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未点燃的烟头,半阖着眼,借着鼻尖那一点烟草的清苦涩味,去压抑住心中一些蠢蠢欲动的越界妄念。
谢眠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咬着烟,微微眨了眨眼。
他思考了片刻,开口道:“L神,为了庆祝DFD半决赛第一,我给你表演一个节目吧。”
凌俞抬起眼皮,哑声道:“好。”
谢眠抬手把房间的大灯关了,只余下墙角天花几盏小小的顶灯,昏暗的灯光打在墙壁,只能堪勘勾勒出两人的身形。
谢眠拿出了早上从左思那里得来的银色Zippo。
Zippo盖子打开,青蓝色火焰燃起,映照着青年糜艳的脸。
他走进前,朝凌俞弯唇笑了笑。
而再下一瞬,Zippo在他手中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青蓝色火焰在他指尖流淌,舔舐着他苍白肌肤跳跃。
无比的危险,却又优雅而迷人。
凌俞微微坐直了身体,目光紧凝在谢眠手上。
青年越走越近,火焰灼灼而燃。
他来到沙发之前。与此同时,Zippo甩尾发出清脆的响,盖子闭合,火焰却仍存于他指尖。
他单膝跪上沙发边缘,凑近过来,用指尖燃烧的火焰为凌俞点烟。
第21章 燎原
青年微微仰着头, 单膝跪在沙发上为他点烟的姿态,神情天真而专注,有种仿佛信仰般的献祭感。
火焰摇曳在青年指尖, 仿佛是以对方的肢体作为燃料,烧灼出玫瑰的甜香。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他身形僵硬。
不过片刻,咬在嘴中的烟头被点燃。
青年朝他微微笑了笑,指尖一晃,火焰熄灭。
房间里忽然沉寂入黑暗, 他好像才恍然从那阵香气里清醒, 伸手抓住谢眠手腕。
“烫吗?”凌俞拧着眉, 低声道。
谢眠稍微有些惊讶。
他没有猜到对方第一句是问他烫不烫。
……以前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这些。
他在怪物马戏团副本中伪装魔术师的时候, 曾走于百米高的钢丝之上,底下是尖锐的倒刺,围观的怪物将马戏团包围。
纸牌在他的手中飞舞,喷发的火焰自高空而来,他被迫行于生死边界, 命悬一线之间。
与那样的表演相比,Zippo在他手中已经算非常安全。
只是现在凌俞紧紧抓着他的手, 炙热阳气烫进他魂魄里,让他的灵魂愉悦得想要发抖。
很烫。他想。
睫毛低颤,温热的呼吸轻轻吐出, 他轻声解释道:“不烫的。只要控制住时间,就不会烫到。”
似乎还怕凌俞担心, 他又补充道:“其实指燃的原理很简单, 只是转动Zippo的时候, 把火油甩到指尖, 再引火点燃就可以——”
凌俞沉声打断:“太危险。”
他伸手捏住了青年指尖,将上面残留的火油拭去。
便感觉对方指尖微微有点发颤。
凌俞:“还说不烫?”
谢眠不再反驳,只是抬眼瞧他,轻声细语道:“如果L神觉得危险的话,那我就不玩就是了。”
说着,他弯了弯唇,低哑道:“L神要是不信,也可以帮忙监督我。”说着,他便把Zippo塞进了凌俞手心。
手心里的Zippo还残余着火焰燃烧的温度。
凌俞凝视着青年头顶发旋,想,怎么可以这么乖。
他将谢眠的手腕放开,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抽了一口烟。
青年已乖乖巧巧地坐到了一旁,靠得依然很近。
呼出的烟雾缭绕,有几缕缱绻地缠到了对方发间,凌俞侧着头看着,忽道:“闻得惯烟味么?”
