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怜点到最后沉默了,过了几秒,他来到床边从抽屉里取出那枚编绳样式项圈和往生堂的契约。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两样东西,千代怜盯着契约和项圈对比了一下,发现还是契约问题比较大。
这东西不能让散兵看到。
千代怜想到这点,随手将项圈放到床头柜,思索起该怎么处理往生堂的契约。
带走是不可能,万一被散兵看见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把对方当成猫,但留在这儿的话,又容易被翻出来。
突然间千代怜灵感一现,他可以夹在旧报刊里。
根据他的观察,旧报刊一般没有人动。
千代怜拿着契约的复印件点头,自觉这个隐藏地点非常完美,可以藏到天荒地老。
谁会想到在一堆旧报刊里夹着一份往生堂的契约?千代怜自认为他是想不出来。
找好地方,千代怜便拿着那份契约走向作为资料室的房间。
在路上他还有闲心告诉遇见的侍者,让他通知厨房不要忘记留宵夜。
来到资料室,千代怜十分顺利的把契约夹进往期的报刊里。
藏好契约的千代怜心满意足,随后又翻阅了一下报纸,结果在里面他看到了一则来自稻妻的新闻。
那本是很常见的报道,内容是稻妻的祭典,但上面有一张留影让千代怜挪不开眼。
那是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穿着狩衣的少年,他正在和巫女交谈,恰到好处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轮廓变得十分柔和。
倾奇者。
千代怜念出那个称呼,他的神情变得怀念起来。
此时他再看周围,确定其他人不在,千代怜抽出来那份报纸。
先扫了眼时间,那是四年前的旧报纸,它的出现符合千代怜的推断,旧报刊平时没有人在意。
但现在他没有心思去想那件事,拿出报纸的千代怜认真阅读起整版的报道。
读完那没有多少重要线索的新闻,他的视线再次回到倾奇者的留影上。
通过留影,千代怜能看得出倾奇者在这几百年里过的很不错。
他仍然在鸣神大社,甚至帮忙操办起稻妻很重要的祭典。
不过你倒是拒绝多余的工作啊。
千代怜笑着腹诽着,紧接着他的笑容消失。
“哎。”吐出一口气,千代怜把内心浮上来的微妙苦涩压下去,突然间他庆幸起倾奇者不经常出现在报纸上,不然一直看到他的消息,他一定会更加的想念他。
又等了一会,直到太阳逐渐西沉,千代怜终于放下那份报纸走出资料室。
侍者见到千代怜出现,第一时间通知他可以吃饭了。
谢过侍者,千代怜有些魂不守舍的来到餐厅。
在吃饭期间,外面如达达利亚所说的那样下起来雨。
千代怜很清楚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达达利亚利用名为百无禁忌箓的物品放出来了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克制住去现场围观的冲动,千代怜草草的吃完饭,再度返回资料室。
他想从那些旧报刊里找找有没有关于倾奇者的其他新闻。
那么多报纸,总能有一条吧。
明明很快就要前往稻妻,千代怜却比过去更加的想念倾奇者。
千代怜将这份感情归类为近乡情更怯,正是因为即将回去,他才想知道倾奇者这么多年到底经历过什么,哪怕知道在一堆旧报刊里找相关的线索不过是徒劳。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千代怜有一份没一份的翻阅着。
不知道找了多久,就在他感到累了之时,一声惊雷响起,灯突然熄灭。
千代怜停下手,过了一分钟他听见侍者匆忙的跑过来通知他能源出问题正在抢修。
“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我会早点睡。”千代怜说话间松了口气。
要不是能源设备出问题导致灯熄灭,他还不知道要机械性的找到什么时候。
露出一抹别人看不见的苦笑,千代怜慢悠悠回房间。
借着侍者给的蜡烛换了身睡衣,简单的洗漱过完,他躺回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般恶劣的雷暴天气很像稻妻,躺了一会千代怜感受到睡意。
他换了个姿势,身体蜷缩起来缓缓的闭上眼睛。
雷声在他的耳边没有那么恐怖,反而很温柔。
当初在踏鞴砂和鸣神大社,他经常听着雷声缓缓入睡,而倾奇者会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讲述睡前故事哄她。
