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是因为卵二姐抓吃人肉,作为夫婿的他虽有阻拦却也没太当回事,放任自流的间接恶果。
一条是猪刚鬣拱坏高老庄的庄稼,偷吃附近的粮食。
猪刚鬣身上林林总总恶果好几条,直接恶果居多,都是他自己主动犯下的。
这些恶果有的严重,有的又有些无伤大雅。
而猪刚鬣也做了许多的善事,庇佑了整个高老庄人;帮助因为黄风怪自爆毁坏了家园的普通人;上天庭举报五庄观毁灭人道,为非作恶,结束五庄观的恶行;五庄观里任劳任怨的安顿那些被圈养的男女……
这让人很难评价猪刚鬣应该有一个什么样的惩罚结果。
而猪刚鬣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跌跪在地上:“是我做了错事,愧对师父的教诲,所以师父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了。”
他冲着江流叩头:“师傅,惩罚我吧。”
“无论结果如何,我心甘情愿。”
江流直觉猪刚鬣话中的师父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谁身上没有几个小秘密呢?
他并不打算追根究底去探寻猪刚鬣的师父是谁,也没有偏颇的对待猪刚鬣。
真叫他忽略那些善恶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江流做不到。
只扯断恶果,不管猪刚鬣的死活,江流也做不到。
一碗水端平,付出双倍的能量,将猪刚鬣身上同等的恶果与善果一同扯断,这已经是作为猪刚鬣的师傅江流能做的极致。
至于结果如何,一切就看猪刚鬣的造化。
倘若猪刚鬣侥幸得活,江流自会看管他,不让他再做恶,多做善事,也算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差点被抽干的江流摁住饥饿的肚肠,此刻的他脸色苍白,身形摇晃,压根站立不稳,若不是依靠着钟乳石柱,只怕他早就跌到在了地上。
孙悟空细心妥帖,第一个发现了他的不对劲,立刻拿出那个宝贝红葫芦递给江流:“这也是先天葫芦藤上长出来的葫芦做成的法宝,你既然连沙流精的武器都能吃,这个应该也可以吃了充饥?”
江流没有客气,直接拿过红葫芦像嚼零嘴一样的把这些全都嚼了个干净,这才有了行走的力气。
“师傅,你这般吞吃天材地宝也只能止饿不能治本,不妨学一门心法,修成了大周天,有了源源不断的灵气产生,方可治本。”
江流听了也有几分意动:“你师父准许心法外传吗?”
孙悟空笑道:“我早问过他了,他只说随我便。”
既然菩提祖师都不介意,那就学。
一向领悟力高超,记忆力超群的江流在这事上却好像蒙昧未开窍一样,那些心法就和佛经一样,从他左耳进去,右耳出去,在他脑子里留不下半点儿痕迹。
“这不应该呀。”
飞行法术都学的会,怎么心法反而学不会?
孙悟空不信邪,将灵气注入他的身体,带着他行成大周天内循环,然而根本运转不通,就好像江流这个人是实心的一样,那些经脉关窍根本走不通。
“可能是个体之间的差别吧,不能学会也是暂时的,别急,先吃两个天材地宝垫肚子。”
江流接过又一个天材地宝,笑道:“我不急,你也别放在心上。”
避嫌在一旁的释道玄见他俩停止了心法交流这才紧跟了过来,担心的拨弄着佛珠。
只有他全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太上老君和江流的加密对话,他听得一知半解,压根不知道江流觉醒了什么神通变化。
那些光点行成的画面除了捏碎的人和被因果缠绕的人能看见,别人是看不见的。
所以释道玄不知道孙悟空与火焰山的事情,也不知道猪刚鬣和卵二姐过去的事情。
他能做的,只剩下祈祷和担心。
但是看孙悟空和猪刚鬣这一前一后的反应,再联系发生过的事情一猜,他也能猜出猪刚鬣如今正在受罚受苦,这些都是猪刚鬣应得的。
那么,与其担心猪刚鬣,他自然先关心江流。
原地只剩下猪刚鬣一人苦苦支撑着,凄凉又活该。
他整个跌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连人形都保持不住,直接化为了小山一样的原型。
那座小山原型就像被无形的东西压制削弱一样,一点一点的缩小,最后削成了一只粉嫩的小乳猪。
终于不再疼痛以后,小乳猪跪下四肢,感谢江流的刮骨剔毒。
谢完以后,他也没有乱拱乱嚷,直接跌做在了地上,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江流原本还觉得猪刚鬣活该,自己已经尽心尽力,现在看他这样可怜的模样,江流又有些不忍心。
毕竟也是相处了那么久的徒弟。
既然猪刚鬣能够捱过因果律没死,就说明公平公正得有些死板的因果律认可这个结局。
那他也不好差别对待猪刚鬣,否则那不就成歧视了?
