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来了?”
“金蝉子来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苍老沙哑。
一个年轻清脆。
老的那个咳了一声,威严了许多:“快请进来。”
他压根没问文武大臣的事儿,直接就要召见江流。
没被提到的文武大臣们站在殿外空旷的广场上,也不敢离开,就那么站着。
江流看了他们一眼,跟着侍从进了大殿。
至于他手中拿着的大刀,这些侍从们就好像眼瞎了看不见一样,恭恭敬敬的请他进去。
走进殿中迎面而来就是一片火热,半点儿不见殿外隆冬模样,每隔两根盘龙柱就会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炭盆,里面燃烧着的是最上等的无烟碳。
能容纳数百人的议政大殿被改成了酒池肉林的模样,到处挂着粉色的纱帘,人一走动就会带起气流,让这些纱帘飘动起来,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
大殿的正中间被挖了好大一块,里面填充的则是葡萄酒,几个貌美的女子穿着清凉的在里面嬉戏着。
年老的国王搂着年轻貌美的白面狐狸精,正亲密的从狐狸葱白的指尖上抢夺着那颗晶莹的马奶青提。
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无论是殿中的碳火,还是那酒池肉林,还是那冬天难得的水果,都是巨大的花费才能搞出来的东西。
这无一不是在吸食着民脂民膏。
还有那个拿个延寿丹当糖丸吃的老国王,他已经老成了一张老树皮,脸上全是褶皱,好像下一刻就要老得嗝屁归天一样。
可他偏偏仗着小孩血肉制作的延寿丸活着,还能与年轻的妃子们调戏。
只见白面狐狸虚晃一枪,把那颗青提丢进了自己的口中。
她还没来得及得意,老国王就凑了过去,直接从她口中夺食。
这般旁若无人。
压根没将江流放在心上。
白面狐狸看了江流一眼,推了推老国王,却也没真把这个国王推开,没有骨头一样的窝在老国王的怀里,一边把玩着他苍老干枯的手指一边对着江流说到:“你就是金蝉子?怎么拿了把刀进来?”
她声音娇娇俏俏的,问完以后也没等江流回答,先自己伸出葱白的手指捂住嘴笑了笑:“瞧我又说傻话了,金蝉子拿着刀进来,是要割自己的肉献给大王是不是?”
“早就听闻吃了金蝉肉可以长生不老,没想到大王真是厉害,真叫你把金蝉子给请来了。”
年老的国王还没说话,江流开口了:“你确实说了傻话。”
白面狐狸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自比祸国妖妃,早被白鹿给忽悠瘸了,一心只想超越这位狐族前辈,成为狐狸中最有魅力的一个。
这些人间的帝王已经吹捧得她早不知道天高地厚。
虽有了不好的预感,仗着比丘国国王是她手中的狗,她也还是半点儿不怕的。
“我拿着刀进来,当然是为了杀你们来的。”
白面狐狸立刻尖叫着转身埋头进老国王的怀中:“好可怕啊,这个金蝉子说他要杀了我们!”
“爱妃不怕。”老国王瞬间雄起:“是谁让这妖孽带刀进殿的,快把我将他拿下!”
江流一个闪身,刀已经砍下了老国王的头颅。
“你怎么能够杀人?你不是不杀人吗?那可是比丘国的国王!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江流歪头看了这只胡言乱语的狐狸精一眼:“谁说我不杀人的?我为什么不能杀人,又为什么不敢杀人?我又不是什么圣人。”
“就算他是国王,不也抵不过我一刀吗?”
白面狐狸暗自心惊。
老国王是靠着实力当的国王吗?
不是的。
是人间帝王的统治力才让他能够管理这个国家。
可江流压根不遵守人间的规则,一刀把国王砍了,好像也根本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一直以来,约束江流的根本不是人类约定俗成的那些规矩,而是江流自己的本心。
白面狐狸终于开始害怕了,她转身想跑,直接被江流一脚踩住了尾巴,一刀下去就剥开了狐狸皮。
这俩都不是什么有实力的人,在江流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江流直接拎着狐狸皮与肉,看向殿中已经吓傻的妃子们:“现在,谁能告诉我,那位老国丈在哪里?”