我也许不该去看那张留影。千代怜在坠入睡梦前产生这个念头,他后悔了,假如他没有见到留影,如今的他不会想那么多,只会发愁该怎么让散兵和倾奇者见一面。
有发出一声叹息,千代怜强迫自己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中,他察觉到有一个影子落在床边,并且能从那道影子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千代怜努力的看清站在床前的人是谁,他不知道自己当前是在梦境里还是已然醒来,他只想知道那个让他想要亲近的人究竟是谁。
直到一道雷光闪现,在轰轰的巨大雷声中,千代怜终于看到那个人的脸。
那是一张让他感到安心的面容。
忍不住笑了笑,千代怜感觉自己的嘴唇动了动,属于那个人的称呼脱口而出。
惊雷再次出现,雷光透过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映照在散兵脸上。
千代怜看到散兵的那双紫色的眼睛立刻清醒,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对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刚刚以为有人在身边是在做梦,疑似还说了梦话,哪成想真有人在。
“我刚到。”站在床边的散兵淡淡的回答,说着他看向窗外,“怜,再过几日我们一起前往稻妻。”他讲述着早就安排好的行程,没有察觉到千代怜在黑暗中露出为难的神色。
经过睡前的事情后,千代怜突然觉得晚上一段时间去稻妻也不错。
等一下。
千代怜止住那微妙的惆怅,他后知后觉的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按照原剧情,散兵到了稻妻是为了接手女士的工作,等他登场时,稻妻主线即将要结束了。
而现在散兵提前去稻妻,那代表他不是和原剧情一样去帮女士做收尾工作?
所以他这么早过去是干什么?愚人众决定由他去取走雷神的神之心?
千代怜产生一个个疑问,然而很可惜,他不知道怎么去求证。
就在他发愁之际,吵闹声从楼下传来,穿透了厚厚的楼板。
“这是达达利亚的声音?”千代怜听出是谁在怒吼。
散兵则是在暗中皱了皱眉头,感到些许不满,达达利亚的表现实在是太夸张了。
“是他,现在他大概和女士正在聊天吧。”散兵说话间不禁带上几分嘲讽,听起来他们聊得不是很愉快。
不过知道真相以后,任何人都很难说高兴。
想到这里散兵对千代怜提议,“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千代犹豫片刻后同意了。
摸黑披上一件外套,千代怜与散兵朝着传出声音的一楼大厅走去。
这时候千代怜发现雨势正在变小,这令他想到达达利亚下午临走时对他说的话,马上就要结束了。
确实是结束了。千代怜这么想着不禁摇摇头在心中感慨,所以还是不要乱立Flag,尤其是达达利亚这种有着纷争体质的人。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却没有和我说?”
来到楼梯口,千代怜清楚的听到达达利亚的话,除了恼火之外他还听出来几分不甘心。
“计划的精髓正是在于你不知道,不然以你的演技,一定会早早暴露。”女士用嘲笑的语气解释,“现在不是正好,我看你在璃月的这段时间过的挺开心的。”
“这不是开心不开心的问题吧?”强调完这句话,达达利亚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他即将讲出来时,他察觉到有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女士同样听见脚步声,借着晦暗的烛光她和达达利亚一同向楼梯看过去。
看清楚是散兵和千代怜过来,女士笑了笑,“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听命令的家伙。”她在到了这个据点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所有的人撤离,没有命令不准靠近这栋房子。
但显然这些人里不包括千代怜,在这个据点里,他是个特殊的存在。
“你们在吵什么?”千代怜下意识的问,说话间打了个哈欠。
达达利亚看到他在外套下的睡衣,没有回答,反而不好意思的问,“是我们吵到你休息了?”
