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猫猫教—— by醉又何妨
醉又何妨  发于:2023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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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韶光方才听着那鞭子声,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闻言,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却慢慢说道:“你们还没有道歉。”
“他已经昏死过去了!”
“管教弟子不严,你这个师尊代劳也可。”
“唐郁,你当真要如此咄咄逼人吗?!”
明明是他们的错,明明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他们却表现的好像是受害人一样。
慕韶光叹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似乎想要起身,一直沉默未语的解君心忽然问道:“你坐着吧,要代劳吗?”
慕韶光说:“再好不过。”
他这四个字刚刚出口,身后的一棵大树上的数千叶片便突然脱离树冠激射而出。
那质问慕韶光的修士早有准备,冷笑着挥剑挡住。
但下一刻,只听“呛”的一声,剑刃立断,叶片随后蜂拥而至,只把他浑身上下扎的密密麻麻,简直如同刺猬一般。
这场景让人见了略有些不适,慕韶光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对方那满身叶片瞬间化为青烟,只留下他浑身鲜血地倒在地上。
慕韶光将身子慢慢地靠回了椅背上,依旧轻描淡写:“道歉吗?”
“我——”
那修士咬牙道:“就算我们错了罢……”
另一棵树上的叶子忽然哗啦啦也跟着晃动起来。
“我承认,我承认,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叶尊使,我代门下劣徒向你赔礼!”
可他说完这句话,树上的叶子也没有平息之势,反倒一片片都立起来了。
那修士反应也是极快,随即又道:“唐尊使,我方才对你出言不逊,是我的不是。”
慕韶光道:“好说,好说,阁下知错便好。”
他的话说完,大树才重新恢复了安静。
慕韶光的目光,则慢慢看向了任达那一边。
“好,好,好。既然你一定要讨这份公道,那就如你所愿吧!”
任达的师叔气闷到了极点,恨恨地一挥手:“来人!”
“等等,师叔,师叔,您不能不管我,您这样对我,怎么跟我爹交代啊师叔!”
任达大惊失色,立即跪下来抱住他师叔的腿哀求,求了两句,又觉无用,转过头来膝行至叶天歌的跟前,冲着她连连磕头。
“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那么对你,你原谅我行吗?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知道我不对了!你……你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
叶天歌垂下眼,看着这个人匍匐在自己的脚下苦苦求饶,又想起他当年一脚踩在自己的后背上,嚣张大笑的场景。
但如今时移境易,输赢变幻,原来,这个世间对她来说,也并非没有公道在。
这么多年,她一直没从那段曾经中走出来,所以一次的痛苦就变成千千万万个日夜的痛苦,如今,如今大概终于可以说一次告别了。
叶天歌一把揪住任达的后领子,将他整个人拖了起来,柔美的面孔上神情冷漠又残酷。
“想我放过你是吗?”
叶天歌微笑着,轻声说道:“那我也告诉你,不可能。”
她陡然爆发,将任达一把甩在地上,抬脚踩住了他的脸:“你说我现在好好的?你们害死了我的亲人!你还在那法阵里放入妖兽,如果你当时得手了,我就死了,我活着,不是因为你的心软,是因为我强!”
叶天歌脚下猛一用力,任达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全身的功力已经被她废了。
叶天歌这才弯下腰来,拍了拍他的脸,脸上带着快意的笑:“下次记着,不要这么卑鄙。”
她歪了歪头,站直了身子,这才又道:“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以后再也没有下次了。”
另外还有两个曾经一同暗害过叶天歌的修士,门派也是原本想保,可是看这架势,知道魔域是铁了心要寻这份公道,在这种形势下,他们根本就抗不过,也只好含恨妥协。
等到所有该处置的人都处置完毕,才有人冷着脸问慕韶光:“唐尊使,请问这一下你满意了吗?”
慕韶光站起身来,温声说道:“当然满意,多谢各位道友的配合。”
饮真重新变回剑形,慕韶光抱剑一拱手,笑道:“现在诸位可以离开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郁恭待再见之期。”
他方才一直冷若冰霜,威势凛凛,此刻要求达成,方才骤然露出笑颜,竟是说不出的扣人心弦。
结界已开。
“我们要回合虚了,你呢?”