“我,我知道。”
一个年轻妃子站了起来,哆嗦着领路:“请您跟我来。”
“好的,谢谢你。”
看,他多有礼貌。
那个年轻的妃子在前面领路,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敢乱看半分。
老国王就算用了延寿丹保住了性命也依旧改变不了他身体的苍老。
一个年老的国王,特别是这个年老的国王后宫中还有很多年轻的妃子时,是非常的可怕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乱窥视他后宫的妃子。
得益于此,年轻妃子反而有了与江流说话的机会,她墩身行了一个大礼:“我知道您,感谢您的到来。”
她并不是什么谜语人,很快抬起头说到:“我是凤来女王手下的传讯女兵王嫣,因长得好看,自愿进宫来当这个眼线的。”
作为一个谍报分子,她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江流的动向。
消失的那几个时辰,定然就是与她的头领见面了。
这一场东风来的突然,但是没关系,她们早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自然可以抓住机会,乘风而起。
凤等到了这股东风,自然就要扶摇直上九万里。
“感谢您。”
江流这才仔细的打量了这个搜索的女子一眼。
正如他第一眼看到酒池里嬉戏舞蹈的几个女子时留下的印象一样,真的很瘦很纤细。
包裹在大氅毛绒绒的滚边里的脸显得越发的小。
这是一个还很年轻的女子。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女孩。
可她的眼中是明媚的,璀璨的,充满了信仰的光亮。
此时,她也是真心的,充满了感激的在感谢江流。
江流撇开了视线。
“走吧,别耽误了时间叫那个老国丈跑了。”
看着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漠的江流,女子笑了起来,脚步轻快的在前面领路:真的一个别扭的不善于接受感激的好人呀。
虽然这个世道变得很糟糕。
但是没关系。
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在为了让世道变得美好而努力。
而希望,也总会来的。
有了王嫣带路,就像是开了天眼一样,一路走过来一个人都没有遇到,每次有侍卫巡逻的时候,都正好拐弯错过。
可见她早已经摸透了王宫的布防,才能像个幽灵一样的轻松穿梭在这座王宫之中。
一丝檀香钻入了江流的鼻子。
闻到这个味道,王嫣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了几分,她面上又带上了笑容,解释了几句:“老国王曾经下令,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老国丈的摘星殿,所以走到能够闻到檀香的地方,就已经不会再有人继续往里走了。”
所以,他们现在进入了无人防卫的安全区。
同时,也进入了王宫中最危险的区域。
绕过面前的回廊,一座单独的雪白的宫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这座宫殿的主体是一栋三层的阁楼,四周拱卫着高大的宫殿,飞檐斗角,雕梁画栋。
用材用料都非常的讲究。
越靠近,那股檀香味就越浓。
江流进了殿,这殿中一个人都没有,他寻着呼吸声找到了躺在阁楼第三层的白鹿。
他正睡得香。
白鹿化作一个老头的模样,白胡子白头发的,只是面上却不显老,没有半根皱纹,还气色红润,哪像老国王都老成了老树皮。
江流扫了一眼他的头顶,寿星坐骑白鹿。
江流记忆力很好,还能清楚的记得当初猪刚鬣给他科普的时候说过福禄寿三星都是非常神秘的神仙,平日里很少有人能找到他们。
这三位神仙关系友好,都不是战斗系的神仙,经常失踪了几百年找不到人,虽隶属天庭管辖,却让天庭感觉好像管了个空气。
他也没想到老国丈白鹿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寿星。
不过这样一想又好像很正常。
只有寿星才更懂得怎么延年益寿,才能制作出延寿丸这样的东西来,一般人搞不出这个玩意儿。
江流原本打算直接把白鹿给宰了,现在知道他背后还有主人,就不急着动手了。
他转头看向王嫣:“你需要叫醒老国丈的机会吗?”
