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院子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嚣,两只猫同时藏进了草丛里,随即又各自露出半张脸暗中观察。
随即,只见一名女子大步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有不少人追着,急匆匆地在拦。
“郭小姐,请留步!”
“郭小姐,这里是夹谷家,请你不要失礼!”
那女子一身红衣,眉目刚烈,腰间缠着软鞭,闻言冷笑道:“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夹谷家,不是我还不来呢!抢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让上门来讨要,你们夹谷家是强盗吗?让开!”
她说着,毫不含糊地一鞭子抽了出去,顿时将身边最近的几个人都给抽翻了。
夹谷闻莺和赵嗣诚立即分开,紧接着,房门就被那位郭小姐一脚踹了开来。
见到是她,赵嗣诚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抹惭愧之色,说道:“碧云,你怎么来了?”
夹谷闻莺则抱着手臂,冷冷说道:“郭小姐,你太失礼了吧。”
郭碧云冷笑着说道:“我莫名其妙就被人退了婚,然后又收到了婚夫跟别的女人订婚的请柬,甚至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解释都没听见,难道我不应该过来问一句为什么吗?”
她盯着两人在灯下更显红润的面色和双唇,胸口快速起伏了两下,这才又道:“但是现在……看来想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无需多问了。”
郭碧云停顿了一下,但赵嗣诚避开了她的目光,并没有一句解释。
她眼中流露出一分失望之色,冷冷说道:“行吧,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从今以后,郭家跟夹谷家和赵家势不两立,再无合作,死生不相往来!”
说完之后,郭碧云把鞭子往腰上一缠,转身就要走。
“碧云!”
赵嗣诚终于忍不住从背后叫住了她:“咱们是自小长大的情分,虽然无缘成为夫妻共度余生,但我依然是把你当妹妹的。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以后若有什么事,我有照顾你的责任……”
郭碧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真是恶心。若有什么事,我自己不会解决吗?我父母兄姐不会帮忙吗?用得着你在这里空口白话地做人情?难道当你的妹妹还是什么莫大的恩典不成!”
赵嗣诚满脸震惊。
郭碧云扫了夹谷闻莺一眼:“我才不当你这种负心薄幸无情无耻之人的妹妹!要断就断的干净些,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
说完之后,郭碧云再不多留,大步离开。
慕韶光想了想,悄悄跟在了郭碧云的后面,解君心从草丛里蹿出来,紧随其后。
两只猫跟着一个人,一直出了夹谷家,只见郭碧云一路气势汹汹地走着,直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她忽然停下脚步,静静站了一会,然后一下子蹲了下去,把头埋在了膝盖上。
黑暗中响起了压抑抽噎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大哭。
慕韶光踮着脚尖,悄悄蹭了过去。
只听郭碧云一边哭,一边嘟囔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而她的手中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紧紧按在胸前。
慕韶光又往前走了一点,郭碧云忽然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大声说道:“是谁?!”
她四下打量着,倒不是害怕有危险,而是担心被夹谷家的人看了笑话。
但周围并没有人,而是一只小小的漂亮猫咪,从一旁的拐角处绕出来,蹲坐在了她的面前,仰起脸看着她。
郭碧云怔怔和小猫对视了片刻,然后,小猫抬起猫爪拍了拍她的裙摆,像是在跟她说,你不要再伤心了。
郭碧云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委屈,她无声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腮边滚落。
片刻之后,她才睁眼,脸上已经是一派坚毅之色,低声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再为了那样一个不值得的人伤心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小猫的脑袋:“谢谢你。”
郭碧云刚才在手中拿着的东西硌在慕韶光的头上,硬邦邦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系着红绳的檀木圆扣,上面刻着经文。
郭碧云苦笑了一下,说道:“上个月初五是他的生辰,那时他还跟我商量,能不能明年就成亲,并且将他们家祖传的檀木扣送给了我,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人心易变啊。”她感叹道。
郭碧云说着,朝不远处看了看。
她刚才就发现,墙角处还有只体型大了一些的黑猫,站在那里也不上前,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跟前的小花猫,她每次想摸小猫的时候,大猫的尾巴就会警觉地摇一摇,仿佛随时做好扑上来的准备。
两只猫这模样十分可爱,就算是郭碧云满腹伤心,也不禁轻轻笑了一下。
她问小猫:“那边的小黑是你的哥哥,还是你的情猫呀?看他的样子,好担心你。”
小猫咪之间的感情应该要比人纯粹许多吧?希望他们以后长长久久的,不会相互背弃或者分离。
“至于我……”郭碧玉站起身来,道,“罢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让这件事牵扯心神了。”
她随手丢掉了那枚檀木扣,把小猫抱起来,放到了黑猫跟前,让他们团聚。
然后郭碧云冲着两只猫笑了笑,擦干眼泪,依旧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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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罄竭倾玉
郭小姐一走,慕韶光就敏捷地跳到了花丛中,拨开东倒西歪的花枝,总算找到了那枚被扔掉的檀木扣,用小爪子扒拉了出来。
解君心也跑了过来, 两只猫咪围着一个木扣看了又看,解君心刚才没有听见郭碧云的话,便问慕韶光道:“这是什么?”