“不算是,是我的出现惊醒了他。”散兵替千代怜回答,他的话语可以称得上温和。
对于散兵的这幅样子,大厅里的两人多少不太适应。
但达达利亚见到散兵这一面的次数相对比较多,所以他先女士一步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说完他迟疑片刻,还是解释了为什么会和女士吵架。
“我刚刚得知愚人众此次来璃月,是为了帮助岩神考验璃月,但是在今天之前没有人通知我。”达达利亚没有提起神之心,那方面的事情不应该让千代怜知道。
千代怜此时正好走下楼梯,他站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说,“怪不得你一直在向钟离先生咨询与岩神有关的事。”
没想到他的这句话让散兵和女士直接笑了。
尤其是女士笑的最明显,先前因看到散兵不同一面的不适感全部消失,她重复千代怜的话,“向钟离咨询岩神?”笑容加深,她揶揄,“公子,你可真会选人。”
听到女士这句明里暗里都是嘲弄的话,达达利亚更加窝火。
然而当着千代怜的面他不好表现出来,不然万一对方猜出来怎么办?
达达利亚可记得千代怜第一次见到钟离的时候,就感觉出他的不同,甚至还提出过钟离是岩神的猜测……谁知道最后一语成箴,钟离还真是岩神。
虽然达达利亚早就怀疑钟离身份有问题,却没有往岩神那方面想。
要不是女士告知他全部的真相,他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达达利亚再看嘲笑自己的女士和散兵,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这些活了几百年的同僚比,确实有点太年轻了。
“那现在考验结束了?”
千代怜突如其来的话浇灭了达达利亚重新燃气的怒火。
无奈的点点头,达达利亚回应,“结束了。”等过几天他拿到神之心,他就能回至冬述职。
一想到任务终于结束,达达利亚的心情勉强好了点,然后他对千代怜问道,“伙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至冬?”那样的话,他在路上也不会那么无聊。
“不用了,我们会先去稻妻。”散兵替千代怜拒绝。
“什么?”达达利亚有点不解,稻妻不是一直由女士负责的吗?怎么散兵说他要去?
女士见他这样子,主动补充,“公子,忘了告诉你,接下来的几个月我都会留在璃月。”
这下达达利亚更加迷惑,“你留在璃月?”
“我也是执行官,作为使者留下很正常。”女士理直气壮的回答。
达达利亚听到女士的话,终于意识到在他在璃月的这段时间里,愚人众内部应该发生了一次调整,稻妻的工作不再交给女士,而是交给了散兵。
这一刻达达利亚恍然明白为什么散兵要让千代怜跟随他来到璃月,那样做正是为了不让他卷入权力交迭的旋涡里。
每个和散兵交流的细节一一对应上,达达利亚推测从他还没成为执行官的时候,散兵便开始着手布下这个计划。
达达利亚更加不爽,他怎么感觉不仅仅是这一次,从很早前他就被利用了。
不过他很快没有再想这件事,因为他发现女士既然要留在璃月,意味着他要和她再做几天‘搭档’。
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论如何,等从钟离手里拿到神之心后,立刻定上最早离开璃月的船票。
经过这一次,达达利亚越发肯定他和这群同僚格格不入。
而随着达达利亚陷入沉思,在场无人再说话。
千代怜左看看右看看,纠结要不要打破僵局。
与他一起的散兵读出他在想什么,主动摆摆手,用温和的口吻对达达利亚和女士,“回去吧,你们也该休息了。”
女士的表情因散兵的话扭曲几秒,突然间她庆幸起千代怜没有加入愚人众,不然天天听散兵这样和别人说话,她绝对无法忍受。
这时女士发觉还是那个牙尖嘴利的散兵更让她熟悉,也更像是执行官。
虽然是这么认为,女士到底没有戳穿散兵的伪装,很给面子的甩了甩袖子朝门口走去。
“她不在这里居住。”达达利亚面对千代怜变得疑惑的目光解释,女士和她带来的下属住在另一处据点。
“那这里岂不是成了男生宿舍?”千代怜没忍住接了句。
散兵闻言笑了笑反问,“怜,是这样想的吗?”
