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猫猫教—— by醉又何妨
醉又何妨  发于:202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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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可能会有虚假,但感觉不会骗人。
解君心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韶光。”
他似乎不用回头,也知道慕韶光已经醒了,看着前方,低声说:“咱们就快要到了。”
慕韶光抬头一看,前面果然已是他们落脚的那处村庄。
他便说:“这么快就到了。辛苦你了,那就放我下来吧。”
解君心却没动,站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慕韶光一眼。
他那样子满眼的不舍,仿佛马上就要诀别一般,倒让慕韶光不禁怔了怔,道:“怎么了?”
解君心一笑,突然伸出手指,在慕韶光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说道:“要见别人了,把你的脸变回去吧。”
他这样一说,慕韶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从幻境中出来,竟一直用的都是本相对着解君心。
他忽然想起来,说道:“你很早就认出我的身份了吧?”
解君心道:“当然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变副样子就认不出来了呢。”
慕韶光道:“那……我可是你们魔域的卧底——”
他说到这里,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和解君心同时抬头一看,发现前方那处小院的门被推开了。
仿佛是翠娘从里面走出来,倒了一盆水,又走了进去。
慕韶光推了解君心一下,说道:“你把我放下吧,别让他们看见。”
解君心这回没说什么,矮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慕韶光放下来。
慕韶光依稀还听见对方笑了一声,不禁问道:“笑什么呢?”
解君心说:“我笑你从小时候到现在,要强的脾气一点也没变过,总不想在别人跟前示弱,受了伤受了委屈都要瞒的严严实实的。”
慕韶光道:“这个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解君心道:“你记得?”
慕韶光道:“也是我生病那时说的吧。那天夜里我睡不着,你在旁边守着,咱们就说了一会话,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这回我没记错吧?”
解君心其实也摸不透慕韶光到底能记得多少,此时听他把当时的场景说的这样清楚,便不禁抬眸,见慕韶光正好站在一束月华下,柔和的光晕将他身上的白衣照得半透明,仿佛随时都要融化在光里似的。
这样子又像是真的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回慕韶光睡着了,他坐在床边偷偷望着这人。
光照在慕韶光的脸上,他的表情很安宁,皮肤就像是乳酪一样,仿佛还带着诱人的甜香,让人觉得不敢碰,又忍不住地想要凑上去闻一闻,尝一尝。
解君心怎么看也看不腻,但有时候时间长了,便老是突然惶恐,担心他在月光里化去了,总得抓住这人,碰碰这人,才觉得安心。
可现在想来,也不是那个原因。
大概是……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偷来的,做贼心虚,自然不安。
过了一会,解君心才笑了笑,说:“你没记错。”
他慢慢地说:“后面我还说,可我的心却很卑劣,当每次看到你不得已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时,我又心疼,又觉得有一丝宽慰。因为看见了你的疼痛,我就有机会用我的血肉去填补你的伤口,让你需要我,放不下我,到了什么地方,身上都带着我的痕迹,看一看就会想起我来。”
解君心这番话,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而当年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也确确实实只是他们两人的夜半私语,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正如解君心所说,那些隐秘的不能对外人展示的伤口、那些狼狈、那些不堪,只有他们在彼此那段互相陪伴的岁月中为对方见证。
真的是他吗?
