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春光—— by岁迟 CP
岁迟  发于:2023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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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这么说着,他却没有推开陈斯愚,很轻的笑声钻进耳廓里,方衍只觉得陈斯愚倏然贴近,紧接着吻就落了下来,并不急切,反而有种温情脉脉的感觉,扣在腰上的手却有些用力,紧得根本无法被忽视。
所有的动静都在耳边被无限放大,方衍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陈斯愚的交缠在一起,屏风后是摄影师让许娉婷抬眼微笑的声音,风铃叮铃一声响,是有人打开了门。
重新恢复光明时方衍没忍住眨了眨眼,湿润的触感停留在眼角,被陈斯愚很轻柔地抹去,低低的调笑声在耳边响起:
“你该不会要骂我不知分寸吧?”
方衍才懒得理他,舔了舔发麻的湿润嘴唇,还没来得及从陈斯愚的怀里挣脱出来,就又被吻住了,这一次直到头昏脑涨了才被重新放开,陈斯愚的呼吸同样有些凌乱,没什么悔改之心地道了声歉。
“一下子没克制住,抱歉。”
方衍用湿漉漉的眼睛瞪了他一瞬,转身进了自己的休息室,隔了好一会后出来时嘴唇依然微微肿着,但好歹不像是做了坏事的样子了。
“我出去看看他们,”他冷着嗓音说,“你就待在这吧。”
陈斯愚耸耸肩,倒也乖乖听话了。
有时候还是不能做得太过分。
只是方衍还没在外头看多久,许娉婷放在他工作台上的手机猝然响起,铃声刺耳而聒噪,方衍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脸色微微一变。
“打扰一下,”他隐晦地看向许娉婷,“这个电话或许有些重要。”
许娉婷愣了愣,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在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人民医院”时心里突然咯噔一惊。
“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她自言自语般地说了这么句,手指却莫名有点颤抖,接起来后隐约有点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
“请问是许娉婷许女士吗?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我们刚刚接到了您母亲的求助电话,她从二楼楼梯上摔下,现在正在被送往我们医院……”
许娉婷的脸色陡然苍白,她深深地呼吸着,求助的眼神仓皇转了一圈,仿佛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能寻求帮助的人。
“我马上赶过来。”
她提着裙摆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王云洲不紧不慢地送走了摄影师,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斯愚从屏风的另一侧绕出来,神色莫名地盯着外头看了会。
“怎么了?”
他摇摇头,低声说:“我刚刚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有个人问他,许娉婷她妈是不是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

第62章 “每天都问一遍”
再次见到许娉婷是在晚上的时候,方衍和陈斯愚走回巷子里时,刚好碰见漂亮姑娘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街边等车,脸上的浓妆晕开了不少,眼尾脏兮兮的,狼狈至极。
“方老板,陈老板,”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下班了啊?”
“嗯,”陈斯愚点点头,眼神却有些犹豫,“阿姨还好吗?”
许娉婷张了张嘴,眼眶瞬间红了。
“磕到了后脑勺,”她说,“要有人随时看护着, 我爸也赶过来了,我就回来收拾点东西,去医院陪床。”
陈斯愚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临走时方衍却突然开口,语气轻轻地说:“我们之前碰到过阿姨一次,看起来很年轻,腿脚利索得很,怎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
许娉婷愣了愣,勉强笑着说:“可能只是不小心吧,楼梯上有水,是云洲他妈妈一不留神弄洒的。”
“这样啊,”方衍点点头,“对了,阿姨有买保险吗?如果买了的话,这种意外应该能有赔偿的吧?”
“这个……”
许娉婷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挥挥手上了车,匆匆地离开了,方衍和陈斯愚对视一眼,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走吧,冰箱里还有两根茄子,可以红烧着吃。”
陈斯愚应了声好,心里想的却是方衍这人的心肠要比自己好太多——这种会沾一身腥的话也敢说出口,换做别人肯定得被骂一句不安好心乌鸦嘴。
他又想起在最开始认识方衍时郑熙对方衍的评价,彼时他对“心肠好”这个词表达出明显的嗤之以鼻,现在倒是越来越赞同了。
但许娉婷到底能不能懂这话里的意思,他们谁也不知道。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没有再看见过许娉婷和王云洲,直到某天夜里警笛声由远至近地响起,巷子里的灯光一家家亮起,方衍从窗口探出脑袋,好奇地朝外头看,可惜夜色太浓重,他一无所获地收回了视线。
总不可能是进贼了吧?
