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是他消失了一周,等再回C市,已经是十月末了。
蓝昼坐在飞机上看着临走前未成功给傅声发出的短信,以及一条被接通的电话和两条未接来电,他在想怎么给傅声一个解释。
那天上飞机前他的短信没有发出去,傅声估计是要约他出来,见他不回短信就打了电话,恰好那个时间他在酒吧停车场跟人斗智斗勇,当时傅声听到了多少蓝昼不敢想,估计也没多少,三十七秒,足够把他打人的片段录个一清二楚。
之后两通电话不管傅声出于什么目的打来,蓝昼都在第二天回了一句回去说。
他这一周情绪都不稳定,经常看到幻觉,陈烨就跟以前一样守在身边。蓝昼想,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不过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每次发病陈烨都陪在他身旁,像个男妈妈一样。
还真是一种奇怪又无言的陪伴,而他也习惯了陈烨跟他一起扛。只是每次他好一点了,就又要一个人面对让他压抑窒息的现实。
这次回校,蓝尚和温竹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他。让他继续读法,当检察官,这样被安排好的路,他一点都不想走。
他见过很多人,不论是学校的,还是社会的,大家对于“家”这个字都包含了太多了的感情,仿佛在外无论经历了什么,只要一想到家,就会感觉温暖,感到慰藉,就和人们通常形容的一样,家就是避风港。
但蓝昼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提起家,他感受到的只有服从和压抑,只有父母看他如看作品一样的眼神,只有我要你怎么样。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回家,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就像这条航线,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飞。
飞机落地上午十点,在京市和飞机上还不怎么察觉,直到真真正正踏在这片距家千里的地上,蓝昼才不再紧张,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也自然而然想起了某个最近给他带来愉快的人。想到这里,脸色苍白了一周,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蓝昼嘴角终于翘了翘。
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见人了-----一个相处没多久的人。
今天傅声这个时间没有课,蓝昼给蒋行发了条信息,问知不知道人在哪,蒋行说人在市区某个舞室。
蓝昼打了个谢了,直奔舞室。
到了舞室,前台助理姐姐问蓝昼找谁,蓝昼脸上挂着招牌式微笑,撩了把略长的蓝发,说:
“找男朋友哦。”
蓝昼用微信和助理核对了一下,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三楼。
傅声的舞室在最里面,蓝昼到了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边,透过玻璃看了一会儿,随后推开了门。
舞蹈室里的音乐声并不大,巨大镜子映照舞蹈室每一个角落,包括入镜的蓝昼。
蓝昼随意靠在把杆上,室内放着一首很有名的韩国女团的歌,傅声的动作随着音乐动得很快,每一个卡在音乐上的点都带着力量。
弯腰俯身,黑色的头发在空中散乱,用那张最冷淡的脸跳最色最有力的舞蹈。
傅声还真是适合跳KPOP。
蓝昼的眼神肆意而玩味,隔着衣服打量幻想傅声的身体。
忽然音乐停了。
蓝昼眉扬了扬,视线在镜子里和傅声黑色的眼睛默契地对了个正着。
傅声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移开了目光,转身朝音响的地方走,蓝昼站直身体跟着走了过去。
傅声弯腰关了音响,拿起地上的水杯拧开盖子,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好像完全忽视了身后还有个人。
蓝昼站了一会儿觉得好笑,主动坐在地上,两条长腿随意伸着,双手撑在身后,他仰起头,看着傅声。
“这么冷淡?”说着他用脚碰了碰傅声的脚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声的表情。
然后他发现傅声是真没什么表情。
这人是在生气?
傅声没反应,蓝昼又喊了声傅声。
还是没反应。
“既然不理我,那我就走了。”说着蓝昼屈起一条腿,作势站起来。
傅声一脚踩在蓝昼两腿之间,微微垂下黑色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许走。”
刚刚跳过舞,傅声的声
音有些不稳,带了点喘息和低沉,冷淡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蓝昼往前倾身,双手叠放在傅声膝盖上,然后把下巴枕了上去。
他撩起眼皮,眼神直白对着傅声的眼睛,舔了舔唇,“如果我说,我偏不呢?”