冷暴力这种东西,江流从来不屑用。
只是看着这样沮丧的猪刚鬣,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悟空拍了拍江流的肩膀:“师傅,交给我吧。”
或许是因为两人都是被师父赶出门墙,孙悟空又凭本事和师门续上了关系的缘故,猪刚鬣也曾悄悄问过孙悟空是怎么做到的。
于是,孙悟空对于猪刚鬣那点儿事情多少也有些了解。
只是和坦坦荡荡的孙悟空不同,猪刚鬣并不敢直接凑上去,甚至不敢流露出半分异样来。
再看猪刚鬣之前心如死灰,口中胡言乱语,孙悟空也就从几分了解变成了七八分。
他去安慰猪刚鬣,也能安慰到点子上。
江流却没急着让他去开解猪刚鬣,而是看着那被拧得通红的耳朵,抿了抿唇,还是问了出口:“你的耳朵还疼不疼?”
孙悟空一怔。
他伸手摸了摸耳朵,随后笑道:“早就不疼了!师傅,我去开导开导那个呆子!”
说完,孙悟空飞快的跑走了。
释道玄:“你既然担心,之前怎么又下得去手教训?”
江流:“停。”
他搓了搓手臂上的寒毛和鸡皮疙瘩:“总感觉和你讨论这个话题有点怪怪的。”
“你想不想知道我觉醒了什么神通?”
释道玄斜眼看他:“你若是没地方显摆,想要在我这儿显摆显摆,那我就洗耳听听。你若是担心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神通,怕我心里难受、觉得被排挤,想要把秘密告诉我,那就大可不必!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野猪,一天天的伤春悲秋,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释道玄是个明白人。
君子慎独这句话,不止适用于人类,更是适用于任何有智慧的生物。
一旦秘密进入他人的耳中,就不再是秘密。
释道玄自认为自己没有没替江流保守秘密的本事,所以他就让自己别去看,别去猜,别去想。
江流:一句话损了两个人,不愧是你,释道玄。
算了,何苦想那么多,想的多就容易烦恼,还是认真干饭吧。
这头江流被释道玄一句话堵回了所有念头,那头猪刚鬣被孙悟空一句话引出了所有心思。
他哭得不能自己。
想他师父给他金丹助力他成了大罗金仙,亲自替他打了最合适用的武器九齿钉耙,又替他要来了被扣留的内丹……
可他怎么做的?
他虽将师父逐出门墙时说的话记在心里,从没开口说过自己的师承,却也忘了师父曾叮嘱过他不准为非作歹,否则再无师徒之情。
“他如今,已经不会再认我这个徒弟了。”
说到这里,猪刚鬣又伏地大哭。
“你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玉帝贬我下凡,所以我不能是一个没有罪的人。”
猪刚鬣只是体察上意,自污罢了。
也因为他走上这条路,所以才更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后退的路。
只是看见孙悟空与师门重修旧好,于是也心生妄想。
如今不过是这场美梦该醒了。
“你这样消沉,哭哭啼啼,自然不会有半点儿作用。”
“还不如打起精神来,一路跟随江流去西天取经,多做善事莫问前程,混出个名声,好叫你师父知道你已经痛改前非。”
孙悟空劝得口水都要说干了,扯着猪刚鬣的大耳朵:“我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
猪刚鬣遮住鼻子嘴巴,只露出一双圆溜溜水汪汪的眼睛来,瓮声瓮气的问:“听到了,听到了,我也想做出改变,可如今师傅他肯定更不待见我了,西行路上又怎么肯差遣我?”