直到第二天出门的时候他才从树底下聊天的老太太那儿听到了点小道消息——那辆警车是冲着许娉婷家去的。
方衍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前段时间的那场意外,他不动声色地穿过长长的街道,走进了陈斯愚的店里。
“你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陈斯愚正在给自己的胖儿子喂罐头,呼噜呼噜的声音响得好似一台发动机,他抬起头看方衍,不甚意外地说:“许娉婷家的那事?王云洲那个蛮不讲理的妈被带走喝茶了,说是故意伤害。”
方衍点点头,好奇地问:“她是怎么发现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陈斯愚说,“不过这婚事肯定黄了。”
这种事要还能原谅,许娉婷简直不配为人子女。
黄得挺好的,方衍想,要真结了婚指不定命都得交待在王云洲手里,杀人骗保的事情即使到这些年了还依然层出不穷。
“但其实我不太明白,”他在短暂的沉默后说,“王云洲这种人根本不配有老婆。”
许娉婷的容忍在他看来几乎毫无底线,光听着就来气。
陈斯愚难得沉默了片刻,说:“人总是会对青春期时的很多东西都带有深厚的滤镜,再加上或许存在的初恋情结和十分不可忽视的时间浸没成本,衡量之下觉得都谈婚论嫁了还分手太可惜,也是有可能的。”
很多人都会有“都这么长时间,得过且过吧”的消极心态,觉得放弃可惜,又觉得自己会是幸运的那一个,可人生怎么能拿来当赌注呢?
陈斯愚其实更信奉当断则断——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又短暂地停顿了下,才接着说:“而且……我之前听Rebbeca讲,许娉婷高中的时候有一些比较严重的心理问题——她们这段时间聊得可好了。”
虽然没说具体是什么,但方衍猜测是抑郁症,如果是真的话,那王云洲对徐娉婷来说,的确是救了命的存在。
“希望她经过这事的打击后能好好的,”他不由叹气,“其实我一直觉得她值得更好的。”
但感情这事,向来都是一笔糊涂账。
他没再关注这件事,但又过了两天,许娉婷却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到他店里来了,她身后跟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一进门就给他深深鞠了个躬。
方衍忙不迭地侧身避:“您这是做什么!”
“小女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男人的脸色略显憔悴,“前段时间也多亏了您的提醒,我太太才没有不明不白地遭受这无妄之灾,所以今天特地来登门道谢,还希望方老板您收下这些小小薄礼。”
方衍自然是不会承认的,他做出副疑惑的表情,问:“什么提醒?”
许娉婷这才轻轻开口:“你那天提了一句保险的事,好巧不巧我妈真的有买,后来我去和保险公司对接,他们需要我出示证据,因为我妈这个年纪出这种事的确有那种嫌疑……刚好家里有为了养小动物提前装好的摄像头,我去翻了翻,发现王云洲他妈故意往地上倒水,还在楼梯上跟我妈说了点……不好的话。”
“我太太一直不太同意这门婚事,”一旁男人叹着气道,“住到一起后她们总是在闹些口角,但实在没想到他们一家会干这种事。”
“这样啊,”方衍了然地点了点头,“人没事就好——但东西我是真的不能收。”
许娉婷笑了笑,尖瘦的下巴显得很憔悴。
“陈老板那边我们也送了一份。”
行吧,方衍这才收下了,他给许娉婷和她父亲倒了杯茶,问:“那之后还住这边吗?”