空气里随着蓝昼一个眼神,一句话瞬间变得旖旎暧昧起来,傅声看着地上完好无损,还能跟他调情的人,心情一下子更不好了。
看着表情难看的傅声,蓝昼在心里啧了一声,说这是怎么了。
他揪着傅声的裤子,拽了拽。
“傅老师,一周没见不说想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对我冷暴力了?”
傅声看了眼蓝昼,表情冷冷的。
“蓝昼,别撒娇。”说完傅声抽出了腿,转身把水杯放到地上。
蓝昼从地上站起来,快速抓住傅声没拿东西的手,作势要抱傅声,但被傅声躲开了。
“蓝昼,身上沾着别人的香水味,就别来跟我撒娇要抱。”
傅声眼神是冷的,声音是冷的,连动作都是有距离的。
蓝昼有些没懂傅声的意思,但觉得傅声的疏离刺目。他松开傅声的手,撩起眼皮,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蓝昼问。
“蓝昼,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周一那天晚上你去哪了?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周都没来学校?还有,”傅声往前走了一步,“你不觉得你身上的香水味不属于你吗?”
那天晚上,电话里破碎的声音和推搡的拒绝,让傅声第一次表现出了慌乱。他在昼夜没有找到蓝昼,就知道人不在C市,他又打两次电话都没有接听,那是他第一次怕人出事。
后来蓝昼给他回了信息,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依旧嘴角挂着笑,说着撩人的话,但浑身瘦了一圈,带沾着属于别人的气味。
傅声想,那他这一周的担心算什么?又或者,蓝昼又把他当什么了?
傅声的声音冷冷,没什么温度,过近的距离又太有压迫感,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这让讨厌压迫、压抑的蓝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蓝昼脱口而出:“和你有关系吗?”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脾气,蓝昼非常讨厌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像是在管教他,他在家被管教,出来还要被问行踪,傅声算什么人?凭什么来问他这些事。
蓝昼觉得可笑。
“那天晚上我去酒吧了,跟人玩了玩脱了,差点被睡。这一周我都在别人家里,身上的香水味就是沾他的,怎么,满意了吗?”蓝昼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傅声,别质问我,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蓝昼的脾气来的猛烈,像是上一刻还平静的水,下一刻就沸腾了一样,傅声没预料到蓝昼的情绪变化会这么快,他皱了皱眉,沉声道:
“蓝昼,你非要这么说?”
蓝昼笑道:“那你非要这么问?”
难道要他说,那晚其实很想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但不得不坐在家里,被父母用两句话决定以后,连反抗的话都没权利说,只能用酒宣泄感情,然后差点出事。你以为的香水味,是陈烨不眠不休陪着的几天,怕他再出现暴力行为,怕他极度兴奋没人控制,怕他抑郁走不出来。
开什么玩笑。蓝昼宁愿让傅声以为自己出去浪,也不愿意说这些话。
傅声的目光很沉,闪过一丝诧异,他像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又或者,他的表述出了问题,才会让眼前的人用这样刻薄的口吻跟他说话。
两个人一言不发,相互看着对方,他们都从彼此的身上看到了生气,但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蓝昼胸膛起伏,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笼罩着他,很压抑,很难受,他不喜欢。他来找傅声其实只是想跟眼前的人做点开心的事情,想抱一下,而不是来小情侣吵架一样生气的。
电话铃在舞蹈室突兀地响起,蓝昼看了眼屏幕,直接接通。
“哥哥,”蓝昼的声音有些低,“我在家,嗯...好。”
说完蓝昼挂掉电话,也不太想和眼前的人多说,转身就要离开,但下一刻,他手腕贴上一阵热源,内侧被微微摩挲了一下。
傅声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妥协。
“蓝昼,我刚刚的意思是,你消失了一周,我很担心。”
“这样说,”傅声顿了顿,“你理解吗?”