孙悟空:“是师傅让我来哄你的。”
猪刚鬣早就哭够了,只是看不见前路,意志消沉罢了。
听到孙悟空这话,他一秒起身,直奔江流而去:“师傅,师傅,您是不是还是像以往那样疼爱我的?”
江流:……
孙悟空:……
江流:“不是,没有,没疼爱过,滚去挑担子!”
猪刚鬣:“好嘞。”
他脆生生的应了,麻溜的去挑起担子,还乖巧的牵来了白马:“师傅,您骑。”
江流只觉得猪刚鬣黏黏糊糊的样子辣眼睛,他翻身上马,将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然后,青天白日的,他就遇到了鬼。
“长老,你怎么才来啊~”
短短一句话说得极其哀怨婉转,就好像苦等负心郎好多年终于等到对方回头的苦情女,又惊又喜又怒又怨。
他头戴一顶冲天冠,腰间束着一条碧玉腰带,身穿着一件飞龙舞凤滚边黄袍,脚下穿着一双云头绣口无忧履,手里拿着一柄斗罗星白玉珪,好一个富贵帝王装扮。
只是他浑身湿淋淋的,面色乌青,一看就不是活人。
他还想往江流身上扑。
江流:“停!”
江流勒住马,看着面前这个穿戴富贵的男鬼:“你是谁,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也敢出来,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等我做什么?”
那鬼在太阳底下也确实难熬,之前也是太过激动,才没忍住一个扑过来想抱住长老的大腿。
现在长老就在面前,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倒也能克制住了。
他站在路边树下的阴影里欢快的招了招手。
江流骑着马往路边走了几步,站在他跟前:“说。”
这鬼未语泪先流,一脸的愁容:“我原是乌鸡国的国王,家住距离此处几百公里外的乌鸡国。”
一百公里等于一百千米,无论乌鸡国距离此处有‘几’百公里,那都是一个挺遥远的距离,骑马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达。
而鬼怪一般不可以脱离自己死亡的地点,更不可能在白日出行,这只鬼说他自己是乌鸡国的国王,江流只信了一半。
江流没有开口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国王是个有能耐的人,看着江流的表情就知道他想知道什么,于是不着痕迹的证明了自己,这才开口说到:“我那乌鸡国,七年之前天下大旱,寸草不生,民众皆饿死,浮尸遍地,甚是惊心。”
“我与文武百官甘心同黎明百姓吃用一样的食物——”
“说重点。”
好几年没有和人开口说过话于是变得有点啰嗦的国王这才止住了话头:“干了三年,死伤无数,忽然来了个钟南山的全真道士,他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他只用了几个令牌,就有大雨滂沱,只是道长高义,不肯要金银,于是我与他结为八拜之交,以兄弟相称。”
江流点头:“所以你是被你这个兄弟推河里了,还是推井里了?”
国王:“哎呀,你怎么知道他把我推井里了?”
江流:就乌鸡国国王这一身湿淋淋的样子,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不是被推河里就是被推井里。
至于那个道长,他好心前来拯救干旱,又表现得两袖清风什么都不要的模样,要么是真的仙风道骨得道高人,要么就是装模作样,所图甚大。
乌鸡国国王都死了,那道长图什么,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乌鸡国国王心悦臣服,这才接着说道:“那个道长将我推进水井,变作了我的样子,回了宫中。”
“只可怜我已经死了五年,成了无人问津的冤魂。”
江流:“这与你苦等我有什么关系?”
“两年前有一位夜游神,算到我三年水灾已经期满,该被西天取经的高人所救,于是帮我离开水井前来寻你。”
结果谁知道,江流根本没有按照剧本来。
他先是取经之前耽误了一年,在五庄观又耽误了一年,导致乌鸡国国王等了五年也没等到西天取经的人,夜游神只好让乌鸡国国王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前去寻找西天取经之人。
江流道:“有了冤屈你就去找阎王,等我一个凡人做什么?”
乌鸡国国王噎住了。
这不是,夜游神指导他来找江流的嘛。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个道长天上地下都有些人脉关系,所以我只好等待取经人,才有脱困的一线生机。”
江流:“那我要是不愿意帮你,你岂不是白等了?”