眼前的人给慕韶光的感觉,总是与记忆中似又不似,那么多年不见,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是刚刚复苏,慕韶光原本不能轻易相信。
但解君心身上所有的一切,又都在无声地向他证明那种默契与熟稔。
所有的伤感与温馨都一齐涌上心头,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在一起的时光,但当时,各种阴谋与诡谲,失败的无力与颓丧,挣扎着想要维护的尊严和放不下的骄傲,将心拥挤的太过喧嚣,回头望时,发现已经错过了太多。
从问旻死去的那天开始,慕韶光便想过,让一切都就此遗忘和终结,他实在不愿意再失去和遗忘任何重要的人和事,或许,这就是他的道。
虽然很多事他还没有彻底地想起来,但此时此刻的暗夜中,他并不孤独。
两人对视了一会,解君心上前一步伸出手,慕韶光犹豫地握了上去,接着就被他紧紧拥在了怀里。
“其实只要你不会敌视我,排斥我,我在魔域还是仙门都无所谓。”解君心说道,“我总是要和你站在同一边的……韶光,这些年我很想你,你不知道发现你来了合虚,我有多高兴。”
解君心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颤抖,又极其坚定郑重地承诺道:“你放心,无论何时,你想要的,就是我想要的,我们的立场不会背道而驰。”

第62章 言采其桑
问晖和叶天歌那边还蒙在鼓里, 浑然不知短短一夜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跑到夹谷家变猫的两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问晖一早出来练剑,才发现慕韶光所在的那间房里仿佛有人了, 于是他轻轻敲了门进去一看, 发现慕韶光和解君心都在。
慕韶光可能是有点累了,正在床上歇着, 而解君心却古里古怪, 不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反倒拖了把椅子坐在离床不远处, 眼睛瞧着慕韶光,仿佛正守着他似的。
问晖推门进去的那一瞬间, 恰好看到了解君心注视着慕韶光的眼神。
这让他想到丛林中盯着自己猎物的, 濒临饿死的野兽,充满了绝望、热烈、贪婪,和……占有欲。
问晖一阵心惊。
而这时,解君心也已经转过头来, 看见了他, 神情一瞬间恢复平淡,快的几乎让问晖以为之前的都是错觉。
幸亏这时,慕韶光也已经坐了起来, 道:“问晖?”
解君心实在太让人瘆得慌,慕韶光要是不起来, 问晖都要上去动手了。
慕韶光一开口,让人安全感顿生, 问晖连忙快步走到床前, 说道:“主上!”
他扶住慕韶光的手臂:“您没事吧?”
慕韶光道:“没事,夹谷家那边的情况都探的差不多了, 我和解尊使就回来了,我有些累,歇了歇。”
问晖心想,那你知不知道你歇着的时候他一直盯着你看啊。
但这话没法当着解君心的面说,他只好给忍下去了,但还是警惕地看了解君心一眼。
房间里三个人,两个人在说话,可解君心自己坐在旁边也不尴尬,因为他在和自己吵架。
“我们要克制一点,昨天才刚刚相认,表现的太急躁了会让他讨厌的。你这样一直盯着他看,万一他睡不好怎么办?”
说话的是解十一,解君心听着不快,冷冷地说道:“是你先看了两个时辰我才出来的,我看的时间还不足你的一半!”
解十一道:“可是问晖进来你都没有回避!那是穹明宗的人,韶光说不定根本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们之间的事,你太没有分寸了。韶光不喜欢你不要紧,可别连累我。”
解君心道:“问晖一进来,你就生出了杀意,我是为了压制你的杀意,才没有及时起身!”
解十一冷笑了一声,道:“哦,这倒是真的。”
“我讨厌问晖,我更加憎恨占去了他那么多心思的……问千朝!”
解君心冷冷地道:“但你不能,因为步榭不会这样做。”
他的一句话,顿时让解十一沉默了下来。
是的,他们心里都清楚,慕韶光喜欢的人是步榭,定情的人也是步榭,曾经,不是那个微不足道、毫不起眼的解十一,如今,也不会是解君心。
想要跟慕韶光在一起,就得模仿步榭的样子,这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有了的觉悟。
问晖警惕地看着解君心,生怕他对慕韶光有什么不好的算计,对方身上的威压原本几乎要把他逼的喘不过气来。
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晖眼睁睁看着解君心神色变幻几次,接着,那股威压竟然被一下子给收了回去,解君心甚至还扯了下唇角,勉强做出一个和善的表情,冲他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实在是……无比诡异,就像看见一只猛虎学着猫咪冲人喵喵叫,还不如解君心恶狠狠地瞪他来得更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问晖只觉得头皮发麻,愈发挡在两人中间,尽可能地将两人隔开一些。
他问慕韶光:“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呢?要不要夹谷家把那些猫弄出来?”