“不住了,”许娉婷眨了眨泛红的眼,“闹得挺难看的,我怕他家到时候来找麻烦。”
也是,方衍理解地点了点头。
许娉婷轻轻吸了口气,笑道:“只是可惜了您做的旗袍,还没穿过一次呢,就不合身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穿,”方衍微微一笑,“就算为了漂亮衣服,也该早点养好身体。”
男人是恶心的,衣服是无罪的,总不至于一起连坐了。
许娉婷只是点点头,捏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男人和他多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告辞,许娉婷走了两步,又突然折返。
“其实拍婚纱照的那段时间我很纠结,”她轻声说,“看着你和陈老板每天走过我的窗下,我很羡慕,总觉得我也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可婚期都已经定下了,好多人说我跟他谈了那么多年,不嫁给他很亏,而且那时候觉得悔婚不好,王云洲也算不错,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
她说着,红了眼眶。
“没想到害了我的妈妈,但还是谢谢你们。”
许娉婷说完,点了点头,道别后就匆匆离开了,陈斯愚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头,没忍住叹了口气。
王云洲是真该死啊。
许娉婷很快就搬走了,只留下半夜警笛的传说在长兴巷子里流传,方衍再也没听到过这件事的后续,只在将近半个月后看见了许娉婷发来的一张照片,漂亮姑娘穿着那件旗袍站在海边,挽着母亲的手对镜头微笑。
看起来是不太需要被担心的状态。
陈斯愚从一旁凑过来,好奇问:“她给你发照片干什么?”
“反正不是看上我了,”方衍往旁边挪了点,“估计只是想夸夸我的衣服做得好看。”
果不其然,许娉婷的新消息就是:“我妈妈也想做一件。”
方衍抬眼看向桌上堆着的布料和设计图,忧愁地叹了口气。
“今年大概不行了,”他慢吞吞回复,“我这边的订单拍得很满。”
陈斯愚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手不安分地揽上他的腰,方衍微微皱着眉,语气很嫌弃。
“这样子很热,坐过去点。”
他说完,见陈斯愚无动于衷,这才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陈斯愚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手,换了个话题:
“付酽现在搬去新区了,你一个人住不会害怕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方衍神色懒懒,“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你有事就直说。”
陈斯愚摸了摸鼻子,终于开门见山:“我的房租快到期了,你也知道我的合租室友,嗯,不太讲究个人卫生……”
“所以想搬到我这儿来?”
方衍的语气不太意外——他现在看见陈斯愚抬腿就知道这人要放什么屁,实在默契得很。
“如果可以的话,”陈斯愚脸色都没变一下,“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还能帮你浇花。”
好一个十项全能的田螺姑娘,方衍吹了吹茶盏上浮的热气,不紧不慢道:“行啊,那我回去准备下租房合同。”
陈斯愚先是应了声好,又笑着问他:“男朋友能打折吗?”
方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这下不准备身偿了?”
不得不说陈斯愚此人的脸皮着实是厚得可以,他听方衍这么一说,倏地凑了过来。
“其实我挺想的,”他一本正经地说,“都说食色性也,方衍,你赞同吗?”
方衍只觉得自己面前被挖了好大一个坑,怎么回答都会被陈斯愚带进坑里,索性别开眼站起身,说:“你该回去给心肝宝贝开罐头吃了。”
陈斯愚一转头,就看见陈皮端端正正的蹲在门口,雪白的爪子可可爱爱地并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无端透露出了想进门的意思。
“它不想吃罐头,”陈斯愚偏心地转过头,“它只是想进门看一些小猫不能看的东西。”
“没有,别想,”方衍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我很忙,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谈情说爱。”
陈斯愚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又问他:“那明天行吗?”
“不行,”方衍拒绝得很坚决,“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东西?”
陈斯愚笑了声,道:“我一向是个正经人。”
“所以我决定每天都正经地问你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总有一天是可以的吧?”