第27章 双向狩猎
蓝昼愣住了, 像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说什么一样,他眉头微微皱了皱,甩开了傅声的手。
“今天先这样, 我先走了。”
说完蓝昼没回头,拉开门匆匆下了楼梯。
傅声看着蓝昼慌乱的背影久久不语。蓝昼走了没多久, 张宁打来电话让傅声下楼, 傅声收拾好东西, 背着包下了楼。
拉开车门,张宁坐在驾驶座,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傅声,嘶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你跳完舞心情更差了?”
傅声拉上安全带,淡淡道:“他来找我了。”
“他?”张宁反应了一下,“蓝昼?”
“嗯。”
傅声从那晚找不到人,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虽然跟往常一样不动声色,话少冷淡, 但张宁这种敏感的还是看出来傅声心里有事,就问傅声怎么了,傅声没把具体的告诉张宁, 只挑了一个重点,说蓝昼不想见他, 张宁以为两个人闹脾气了。
“他来找你和好了?”张宁发动车。
“算是,但我当时——”傅声顿了顿, 思索着用词, “——有些失控。”
“失控?”张宁挺意外, “你还会失控?”
在张宁印象里,傅声一直都是不喜形于色的人, 从未跟别人有过冲突,淡漠里带着置身事外。第一次听他说失控,张宁好奇地往旁边看了一眼,顶多觉得是脸色比以前更冷了。
傅声没说话,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自己心绪的变化。
对一个相处没几天的人产生了情绪上的起伏,会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有没有出事,想他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的离开又随意的出现,想为什么他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明明是待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在电话里发出破碎的声音,为什么会消失了一周又回到他的身旁,为什么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染着麝香和烟草的味道。
为什么?
傅声在想,什么时候有人可以引起他的情绪起伏了?他情绪的起伏是因为人,还是因为人的本性----不满事情脱离的掌控感和私自划分自己领地的占有欲。
傅声手肘支在玻璃上,手撑着头,目光沉了下来。
所有不平的思绪在看到人安然无恙后化为平静,傅声的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他和蓝昼的关系,需要重新定义。
他要确保这段关系在他完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要人完完全全待在他身边。这样的情绪,他不喜欢,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今晚还游泳?”张宁看傅声不说话,换了个话题。
“嗯。”傅声说。
“操,你真是体力好,跳了一下午,晚上还能游泳。对了,李阳晚上打球,你可以跟他一起玩两把,好久没见你玩球了。”
傅声沉吟了一下,说:“都可以。”
傅声的运动习惯是夏天游泳,秋冬打球,单单因为他不喜欢夏天满身大汗,身上有味的样子。
毁形象。
晚上寝室四个人在外面吃完饭,回去换了套衣服就一起去了学校的室内篮球场。
校篮球队的来了几个,加上傅声他们四个人,简单分为两队。
开场十分钟,场上的气氛就起来了。今晚的傅声太狂,一言不发,却招招致命,所有的投球精准无比,把对面压到连一点反攻的机会都没有。
“操,傅声今晚疯了?”李阳的球直接被傅声切走,运过半场,直接三分跳起投进。
“傅声再这样打下去,今晚就没意思。”校篮球队的跑在场上,头发都湿了。
张宁一个游
戏博主,寝室死宅体力早就跟不上了,他抹了把头发,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身喘气。
“妈的,心情不好,虐我们。”
“哐---”又一声三分进。
“停下停下,不行了不行了。”蒋行不跑了,直接在篮球场上坐下,他撩起衣服前后扇着,整张脸通红。
妈的四十分钟,只进了三个球,完全被碾压,打毛啊。
场上十个人纷纷摇头,示意停一会儿。
“好久不见傅声打球了,上来就这么猛?”
不远处传来一声女音,从观众席位上下来一个扎着长发马尾的女生,是省篮球队的女篮王牌----林应。
十月末的天,她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耐克球衣,下身穿着一条短裤和一双联名的AJ。
林应一跃翻过阻隔栏,蒋行动了一下球,球顺着滚到她面前,她抬脚踩住。
“应姐怎么来了?”李阳忙把掀起来的衣服放下,女士在场,不能有不雅动作。
林应踩着球动了动,笑道:“听说今晚傅声来,就过来看一眼。”说着林应看向傅声,问:“来一把?”