慕韶光道:“猫暂时不会有事,你今天先出去打听打听那边的情况,如果不出我所料……”
他笑了笑,说道:“夹谷闻莺的婚期,或许要提前了。”
问晖一怔。
但他知道慕韶光向来料事必中,任谁跟慕韶光在一起共事,最大的感觉就是安心。
当年他当掌门的时候,门派中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用使脑子,反正掌门交代什么照着去做,半点岔子都出不了。
所以慕韶光说什么肯定是什么,问晖连缘由都没想着多问,他这时领了命却犹豫着迟迟不走,完全是想提醒下慕韶光远离解君心,又不知道怎么说。
解十一跟解君心说:“我想杀他。”
解君心的五指在袖子中攥紧:“闭嘴吧。”
这时,慕韶光忽然道:“对了,还有一个事。”
问晖满腹心事,“嗯”了一声。
慕韶光的态度很随意,冲着解君心示意了一下,说道:“下次见了你师伯,记得问好。别没规矩。”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问晖和解君心都给说愣了。
问晖满脸的莫名其妙,要是按照唐郁这个身份,解君心是合虚大弟子,无疑算是慕韶光的师兄,他叫声师伯似乎也合理。
但问题在于,根本没这个跟解君心示好的必要啊。
慕韶光心细,肯定是看出来了问晖对解君心的警惕和戒备,他这个举动就等于告诉问晖,解君心是自己人。
问晖一直很听慕韶光的话,虽然不解,惊愕过后还是对着解君心说了句“师伯”。
结果问晖发现,解君心好像比他还惊讶,半天没吭声,问晖又叫了一声,他才好像恍恍惚惚地说了个“嗯”。
——原来这么大的大魔头也会犯傻。
问晖突然觉得安心了一些,决定依旧相信芷忧君的判断,出去给慕韶光办事了。
其实慕韶光一直打量着解君心的反应。
过了昨日相认的激动之后,他休息了一晚,固来惯有的理智又战胜情感,冲上了高地。
他没忘,他还需要解君心的眼泪,这件事才是最要紧的。
以步榭当年和他的关系,再加上解君心如今对他的态度,如果慕韶光逼他哭一哭,应该也不是难事,但他想要眼泪就得解释用处,以解君心的头脑,怕是说不了两句就能猜出端倪来。
慕韶光不会因为感情放下对任何人的戒备,更加不会影响公事。
解君心如今和他不是同一阵营,无论多么真挚的承诺,终究只是没有凭据的话语,不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慕韶光还是不愿意将这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透露太多。
所以慕韶光在想,如果解君心是步榭,究竟什么能让步榭在意和流泪呢?
这一次的任务应该是最简单的才对,毕竟慕韶光对步榭的一切了解,都要比其他魔头们深的多了。
他将心比心地想,步榭从小在穹明宗长大,对门派的感情深厚,亦和他一样,素来与魔修势不两立,那么如今世事变迁,他不得已沦落魔道,应该很怀念过往的时光吧?
问晖这声“师伯”,是给解君心应有的尊重,也是试探门派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看看他会不会因此有所感触。
问晖走后,慕韶光暗中打量着解君心的神色,见仿佛果真有几分触动,心想,说不定这一步棋走对了,要他的眼泪,可以从门派情分的角度下手。
慕韶光碰了碰解君心的肩膀,道:“想什么呢?都愣神了。”
解君心反手握住了慕韶光的手。
他觉得,慕韶光待他可真好。
他知道问晖是慕韶光最亲近和信任的晚辈,慕韶光不好明说他的身份,但还是尽可能地让身边的人尊重他,不再将他当成坏人打量防备。
解君心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自己,但这是慕韶光的心意。
代表着慕韶光也在信任他,接纳他。
这种感觉很幸福。
可解君心又明白,其实问晖应该叫师伯的那个人是步榭,慕韶光对他这样好,却不知道,他其实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坏人。
幸福和愧疚兼而有之,在心里翻来覆去搅个不休,解君心手里握着慕韶光的手,恨不得将人拽进怀里紧紧抱住,最好能够按进骨血之中,这样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慕韶光被解君心握着手,也没想到这么件事他就能这么高兴,可见他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一定非常想念穹明宗。
慕韶光心里有点同情,又有点柔软,问道:“你想什么呢?”