慕韶光对着虚空:“是否同行?”
慕韶光处理事情的时候,解君心从头到尾都没再露面,也没说过一句话,但慕韶光就是觉得,他应该一直没走。
果然,解君心立即回答了他:“不了。”
有离去的人悄悄回头,有些奇怪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若说亲密,他们甚至不以师兄弟相称,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客气生疏,若说不熟,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默契,解君心此时即便是在拒绝,“不了”的语气却又那么的温柔。
慕韶光也不多言,只道:“好,那改日再见。”
良久,慕韶光和叶天歌已经离开,空谷无人,倏然风响。
一个低低的声音被风吹散在花间:“改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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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韶光之前没有被师尊强迫过,师尊都没上配角栏。
就是他之前谈过恋爱的,这是个挺重要的设定,不好意思,下次我尽量提前想清楚提前说。
变成椅子的饮真敞开怀抱:来来来,坐我怀里!

第49章 未觉春奢
岳谷主一开始本来因为孙子和徒弟的死深恨魔域, 后来才逐渐知晓,原来孙子是徒弟所害,这件事当中又还有陈年隐情, 折腾一圈, 岳长青醒了,他的心气也平了。
他作为器修, 万树谷中还藏着不少宝贝, 此时主动提出要再送叶天歌一盏为魂魄养生气的灯,叶天歌便随着去了。
慕韶光带着方才那名奉命送来藏魂匣的青年寻了处幽静的地方等她。
直到周围没有了其他外人, 慕韶光才问那名青年道:“这几年可好?”
那人原本在望着慕韶光发怔,看了一会, 眼眶都红了, 直到慕韶光开口,他才回过神来,屈膝拜了下去,哽咽道:“见过……芷忧君。”
慕韶光见他这样子, 倒也有几分好笑, 说道:“哭什么,起来。我也没想到千朝把你给派来了,别是给他当眼线盯着我的。”
原来他这名魔域手下竟然也是穹明宗的人所假扮的。
这青年名叫问晖, 是当年被慕韶光和问千朝无意中在路上捡回去的弃婴。
问晖从小在门派中长大,跟他们两人的感情也最为深厚, 之前慕韶光说要人替他去查泥人的事,问千朝就把问晖派出来给他使唤了。
在慕韶光还是掌门的时候, 问晖修为有成, 奉命下山历练,四处游历, 却没想到,等到他回了门派,掌门之位传给了问千朝,慕韶光则已经以疗养旧伤为由闭关了。
他素来冷情心狠,说不见人,就是连问晖都不见,后来更是直接来到魔域当了卧底。
是以如今已经过了数年之久,问晖好不容易能够再看到他,饶是性格素来成熟沉稳,也不禁激动。
问晖深深吸了口气,压住泪意,说道:“掌门也是担心您的身体,您又总不让他在跟前,就想着若我过来,可以多照顾一些。”
慕韶光“哼”了一声,正要再说什么,叶天歌已经出来了。
问晖连忙背身擦了下眼睛,两人同时不再说话。
慕韶光迎上去,说道:“出来了。”
他说完之后,又发现叶天歌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便问道:“怎么,不顺利吗?”