第63章 “难父难子罢了”
方衍经常会觉得陈斯愚的坦荡有些不合时宜且异常大胆,以至于他经常有些……不知道如何招架。
就好像很多别人默认不该大声宣之于口的事情对于陈斯愚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寻常,完全不值得羞耻似的。
至少他认为自己是不可能坦荡地对男友说出“想要涩涩”之类的话来的。
可陈斯愚在抗议之下只是笑着摊手,说:“我又不是供在庙里的菩萨。”
“人都有基本的生理需求,总不可能人人都只追求精神上的欢愉,”他说,“我想来认为自己是个挺低俗的人。”
好吧,方衍收回视线,这低俗还被说得莫名有些高尚,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来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至少不要在外面说,”他只提了这么个要求,“还有,也没必要每天都问一遍。”
他的下限实在……没有那么高。
陈斯愚也不逗他了,笑着站起身出门,弯腰抱起陈皮,捏着它白白的小爪子隔着窗户对方衍挥了挥手。
“来,跟你爹说再见,”他顺手搓了搓胖狸花软乎乎的肚皮,“我们回去开罐头吃了。”
“喵——”
陈皮嫌弃地在它怀里扭来扭去,最后终于找到机会一跃而下,头也不回地朝着街对面跑去,方衍看得有趣,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或许可以让陈皮也一起搬过来住?
他想,那一定会很热闹的。
方衍的效率十分之快,没几天就把合同放在了陈斯愚的面前。
“你先看看,”他说,“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再商量怎么改。”
陈斯愚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指着那个数字问:“会不会太少了?”
“付酽在我家都是白住的,”方衍笑道,“你不是还要帮我洗衣做饭浇花吗?以劳抵债,很合理。”
其实收点钱也不过是走个过场,陈斯愚这人的性格做不出白吃白喝的事,这才提出要租房——本质就是想同居罢了。
虽然有点快,但方衍奇异地发现自己并不反感,大概是因为陈斯愚从还没在一起时就成天上门拼饭的缘故,上回还帮着他把院子里的花盆全部重新摆了一遍,还重新补了下墙根。
除了没有住到一起外,和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区别。
陈斯愚却想到些什么,突然笑了声,问他:“你就不怕我是下一个王云洲?”
方衍顿时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他,沉默中透露着十分明显的无语。
“我又不是许娉婷,”他说,“况且我从来都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你能不能先把合同看完再聊天?”
陈斯愚听话地低下头继续翻页,没一会就看完了,随手从后脑勺抽出束发的笔往上头签字,陈皮好奇地蹲在旁边,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压在纸上。
方衍将它抱进怀里,柔着嗓音问:“怎么?你也要租房?”
胖狸花抬起脸,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他的嘴唇,甜腻腻地叫了声,方衍捏着它的爪子,很明显地笑了下。
“啧,”陈斯愚的语气有种刻意做出的不爽,“原来它偷看是为了这个。”
陈皮的耳朵朝他撇着,明显是听到了这句话,却连头都懒得转一个,窝在方衍怀里悠闲地抖尾巴尖,方衍心情颇好地抱着它,说:“别理你爹,那我们也来签个合同。”
说着就从旁边抽过纸和笔唰唰写了会,然后摆到了胖狸花的面前。
“我给你念念,”他一本正经地跟陈皮说,“你租住在我家一楼的房间,甲方,也就是我,会给你提供猫爬架,猫窝,猫玩具,还有全天的空调,猫粮猫条猫罐头呢要你爹来提供,而作为小猫咪,你不用付租金,但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得陪我玩,给我抱给我亲,还要陪我睡午觉。”
陈皮呆愣愣地看着他,喵了一声,浑然不觉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他的亲爹就坐在一旁笑,全然没有替它讨价还价的意思。
方衍勾着嘴角,轻轻咳了声。
“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在这里按个手印。”
陈斯愚递上印泥,直接成为帮凶,陈皮被抓着爪子按下手印,方衍漂亮的签名落在一旁,最顶上是四个一本正经的手写打字:
租房合同。
不错,方衍满意点头,看向陈斯愚。
“你签完了吗?”
“喏,”陈斯愚支着下颌笑眯眯看着他,“老板您检查一下。”
他的字迹潇洒却不失棱角,方衍的视线路过顿挫的笔锋和飘飞的尾钩,最后在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他满意点头,“房间我已经收拾出来了,你随时可以搬过来。”
于是陈斯愚第二天就拖着行李箱,怀里抱着一只胖猫敲响了他家的院门,徐阿婆刚好路过,凑过来和蔼地问:“小陈这是做什么?”
