暖色的灯光里走下楼梯。
“乖乖,记住。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人要在惩罚中变得冷酷、冷漠,你不应该有弱点,尤其是怕黑这样的弱点,因为它会是你的污点。爸爸没有怕黑的孩子,如果有,那么就要用尽方法克服。”蓝尚低下头看小蓝昼,脸上的笑温和儒雅,可偏偏让人遍体生寒。
小蓝昼本能的点头,说知道了,然后把刚刚在房间遇到的事情统统吞进肚子。
“好了,如果知道了就去写作业吧。”
蓝尚把小蓝昼带到房间门口,小蓝昼抓住他的袖子,低头嚅嗫道:“爸,爸爸,我还没有吃晚饭。”
蓝尚好像是笑了。
“是吗?那你觉得犯错的孩子有资格吃晚饭吗?”
蓝尚的目光犹如针扎在小蓝昼身上。小蓝昼浑身一颤,蓝尚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如同在摸一个宠物。
“好了,乖乖,快去写作业吧。”
明明是儒雅的长相,连嘴角的笑都带着亲和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小蓝昼每次看到这样的笑,听到这样温雅的声音都会恶寒遍体。
直到后来他才慢慢明白,他的爸爸蓝尚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儒雅温润,实际冷漠到极致的人。拥有极强的掌控欲和塑造欲,企图通过摧毁儿童的人格达到塑造新人格的目的。
可惜他没有成功,因为蓝昼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可以看到幻觉。
幻觉的出现让蓝昼的性格染上了几分喜怒无常,总是不按照蓝尚的套路出牌,幻觉有太多种。
让他暴虐的、胆小的、平静的、快乐的,也包括最初那个温柔的。
温柔的总是在蓝昼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如同一个引路人,把即将失控的蓝昼拉回来。让蓝昼还保存着最后一丝善意和对爱的渴求。
“蓝昼,你望星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由?”
“猫死不是你的错,蓝昼,但你不能变成他想让你变成的样子。你不能冷漠。”
“他们不爱你,不代表这世界上没有人爱你,你是想要爱的对不对?”
有多少次在蓝昼都准备顺从下去的时候,眼前的幻觉都会出现,来提醒他不要失去最后的本心。
蓝昼想,还好他接受了幻觉的存在,否则他早就成为蓝尚满意的没有人格的后继者了。
蓝昼轻轻嗯了声,说:“我们是朋友。”
“床上的人是你男朋友吗?”幻觉透过玻璃看。
蓝昼愣了下,没想到幻觉会问这样的问题:“不,不是。”
幻觉笑了笑,声音温柔:“
他真好看。”
“你喜欢他吗?”幻觉问。
蓝昼有几秒钟的时间没说话。
“别急着开口,好好想想。他性格很好,你每次和他待在一起状态就会好很多呢。”幻觉收回目光,笑盈盈地看蓝昼。
默了许久,蓝昼朝玻璃里看去。月光冰凉,如流光般倾泻,把床上人的面孔映的俊美,仿佛月光就是为了映衬他而生的一般。
“我没资格喜欢他,也不准备喜欢他。”蓝昼收回了目光。
他的声音是凉的,和月光一样,把谎撒的无可穿破,可只有蓝昼自己知道,说出来这话的时候,心像是被什么抓着疼,连呼吸都好像要窒息。
这是怎么了?
蓝昼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情绪。
“怎么会说这种话呢?”幻觉抬手揉了揉蓝昼的头发,无声安慰蓝昼。
“他和我只是玩玩,时间一到,就会抽身。他,”蓝昼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对我只有欲望,不是我主动,他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蓝昼的嗓音有些涩,他抿着唇看着自己的脚,冷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脚背,显现出青色的青筋脉络。他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
许久,幻觉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当作一场梦吧,就算梦会破碎,但沾染片刻光彩也就够了。”
“不过---”幻觉蓝色的眼睛像是湛蓝的海水,清澈透明,盛着盈盈笑意,他看着蓝昼低下的头,柔声安慰:“你是值得被爱的,不要自卑。”
看蓝昼对于这个话题的躲避,幻觉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上次来还看你在准备,现在有消息了吗?”
蓝昼长出一口气,抬起眼睛,说:“没有,要等到明年二月。”
“这样啊,那下次我是不是就可以在国外见你了?”幻觉看起来挺高兴蓝昼出国的事情,毕竟是他鼓励蓝昼去出国,追求自己的梦想的,只要一想到蓝昼可以出去,幻觉就高兴。
“我还在考虑。”蓝昼深吸一口气,“蓝尚想让我去做检察官。”
“检察官?”幻觉抿了抿唇,“他想借你往政界插手。”
蓝昼没说话。
“那你怎么想?”幻觉问,“还准备任他摆布吗?”