他着重说了机会两个字,王嫣听了眼睛一亮,瞬间点头,她撸起袖子走上前去,张开手掌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白鹿的脸上。
只一巴掌还不过瘾,噼里啪啦的又连着打了几巴掌,看着白鹿醒过来一脸蒙的表情,这才放下了袖子,温温柔柔的站在江流的身后,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因为白面狐狸和延寿丸的缘故,白鹿在比丘国里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压根没有人敢反抗他的意志。
研制延寿丸的人也不是他。
他的主人没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丹丸方子交给他。
他充其量就是一个中转站,把孩子从他手上献上去,再从主人那里得了延寿丸拿回来忽悠老国王。
所以白鹿除了需要维持老国丈身份的那些大型活动,平日里都是躲在这摘星楼里。
他对外宣称是闭关,实际上压根就没有闭关,都是在睡觉罢了。
但是老国王不知道他的底细,再加上白鹿睡觉从不需要进食,看起来就是神仙高人的样子,他自然不会有半点儿怀疑,还下令不准别人来打扰了老国丈闭关。
有了国王的吩咐,更不会有人来打扰到老国丈了,十来年过去,他越发的没了忌惮,以至于他现在被人打醒了都还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错觉。
现实中怎么可能会有人敢对自己动手?
“白鹿。”
白鹿转头看向江流,他眯起眼睛打量了江流好一会儿,直接肯定的说到:“你是金蝉子!”
若是普通的凡人绝对不可能是这样让人看不清底细的人。
想到这里,白鹿激动起来。
自从传出金蝉子的肉吃了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以后,就有许多人暗地里打过江流的主意。
他的主人寿星也是其中之一。
是个因为寿星对寿命这些最为了解,所以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才没有第一时间就动手。
再加上江流的身上天机不显,任何掐算的本事用来算江流都只能算到一片糊涂,根本算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来。
所以江流这才得以避开了无数神佛的试探。
现在江流落在了他的手里,正是他向主人请功的好时候!
白鹿的眼神都在放光。
江流如何看不出来白鹿在想什么?那一双眼睛里的欲望丑陋的都快溢出来。
“你一般什么时候联系你的主人?”
“主人?什么主人?”
白鹿一凌,开始装傻充愣。
江流也没说话,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好像压根不在意自己问的问题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一样。
白鹿感觉自己被看穿,好像任何秘密都无法在江流面前隐瞒。
这种感觉让白鹿毛骨悚然。
再加上他压根看不清楚江流的实力,一时之间,他就想要逃跑了。
白鹿刚刚侧了下身,连潜行的身法五行的遁术都还没来得及使用出来,就直接被江流扭住了胳膊,咔咔两下把他的臂膀卸了下来。
只这一个照面的功夫,白鹿就已经明白了敌我双方的差距,他压根不可能打得过金蝉子。
此时,白鹿内心也安稳了下来。
就江流的实力,想要打死他不过是两拳的事情,可江流没有动手,就说明他的身上还有江流需要的东西。
原谅白鹿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延寿丹,这玩意儿可是寿星能够笼络诸多神仙的不二法宝。
江流作为一个凡人得知了延寿丹的存在,他真的能够抵挡得住吗?
白鹿不信。
现在,可是卖方市场了。
他刚要抖起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江流一拳给砸掉了几颗牙齿,打得他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没等白鹿反应过来,拳头就遮天蔽日的落了下来。
只是这些拳头再怎么疼,也没有要了他的命,这让白鹿越发的肯定江流就是想先把他打个半死,好把他拿捏住了,让他多吐出一些延寿丹来。
江流打的越疼越厉害,他在心里就越是恨,打定主意要叫江流大出血才能比得过他这一次挨的打。
看着白鹿头顶那一管血值只剩下了一丝血皮,江流这才停了下来。
“你若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延寿丹,就先把你的心脏挖出来。”
“把你的主人寿星叫来。”
两人同时开口,白鹿傻眼了。
怎么就直接快进到了叫家长的地步?他们这连互殴都算不上,明明是他在单方面的挨打,把他主人叫来到底是什么居心?