谢眠轻轻“嗯”了一声,凌俞却怕他只是在迁就,抽了两口就打算把烟摁灭,却见谢眠弯身拿起他刚才随手扔在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拿在手中。
他看了一眼刚才递给凌俞的Zippo,又抬头看他,轻轻眨了眨眼睛,仿佛求助般开口。
“怎么办,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点烟了。”
他表情依然如方才乖巧,拿着烟的手纤长白皙,非常漂亮。
凌俞凝视着他,有些惊讶。
——连吃烤串都要一点点剥下来慢慢吃的人,会抽烟这件事,本来就让人不太相信。
在他眼中,谢眠就像温室里被娇养长大的玫瑰,未曾触及人世尘埃。何况抽烟。
凌俞:“你会么?”
谢眠微微笑了笑,沙沙哑哑地道:“会啊。”
他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会。
童年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自闭。没有办法和旁人正常地交流,也没有办法去学校。
谢奕为他请了家教。
家教的面容他已经有些模糊了,依稀记得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他很耐心,教会了他读书写字。
只是他还是不惯于和人交流,只喜欢一个人看书。
在他看书的时候,对方就会站在窗台抽烟。
烟味清苦,谈不上好闻或者难闻。只是一直陪伴在那里。
后来家教被谢奕辞退了,又请了心理医生对他进行更加专业的心理干预。
谢凛那时候已经十六,快要成年,经常跟着谢奕去公司实习。
家中空空荡荡,他在房间里摸索,只找到了家教留下的一包烟。
他偷偷找了打火机,给烟点上火,抽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
即使如此,依然爱上了烟草的味道。
因为那能够让人知觉暂时麻痹,产生一种不属于他自己的放松和愉悦。
后来,他抽烟的事被谢凛发现。
谢凛认为这事有害健康,强行要他戒掉。
却也不是完全地戒。
离家进入娱乐圈之后,压力太大的时候,他偶尔会蜷缩在自己公寓的沙发里,一个人抽上一支。
在烟雾缭绕里放空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后来去了恐怖乐园之后,生存物资稀缺,通关副本获得的点数拿来换保命道具尚且不足,更不必说换烟草这样的奢侈品。
等他成了怪物,乐园之主的味道却比烟草更能让人沉迷,忘却一切。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
凌俞却觉得些他只是在逞强。
他打电竞,遇过过许多少年人,不会吸烟也要硬说自己会,仿佛这样就能彰显自己的成熟。
谢眠乖巧,但也确实年轻,难保不会有这些稚嫩想法。
他摩挲了手中Zippo,还在犹豫是否要遂谢眠心意,却见对方已经咬着烟凑近了过来。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迷离。
夜色浓郁。繁华城市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照入房中。
他稍稍低头,就能看青年微卷的柔软发丝,对方身上玫瑰花香比花园中的晚风更加浓烈。
青年咬着烟头和他的烟头相碰,声音低柔沙哑。
“借个火。”他道。
烟头在静寂之中被点燃。
凌俞心中似乎也蓦地燃起燎原烈焰,有种近乎头发发麻的冲撞感。
谢眠确实不会对他说谎。
他是真会抽烟。
说是借火,似乎也只是单纯向他借个火。
借了火之后,就又退回到一旁。
他靠坐在沙发角落里,微卷的发丝搭在脸颊,低头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眼眸微微眯起,神色有些迷离。
纵使是在抽烟,他身上那种纯粹的天真依然不减,又似乎多了一点奇异的脆弱。
让人想把他按进怀中圈紧。
想与他那双灵活的手十指相扣。想要把更加炙热的温度传递到他瘦削身体里。
房间静谧。烟草的味道和玫瑰的甜香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诱人的味道。
凌俞抽烟原本是为了冷静。
现在却没法再冷静。
他骂自己。
谢眠才十九岁。可凌俞,你却已经二十六。
十九岁还在干什么?