傅声穿着白色薄卫衣,袖子褛到手肘之上,黑发浸湿,随意贴在额头,他微微喘着气,周身弥漫着一种再明显不过的攻击性。
他之前大一打球,因为进攻性过强被省篮球队看上过,林应就过来问过他的意思,但他不感兴趣就拒绝了,但林应确实欣赏他,有时候还是会递来橄枝。
今晚他格外需要发泄,刚刚那一场远远不够。
傅声薄唇张了下,吐了一个字:“来。”
两个爆发攻击型的球手在场上对上,场下的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林应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进攻球手,傅声的爆发力则更强,这两个人对上,就是硬碰硬。
场上的气氛一触即发,像是撕开沉寂的空气,烧起一把烈火,十分钟之间,两个人不分彼此,切球运球投篮的声响砰砰砰,压制对上试探,防守对上进攻。
“哐---”
傅声越框而上,抓起球框,把球狠狠砸了进去,肌肉随着身体的牵引紧紧绷起,像是一头沉默却带有血性的兽。
“傅声,带有主观情绪打球并不是一件好事。”林应运走球,球在她手里变换落地,傅声深黑色眼眸地盯着林应,汗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他淡淡道:“谢谢指教,但——”
“——你需要学一下防守。”
说完,傅声的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幻影一般切了林应的球。就在傅声想转身带球走时,林应没有让,火石电光间,两个肩膀撞在一起,腿不知谁先拌了一下,林应硬生生向后倒去。
“林应!”傅声扔下球,跨步去捞,但没有抓到林应的胳膊。
一声闷响,林应直接摔倒在地,傅声跨步过去,单膝着地,林应痛苦地去摸自己的腿,傅声顺着她的动作看了过去。
“摔到哪里了?”傅声声音很沉,下意识检查林应的腿,在快要碰到到林应的时候,傅声猛然停住手,“……抱歉。”
“没事。”林应的声音有些颤。
傅声抿了下唇,他打球太猛,今晚更甚,刚刚两人相撞,傅声自己都被双向的力撞的肩膀生疼,更别提被他撞到在地的林应。
场下的人看林应摔了出去,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齐刷刷越过阻隔栏跑了过来。
“操,怎么回事?”
“撞到哪了?”
身边围了一圈人,林应没敢动腿,倒抽一口气。
“没事,就是抽筋了。”林应虽然能正常说话,但面部表情已经快要拧在一起了,不用说都知道有多疼。
“快拿瓶水!”张宁直接道。
李阳离得近,从边上抄起一瓶水扔了过去,傅声接过拧开盖子,递给林应。
在场的都经常打篮球,赛场的常识都有,抽筋虽然不算大事,但疼起来要命。林应接过水喝了几口,旁边的人提议:“先送应姐回去吧,也别打了,买个热敷袋敷一敷。”
“别动。”
林应抬眼看傅声。
傅声轻轻碰上林应的腿,“这里?”
林应愣了一下,傅声手往上移了移,又问:“这儿?”
林应是省队的,身体各部位金贵着,傅声不愿因为一点点的问题让林应造成肌肉损伤。
太可惜。
傅声的手一点一点往上移,脸上表情严肃,林应也顾不得什么,在傅声的手移到她小腿中部的时候,她点了点头。
“好。”
说着傅声轻轻将林应的腿拉直,缓缓形成一个直角,随后缓缓按摩,林应配合着傅声的动作舒张肌肉,没过多久,林应的症状就缓解了许多。
“张宁去买热敷带,应姐联系你姐妹,我送你回寝室。”
说着傅声站起身,周围的人扶着林应站起来,傅声搀着林应,但林应蹦了一下,压根没办法走路。
周围的人愣了几秒,这特么合着把抽筋没办法走路这事给忘了。
“声儿你单身,你给应姐整回去,哥几个有对象,不方便。”
在场的要么有女朋友,要么就是在追女朋友,蒋行又刚刚失恋,一圈人看下来,只剩下傅声一个外表单身,没听过有女朋友的。
张宁在心里骂了句卧槽,心想哥们你少说几句吧,你眼前这个有主,还不是一般的主。
但碍于傅声没公开,张宁也不能说出来,只能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位不知者无罪的哥。
看周围人的反应,林应也差不多猜出来怎么回事了,她偏头看傅声,问:“有女朋友没?”