江流也觉得很莫名。
这头白鹿莫非是个傻子,他这都打上门来了,白鹿竟然还以为他想要从白鹿这里搞延寿丸?
还要他把心脏挖出来才能换延寿丸?
这头白鹿到底是怎么演的老国丈,能把人忽悠瘸的?
倒是江流想差了,白鹿这不是好日子过多了,又是不需要营业的状态,再加上刚醒来就被打成这个样子,直接就破罐子破摔,所以才显得他有些水平不足。
实际上,若真给白鹿发挥的机会,白鹿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忽悠人的本事还是很强的。
江流懒得去管白鹿到底是怎么忽悠人的,反正这家伙战力不行就已经是他砧板上的肉了,谁还要管手下败将的想法:“把你主人叫来,或者死,选一个。”
说完,江流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死亡对于你们来说并不是结束,但是,我可以直接把你连神魂一起吞噬,到时候你就再也不会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放完狠话,江流把黑洞放出来让白鹿感受了一番,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黑洞。
只有碗口那么大的洞口,就这样凭空出现在白鹿的头边上,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黑洞中的混乱肆虐,也能够感受得到黑洞外的强大吸引力。
哪怕只是这样小的一个洞口就已经让白鹿感觉到了灵魂的颤抖。
假如死在这黑洞中,他将再无转世轮回的机会。
而江流还摁着他的都把他往黑洞边上靠!
白鹿快吓尿了,眼中含着两泡眼泪,连忙求饶:“我说!”
他本就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他同样贪生怕死,或者说,因为他的主人是寿星,跟着寿星一起见多了神仙到了寿命终结的时候,跪着哀求的样子,所以他更加的害怕死亡。
“我说我说我说!!”
“说。”
“我平日里并不能联系主人,也也联系不上他,都是主人主动联系我,只有固定的上交孩童的时间,才可以主动请求联系主人。”
至于寿星藏在哪里,白鹿也不知道。
“距离你联系主人的时间还有多久?”
“还有三个多月。”
他向来是在三月春分的时候联系寿星。
江流可等不了那么久,他脑子一转,开口道:“你现在联系你的主人,就说你把金蝉子抓住了,问他要不要这绝佳的材料。”
寿星都把主意打在的小孩子的身上,他不信寿星面对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金蝉子会不动心。
白鹿有些委婉的说到:“我的主人生性警惕,可能并不会相信。”
就他和江流之间的实力差距,他还能抓的住江流?说出去他主人百分百不会相信。
江流却是直接拿了文武大臣分析出来的结果告诉白鹿:“你就说你直接让比丘国的文武百官去跪求金蝉子,利用比丘国的人民的性命拿捏了金蝉子,金蝉子甘愿用自己换那些被关在鹅笼里的孩子。”
白鹿:“……”
假如江流真是这样的大圣人,那现在就不会有人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点头了。
不过他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
江流都把理由给他想好了,怎么可能会任由他挑三拣四的拒绝。
白鹿咬破了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血煞一样的符号,等待着这个符号流动成型。
正在闭关的寿星眼皮子跳了跳。
要知道神仙是很少会有这种凡人才会有的各种表象,一旦出现,就是一种预兆,一种提示。
做了亏心事的人遇到这种预兆,不能算出个一二三来总是无法安心的。
他立刻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神色凝重的开始掐手指算命。
手都快掐烂了,竟也没算出什么结果来。
这让寿星的表情越发凝重,整个黑成了锅底。
寿星:我掐指一算,怎么什么都算不到?