慕韶光说:“赵嗣诚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 上个月初五的时候,他把这东西转赠给郭碧云了,后来他就和夹谷闻莺在一起了。”
话都是刚才听到的信息,但慕韶光把这些信息连起来说, 表达的意思就很微妙了。
解君心道:“他的生辰是上个月初五……那么这一天正好是阳年阳月阳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正好阳时出生。”
两只猫再次对视了一眼, 可惜,这样的光线下,解君心依然是黑漆漆的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
“……”
真的好黑。
慕韶光默默地挪开了眼神, 问道:“试试?”
解君心知道他在说什么:“好, 回去。”
在夹谷家,见到郭碧云伤心离开,赵嗣诚忽然感觉到心里传来一股仿佛刀割般的疼痛, 这让他控制不住地向前追了几步。
可是到了门口,脑海中又隐隐有一道无形的力量阻止他再继续追下去, 就好像这样做是极其不对的。
赵嗣诚只好停了下来,扶着门框看着郭碧云的背影。
正是魂不守舍的时候, 他忽然听见夹谷闻莺“啊呦”一声, 回过头去,见是对方扶着额头, 摇摇晃晃的坐倒在了椅子上。
赵嗣诚一惊,那一刻立即就把郭碧云的事情抛在脑后了,过去扶着夹谷闻莺的肩膀,问道:“你怎么了?”
夹谷闻莺抬起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嗣诚的错觉,那一瞬间,她原本美丽的脸上仿佛充满了苍老和疲惫,让这张面孔的魅力一下子大打折扣。
赵嗣诚怔了怔,情不自禁地放开了手。
夹谷闻莺疲惫地说:“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累,你能不能抱抱我?”
赵嗣诚犹豫了一下,还是俯下身,将夹谷闻莺抱住了。
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是背对着窗子的,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刻,解君心一闪身就跳上窗台撞开窗户,跟着将刚才那个木扣一甩,就如同套圈一样,精准地套在了赵嗣诚的脖子上。
那个瞬间,檀木扣上突然放出一道白光,紧接着,就听见夹谷闻莺惨叫了一声,猛地将赵嗣诚推开,而后一下子回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赵嗣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愣住了,紧接着,房间里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有一团阴影暴起,直向着窗户外面的两只猫袭去!
解君心冷笑一声,威风凛凛,不躲不闪,抬爪在地面上一踩。
顿时,那道阴影仿若受到重击一般,被重重向后甩出,砸在了地上。
周围的黑雾散开,露出其中一个人身蛇尾的女子,头上还长了双角。
这东西大概也知道是遇见了厉害的对手,不敢恋战,风一样地狂奔了出去。
慕韶光和解君心见发现目标,也同时跟在后面狂追。
小花猫猫小腿短,落后了几步,解君心追着追着回过头来,一矮身就把慕韶光驮在了自己的背上,说道:“待稳了!”