傅声默了两秒。
“有?”林应看着人问。
傅声摇了摇头,沉声说:“没有。”
“哎---不是”李阳刚一开口,张宁瞪了李阳一眼,摇了摇头。
傅声的事在这不能说。
李阳忙闭了嘴。
“那你送我回去,有女朋友就算了。”林应也是爽快直接的人,有主不碰的原则还是有的。
傅声动作迟疑了一下,他想到了某个人。
“操,愣什么声儿,别让应姐出事了,省队的啊!”旁边看着都着急。
周围催促的声音响起,傅声也不再想可有可无的关系,他伸出胳膊,横打把林应抱起来。
周围的人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别成了你俩。”篮球队的人嘴巴骚,看见了就想打趣一下,毕竟傅声万年单身性冷淡,林应又是法律系的系花和省篮球队的重点培养对象,两个人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声今晚估计要火在女寝喽。”
“哈哈哈哈哈哈。”
有几个就是嘴巴贱,爱开玩笑,张宁差点晕过去,忙踢了那人一脚。
“少特么说两句,对女生什么影响。”
张宁说完直接喊上李阳:“走,去医务室买热敷包。”
第28章 双向狩猎
人从体育馆四散, 傅声送林应回去,张宁拉着李阳去医务室。路上李阳扯了下张宁的胳膊,问:“声儿不是跟那个, 那个谁,蓝头发那小帅哥, 不是在暧昧吗?刚刚那什么情况?”
张宁摸了把李阳的手, 啧了一声。
“那哪是暧昧, 他们俩那是地下恋情。”
“什么?”
“就是不想公开呗。”张宁说。
“那傅声特么今天跟林应?!”李阳提高了声音,随即他往旁边看,发现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一条心才安下来。
在他这个纯爱党看来,傅声今晚的操作不亚于有对象还出轨。
张宁有些头大,他拍了拍李阳的手,示意冷静。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就是看声儿的态度,看起来是不想公开,但今晚---”张宁嘶了一声, “我也有点看不透了,就算是不公开,声儿带异性回去也够找骂的。”
李阳操了声。
“合着傅声背着蓝头发小帅哥精神出轨呗, 叫啥名来着----”
张宁推开
校医院的门,回答:“蓝昼。”
“那蓝昼也太惨了吧, 追声儿那么久,结果就是声儿不想公开, 还背着他跟女生走那么近, 换我直接打人了。”
“我给你说啊---”
“操”张宁猛地停下。“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 我兄弟犯错了,总不能对不起蓝昼吧, 操---”李阳没注意直接撞到张宁后背。
“你闭嘴!”
张宁后手肘戳了一下李阳,声音跟后牙槽挤出来的一样:“正主---你个傻逼。”
李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抬眼往前看,接着就发出了一声婉转悠扬的操。
“这特么不会听见了吧,我刚说什么来着?”李阳压低声音,在张宁耳边道。
张宁的看着眼前的人,咬牙低声道:“我怎么知道!”
蓝昼不咸不淡地看着面前相互低语,小声咕哝的人,准备当作没看见侧身走开。但张宁喊住了他。
“哎,那个蓝昼---”
蓝昼收回迈开的脚步,抬眸看过去,有些疑惑。
“我们是傅声的室友。”张宁摆了摆手,笑着打招呼。
蓝昼轻点了下头,声音有些低:“....我知道。”
“张宁,”说完他又看了眼张宁旁边的人,“李阳。”
“你认识我们啊?”张宁有些诧异,毕竟他们见过蓝昼,蓝昼却不一定见过他们。
蓝昼在心里轻笑,心想怎么不认识,当初知道傅声在C大,他把有可能跟傅声有交集的人查了个彻底,更别提跟傅声一个寝室的。
但蓝昼脸上没表示,淡淡地嗯了声。
“傅声给你说的吧?”张宁笑道,主观以为蓝昼认识他们是因为傅声,他看见蓝昼脸上带着口罩,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带上口罩了?”