“对啊。”千代怜无辜的承认。
“是像宿舍没错,但这里只有两间卧室,没有宿舍会有这么少的房间吧。”达达利亚说出他的看法,作为愚人众的据点,这栋房子里的房间多被改成了办公室,仅保留了一间主卧和客卧。
主卧里住的是达达利亚,客房则被千代怜占了……那么散兵今晚住在哪?
达达利亚这么想着,觉得他可以和散兵挤一挤,他们都和军队打过交道,对集体生活应该比千代怜更适应。
可还没等他把这个提议说出口,散兵就挑好房间,“我和怜住一起吧。”
“啊?可以,那我睡沙发,”千代怜主动把自己发配出去。
“不用。”散兵提醒,“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在一起睡过。”
达达利亚嘴唇动了动,他有话要说,奈何他没有等到说话的机会。
“可是那时候我是做噩梦啊,情况比较特殊。”千代怜眨眨眼接话。
当时他因在实验室里见到无数相同的实验体,实在是害怕,才请散兵留下来陪他,而且也就那么一次。
想起那天晚上,千代怜小声嘟囔,“我不是小孩子了。”
“怜很介意吗?”散兵抛出一个让千代怜难以回答的问题。
千代怜愣了一下,几秒后他挪开眼,“不是介意,我是认为只有小孩子才会需要有人陪着睡觉。”说完他发觉自己其实就是在介意。
因为没有房间,所以两个人在一张床上挤一挤睡一觉是很正常的事。
反倒是他这种态度才有问题。
抱着这个想法千代怜改口,“好像是我想太多了,我们一起睡吧。”
“对于家人来说,一起休息再正常不过。”散兵的话里蕴含着不明显的满意。
而这句话和千代怜所想的不谋而合,于是他也回以微笑,“是啊。”就是凑和一晚上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
眼看千代怜和散兵达成一致,欲言又止的达达利亚把到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
虽然当前的气氛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他不得不承认,散兵的话没有错。
对于家人来说一起休息很正常,他在海屑镇的家的时候,就经常和弟弟妹妹一同窝在壁炉边的沙发上睡觉,只因那是家里最暖和的地方。
可我还是感觉哪里不对。达达利亚这么想着,再看重新回房间的千代怜和散兵,他到底说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硬要说的话,当千代怜和散兵说话时,他们之间便会竖起一道透明的屏障,把他隔绝在另一端……
“算了。”达达利亚没有再想下去,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相比之下同僚的私生活根本不值得一提。
摇了摇头,放弃思考的达达利亚也打算回去睡觉,折腾了一晚上他挺累的。
正当他端起蜡烛正准备走时,灯光突然亮起。
达达利亚在骤然出现的光中停下脚步,接着他眯起眼睛去看那盏从房顶垂下来的吊灯。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和那盏灯有些相似。
长叹一声,达达利亚吹灭了蜡烛,在叹息中踏上台阶。
在达达利亚上楼时,先一步回到房间的千代怜也看向亮起来的灯。
“亮的还真是时候。”千代怜打趣道。
散兵没有太过在意灯光,他催促千代怜去睡觉。
感觉确实有点困了,千代怜没有多推辞,在帮散兵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的枕头,他便选了一边乖乖躺下。
不知是不是知道散兵在的缘故,他这次入睡的很快,等散兵从洗漱间里出来,千代怜已沉沉睡过去。
散兵面无表情的走向床边,其实他不需要睡眠,睡觉的习惯是他从人类身上学到。
看着沉入梦乡的千代怜,他垂下眼帘,又想起女士那天说的话。
对于小孩子,从小陪在身边的人才更重要。
不知不觉中散兵握紧拳头,放在平时他不会把那些话当回事,但当听到那个孩子在睡梦中念出倾奇者名字的那一刻,他还是不可抑止的感到愤怒。
虽然千代怜马上醒过来,认出来站在床边的人是谁,散兵却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想握住千代怜肩膀,让他看清楚,陪着他的不是倾奇者。
垂下眼帘,散兵平息着起伏的情绪,同时他准备这次回稻妻要让倾奇者明白,家人,神之心,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他从来都不嫉妒他。
第47章
稻妻离岛的码头,一艘不起眼的客轮放下舷梯,船上的客人陆续提着行李沿着梯子走下来。
作为客人里的一员,千代怜在出了船舱后,眼睛便四处乱转,打量着时隔几百年再一次回到的岛屿。
假如他没有记错,上次他来到这里还是和倾奇者一起,那时他们在浅野夫人的帮助下得以提前登船前往鸣神岛。
千代怜依稀记得那时倾奇者被误认为是小偷,而他则依靠元素视野帮忙破案……同样也是在那艘船上,他得到了丹羽还可能活着的消息。