左跳财,右跳灾。
呸呸呸。
左凶右吉。
对,左凶右吉。
寿星在闭关的洞穴里转来转去,还是无法安心,于是又走回蒲团前面,扯出一个装订线的纸张书籍,从中撕下一小块白纸贴在了眼皮子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无论是跳凶还是跳吉,贴了白纸这下都白跳。
下一秒,他留给坐骑的联系方式被触发,一个血煞的字符在他面前慢慢凝结。
只要他不想,他就可以直接把这个字符打散,白鹿根本没可能定位到他的存在。
可白鹿是他最忠实的下属,这么多年来一直做的认认真真的,从没有因为其他的事情主动联系过他,这一次提前联系或许是有什么大事也说不定。
可他刚刚眼皮子跳的那么欢,说不定就应在了这个通讯上。
一时之间,寿星纠结极了。
他这独自纠结着,江流那里却是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凤来听闻江流直接找上了白鹿,便也没有隐藏的找上了摘星楼。
她是个果断的女子。
在收到了情报头子传来的各种消息汇总,包括江流在比丘国里打晕了那些士兵,又杀了几个大臣的事情以后,她果断的认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立刻选择了将那些有孕的女子迁离。
孙悟空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果真厉害无比,把她们装进袖里乾坤之中,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就已经把她们送到了五庄观。
凤来匆匆的确认了一下五庄观的事,就又跟着孙悟空一起回来的。
有一说一,江流手下这位大徒弟的实力果然高强,就是袖里乾坤中装的桃子太多了,每个人进了袖里乾坤都差点被那些桃子淹没。
在这期间,她也和释道玄了解了一些西天取经路上的见闻,在听到女儿国和朱紫国的事情以后,她有了全新的想法。
“你说你想做什么?”
凤来跪坐在江流面前的蒲团之上,挺直着脊梁:“我想将比丘国改造成为女尊国,让那些不把女子当人看、认为生孩子很简单的男子去生孩子!”
江流有些麻爪:“倒也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提的这个请求,我也做不到啊。”
他要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磨磨蹭蹭的去西天?当初遇到佛祖的时候,直接就给他套一个好孕buff不就行了?
凤来解释道:“我并非是请求您帮忙改变比丘国男子的形态,而是想请您帮忙联络女仙之首的王母娘娘。”
她一个凡人当然是没有可能联络得到王母娘娘的。
就算她日夜祈祷,这天下的女子那么多,王母娘娘又要几时才能看到她的祈祷呢?
所以,凤来是希望江流能够给她一个与王母娘娘交谈的机会。
其实江流也没有这个本事。
但是他见过西梁女国是怎么联络王母娘娘的,凤来能够在王宫之中都这样如鱼得水,只怕她早就掌控了不小的力量,像她这样的人若想拜王母,王母必然会愿意见她的。
江流直接推翻了摘星阁的供桌上摆放的东西,又挖出一块石板,以手指做笔写下了王母娘娘的尊号,再将石板立在供桌之上就大功告成。
“你现在诚心祈祷就能见到王母娘娘了。”
凤来不疑有他,接过江流递过来的三炷香点燃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炉里,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团之上三叩首。
烟雾袅袅升天。
王母娘娘神念落在了那块石板上,这块大理石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雕刻过一样,顷刻间就从一块平整的石板变成了王母娘娘的样子。
石像垂着眼睛,像是在看着下方的芸芸众生。
凤来叩首完,抬起头来对上了石像的眼睛:“比丘国的女子已经受够了这样的地狱,可那些扒着女子吸血,觉得只是生个孩子就可以抵消税收的男人却实在不想改变这样的环境。”
“就算我能够推翻这个政权,对于他们思想的潜移默化也非是一日之功。”
“所以我恳请王母娘娘将这些因果逆转,让那些大言不惭,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们回归后宅去生孩子!”
“你可知道你此举是在做什么?”
王母娘娘的声音非常的空灵,像是从九天之上落下来的一般。
凤来非常的坚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男尊国,有女儿国,有男儿国,为什么不能有女尊国?”
“日后若有男子再大言不惭不过是怀孕生子而已,就可以把他们投胎到我女尊国来,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是的,凤来在知道了投胎这些事情以后,甚至已经将投胎机制都给想好了。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男人女人,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好人,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坏人。她从不会一杆子把人给打死,直接把问题上升到性别上去。
那些在女子生育上欠下了因果的家伙,转世投胎的时候就可以投胎到她的国家来,他们不是觉得女子在家生育孩子操持家庭是简单轻松的事情吗?那就叫他们亲自体验女人被关在后宅里生孩子到底轻不轻松!