解君心小声说:“我想抱抱你。”
慕韶光没说什么,张开手,解君心俯身过去,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
他的心跳的很快,两个人格却都沉默着没再说一句话,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
解君心也不知道他和慕韶光现在算是什么关系,算不算是在一起的道侣了,或许慕韶光还不太能接受,但是在他心里,从来就只有慕韶光一个人。
他得做好才行。
解君心没有经验,也不知道干什么才能让慕韶光高兴,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除了杀人,什么本事都没有。
对,他还会做饭,记得他上回做饭,慕韶光似乎还挺高兴的。
解君心决定做饭。
只是上一回王阿铁家的菜都被他给做光了,农家人过的朴素,虽然得了钱,也没再买太多东西,解君心便去了街上,买了点菜回来。
出去打探了一番消息的问晖正在往回走,忽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叶天歌是跟他一起去的,转过头来纳闷道:“怎么?”
“我……”问晖道,“我好像看见你师兄了。”
叶天歌以为他说的是慕韶光,一脸高兴的往前看:“嗯,是吗?”
问晖:“你大师兄……”
叶天歌:“……”
除了三师兄,其他那些人她一个也不感兴趣,刚要收回目光,就听见问晖迷迷糊糊地说道:“他怎么……他买东西还给钱啊?”
叶天歌:“……”
在问晖的想象中,这些穷凶极恶的魔头绝对是一件好事都不会干的,杀人抢劫,毁天灭地才是他们的日常行为,尤其是解君心还是其中名声最响最坏的一个。
他看见对方不光买菜,买菜还给钱,甚至还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个泥捏的小人,实在是颠覆了所有的认知。
怪不得很多人都说解尊使有病,是个疯子呢,这确实好像不太正常哈,跟一般的魔头不大一样。
叶天歌一开始觉得问晖大惊小怪,谁说他们当了魔神的徒弟就买东西不给钱了,这种没有格调的事都是最下等的魔修才会做的。
自己也该给给的啊,有的时候还会打赏一些呢。
但当后面回了王阿铁的家里,看见解君心再一次跑到了后厨做菜,并悄悄把那个一点也不珍贵的破泥人放到了慕韶光的床头处时,叶天歌的心态在随问晖之后崩塌了。
她看明白了。
解君心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是想跟她竞争。
原本在各位师兄弟当中,她是唐师兄最喜欢、最照顾、最亲近的师妹,是整个合虚里跟唐师兄最最好的人,解君心明明是后来的,现在却妄想取代她的地位!
这么卑鄙,不愧是他当了老大!
这样一想,解君心为什么这次会跟着他们一起出来就也说得通了。
叶天歌心中危机感顿生,觉得这个人简直是比蠢货程棂和破龙殷诏夜都更加有心机的敌人。
认为自己窥破了所有的真相,叶天歌对解君心愈加防备,一看他接近慕韶光就如临大敌,随时准备过去争宠。
解十一说:“我想……”
解君心说:“步榭……”
双方甚至不需要再说的更多,就已经熟练地领会了两边的意思分别是“我想杀了她”和“步榭不会这样做”,终究默默忍了,在慕韶光面前当一个温良恭俭让的魔。
好在,他们四个这种共处同一屋檐下的生活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问晖给慕韶光带回了他打听到的消息。
“主上,您猜得对,夹谷闻莺的婚期果然临时提前了,就定在后日。”
慕韶光毫不意外。
夹谷闻莺费心把赵嗣诚给抢过来,是为了从赵嗣诚身上借运,而妄獞被他们带走,夹谷闻莺露出的破绽越来越多,难免担心夜长梦多发生变故,也必然会打算着越早完婚越好了。
“是么。”慕韶光笑了笑,问道,“那邀请咱们了吗?”
问晖莫名其妙地说:“这……没有。”
慕韶光道:“好罢,不速之客也是客,那咱们自己去吧。”
问晖道:“去……吃喜宴吗?”