乌鸡国国王傻眼了。
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夜游神都指点他来找江流了,又怎么可能让他做无用功?
他偷偷瞥了一眼江流身上的道德金光,试探着说到:“听闻佛子大慈大悲——”
“别人家的佛子可能大慈大悲,但是你或许不知道,我这人喝酒吃肉已经被逐出佛门了,若不是观音菩萨非要我去取经,我压根不会路过你们乌鸡国。”
江流打断了他的吹捧,说的话更是打破了乌鸡国国王的三观:“至于道德绑架就不必了,我这人没有道德。”
乌鸡国国王不愧是能开国的人物,立刻摆出公平交易的态度,弯腰诚恳求人:“寡人并无什么钱财留身,只得这一枚手持板,如今先交付给你,待事成之后,寡人定有重谢。”
江流接过手持板看了一眼,见这国王确实诚心,不再计较乌鸡国国王先前暗自怪罪他姗姗来迟一事,把手持板又丢了回去。
这玉珪虽然稀有,在凡间界也能算得上宝贝,在江流这里却是屁用没有。
毕竟江流的口粮可都是先天葫芦藤接的先天葫芦这样的宝贝,也只有这样的宝贝才能填满他饥饿的肚子,这不当吃不当用的手持板给了江流,也只有压箱底的份。
“那这事……”
“行了,我应下了。”
乌鸡国国王迟疑了片刻,又道:“不知长老打算如何行事?”
江流没有多想,直接说到:“我手拿天朝上国的通关文牒,你乌鸡国必然不敢阻拦,我自然就可以见到那个假国王,等我叫他盖通关文牒的时候,直接把这个妖怪打死,如此一来也就算给你报仇了。”
乌鸡国国王听得快窒息。
这是什么简单粗暴的法子?
假国王突然被打死,到时候只怕得生好大一场乱子,江流等人能不能好好走出皇宫不一定,但是皇宫里的人肯定没法好好的。
说不定乌鸡国还会因此变得四分五裂,从此陷入战火。
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
乌鸡国刚经历了几年大旱,人口锐减不足过去的两成,虽休养生息了几年,人口增长也不是立刻就能见效的,根本经不起战乱。
“长老万万不可如此。”乌鸡国国王飞快的开动脑筋:“倘若因为你把假国王打死一事掀起波澜,耽误长老出行又该如何呢?”
“为了能够平稳度过,还是稳妥一点儿好。”
他不愧是能做开国国王的人物,很快就拟定了一个计划,等江流几人到达乌鸡国的时候,把真国王的尸体驼出来,丢在大朝会上,再问罪假国王,把国王打死。
太子可以顺势登基,接管整个乌鸡国。
这样一来,就算假国王死了,也不会有人拿国王暴毙说事,议论太子登基的真假,在中间挑事,动摇国本。
江流是懒得动脑,但不是没有脑子。
他一眼看穿这只鬼是为了什么,便也点头答应了。
得到应许,乌鸡国国王身上的加持消失,他整个鬼魂消失在了树下,被迫回到了御花园的水井中。
“师傅怎么没收了那只野鬼?”
孙悟空隔得远,也不知道江流和乌鸡国国王说了什么,只是看着江流情绪不高的样子,胡乱找了个理由扯开话题罢了。
“这个国王虽然有点儿小心思,但也无伤大雅,都是为了他的国民他的孩子。”
而且,江流也只是对乌鸡国的太子和王后动了一点怜悯之心。
听乌鸡国国王说道长假扮成国王以后,就禁止太子再回宫中母子相见,又恐自己露出马脚,就让太子奉命读书。
这样变故突然,明明还有双亲也活成了没有双亲的孤儿,倒是与江流自身的经历有些相似了。
水陆大会开始之前,江流刚刚成年,他的师父迁安就把一封血书递给了江流,直言这上面记录了他的身世。
江流的父亲被水贼打死抛江,那水贼摇身一变顶替了陈光蕊的身份,霸占了江流的母亲殷温娇。
为了腹中的胎儿,殷温娇只好先假意屈从,才有了江流活命的机会,可她并非是个幸运的女子,后来结局也不过是从容自尽。
初时,野蛮生长的江流并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
一路上见得多了,又经过了菩萨那一着,江流才明白这世道对女子多苛责艰难。
而此时的乌鸡国王后又与他的母亲温娇小姐有何不同?