叶天歌勉强笑了笑,说道:“没有,很顺利,我只是有些头晕。”
她其实早就觉得不适,只是一直强撑着没说,这时所有的事情解决完了,精神头一松,终于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慕韶光一把扶住了她,感到叶天歌气息紊乱,似乎是又要走火入魔的征兆,立刻十分果断地在她颈侧点了一指,叶天歌顿时昏了过去。
慕韶光道:“问晖。”
问晖不等他说,已抢上前去,搭了搭叶天歌的腕脉,跟着“咦”了一声。
他甚通医理,慕韶光道:“她之前就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但我只以为是怨恨过深,情绪激动所致,现在看来却不像。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问晖皱眉道:“我觉得她的魂魄魂力很弱。”
慕韶光说:“她是鬼修。”
问晖的表情反倒更加惊疑不定:“鬼修?那应该是没有肉身的,可我却能感觉到她肉身的活气,只是不在这里,所以导致了她魂魄不稳。”
问晖的意思,似乎是叶天歌的躯体还存在在这个世上,只是在另外一个地方。
慕韶光沉吟了一下,道:“那先给她吃两粒定魂丹,回去再说。”
定魂丹是穹明宗丹房集各种珍贵药材炼制出来的灵丹,原本就是问千朝要给慕韶光补身用的,问晖身上就带着,于是点了点头,拿出来两颗喂给叶天歌。
叶天歌原本都咽下去了,却又“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慕韶光见她实在吃不下去,也就摆了摆手示意算了,同问晖先把叶天歌带回了合虚。
因为不知道叶天歌手底下那些人谁能信任,慕韶光先把她带回了唐郁这里。
问晖将叶天歌安置好,出来的时候,见到慕韶光坐在外间的桌前,手中把玩着一只小玉瓶。
他看着玉瓶,说道:“已经有三滴眼泪了。”
慕韶光当初来到魔域之前,穹明宗人人都在担心,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些魔头们性情如此怪僻冷戾,慕韶光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其中的三个都哭出来。
只不过后面的事情大概会越来越难办。
眼下还剩三滴泪水,唐郁的尸体放在穹明宗,一时半会没有办法,另一个魔神的六弟子莫暝正在闭关,迟迟没有露面,再剩下的就是刚才那个解君心了。
此人举止诡异,忽喜忽怒,实力更是强大的可怕,只怕要对付他,更加千难万难吧。
慕韶光也在想这件事:“是啊。”
他随手将瓶子收起来,跟问晖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见个人。”
“是。”
幽冥地府的入口之前,一侧是血腥隐隐,鬼哭阵阵,一侧则是沉寂而安静的黑暗。
解君心撑头坐在那里,手中一粒粒数着佛珠,忽然开口道:“你今天不应该出面。”
回答他的依旧是他身体中的另一个人格:“我看不得别人对他无礼,那些杂碎连听他说话都不配,怎能对他大呼小叫!”
解君心半闭着眼睛,声音冷酷:“所以从一开始,你就不该跟去,你以为这些事情他应付不了吗?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非得要连累他沾了一身的晦气才满意?”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忽然脸色一变,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缓了声音:
“或许你说的对吧,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很想他。”
“我只是想看看他,和他多说几句话,哪怕多一刻这样的时间也是好的。”
一种柔软的感觉涌了起来,那来自于他们共同的心中。
“我就总是在想,只是交一交朋友都不行吗?那些事,就算他能应付得了,但是他身上有伤,终究也是耗费精力的,如果帮一帮他,让他省些力气,也是好的。”
“解十一。”
解君心冰冷的声音终于打断了另一个人格的低语,毫不留情地戳穿幻想:“我们本就是不祥之人,接近他对他没有好处,又或者只会让他厌恶我们。更何况,如果我们要办的那些事牵累到他,甚至对他的安全造成威胁呢?岂不是更加违背了当年的初衷?”
解十一的声音一下变得阴狠起来:“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解君心冷冷地说道:“所以只要暗中保护他就行了,没有必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那样聪明,你与他稍有接触,立刻就会被察觉到的。”
他虽然口吻冷静,但手中转动佛珠的速度,却不知不觉的加快了。
佛珠撞击的声音在黑暗中又沉又急。
直到那一串珠子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喀喀声,解君心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佛珠握入手心中,静静感受着上面的柔和圣洁之气。
只是,无论怎样的神物都消除不了他的一心戾气,满身罪孽。
他喜欢的人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而他不配得到。
两个人格都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道声音在门口响起。
“主上。”
解君心睁开眼睛,神色重新变得冷酷而平静,说道:“进来。”
他的一名手下快步进门,却不敢靠近,只远远站在门边,躬身禀报道:“主上,唐郁上门求见。”
解君心的手指一紧:“他来干什么?”