张宁看了眼蓝昼的左手,只见蓝昼拿了盒999感冒灵和一盒布洛芬。
“生病了?”张宁问。
蓝昼咳了声,说:“嗯,有些感冒。”
“怪不得声音这么低。”张宁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从身后拽了下,接着就传来一句咬牙的感叹:
“傅声是真该死啊...”
张宁当即用后肘戳李阳,“闭、嘴!”
刚刚两个人进来说的话蓝昼听了一点,多半是议论他和傅声,只是当时他懒得理,身体难受的要死,鼻子堵着难受,就想直接走,现在再听见关键词,蓝昼就没有走的道理了。
“什么?”蓝昼闻声朝李阳看。
李阳被蓝昼盯着看,可能是因为生病虚弱的原因,怎么看都有种虚弱的感觉。一瞬间,傅声在自己心里抛家弃子的形象就生动鲜明了。
放着生病的男朋友不管,跑去送女生,真有本事啊。
李阳骂了声操。
李阳打抱不平的时间,张宁在心里骂着猪队友,他在这边打着圆场,试探蓝昼刚刚有没有听见刚才的话,身后的B给他捅着窟窿,真无语啊。
张宁脸上露出一个笑,“没什么,你要是生病就赶紧回去休息,我听声音都觉得你鼻子堵,早点睡,提高一下免疫力。”
蓝昼有些疑惑,总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在打什么遮掩。
“提起药,我们也是来买药的,就先进去了。”说着张宁拉过李阳,朝里走。
蓝昼眉头皱了下,接着手机震动,蓝昼划开屏幕,迅速回复导师,然后没再纠结刚刚的两个人在打什么太极,直奔女寝楼下。
竹园楼下。
傅声把人放下,林应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悬在空中,她搭着肩膀,给室友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寝室来往很多人,傅声出众的相貌和林应暧昧的姿势招来不少目光。
“傅声,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林应说。
“什么?”
“你和我们系的蓝昼,是不是有关系?”林应大三,比蓝昼小一届,蓝昼当时追人的架势全校都知道,林应刚刚疼懵了,只顾着问女朋友,竟然把男朋友给忘了。
傅声垂着眼睛,淡淡道:“没关系。”
林应侧了侧身体,眼睛却落到傅声正后方,问道:“你确定?”
“应姐,没关系,别问了。”傅声说。
林应扬了扬眉,啧了声。
“你小子。”林应搭在傅声肩膀上的手拍了拍,说:“转头看看。”
傅声转过头。
“林主席。”蓝昼从最后一阶台阶上下来,绕过傅声走到林应面前。
“学长。”林应笑了下。
蓝昼从口袋摸出一个U盘,伸手递了过去,“这是导师让我给你的。”
林应接了过来,“谢了,麻烦学长亲自跑一趟。”
“没事。”蓝昼的声音有些哑,说完还咳了声。
林应注意到蓝昼手里拿的药,说:“学长生病了?”
蓝昼带着口罩,不想多说话,吐了两个字:“感冒。”
“学长好好休息,文件弄完我交给导师。”
“好。”说完蓝昼转身上楼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傅声。
蓝昼走后,林应看了眼傅声。
“别把话说太满了,听了多伤心。”林应是女孩子,心更细,早在蓝昼出现在这里的第一眼,林应就注意到了。
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傅声的背影看,不说话,只是看,眼里的情绪有些让人说不出的心疼。这毕竟也是她们法学院的院草啊,怎么能被金融系的虐成这样!再结合傅声避而不谈的态度,林应下意识脑了一出不喜欢,拒绝了,把对方伤透了的大戏。
傅声在她心里的绝情郎形象一下丰满了。
傅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三分钟前?”
林应的室友从楼上下来,把林应从傅声手里接过,林应对傅声挥了挥手。
“你的防守学到了,就是代价有点大,下次再打。今天谢了。”
傅声微微点了下头:“客气,好好休息。”
说完,傅声转身离开了竹园。
今晚的风有些大,男寝和女寝不在一个区,回去要经过一段人少的大道,迎着风一吹,打球的那阵热散的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