慕韶光:“哎……”
解君心已经冲了出去。
只见黑色的威风猫咪虽然背上还背着一只猫,依旧剽悍敏捷,身子轻盈,飞檐走壁的追击着那只怪物出了夹谷家,一路向城外狂奔。
慕韶光趴在解君心的背上,感觉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
这怎么说呢?省力气倒是省力气,就是实在太颠了,让慕韶光不得不用两只爪子扒住解君心脖子上的毛,有点担心妖怪还没抓到,解君心就要被他拔秃了。
他在风中凌乱了一会,终于忍不住说道:“解尊使……解师兄。”
他一叫“师兄”,解君心的耳朵就立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慕韶光斟酌着说:“我有点想问,咱们两个明明是人,身手也不错,为什么一定要用四条腿追妖怪呢?”
“……”
片刻之后,两只毛茸茸的小猫咪变成了两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他们御剑飞行,风驰电掣一般追在了妖怪身后。
慕韶光在半空中抬手,挥了一道剑气出去,击中了那只妖怪。
妖怪一下子落在地上,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慕韶光和解君心也御剑落地。
此时,月至中天,却有几团乌云随风而至,将月亮掩映住,整片天空呈现出晦暗的明亮,显得十分诡谲,也把地面上的树木花草、山丘起伏,照的都如同憧憧的鬼影一般。
他们两人找了一会,发现了两处洞口,都是通往地下。
慕韶光站在洞口,说道:“好浓重的妖气。”
解君心站在慕韶光的身后,也望着那洞口,表情不大好看,但片刻后,他还是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这东西应该叫做‘妄獞’,最了解人内心的软肋。它往往喜欢蛊惑别人去得到最想要的东西,等到那个人夙愿得偿,功成名就的时候,妄獞就会将这一切全部毁掉,并且把那时人心中迸发出来的极致痛苦当成美味的养料吃掉。”
妄獞听起来很可怕,但它也十分识趣,并不敢妄图招惹慕韶光和解君心,见到两人就拼命逃离躲藏起来了。
慕韶光:“山洞里面已经被它布下结界了,如果照这样的说法,结界中就更有可能是攻心的幻境。要不,咱们进去看一看,把它抓出来?”
以解君心的修为和性格,原本应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妄獞能够迷惑夹谷闻莺,那点手段在他们两个跟前,却对不够看。
而且这样的幻境是属于防御型,顶多是把人困在其中,并不具有攻击力,只要能保证内心坚定就可以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慕韶光的提议,解君心却犹豫了。
他看了慕韶光一眼,见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眼神似乎也带着几分探寻,不由心里一顿。
解君心说道:“要进去的话,只能魂体进去,若是我们两个都离开了,本体留在这里,容易发生变故,我看……还是进去一个人,留一个人在外面守着吧。”
慕韶光道:“有理,那我去吧。”
他正要走,解君心却忽然道:“你——”
慕韶光转头道:“嗯?”
解君心一时没动,时间久的几乎让慕韶光以为刚才那个“你”字是自己听错了,却见他上前两步,抬起手,像是要去摸慕韶光的脸。
慕韶光犹豫着没躲,但解君心的手却倏然又放下了,垂在身侧攥紧,动作又快又重,慕韶光甚至听见他的关节“喀”地响了一声。
“速去速回。”
解君心终究没有再说其他,退开一步,用那双沉冷深邃的眼睛看着慕韶光,声音中不露情绪:“一切小心。”
相处了这段日子,慕韶光也习惯了解君心种种反复无常又有些神经质的表现,只是点了点头。
他想转身,眼角的余光却又不经意瞥见解君心垂在身侧攥的死紧的手掌,心中微微一动,抬起手,握住了解君心的那条手臂。
解君心一怔。
慕韶光在解君心的手臂上用力握了一下,凝视着他,说了句:“你也小心。”
解君心看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慕韶光。
慕韶光冲他一笑,松开手挥了挥,转身而去。
慕韶光离开之后,解君心背对着山洞的入口坐着。手按着被慕韶光抓过的地方,许久未动。
他不怕妄獞,但他不能让慕韶光看见自己的内心,那肮脏的、卑劣的内心。
他是解君心,强大,残忍,令人生畏的魔神首徒,可他也是解十一,生来即在黑暗之中,被世界抛弃,被亲人遗忘。
曾经有过关于光明的幻想,但都在漫长的黑暗中一点一点的消耗殆尽,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残杀与求生。
虽然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但,就当为了能够一直唾骂这个世界吧。
可是,这样的信念,却在见到那个人之后溃不成军。
他爱慕韶光,不是因为慕韶光是他在黑暗里遇到的光,绝境中抓到的温暖。
慕韶光眼中只有步榭,甚至都从不曾知道他的存在,更不用提给他任何。
他只是本能地被美好的事物吸引,没有理由。
他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却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他的爱情中没有任何美好甜蜜的回忆,只有“求不得”三字而已。
这种本能而生的渴望,没有顾忌、束缚、只是不顾一切的疯狂地痴迷,固然热烈,却也容易伤人。
所以,在无数次强迫的压制之下,他变成了如今克制内敛,对待心上人小心翼翼的解君心,心底却又保留着一隅作为解十一的热烈痴狂。
烈焰之外罩下冰壳,硬生生将灵魂撕成两半,越是深爱越是痛苦,越是痛苦却又越是不能割舍……
他一次次地告诉自己,要克制,要远离,只有这样做,才是对慕韶光最好的选择,可是内心近乎疯狂执念又在顽固地抵抗。
为什么不能告诉他我是谁?