慕韶光笑着说:“不,砸场子。”
他们一行四个人,另外三人都对慕韶光言听计从,别说他只是想砸个场子,就是说要灭了夹谷家,其他人也没有不跟着的道理。
于是,第三日,夹谷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准备举行夹谷闻莺的婚礼,慕韶光他们几个人也大摇大摆的到场了。
夹谷家的守门人亦是见多识广之辈,平素往来的显贵客人都是认识的,他们见到慕韶光几人出现,瞧着十分面生,身上的衣服也不过就是平常式样,便确定了这不是什么贵客,心中先带了几分轻视。
守门人上前一步,将几人拦住,问他们有没有收到请帖。
慕韶光轻易不开口,只冲着问晖抬手示意了一下。
问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满脸高傲地说道:“我们没请帖。”
“……”
守门人心想那你在骄傲什么,说道:“那对不住各位,你们只怕不能进去参加今日的喜宴了。我们家小姐的婚宴乃是一桩盛事,各方宾客盈门,来的都是一些亲朋好友,席位有些不够。几位这份心意小人会转达给我们家家主,请回吧。”
问晖道:“哦,那我就不明白了,刚才我们前面那几人也没有请帖,为什么就可以进去呢?”
守门人将下巴一扬,说道:“那些都是平常就到夹谷家来惯了的贵客,他们的脸就是请帖。我们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平时进不来这道门,喜宴的时候也同样进不来,几位没被邀请,这样硬赖着不走,真不想给自己留些体面吗?”
周围的人也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慕韶光叹了口气,对解君心说道:“师兄,你今天心情怎么样?”
解君心自从将一切都挑明了之后,不管外界发生什么事,目光就几乎不曾从慕韶光身上离开过,此时微微一笑,说道:“还不错,今天尚未动过杀念。”
慕韶光道:“我却有些感慨,你看如今这世道人心不古,欺世盗名之辈也多了起来。夹谷家门前这石碑上还挂着‘任侠仗义、行善积德’八个字,但是连咱们想进去道一声贺都被拒之门外。可见什么名头都是假的,真让我失望。”
解君心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这石碑是假的,自然不能留在这里碍眼了,免得让你看着生气。”
守门人看他们两个一问一答,狂妄无礼,几乎被气笑了:“我看你们这些穷鬼就是故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解君心抬起手来,凭空冲着石碑上的第一个“任”字一抓。
那个字就这样被他空手生生被掰了下来,飞到半空。
紧接着,解君心五指一收,石块“砰”地一声,便炸开了。
此时,夹谷家门外本来就人来人往,宾客盈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不能进去参加婚宴的百姓们也挤在外面看热闹,解君心突然出手,碎石之声轰然作响,把大家都是吓了一大跳。
人群中不少人都在纷纷问道:“怎么,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夹谷家的石碑竟被人徒手捏碎了!那人是谁?怎的如此厉害!”
这石碑是夹谷家祖上留下来的,不光珍贵无比,更重要的是材质异常坚硬,万年都未曾有过半点磕碰损坏,竟然被解君心抬手之间就生生毁去了,实在是骇人听闻。
那守门人整个人都吓得呆住,回过神来之后又慌又怕,不禁大怒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杂碎,竟然敢在这闹事,竟然敢毁了那块石碑!你们……你们死定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后退,高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在他喊人的同时,解君心只是轻描淡写地动了动手指,石碑上便顿时又有两个字被掰了下来,炸成碎末。
解君心问道:“稍微解气一点了吗?”
慕韶光道:“我瞧着头顶那块匾也旧了,不大好看。”
解君心含笑道:“那就也砸了吧。”
他对慕韶光言听计从,指哪打哪,就是今天宾客中最训练有素侍从都没他来的听话能干,别说旁边的人,就连叶天歌和问晖都不禁看的傻了。
两人对视一眼,愈发觉得解君心这个人心机深沉,恐怖至斯!