“具体的属下不知,只说是有要事相求。”
有两道声音同时从解君心的口中发出——
“不见。”
“请他进来。”
作为解君心的另外一个人格,解十一代表着他全部凌驾于理智之上的欲望与情感,只因慕韶光而生,这么多年间很少有如此活跃的时候,故而哪怕下属已经追随了解君心上百年,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他听见语声混杂,根本想不到那一具身躯中藏有两个人格,只以为有其他人隐在旁边,越发低头,不敢多看。
这下属等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又请问了一遍:“主上,您的意思是?”
前方的黑暗中静了好半晌,终于,解君心的声音缓缓地说:“既然是有事,还是得见一见,即便不能帮,也该说一声。若不然,岂不是让人平白着急挂心?”
他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解释,下属呐呐不敢作答。
好在解君心下一句便是可以立即执行的命令了:“把唐郁请进来吧。”
他衣袖轻扬,大殿沉重的门轰隆隆地敞开,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
“解十一,你回去。”
下属出去之后,解君心沉沉地说:“你太心急,难免会被看出破绽,就算这次可以见他,也让我来。”
“轰——”
殿门彻底大开立稳,灰尘在阳光下飞扬,解君心的整个身影也被笼入到了光明当中。
明暗交错的一刹那,他的目光、神情也随之一变,漠然靠入椅背。
门外视野开阔,慕韶光的身形越来越清晰,向这边走了过来,天光云影在他的衣间徘徊,情态格外动人。
解君心突然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让他一直怀着期待与眷恋相望下去。
对于这样的美丽,他无法融入,就不愿惊扰,起码这般,或许真的会拥有地老天荒。
可是,终究也只是奢望。
慕韶光一进入大殿,便感觉到气氛的不同。
解君心高高在上地坐着,面色冷漠,虽然未发一言,但以慕韶光的敏锐,立刻就察觉出了他在态度上与之前的差异。
其实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解君心从一开始就如此才应该是正常的,之前他态度那么好,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鬼见愁的解尊使。
可是他这样变来变去喜怒无常的,就不免显得刻意而突兀了。
慕韶光这次来,是为了叶天歌,也是为了试探和接近解君心,以便寻求获得眼泪的突破口,对方态度有异,对他来说,反而是个线索。
他只是不动声色,说道:“解尊使,刚说了再会,就又见面了。”
解君心道:“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慕韶光的声音平稳而冷静:“不错,我是为了叶天歌的事而来。”
“嗯?”
由于解君心坐的高,慕韶光一直需要仰头看他,但他话语中给人的感觉,却似乎正与解君心平齐而坐,并无上下高低之差。
“叶天歌因为出现了身魂脱离的征兆,突然晕过去了。”
慕韶光简单地说了说叶天歌当时的情况,又道:“解尊使,上一次我们曾经深夜在叶天歌的庭院中相遇过,我不知道你是去做什么的,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但想,解尊使如此见识广博,或许知道她身上的隐情,特来一问,还请不吝见告。”
解君心道:“可我不是为她而去。”
慕韶光道:“哦?”
解君心凝视着他,似笑非笑:“我是为你而去的。”
他生了一双狭长乌黑的鹰目,眼神颇具有侵略意味,连带着将那句话的语气也说出了几分不容拒绝的炽热意味,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陡然微妙。
慕韶光神色不动,道:“为何?”
解君心凝视着慕韶光,面前这张脸依旧是唐郁的样子,与他记忆中魂牵梦萦的那副容貌相比,无疑天差地别。
他肤色不够白,面部线条不够流畅,五官也生的难说精致。
可是那眉梢眼角里杀伐决断的气质,以及空谷幽兰般的冷淡和幽静,足以让人能够透过虚幻的假象,看到那独一无二的,耀眼的灵魂。
终究,解君心还是回答了慕韶光的问题:“叶天歌那段日子举止可疑,我一者怀疑她跟那件案子有关,二者认为她背后有人指使,所以去探一探究竟,然后发现,在她身边的人,是你。”
慕韶光笑起来,问道:“一个占星师,还需要用这种方法吗?”