王母娘娘看她考虑得这样周全,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又问道:“那你可知该如何操作呢?”
凤来依旧铿锵有力的回答:“我知道!”
她也是做过不少的调查的。
“其实动物之中就有雄性孕育子女后代的存在,就像大草原上的袋鼠和海中的海马。”
这俩都是凤来在一本周游列国的游记中发现的东西。
既然动物可以由雌性将受精卵排到雄性的育儿袋中,由雄性将受精卵培养长大,那为什么人类不可以由女性将受精卵排到男性的育儿袋中,由男性生养孩子呢?
凤来是非常的敢想敢做的。
她在短短时间里就能整理出这样一套完整的,随时可以运行下去的方案,可见她的行动力有多强大。
这还不止。
她接着说到:“既然这个世界上存在因果循环,自然该来一场颠倒让他们尝一尝女子的苦,否则就算不上公平公正!”
王母娘娘笑了。
她喜欢这些觉醒的女性。
“那你可知,作为一个凡人请神仙出手扭转因果,你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凤来:“无论是什么代价,凤来一人承担。”
就算要了她的性命又如何,只要王母娘娘同意了她的提议,倒下一个凤来,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凤来站起来。
在见识了释道玄记录的那些历史以后,凤来可不觉得神佛是什么慈悲的主子,她并不打算赔上整个比丘国的女子当筹码。
她敢请王母娘娘出手,自然有她的底气。
“娘娘,您的情况,不容乐观呀。”
凤来不是一个会求神拜佛的人。
哪怕初见凤来是在一个破旧的寺庙,可寺庙中没有一尊神佛像,四处的窗户纸都被封死,密不透风。
就像凤来这个人。
看着她的眼睛与直挺的脊梁,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坚韧的人。
可现在,她将王母娘娘的困境一语道破,比丘国有什么寺庙道观她如数家珍。
这都是她短短半天之内整合出来的,实在是一个聪明又果断的人,敢想敢做敢赌。
王母娘娘的语气越发的缥缈,听不出喜怒:“你说的虽是实话,却也太大胆,就不怕吾生气降下怒火吗?”
凤来笑道:“您不会。”
她也是从绝境中走出来的女子,东风在眼前,发疯也要抓住。
王母娘娘的处境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否则,高高在上的王母娘娘又怎么可能为一个不信神佛的人敬上三炷香垂下眼帘。
王母娘娘当初为了生存而让渡的那一步,真正是把王母娘娘逼到了死胡同。
让那一步容易,再想要进那一步,就是千难万难。
任何一个女子掌权的国家,天然就会加重王母娘娘的权重,这是她与王母娘娘之间不可斩断的纽带。
更何况,她还有底牌:“比丘国被妖道祸害,是我们的不幸,却也可能是您的转折点。”
“这背后存在的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是我献给您的诚意。”
这一手实在是太有诚意了,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王母娘娘都被打动,终于说了一句实在话:“地府运行自有规则,哪怕是我也不能插手其中,并不可能让这个国家变成你想象的样子。”
子母河的存在,并不是走的地府投胎路子,因子母河而生在西梁女国是捷径,死后被地府鬼差带走才算是真正入了轮回。
她虽能搞出来这样一个作弊码,却也没办法直接撼动六道轮回的事情。
凤来露出略有些失望的神情,却又很快的整理好情绪,笑道:“是我不懂这其中的规矩,倒是闹出个大笑话来,看王母娘娘这意思,是有了别的办法了是吗?”
王母娘娘颔首:“只需要扭转因果,便能让那些男人去怀孕生子。只是这一特征想要长久流传下去却是不能的了。”
意思就是,现在这一波男人都躺在女人身上吃红利吸血,有因果在,要反转还成,但若要让男人永久的拥有生子这个技能就不行,这属于造化道了,不归王母娘娘神职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