是刚上大学,乳臭未干的年岁。
刚从早恋的束缚里挣脱,谈个恋爱还要磨磨蹭蹭,牵个手就要脸红心跳。那样的年岁。
即使过早地在娱乐圈里沉浮,并不代表谢眠已经足够成熟。
你得当个人。
……当个屁的人。
他抽了几口,就把烟头掐掉,又拿起桌上那罐啤酒仰头喝光。
青年抽烟抽得很慢,动作细致而优雅,跟吃饭的时候一样秀气。
而他就看着他抽。
在烟雾弥漫里,描绘青年的眉眼。
一直看着青年把烟抽完,凌俞才哑声开口。
“之前不是说要帮我按摩吗?来。”
第22章 纯真诱惑
青年才刚把烟头掐灭, 表情带着一点抽烟后的迷离,抬头望向他时,有种烟视媚行的艳丽。
“L神想要按哪里?”他轻轻问, 目光十分温纯乖巧,似乎只要是凌俞开口要求,他按哪里都无所谓。
凌俞低眸看着他安放在沙发上那双白皙纤长的手,一瞬间脑海里不可控制地闪过了许多要求,那些想法放肆得就连他也觉不可思议。
他有洁癖,从小对人过敏, 从来没有认为与他人的亲密碰触能够让他本身产生愉悦。
可他同时也是一个二十六岁的男人。
一个正常的、成年许久的男人。
凌俞深呼吸了一口气, 伸出手臂, “先帮我把绷带解开。”
谢眠微微弯唇, “好。”
他坐得靠近了一点,那双白皙柔软的手覆了上来,摸到了绷带打着结的地方,低头将绷带一圈圈解开。
凌俞的手结实有力,肌肉线条流畅, 只是或许是因为长时间被绷带束缚着止痛的原因,肤色泛着点苍白。
尽管如此, 在谢眠眼中,依旧觉得完美。
像是艺术大师精心雕刻的石膏塑像,形态完美得有点不似真人。唯独手肘处能看到几处针孔红痕, 应该是打封闭时候所留的痕迹。
谢眠抬手覆住凌俞的手臂,触及的那一刹那, 就感觉到了对方身体里充沛得惊人的阳气, 从对方身体里满溢而出。
更大的接触面积所带来的, 是灵魂中更加真实的炙烫感受。
他鼻尖泛出了一点薄汗, 开口询问:“L神哪里感觉疼?”
凌俞沉默了一下,又有些不太想当人了,于是便道:“都疼。”
其实最疼的地方只有那么几处。
但他贪心地并不想止于此。
他想要更多。
谢眠的睫毛颤了颤,道:“那我都按按,按久一点。L神什么时候不疼了……再告诉我。”
凌俞垂眸看他。
青年说的话乖得过分。
也没想过,要是自己一直不让他停,他要怎么办。
让他觉得自己的行为越发地畜生。
却又享受此刻一切。
谢眠的手覆在他被病痛纠缠已久的手臂上,用灵巧柔软的十指在为他按揉。
手臂和手腕不一样,肌肉更加紧实,面积更大,穴位更多。
按摩要达到效果,需要用力。
青年很用力。
汗水沿着对方的脸颊滑落,滑过纤细脖颈,滑入对方凹陷的肩窝里,竟聚出一点盈盈光亮。
凌俞喉咙有些发干。
只是桌边放着的那罐啤酒却已经被他喝完,桌上只剩被青年喝过的那杯水。他不能动。
他问道:“你热吗?”
谢眠摇头。他眉目盈着汗,声音却低柔缱绻,“不热啊。”他的指尖在凌俞手臂上的针孔处拂过,“我听说打封闭很疼。”
凌俞:“还行。”相比伤势发作的时候,打封闭的痛楚还可以忍耐。
青年声音却有点哑,问:“怎么会这么严重了呢?”
凌俞喉咙发干得厉害,道。
“谢眠,我打职业已经七年了。”
DOD是十几年前出的游戏,一出就风靡了全世界。只是游戏最先流行是在国外,国内却因为种种因素,发展慢了许多,
七年打职业的时间里,他有一半时间是在带领队伍突破封锁,走向世界。
那是最累的时候。
职业选手手伤是很常见的事,打了七年才发作,已经算是难得。
青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问更多,按揉却越发细致。
轻缓温热的呼吸喷薄在他手臂,缠绵的痛楚被舒缓,凌俞已经很久没有感觉这么轻松了。
然而手臂的轻松并无法缓解住身体的燥i热。
他伸出左手去够桌上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
想要再往下,然而酒店空调的度数却只能调到十九,明晃晃的数字倒映到他眼底,似乎是在警示,又似乎在暗喻。
他拿着遥控器的手臂肌肉收紧,眸底暗色堆积。
过了十几分钟,凌俞感觉到青年动作变慢,沙哑开口,“累了吗。”
谢眠轻轻“唔”了声,按摩的动作停了停,小声道:“可以休息一下么?就一会儿。”
凌俞:“那就休息。”
青年动作停下,却没有退开到一边,而是侧过头把脸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微卷的头发碰触他手臂的肌肤,有点痒。
凌俞身形僵住。
青年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脸颊有些红,却依然靠着他的手臂,长睫轻颤着,犹豫了一会,低声道:“L神,我其实很害怕你会退役……你会走吗?”