为什么不能相信我也可以保护他,陪伴他,让他感到快乐?
为什么别人行,而我,我就不行呢?我明明那么爱他。
解君心恍然惊觉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慕韶光的身体旁边,并且正紧紧盯着他安静闭着双目的面容。
他能从这张脸上看出独属于慕韶光的神情,但也知道这只是慕韶光幻化出来的面容。
解君心忍不住用指尖在半空中虚虚描摹着对方真实的眉眼,心里想,也不知道慕韶光如今是什么模样了。
无关美丑,只是真的,很想看看他的样子。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了。
看一看吧,看一看吧,看一看吧……
心中那个魔鬼又在蛊惑他了。
解君心的指尖,终于点在了慕韶光的额头上。
那整具躯体的表面泛起一重如水波般晃动的光,当波澜终于平息之时,解君心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去看,闭了闭眼睛,方才望去。
那一刻,心跳都仿佛凝滞了。
这具身躯,这幅面容,无一处不是绝美无伦,连最伟大的画卷和雕塑都难以复刻万一,任何一种语言都描绘不出其光彩的半分。
也只有这样一幅相貌,才配得起如此圣洁无瑕的灵魂。
但动心,不是因为美貌,因为是他。
只能是他。
就仿佛连天上的乌云也不忍心遮蔽这样的美貌,正在慢慢地散开,清透的月光洒在慕韶光沉静的脸上,甚至连每一根眼睫都纤毫毕现。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不爱他。
解君心甚至能够想象,当慕韶光以真容在他的门派中来来去去时,有多少人会如自己一般对他痴迷地凝视,当他这张脸上露出那些忧伤的、笃定的、狡黠的、愉快的迷人表情时,又是多么令人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那么多的人爱他,以后,他又会属于某一个……不是自己的、别的人吗?
心好像在滚水里泡着,又疼又苦,却又烫的发胀,解君心着了魔似的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下慕韶光的眉心。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双唇几乎只在慕韶光的皮肤上碰了下就离开了,但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更加大于实质,似乎每一根神经都在发抖,那倾尽心力的克制和冷淡,苦心隐忍的遗忘和回避,都在巨大的欲望之下溃不成军。
他双手撑在慕韶光的身体两侧,怔了一息的功夫,跟着再一次猛然低下头去,狠狠地,重重地,却又满怀珍惜地,吻上了对方的唇。
刻骨的爱恋如滔天巨浪,将一切席卷,他幸福的浑身都在战栗,熟悉的气息如同甘美而令人上瘾的毒汁,明知道不能继续,却总想索取的多一些,再多一些。
得到他,占有他,与他密不可分,血肉相融,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再不分开!
“停下,不能再继续了!你会伤到他!”