离开魔域之前,他还是那么一个高冷、残酷、戾气深重的阴沉魔头,问晖和叶天歌一路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解君心逐渐热情,魔设崩塌,却根本不明白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啥。
这家伙莫不是脑子真坏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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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初小解暗中观察步榭和小慕甜甜蜜蜜谈恋爱,现在饮真天天挂韶光腰上围观小解对小慕摸摸抱抱,风水轮流转属于了。
再来个《皈依猫猫教Ⅱ》就是小慕和小解he之后,小慕又失忆了,饮真变成小解的样子跟小慕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皈依猫猫教Ⅲ》就是小慕和饮真he之后,小慕又失忆了,问千朝变成小慕的剑跟主人过上了相守一生患难与共的生活。
《皈依猫猫教Ⅳ》就是小慕和师弟he之后,小慕又失忆了,他们收养的孩子变成了问千朝的样子跟小慕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

人们个个目瞪口呆, 眼睁睁看着夹谷家那块石碑被解君心就这么毁掉了。
夹谷家的人也都已经收到消息,从门内涌了出来,将慕韶光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来到夹谷家撒野, 不要命了吗?!”
随着呵斥声,已经有几剑递到了跟前, 解君心对于刺向自己的两剑根本置之不理, 倒是右成拳,冲着朝慕韶光而去的人“砰”地击出。
他的拳头根本就没有接触到那些人的身体, 却有一片修士被气劲所迫,向后直飞了出去。
其中两个撞上石碑, 将那石碑剩下的几个字也彻底撞的四分五裂。
而解君心自己却未闪躲, 另外几人的剑都刺到了他身上,顿时心中一阵暗喜,但尚未来得及暗喜,下一刻便听见“喀喀”数声, 数柄刺到解君心身上利剑当场断折。
断剑被气劲激飞至半空, 整整齐齐一排,插在了夹谷家的匾额之上。
——此人的修为,竟然莫测至此。
“好了好了, 都住手,不要再打了!”
正当人们惊骇交加, 鸦雀无声的时候,夹谷的最正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有个人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正是夹谷家的二爷, 夹谷闻莺的叔父夹谷声。
这时,夹谷闻莺的父母和祖父都在里面迎接宾客, 操持婚宴,外面的守卫将有人闹事的消息报进去,便由这位做二叔的出来看个究竟。
他对其他闻讯赶出来的弟子们说道:“你们都给我退下。”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解君心他们。
夹谷二爷见多识广,眼力可比刚才那个看门的守卫强多了。
他听了下面的人禀报,已经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故意找麻烦的。此时再看见这几人个个仪表过人,尤其是解君心和慕韶光身上都隐隐带着一种久居高位的气势,夹谷二爷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之前那趾高气扬的守卫一句。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为了混进来吃饭?
夹谷二爷在心里暗自盘算着他们得罪过哪方高人,脸上已露出了笑容,快步迎上去拱手说道:
“哎呀,抱歉抱歉,今日侄女大喜,我们这府上忙上忙下的,底下的人都昏了头了,不懂事怠慢了几位,还望道友们千万不要见怪!”
问晖道:“那如此说来,是误会喽?”
夹谷二爷笑道:“对,是误会,夹谷家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各位来者是客,我们自然应该开门迎接,快请进吧。”
他也是个人物,言谈中竟然对那石碑的事情只字不提,周围有一些小混混围着看热闹,闻言都立刻高声起哄起来,在人群中嚷嚷道:“夹谷二爷,这么说来,我们也想进去吃饭,成不成啊?”
夹谷二爷好脾气地笑着,说道:“当然,当然,正门已经打开,谁若是想进来,那就快请罢。”
他这样说,也没人敢当真站出来,慕韶光说了句“那咱们走吧”,就跟解君心、问晖和叶天歌进了夹谷家家大门。
其他人看没了热闹,也就都纷纷散去了。
几个人的背影一消失,夹谷二爷这才转头看了一眼那座已经残破的石碑,脸上的表情当时就扭曲了一下,目光中露出几分狠毒之色。
他冷冷一抬手,吩咐下人道:“把这里收拾了,另外……”
夹谷二爷压低了声音,说道:“去查查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今日,他们敢进夹谷家的大门,就让他们永远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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