凌俞低眸看他。
这样亲密的动作,靠近的距离,凌俞根本没有办法分清,谢眠究竟是单纯粉丝对偶像的担忧,还是源于爱慕的不舍与亲近。
“我不会。”半晌,他才伸手揉了揉青年柔软头发,声音低哑道,“这次世界赛之前,我都不会。”
谢眠:“那……世界赛结束之后呢?”
凌俞沉默了一下,道:“看情况。如果情况可以,就继续。如果不行……我也要去考虑一下自己以后的私事了。”
谢眠轻轻“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脸颊却靠在他手臂上微微蹭了蹭。
好像养在家里的乖巧猫咪,在主人即将出门时候的眷恋不舍,一再挽留。
凌俞心中那点不当人的欲i念被一逼再逼,终于难以遏制,寻出一个闸口倾泄。
他低声道:“你以前,谈过恋爱么?”
谢眠睫毛颤了颤,安静道:“没有啊。”
他确实没有谈过恋爱。
进入乐园之前没有,进入乐园之后的百年之中,也没有。
在他作为轮回者推开最后一扇狂欢之门,将要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尚且纯洁的处子,还被队友推上了祭坛,当做送给邪神的祭品献祭。
想起来还有点讽刺。
“L神……为什么忽然问我这个?”他轻轻道,又想起来凌俞刚才说,“要考虑一下自己以后的私事”,仿佛明白了什么,很快又道,“你是需要以后的恋爱经验参考吗?”
凌俞“嗯”了一声,“只是有些好奇。”
谢眠:“可我没谈过恋爱,可能帮不了你什么。”
凌俞手掌覆着他头发,却没有停止问话,继续道:“有过想要尝试的对象吗?”
青年的脸微微红了红,小声问道:“尝试……尝试什么?”
——尝试握手,尝试亲吻,尝试拥抱。
尝试更亲密的接触,更靠近的距离。
尝试着把自己的背后,交托到另一个人的胸膛。
凌俞脑中闪过无数畜生的想法,只凭着残留的一点为人的自觉,勉强选了其中几个不太露骨的给谢眠说了。
便见青年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有些羞赧慌张地转开话题道:“我记得DFD队里的Orange正和主播暮暮在谈恋爱,你是队长,可以去问问他。我、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真的不太会这些。”
凌俞“嗯”了一声,抚摸着他柔软头发,淡淡道:“我教你。”
青年表情怔住, 似乎没太反应归来,“L神要……要教我什么?”
凌俞摸了摸他头发,重复了一遍。
“教你刚才说不会的东西。”
想到凌俞刚才低声靠近他耳边说的那几句话, 青年本来就泛着红晕的脸更加红了,靠着他手臂的脸颊发烫得连凌俞都能感受分明。
“我、我还不需要学这些……不对,公司告诫过我这几年还不能谈恋爱,我学这些没用,不用麻烦L神了。”
凌俞:“不需要?”
青年在他掌心里轻轻摇头。
柔软的头发蜷在他掌心,滑过掌心的时候微痒。让心也在发痒。
凌俞的眸色微深。
青年的反应教他明白, 他之前确实是想多了。谢眠对他, 只是纯粹粉丝对偶像的仰慕和憧憬。
仅此而已。
没有更多。
可他却想要更多。
他道:“你已经成年了, 这些东西, 总是要学的。不是现在,就是以后。”
青年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可,可是就算要学……L神又为什么要教我?”