“房租到期了,一时间没找到新的地方住,”陈斯愚说得坦荡,“方衍说可以租在他这儿,我寻思也挺好的,就搬过来了。”
“这样啊,”徐阿婆看起来有些诧异,“小方以前可没有过把房子租出去的打算,你们的关系挺好的嘛。”
陈斯愚微笑点头,说:“我们是朋友嘛,而且他心肠好得跟菩萨似的。”
“是哇,”徐阿婆感慨道,“他随他妈妈,都是一顶一的好心肠,不说别的,古街这些年都没涨过房租,已经是顶顶的大好人咯。”
“房租?”
陈斯愚愣了愣,突然想起那天下午方衍跟逃难似的跑到自己店里来,然后跟客人说自己是房东来视察的,而他当初签的租店合同上,甲方的确是个姓方的女士……
他不由失笑:“原来这一条街都是方衍家的啊。”
“是的嘞,”徐阿婆笑眯眯地拍拍他的手,“你不知道也正常,小方上大学后就不怎么回来了,他妈也到处去旅游,租店和打理都请了专门的人来做,他们躺着收钱就好啦。”
说话间门吱呀一声打开,方衍穿着围巾站在里头,讶异地问:“怎么来这么早?”
他才开始做早餐。
陈斯愚将怀里的胖猫塞给他,无奈道:“没办法,大早上就听见陈皮在楼下叫,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鬼精得很。”
方衍掂了掂怀里的胖猫,不由伸手点了点它的脑壳。
“你是知道今天要搬家吧?”
陈皮在他怀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动静,眯着眼十分惬意,一旁的徐阿婆也伸手过来摸它软乎乎的皮毛,感叹道:“陈皮也长这么大啦。”
方衍有些好奇:“您认识他的猫?”
“当然认识咯,”徐阿婆笑着说,“小陈当初就是在我的竹扁上捡到它的,下着雨呢,它非赖在我的陈皮上不肯走,我家又养不了,就给小陈拿过去了嘛。”
原来是这样,方衍点点头,他还以为陈皮是被陈斯愚从别的地方带过来的呢。
“当时好瘦的嘞,”徐阿婆絮絮叨叨地说,“给小陈喂了这么久,胖成这样,跟个球似的。”
方衍和陈斯愚对视了眼,就站在门口听她说了好一会,等尽兴了徐阿婆才跟他们道别离开,陈斯愚拖着箱子进了门,飞快地牵了下方衍的手。
“大概陈皮也知道我很想早点过来,”他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小米的清香,“所以才一大早跑过来叫我起床。”
方衍没挣脱开,一手抱着陈皮一手牵着他。
“我觉得是你昨晚没给它倒猫粮,”他说,“它只是太饿了。”
手底下的肚子空瘪瘪,陈皮应景地叫了声,仿佛是在应和他的话,陈斯愚不由笑了声,立马为自己的辩解:
“我绝对给它倒了吃的,只是昨晚关门前怎么都找不到它,所以才让它有机会闻着味道找过来。”
但照陈皮的性子来说,并不会跑出去太远以至于找不到,方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胖狸花,又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碧蓝天空。
“它不会是出去找小母猫了吧?”
陈斯愚就笑:“蛋都没了,找小母猫有什么用?绝对不可能。”
方衍却不这么认为,他弯腰将陈皮放到地上,语气淡淡地传来:“那太监还要找对食呢,没蛋找小母猫又怎么了?又不妨碍他多看两眼。”
能看不能吃是吧?
陈斯愚想,这么设想的话实在是有点太惨了。
方衍没发现他在想什么,领着他往楼上走:“你的房间就在我旁边,付酽没住过,但三楼不能上去,那是我妈的地盘。”
“好,”陈斯愚应道,“那陈皮呢?”