所以江流才想直接把那个假国王打死,到时候无人知道内里真相,自然不会去逼迫一个可怜人。
可这样一来,乌鸡国难免大乱,就算太子能够成功登基也不见得就能够力压群臣,掀起战乱也不是江流的本意,所以他才听从了乌鸡国国王的建议。
只是,他也不想看到那位王后就这样死去。
这种事情,江流再也不想看到第二次。
孙悟空也没办法。
江流在这种事情上是个新手,孙悟空同样也是个新手,他俩大哥不说二哥,都是一个模样。
“师傅,你等着。”
孙悟空飞快的去把猪刚鬣拉了过来。
要说队伍里谁最懂这些,那非猪刚鬣莫属。
毕竟孙悟空和江流两个童子鸡压根不懂,释道玄也是一个得道高僧从没沾过女色,估计也和曾经的江流一样,对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算来算去,就只剩下猪刚鬣。
虽然猪刚鬣得了美女PTSD,无论是实际经验还是理论经验都远超三人,在没有看到美女的情况下,让他出谋划策还是可以的。
猪刚鬣听完摇了摇头:“师傅,你若只想救王后一人,那倒不算难,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能让她活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她虽然能够活下来,却也难活得好,过得开心。”
“你若想救天下像她一样的女人,就很难。”
“逼迫她们不是某一件具体的事情,而是这个畸形的世道。”
“想要改变这种畸形的世道,难如登天。”
孙悟空打了猪刚鬣后脑勺一巴掌:“登天有什么难的,俺老孙一个筋斗就能翻上天去。”
猪刚鬣被打了也没说啥,严谨的改了口:“难如师傅江流登天。”
江流:……
“我如今已经可以控制吞噬被动超过两三个时辰,若真想要上天,也不过是一腾云驾雾的事情。”
猪刚鬣嘟囔着:“你们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老曲解我的意思?”
江流:“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猪刚鬣听完这话一顿,反应过来江流想要做的是难如登天的大事,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师傅,你真的要做?”
江流十分肯定的点头,没有丝毫的迟疑:“必须要做。”
“好!”
猪刚鬣也热血了起来:“俺老猪就跟着你干了!”
他下凡本就做了诸多错事,又为祸一方,如果不是跟随江流取经以后做了许多的善事,又有江流这个师傅一碗水端平,愿意替他承担双倍的力量抽取这种使用因果律的后果,他早就不知道该死多少次了。
如今,江流想干一件福泽所有女性的大事,猪刚鬣自然不会错过。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心甘情愿的跟随。
“呆子,你如今可不是什么老猪,只能算得上是一只粉嫩的小猪仔罢了。”
被削成猪仔的猪刚鬣:……
实力上,猪刚鬣是一点儿也派不上用场了。
但是关于这方面的脑力上,猪刚鬣自认为还是可以派的上用场的。
他毕竟见多识广,是一只有见识的猪猪,虽然他曾经也贪花好色,现在都改了,正好拿来弥补团队的短板。
“师傅,反正现在不着急,你也别放心里压着,时间还有那么长,正好让我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情要怎么操作。”
说完,猪刚鬣挑着担子走一边去嘀咕了。
江流一个回头就看到释道玄骑着马跟在身后,手中还拿着本子和木炭在不停的写写记记。
“你这是在做什么?”