蓝昼缓缓摇头。
这次轮到幻觉沉默了。
“我还是怕他,”蓝昼缓声说,“我脑子里有太多他驯服我的场面,我只要一想到,我就觉得自己反抗不了。”
幻觉想了想,点点头,“确实,他当年疯狂的举动到现在我也心有余悸。”
幻觉叹了口气,两个人双双陷入了难题。
但幻觉率先开口,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觉得只要你想反抗,就能。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傻乎乎的蓝昼了。你知道该期待谁的爱,不该期待谁的爱,知道自己有想要的东西,有想追求的自由,这就足够了。”
幻觉看了眼外面的月亮,“啊——时间不早了,月亮都移动了好多呢。”
幻觉站起身低头看坐在地上的蓝昼,“你的药开始生效了,我要走啦。”
蓝昼仰起头。
“记住我告诉你的话,你是自由的,该走的时候就要走,不要犹豫,错过了可能又要等十几年,你等不起啦,我也等不起啦。”
蓝昼觉得口腔干燥,大脑也有了睡意,开始发沉。
他轻嗯了声,说:“再见。”
幻觉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月亮的银辉洒在他蓝色的发丝,像是勾了层银边,美如画。
他轻轻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变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最后如同空中的齑粉,缓缓逝去。
房间重新陷入了安静,只留下了冰冷的月光,照亮一方天地。
蓝昼盯着幻觉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月光用鲜花熬了杯惆怅和失落,齐齐灌入心房,涌现着一种悲涩。
蓝昼觉得自己好累,他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坐在靠着傅声的一侧,然后把手搭在床上,把脸枕了上去。
地上铺着地毯,半软的地毯和冰硬的地板结合,软硬度刚刚好。
蓝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到傅声的床边,他只是盯着傅声的看。
刚刚和幻觉说过的话浮现脑海。喜不喜欢谁知道呢?蓝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不需要想,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傅声有关系,欲望挂钩,匆匆过客,如同另一种意义的一夜情。
但傅声给的好像有些多,除了欲望,蓝昼还感受到了温柔,一种只有在情人间才有的温柔。
铺天盖地,无声的把他网进去。等他察觉到他需要傅声来安慰的时候,事情好像已经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可这些变化本不该有,傅声也不该这样对他。
如果没有他,傅声现在应该忙完事情,安稳放松的回寝室或者回家,然后像往年一样准备期末考试,不用因为他的短信随叫随到,也不用三天两次接受他的情绪,来安抚他。
没有他,傅声会继续做自己的好学生,而不是和他这样的人格不健康的精神病患者搅在一起。
这是欧洲知名制药行业的二公子啊,是C大的高材生,是网络上几百万粉丝喜欢的人,以后会是最自由最矜贵最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能像骑士一般朝他下跪呢?
提起来会成为污点的。
傅声如果知道自己是精神病患者也会感到恶心吧?或许连三个月都不会给他,蓝昼甚至能想象出傅声冰冷厌恶的眼神。
蓝昼苦笑。
“傅声,我不该接近你的。”
黑暗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声音,轻的几乎要被地毯所吸附,消失的无影无踪。
蓝昼收回想碰一碰傅声的手,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别人了。
月亮高悬,此刻万物静谧,如同隐藏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蓝昼发出平稳的呼吸,陷入睡梦,床上的人也缓缓睁开了漆黑的眼睛。
从蓝昼下床那一刻, 傅声就醒了。
他睡眠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本以为蓝昼下床去卫生间, 他闭眼等蓝昼回来,没想到不仅没等到蓝昼回来, 反而听见沙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过多久, 窗帘就被拉开了。
月光如流光般倾泻, 从傅声的角度看过去,以盛大的高楼为背景,银色的月亮悬挂在冰冷的天幕,所有的一切带上冰冷的美感,而月光下的蓝昼更像是从虚空中走来的一道不真实的幻影。
冰蓝色的头发如同碎冰蓝玫瑰,镀着一层淡淡的银色月光,单薄的身形被月色拉出一道黑色的影子铺在地上。
如梦似幻,冰凉华丽。
可傅声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形单影只。
接着蓝昼发出了声音,坐在了地上。
他像是在和谁说话, 声音低低的。
傅声听不清蓝昼在说什么,但场面无疑是诡异的。午夜时分,月光滑过静谧的房间, 爱人一般的存在起身下床,在月亮里呢喃细语, 如同在和谁说话,时而停顿, 时而出声, 时而转头, 就好像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有一瞬间,傅声也惊住了, 搭在被子上的手无意识收紧,呼吸一滞,喉结滑动。
蓝昼在做什么?
在梦游?
不是。蓝昼刚刚打开了恒温箱,从里面拿了水,还在找什么东西,蓝昼一定是清醒的。
那么蓝昼现在是在做什么?
傅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蓝昼的背影,去听他的声音,试图听清蓝昼在说什么。
可蓝昼的声音很小,只能捕捉到字词。
资格、喜欢、不准备。
什么资格?不准备喜欢谁?傅声企图从零散的词语里拼凑蓝昼原本的句意。
玩玩、会抽身。
是在说他们两个吗?只是玩玩的关系。会抽身,谁会抽身?或者说谁会先抽身,蓝昼自己吗?
傅声的心冷了下来。
检察官、怕他。
检察官?为什么会是检察官?蓝昼读法学专业,准备考研,是准备做检察官吗?
不是。傅声否定。蓝昼并不想考研,从那天拿快递就可以看出,
蓝昼对于考研是无奈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蓝昼是被逼的。所以那句怕他,是指家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