“一楼那个房间给它用就好了,不过它常年待在室外,估计也不会喜欢一直被关在家里。”
也对,陈斯愚想,可以每天带着它出门上工,晚上再带回来,这样的话也安全一点,不用担心它晚上在店里酿出什么惨案来。
比如说打翻他采购价昂贵的鸢尾香精和玫瑰香精。
“有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方衍说,“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的收拾。”
陈斯愚应了声好,只是没想到晚上时就得去麻烦方衍——他对着浴室里只出热水不出冷水的花洒研究了好一会,最后还是转身出门敲响了方衍的房门。
隐约有些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他耐心地等待了一会,才看见门吱呀一声打开。
方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门后,脸上是被雾气蒸腾出的绯红,衬衫被滴落的水珠打得微微透明,露出一点诱人的皮肤颜色。
“怎么了?”
陈斯愚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而上,迅速抬手捂住了鼻子,紧接着又觉得其实应该捂其他的地方。
“没什么,”他难得很乖顺地垂着眼,“我那个房间的浴室好像坏了,只有热水没有冷水。”
“嗯?我去看看。”
方衍越过他向外走去,带着热气的暖香扑面而来,陈斯愚几乎是狼狈地转过身,不由无声苦笑。
陈皮找小母猫算什么人间惨案?
自己不也一样么,难父难子罢了。

第64章 “我还比不过一只猫”
方衍对此倒是无知无觉,他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热水器的确是坏了。
“得等明天才能叫人来修,”他告诉陈斯愚,“要不……你过会到我房间来洗?”
陈斯愚哪里敢,他现在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在心上人面前大出洋相,然后被骂一句臭流氓,于是不尴不尬地咳嗽了声,说:“之前付酽在你这儿住的房间——有浴室吗?”
“有是有,”方衍想了想,“但付酽之前说那浴室的瓷砖碎了一块,容易划到脚,我最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换。”
“那不碍事,”陈斯愚态度坚决,“我小心一点就好了。”
方衍只当他是有分寸感,没太在意地撩起一角衬衫下摆擦了擦落在眼睫上的水珠,瓷白的肌肤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
“那我得下楼找下钥匙。”
陈斯愚近乎艰难地移开目光,应答的声音有些发哑。
“不着急,你可以先洗完澡,不要着凉了。”
方衍奇怪地看了他眼,说:“这都夏天了,怎么可能会着凉,反正出都出来了,我先帮你弄好再回去,反正也不急。”
但我很急,陈斯愚在心里苦笑,柳下惠真不是那么好当的。
可惜方衍已经往楼下走去了,陈斯愚只得尴尬地站在走廊里深呼吸,只觉得嘴角都要冒出泡来了,所幸方衍很快就回来帮他开门的时候那股冲击力已经散去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说:“那你先回去吧。”
可方衍突然就凑了上来,暖融融的香气挥之不去,他仔细地打量了陈斯愚几秒,问:“你是不是很热?”
“啊?是有点,”陈斯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所以才要洗个澡嘛,哈哈。”
方衍却越看越觉得不是这么回事——陈斯愚很白,如今额间的细汗和鼻尖的红晕同样明显,就连细长的脖颈都泛着明显的粉红,仿佛跟他在两个季节。
六月初倒也不至于热成这样。
而他的疑惑在陈斯愚深深的目光中渐渐得到了一个答案,方衍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半湿的衬衫,没忍住挑了挑眉。
“你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陈斯愚见被戳穿,也懒得再故作姿态,抬手扶在了他腰间。
“没办法,”他目光灼灼,再也不加遮掩,“你太好看了。”
方衍微微抬眼跟他对视着,语气有恃无恐的:“才搬进来第一天就翘尾巴?”
他笃定了陈斯愚不会在今天干些什么过分的事。
陈斯愚只得苦恼地叹了口气放开他,说:“我哪儿敢?方老板现在随时能把我扫地出门,我可不敢造次。”
只是等方衍刚放松了点警惕,又贴了上来,尾音带着暧昧的钩:
“但稍微偷个香……还是可以的吧?”
方衍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是一热,陈斯愚的吻转瞬即逝,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触碰,纯情得好似小孩子玩家家酒,和先前说的话截然不同两种风格,方衍抬手摸了摸嘴角,看见陈斯愚靠在墙边温温柔柔地笑。
“快去洗澡吧,”他说,“不然我真得翘尾巴了。”
过于深暗的眼神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方衍耳根一热,带着暖香回了房间,陈斯愚这才长出一口气,按了按发胀的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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