释道玄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写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遗漏以后,才回答了江流的问题:“我觉得你说的这个事情确实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这是一个畸形的世道,这一切都是非正常的,生为人子,我们不该漠视,甚至觉得司空见惯。所以我要将这个事情记录下来,警示后人。”
这个世道,谁不是从女人的肚子里孕育出来的?——哦,孙悟空是特例,排除掉他。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许多的不平之事,那些事情总有人去奔走,但是肯为女性发声的却不多。
释道玄自省了自己过去对这些不平之事的近乎麻木的态度,果断的从当下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无论这些记录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至少他努力过,也想在这场黑暗中发出属于自己的一点光和热。
江流有些感动。
这些并非男性的切身利益,所以总容易被忽视。
而西游组里另外三人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愿意陪着他疯,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这个人。
能有这样志同道合的朋友,是江流的幸运。
大家都被调动了起来。
之前赶路的时候多是大闹,如今也成了辩论争吵,一个又一个的方案被提出,一个又一个的方案被否决。
这样一来,时间就过得飞快。
他们甚至还没有争论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几人已经到了乌鸡国的郊外乌鸡国王约定的那个寺院门前。
这座寺院依山而建,亭台楼阁,八角飞檐,很是宏伟壮观。
寺院门口的牌匾上写着‘敕建宝林寺’五个大字。
单看敕建二字就知道这座寺庙是皇帝下令建造的,也难怪乌鸡国国王会选定在此处邀见太子。
几人推开寺门走了进去。
两边的门栏里高高坐着一对金刚,一个铁面钢须冷面模样,一个眉毛倒竖瞪着双眼。这两个金刚身穿金甲,身披彩带,倒是威风堂堂。
走过金刚到了二门,又是持国、多闻、增长、广目四大天王,取东南西北风调雨顺的寓意。
进了二门里,又是香松翠竹,亭亭如盖。
再抬头就是大雄宝殿,上面坐着诸位佛陀菩萨,与一般的寺庙没什么区别。
只是这这座寺里刻画有些不同,刻了些虾、鱼、蟹、鳖,全是海鲜。
江流见佛不拜,见着这些海鲜倒是有点儿想念。
金山寺就在海边,那里海鲜丰富,江流小时候肚子饿了,还偷偷钓过龙虾吃。
抓一只青蛙小虫之类的用线绑住,找个好位置丢进海里,不一会儿就会有很多馋嘴的龙虾钳在肉上,轻松就能钓起来一大桶。
江流正回忆着,突然有人开口:“师父哪里来的?”
江流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释道玄上前与人交涉起来。
和尚庙里扫地撞钟的却是个道长,也是有趣。
那道长说自己做不了主,转身去通报寺庙里的老师父。
那个和尚是个势利眼的,看着江流几个野人一样的做派,直接在门口骂那道长:“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官僧,只有城里来的大人物上香,我才会出来迎接!”
“真当什么破铜烂铁的人也配喊我出来迎接?”老和尚一副打发叫花子的语气:“叫他们在外头上柱香,爱干嘛干嘛去,我们寺庙里不留云游僧人住宿!”
这话听得真是刺耳。
江流本想好好和这位老和尚讲点武德,转头就听到外头一阵的马蹄声。
他立刻拦住了冲动的孙悟空,叫孙悟空朝着外头看了一眼,等下有得是好戏,看这个和尚怎么自己打自己的脸。
兵马声越来越近,不出两分钟,一队骑兵直接到了寺庙门口。
一个年轻英俊的贵气少年翻身下了马,他身边跟着的一队人也下了马,其中两个先行几步开路在前,上来就敲门。
那敲门声催得急促,老和尚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连门也没开,噼里啪啦就是一顿骂:“敲什么敲?不是都说明白了,随便上柱香就撵滚出去,不准在我们寺庙里留宿!怎么,听不懂人话吗?脸皮这样厚,非要在我庙里连吃带喝?”
叫门的侍卫也不是好脾气的人,直接一脚踹开了木门,唰的一下抽出了腰刀:“你这僧官当得倒是比谁都架子大!跟我去太子殿下面前请罪吧!”
和尚脸色唰的一下变恶得煞白,强撑着跟在侍卫后面去找太子殿下请罪。
太子本就不是奔着僧官来的。
他今日来这林宝寺,只为赴约演一场戏,请取经组几人回宫。
太子殿下这边已经整理好了仪容,他大步走到看戏的四人组面前,一撩衣摆单膝跪下,单手握拳见礼:“诸位可是天朝上国派遣前往西天取经的取经人?”
“正是。”
太子殿下这一跪,原本还撑得住的老和尚直接吓得打哆嗦,嘴巴张张合合,像缺水的鱼一样,又仿佛瞬间得了失语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