解君心眉头一扬,反问道:“所以,你今天的来意,其实是想让我用星盘推一推叶天歌身魂分离的原因?”
“不错。”
“凭什么?”
慕韶光脸上还带着刚刚没有褪下去的笑意,忽然说:“你应该还对我挺感兴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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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韶光道:“如果能解决这事,要什么条件,你可以尽管开出来,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推辞……”
他的目光迎上对方:“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解君心的气息忽然就沉下来了。
短暂的沉默。
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殿中的黑暗与孤寂就见缝插针的,点点滴滴将他们包围。
终究,解君心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答应吗……”
他的声音中似乎带着几分怅然,带着几分自嘲,忽然间将广袖一拂,慕韶光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副悬空的星图。
一片近乎于黑的深蓝之上,万千星云在其中变幻流转,浩渺神秘,虽是只有棋盘大小,却给人一种去穷无尽,无边无际的深邃之感。
之前解君心经过酒肆时带着的那一副,比起眼前的星图,简直就像是三岁小儿的玩物一般了。
可见当时在他的眼里,那些人对他指指点点,避之唯恐不及,其实只怕跟戏台上的丑角也没什么两样,被敷衍一下都不配。
“这就是星盘。”
解君心的声音好像也一下子旷远起来:“星轨错综,命数玄妙,此物不光能够推演命数,甚至还可以改变命途的轨迹。只是真相可以推出几分,命途又能改变多少,谁也无法控制。唐郁,你要尝试吗?”
那星盘立在两人中间,不断变幻涌动着,仿佛带着无尽的玄奥。
一片星辉盈盈落在慕韶光的掌中,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化作绚烂的丝线,顺着他的手腕缠缚了上去。
突然,慕韶光陡然抬眼!
前方的座位上,解君心竟已经毫无征兆的不见了踪影。
随即,慕韶光的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一把将他的手攥入掌中!
——身法之飘忽难测,如同鬼魅。
那丝线好像极怕解君心,被他这样一抓,顿时化成了点点星芒消散,而解君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你……不如亲自感受一番。”
他牵着慕韶光的手,已触碰进了那一片璀璨的星芒之中。
一股如同水波般的力量注入其中,星芒忽然开始旋转流动起来,整副星图好像一下子“活”了。
那个瞬间,慕韶光忽然感受到了那股玄而又玄的力量。
好像天下万物的命途都被他攥在了掌心里,可以如同玩物一般肆意揉捏摆弄,冰冷的狂妄与傲慢顺着手掌直涌上心头,陌生,却又让人不自禁地感到畅快。
他所修习的一直是玄门正宗功法,但因为经年旧伤根基动摇,定力已经大不如前,这才会感受到这样的情绪。
“这就是星盘。”
几处位置上的星星随着他们的动作被推动,原本光芒微弱的星子撞进星光繁密的中间,顿时搅乱了整个星盘。
星轨万千,命途摇荡,明华流转,浩大空茫,万生只为一粟。
慕韶光的性格极为刚毅,这样流离变幻的壮观图像让他短暂地晃神,却并未沉溺其中,转眼抱元归一,将神思抽离回了现实。
然后他意识到,解君心还在握着他的手。
因为站在慕韶光的身后,又是稍稍倾身向前的姿态,他那半敞的外袍就也轻落在了慕韶光的肩头。
两人肌肤相触,解君心的体温很冷,但在这样大,这样无所凭依的空间之中,又好像足以悠悠荡荡地将孤独与不可名状的幽深隔绝在外。
慕韶光转过头去,看向解君心。
然后他发现,对方也没看那星图,而是正凝视着自己。
解君心漆黑的眼睛里面映着星光,那神色似乎是欢喜,又似乎是悲伤。
慕韶光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仰慕他佩服他迷恋他的人实在是数也数不清,他每一日都被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着。
那些目光里面,有着含着欲,有的含着情,有的含着敬,当然,也有着含着恨,见惯了,心里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只是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的目光中,会透露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仿佛也让他的心情不明不白跟着沉重了。