回忆往昔,千代怜的兴致突然变得低落。
对于他而言几百年仅仅是睡了一觉,可‘醒来’便是沧海桑田,那些故人早已不在。
要说起来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能再见到的故人也只有倾奇者了。
不对。千代怜纠正自己,还有八重神子。
一想到那个名字,那封催稿信当即出现出在千代怜眼前,使得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八重神子的性格,得知他回到稻妻,一定会过来亲自催稿。
而且他要是说写不出来,可能会被八重神子关进小黑屋里,什么时候写出来,什么时候出去。
千代怜一时间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眼望到头,他当初怎么就想不开,答应了八重神子给八重堂写稿?
“怜。”与他走在一起的散兵见千代怜走神,主动唤了他一声。
被叫到名字的千代怜收回跑远的神思,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我有点后悔向八重堂投稿。”尤其是他终于想起来,他那会是被稿费蒙蔽了双眼,才同意八重神子刊登他那篇随手写的‘小说’。
谁能想到当年他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千代怜不禁又想叹气。
然而散兵却笑了,他直言道,“若是八重堂不收,你可以试试投给其他的出版社。”他不觉得只有八重堂会刊登小说,七国自有属于自己的报刊杂志。
“执着于八重堂,可能是我以前看的杂志很多都是八重堂出版。”千代怜含糊的回应。
在他醒来后,那些侍者为他送来的书籍都是来自稻妻,其中大多是八重堂甄选,也正是有这一基础,千代怜才能在不隐瞒散兵的前提下去向八重堂投稿。
事实证明这个渠道很有用,千代怜确实把自己还在的消息传递给了八重神子和倾奇者。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这么做还是挺危险的。
要不是那些愚人众不知道他过去在鸣神大社的生活,那他的真实目的一定会被看出来。
不过单看那篇小说,一般人也想不到那一层吧。千代怜腹诽,他认为任何人看到《转生成狐妖后我成为了巫女》这种名字,都不会认为小说的内容里藏着什么有用的信息。
千代怜这时目光转动,落到散兵身上,他突然好奇起散兵有没有看过那篇小说。
然而散兵没有继续聊轻小说这个话题,转而问起千代怜,过一会他要不要在离岛上逛一逛。
“可以啊。”千代怜下意识的答应,随即他问,“阿散你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吗?”
“偶尔回来过几次。”散兵实话实说,他先前借着任务来到过稻妻。
千代怜得知散兵有来过稻妻,他犹豫了一下问道,“那阿散为什么不和他见面?”是不愿意还是有什么原因,他很想知道。
对于这个问题,散兵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他言简意赅的回答,“因为没有找到机会。”前几次回来他并非没有想过去鸣神大社,只是他的目的不是和倾奇者见面,而是取神之心。
但每一次他都没有成功,总有各种意外绊住他,令他在阴差阳错之中无法实行自己的计划。
直到最后一次,散兵试图故技重施,试图用和上次一样的手段,将刀匠逼到至冬,然而比起上次的顺利,这次计划以失败告终。
到那时散兵才终于放弃,决定按照原本的‘命运’进行。
毕竟他每次试图拿神之心都状况百出,那么谁知道,待他真的提前拿到神之心,又会发生什么意外。
散兵感到讽刺,可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在他旁边的千代怜没有注意到散兵情绪上的变化,他在认真思索那番话。
“所以阿散不排斥和倾奇者见面?”千代怜试探性的问,听散兵的意思,他之前很可能想过与倾奇者见一面,只是由于各种不可抗力没有见到。
散兵不带任何犹豫的回应,“没有什么可排斥。”
说到底倾奇者不过是另一个他,一个走向不同道路的他。
对此散兵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触,最多只是觉得‘他’很麻烦。
想起倾奇者,他突然看向千代怜,故意说了句,“怜,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我们已经来到稻妻了。”
千代怜被问住,讪笑了几声,他感到不好意思。
某种程度上来说散兵说的没错,一直以来都是他说想让散兵和倾奇者见一面,没有考虑过他们本身的感受。
这个念头一经诞生,便令千代怜愧疚。
正当他因为愧疚,进而又产生一切都是他一意孤行的想法时,散兵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怜,你为何想让我与倾奇者见一面?”