“我们,不能,不配……”
两个人格艰难地斗争,解君心的手颤抖着伸向慕韶光的衣襟,顿住片刻之后,忽然一偏,狠狠砸在了地上。
另一半的人格挣扎着占据身体,强迫着他一点点同慕韶光分开。
解君心剧烈地喘息着,他的眼底几乎变成了通红一片,看上去极其骇人。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片刻之后,抬起手来,“啪啪啪”,接连给了自己几个重重的耳光。
“该死。”
解君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字字说道:“你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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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宝宝说,感觉解君心一直很阴暗,没啥温暖的回忆,其实就是这样的,他是个从来没有从任何人身上“得到”过的人。
原来写《团宠》汪崽和遥遥的时候,也是魔头×仙君,汪崽就是把遥遥当成全部的光明和救赎,但是我也不想每本都一样,每个故事都是个新世界新尝试嘛。所以这本想写的爱情就是那种——我没有从你身上获得过任何温暖,我只是爱你的模样,你的性格,你的坚韧,你的倔强,一看就喜欢,仅此而已。
然后很多的设定例如万人迷、前男友、感情经历,也都是我为了表现出这个主角,这种感情,我觉得必须要这样写的,不然就像做饭缺了调料,不是那个味道。
比如说切片和很多不同的人喜欢他就是不一样,易容成别人的样子和穿到别人的身上就是不一样,跟前任发生过关系还是没有,依旧不一样,一点点的差别都会造成感情的不同,我也不能说服自己。
所以解君心这个人设就是个阴暗又深情的疯子啦,他还有很难的路要走。
第58章 无情偏恼
就在解君心魂不守舍的时候, 慕韶光已经在一处石头的缝隙里发现了藏在其中的妄獞。
他眼疾手快,一剑击碎山石,当即就把妄獞给挑了出来。
当重重砸在地上的时候, 不光是妄獞傻眼了, 连慕韶光都愣了一下。
他着实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抓。
毕竟,夹谷闻莺可是自幼就有天才之称, 灵力极高, 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收到妖物蛊惑,这只妄獞跟在她的身边, 按理该有几分本事才对。
慕韶光怕它耍诈,将手一抬, 剑锋指住妄獞, 沉着嗓子说道:“你给我待好了,别乱动。”
妄獞的蛇尾蜷成一团,女子的上身双手抱肩,歪坐在剑下, 惊恐地望着慕韶光说道:“你要怎么样?”
她的脸生的很稚嫩, 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声音也脆生生的像个小女孩,让慕韶光油然而生一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
他说道:“是你蛊惑夹谷闻莺, 夺取他人的命格和气运的?”
妄獞说:“不是,我没有!”
“哦, 没有吗?”
慕韶光道:“既然如此,为何刚才夹谷闻莺受到攻击, 你会冲出来袭击我的同伴?”
“我、我……”
妄獞一下子张口结舌了, 她惊恐地看了慕韶光一会,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慕韶光:“……?”
“不是我, 我真的没有要害人,我不是坏妖,呜呜呜呜呜。”
妄獞抽抽噎噎地说道:“我们都是被她抓来的,她逼着我们给她……干、干活,还不给饭吃,我每天都吃不饱饭,还要被骂、还要被骂废物。……她说她喜欢那个男的,就让我给那个男的编一个梦,也让他动心。我真的没有干坏事,我只会吃、吃东西,不会抢人的气运,呜呜呜。”
妄獞越说越是伤心,简直涕泪交流,眼泪像瀑布一样不要钱的落下来,很快,竟然就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如果魔域的人流眼泪像她这样痛快,那慕韶光的任务早就完成了。
慕韶光简直都看愣了,好一会才说道:“行了,我又不杀你,你别哭了。”
其实后头还有句话他都没说——如果真要杀,哭不哭都得杀。
慕韶光说完之后,见没什么作用,十分头大,便吩咐自己忠实的好助手饮真:“你快出来,帮我哄哄她。”
沉默片刻,饮真问道:“这……要怎么哄?”