方才他故意让解君心尽管开出条件,是想试探对方想要什么。
程棂想要关心,殷诏夜想要摆脱前世的命运,叶天歌想要报仇和祖父,他们的眼泪,也都是由此作为切入点触发。
可解君心不但想法隐晦难明,就连性格都是忽冷忽热的,就让人很难摸准他的脉门了。
他不说想要什么,此时却又不知在思量何事,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那样热切而渴盼,隔着那些迷离的光与影,惨白的面孔上仿若蜿蜒带泪。
慕韶光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动摇,已不知不觉间伸出手去,似乎要在解君心面上一抚。
解君心也被他这个动作惊醒了,一下子收回目光,猛地放开慕韶光的手,后退了一步。
他这一退,星光映不到脸上,也就让人看清了,那里分明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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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问千朝:我们有一个孩子(不是)。
解君心:看来不出场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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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韶光觉得他应该向解君心解释一句, 于是说道:“我以为你方才哭了。”
解君心定了定神,将被慕韶光摸脸时刹那掠过的惶恐和受宠若惊掩饰起来,哂道:“该哭的是叶天歌,我哭什么。”
“嗯?”
“她的魂体不全。”
解君心看着变幻的星象, 两颗星子突然偏离轨道,撞在一起, 迸出绚丽的火花。
他说道:“据推演的结果来看, 她应该是被人夺了舍,又将生魂驱逐了出去, 没有赶尽杀绝。那个夺舍的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和身份。”
慕韶光想起了叶天歌小时候的情况,不觉神色一凝, 道:“什么时候的事?”
解君心道:“一出生开始。”
慕韶光道:“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解君心道:“办法自然就是找到那个把她魂魄夺走的人, 将身体抢回来。”
慕韶光道:“那人在何处,星盘上可有显示?”
“你确定还要继续问下去?”
解君心没再继续回答,唇边勾起了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既然能有人做到换了叶天歌的魂魄,就一定不是凡俗之辈, 再加上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线索绝对不好找,更重要的是,人的命格关系因果, 牵涉的风险实在太多……”
他忽地靠近慕韶光,深黑的眼眸里光泽闪动, 散发出一种邪性的美:“这个魔域中,每个人都是不祥之人, 越是牵扯的多, 越是难以摆脱。你要插手做这件事,不怕把自己牵连进来, 死无葬身之地?”
慕韶光道:“包括你?”
解君心轻轻挑了挑眉:“包括我。”
他顺手拈起慕韶光的一缕头发,温柔摩挲,语气中却带着说不出的邪恶:“你最近在魔域做了很多事,有没有想过,已经破坏了这里的很多规则?”
慕韶光脸上的表情极为冷静,说道:“放开。”
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举动,整个人仿佛完全受制于解君心,开口时却理所当然便带着一种颐指气使、不可悖逆的气势。
解君心深邃的眸子中便似有风雪凝聚,他好像在隐隐压抑着什么,但过了一会,终究慢慢松开了手。
“不要再跟这里的任何人纠缠了。”他轻声说,“唐郁,我的耐心有限,这是最后一次善意的忠告。”
慕韶光弯起两边唇角,但这个表情中不带半分笑意,而更像是某种倨傲的回应。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服,轻飘飘地说道:“告辞。”
慕韶光要是有点激烈的反应,至少还让人知道刚才那些话他听进去没有,可只给了这两个字,却让解君心生出一股不安来。
他跟别人从不会多啰嗦半句,不照他吩咐做的早都死了,但对着慕韶光,却是无可奈何。
解君心便又多加了一句:“总之,不要再打星盘的主意了。星轨的运行,不是外人能轻易干涉的。”
“解尊使,多谢你的提醒,我确实不用麻烦你了。”
慕韶光漫不经心地回答说:“因为你的话让我想起来,早在叶天歌遭劫的时候,我就曾有一次救过她的命。实际上我已经干预了她的命数,就是因果中人,若是以我的魂魄为引,应该也能试着找一找救她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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