千代怜愣了愣,他分明记得很早前散兵问过他的目的,那时他的回答是他们长得很像,所以肯定有联系之类的。
那乍一听起来很合理,细想其实完全没有逻辑。
或许我该把隐瞒的事情告诉他。
千代怜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他们已来到稻妻,就算是散兵知晓踏鞴砂的真相,他也没办法立刻跑去找博士复仇。
深吸一口气,千代怜谨慎的说道,“我,我知道他能告诉你一些事,关于踏鞴砂的事。”他最终没能全部讲出。
千代怜知道他不应该说话说一半,可在心声之外,他的潜意识又告诉他,倾奇者才是告知散兵踏鞴砂真相的最好的人选,而那也是关乎散兵一生变数的开端,作为旁观者,他不能轻飘飘的讲出口。
一时间千代怜变得混乱,他既觉得自己是为逃避找理由,又坚定的认为他所做的没有错,散兵理应从‘自己’那里得到本应属于他的真实。
在过量的情绪中,千代怜忍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瞒着我?怜,你在因此愧疚吗?”散兵直白的问。
千代怜因为散兵的话脚步微顿,他再转头看身边的散兵,对方的面容仍然平静,只是千代怜总有种错觉,在那副平静的面孔上有着细细的裂痕。
而在裂痕之下,是属于愚人众执行官,那个散兵几乎没对他展示过的一面。
这使得千代怜更加认定自己错了。
“我是在愧疚,我知道踏鞴砂对你们很重要,我或许该早点告诉你。”千代怜说话间握紧行李箱的提手,他总是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可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就是做错事的小孩。
就在千代怜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他听见散兵轻声说,“怜,你不用愧疚,我也隐瞒了你很多事不是吗?”
“愚人众,我的身份,具体的来历。”一一点出他没有对千代怜提起的事,散兵叹气,“怜,会怪我对你的隐瞒吗?”
“不,我不会。”千代怜说完才发现自己慌了。
他当然不会怪散兵,他都知道,说到底他才是隐瞒最多的那个。
这下千代怜的内疚不仅没有因为散兵的话淡去,反而加深了不少,同时他认真的想了想,发现他不止是隐瞒着散兵,还瞒着倾奇者。
甚至说他隐瞒着整个世界,除了博士通过他的记忆知晓他的不同,他对任何人都没有提过那些来自提瓦特之外的秘密。
想到那些秘密,千代怜再度想起与倾奇者的初遇,其实不论有没有那些秘密,他都不是散兵所遇见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早已离开了,散兵比他更清楚。
这个认知让千代怜感到无力,而这也使他对散兵接下来的要求如本能般的同意。
“虽然我们都有所隐瞒,但我们终究是家人,我们之间有着约定。”散兵提及约定,他的语气不由加重,“所以你不能离开。”
“我不会离开的。”千代怜想都不想的说,“我没想过离开。”
散兵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对千代怜保证,“我也不会离开怜。”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那么他也会给那个孩子新的约定。
他不会离开他,除非那个孩子抛弃他,不愿意与他同行。
先前他有所顾虑,但经过这次的谈话,散兵觉得等到千代怜要做出选择那天,他应当会更偏向于自己一些,毕竟他们定下了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