慕韶光道:“就是态度好一点,说几句软和的话就行。对,就像你平常跟我说话那样,我刚吓过她,她不听我说,你来。”
如果让慕韶光在他接触过的活物里选一个脾气最好,最和善温柔的,那肯定是饮真,他觉得自己的剑完全能胜任这个任务。
片刻之后,饮真听话地从原地浮现出来,站在妄獞跟前,淡淡地说:“不要再哭了。”
妄獞作为妖,对气息最是敏感,饮真一露面,她顿时感到一股浩浩佛气直逼自己而来,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的清俊男子竟是宝相庄严,不怒自威。
而被他居高临下注视的人,就会觉得自己仿佛无比的肮脏低贱,那轻轻落下来的目光,也如重重大山堆叠着压在肩头,令人窒息。
妄獞这回倒是不哭了,她惊恐地看着饮真,眼睛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慕韶光颇为无语地看着饮真,饮真解释道:“我没有吓她。”
慕韶光道:“我知道,但也不能只说一句‘不要哭了’吧。最起码也得是你平时跟我说话的语气和态度,你每次安慰我的时候,不是说的挺好?”
饮真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说道:“我懂了,但是我缺乏那种心境。每回同你说话,我的心中都是喜悦与温情,但换做别人,我的心就像不会波动的顽石,无法透露出欣悦温柔的言语。”
他只是一柄剑,不会变通,不会花言巧语,只是实话实说,慕韶光也实在难以反驳。
他只好叹气道:“罢了,感谢你看得起我。”
其实这时慕韶光也看出来了,他抓到的这只妄獞应该就是还在幼年期,最起码不可能是她帮助夹谷闻莺占据了叶天歌的身体和命格。
饮真不顶用,也只好慕韶光这个当主人的亲自出马。
慕韶光撩了下袍子,半跪在妄獞跟前,拍了拍她的脸,又在她人中处虚点了一下,妄獞很快醒了过来,一抬头看见慕韶光以及他身边的饮真,嘴一撇,又要哭。
慕韶光早有准备,眼疾手快,一手将饮真一把推到身后,另一手拿出颗红色的丹药,直接塞进了妄獞的嘴里,说道:“你先吃着。”
这丹药也不治什么,平日里就是用来清心养气,里面都是上好的药材,对于这种下等小妖来说,是平日绝对吃不到的难得零嘴。
妄獞本来要哭,结果一下子停住了,咂了咂嘴,说道:“甜的。”
慕韶光问道:“好吃吗?”
妄獞眼中逐渐含泪,觉得感动不已,眼看又要哭出来:“好吃,太好吃了。”
慕韶光头都大了,他这段时间一直琢磨着怎么让人哭,但是遇到了这么一个爱哭的,发现自己实在有点遭不住。
他连忙说道:“好、好,好吃你吃就行了,别再哭!如果你能保证坚持三个时辰不哭,我就再给你一颗。”
妄獞咬了下唇,立刻把哭声忍住了。
慕韶光见有效,便趁热打铁地说道:“我不光给你糖吃,还可以帮你出气,赶走欺负你的人,以后你就不用给人干活还吃不上饭了。你觉得怎么样?”
妄獞傻眼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慕韶光道:“那得看你有没有合作的诚意了。跟我说说,夹谷闻莺都做过什么?”
妄獞舔了舔嘴里留下来的甜味,说道:“她用祭祀仪式把我们都给叫过来,然后订那个……就是,血契,让我们给她干活。”
慕韶光奇道:“让你们干你们就答应?”
妄獞哭丧着脸说道:“我们怕猫。”
她这么一说,慕韶光倒是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不错,妄獞应该是怕猫的。
猫性属阴,能够直接接触到灵体,最早是由上古噬魂兽逐渐演化而来。
虽然如今的猫已经成为了人的爱宠,跟人类的阳气接触的多了,通灵性也就大大退化了,但也要远胜于其他动物。
民间就有个说法,一定不能让猫接触刚死之人的尸体,否则他们死前的怨念会被强行召唤出来,导致发生尸变。
妄獞这种东西,吞噬的恰恰都是妄念,如果接触到猫,也会使得他们体内的力量全都被抽出来,干瘪而死。
——这就是夹谷闻莺要找来那么多猫的缘由吗?
毕竟用普通的猫对付妖物,数量少了恐怕不够用。
从一开始慕韶光就有点怀疑,他觉得妄獞这样的妖物不足以迷惑夹谷闻莺这种修士的心智,甚至还在夹谷家潜伏了这么多年,现在看来,事实完全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