眼前人漆黑眼眸里带着几分无措,似乎偶像突如其来的话语, 让他感觉到不知所措。
纵然如此,青年却依然是喜爱着他的, 眼眸之中的憧憬仰慕不减。
凌俞啊,你可真是个畜生。
他忍不住再一次想道。而后低眸看着对方,低声道:“我有洁癖, 对人过敏。”
谢眠:“所以……?”
凌俞道:“在和以后的对象谈恋爱之前,我也要试一试, 到底能不能克服洁癖。”
青年怔住了, 而后呐呐道:“我听很多人说, L神之所以不谈恋爱, 是因为要专心打职业……”
“并不是。”凌俞淡淡道,“只是以前没有遇到过合适的人而已。等遇到了,又怕他会嫌弃。”
谢眠微微睁大眼睛,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怎么会有人嫌弃你?”
“不能碰触,不能牵手,不能亲吻,不能亲密拥抱,”凌俞哑声道,“当然会被嫌弃。”
他虽然用平静语气所说出的话,然而对照着他平时冷淡性情,便莫名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谢眠小声道:“可是你和我之间的接触的时候,好像还好。”
凌俞淡淡“嗯”了一声,摸着他头的手顿了顿,而后道。
“我对你好像不太过敏。”
谢眠:“所、所以,L神是想要让我帮你克服洁癖吗?”
凌俞看着青年的脸,低声道:“是。”
谢眠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才应了声“好”,又道:“L神要怎么教我?”
凌俞道:“叫我的名字。”
青年怔住。
凌俞便耐心教他,“我的名字,凌俞。”
“……凌、凌俞。”谢眠说话的时候很迟疑,有些不安,忐忑喊完后道,“我觉得,这么叫不太好。”
凌俞淡淡道:“为什么不好?”
谢眠:“总觉得怪怪的,L神是我的偶像,既然是偶像,喊名字总会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凌俞垂眸看他,半晌,道:“我年龄比你大。你如果不习惯喊名字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哥。”
谢眠这会便没有那么迟疑了,开口喊:“哥……凌哥。”
他的声音低低的,柔和而沙哑,像是流淌融化的雪水,喊一声几乎可以淌进人的心里去。
凌俞喉咙发干。
他指尖捏着谢眠的发尾轻轻摩挲了一下,哑声道:“谢眠,你知道自己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吗?”
在这个同性结婚已经合法的年代里,直言性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谢眠摇头,“我不知道。”
凌俞:“要想谈恋爱,最开始需要先弄清楚自己的性向。”
谢眠轻声道:“怎么弄清楚?”
凌俞低眸看着他睫毛低垂微微颤抖的模样,把内心里几个太过禽兽不如的想法暂且舍弃了而后直接手臂用力,直接把人拉进了怀里。
男人的队服外套已经脱去,身上黑T很薄,宽肩窄腰,能够感觉到底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对方的体温连同身上滚烫炙热的阳气一同将他包裹,好像泡在了一池温泉之中,浑身肌肤都被烫得酸软,盈出薄汗。
凌俞低声在他耳边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青年在最开始的僵硬之后,很乖地摇头,回答:“并没有。很、很温暖。”
凌俞怕他只是在勉强迁就,垂眸仔细观察着他表情,却见到青年微微仰起头望向他,纤长卷翘的睫毛似乎快要飞进他眼中。
对方轻轻问道:“你呢?”
凌俞喉结滚了滚。
怀里的身体柔软而瘦削,还带着玫瑰的馨香和烟草的迷离,腰肢仿佛一手就可以掌握。
“还好,可以忍耐。”
他虽然这样说,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按你的情况,你本身应该并不排斥同性。以后选择对象的时候,都可以尝试。”
“是吗,”青年应了声,旋即却仿佛有些疑惑道:“可是我看周围的人,平时的朋友和兄弟之间也可以拥抱的吧。这个方法,真的能辨别性向么?”
凌俞没有回答他问题,只道:“你还想怎么试。”
青年的脸蓦然变得绯红,不再问了,他被凌俞揽在怀中,有些不自在道:“早知道L神有洁癖的话,我应该先洗完澡再过来的。”
“洗完澡再过来?”男人声音低哑地重复了一遍。
青年似乎终于意识到什么,脸变得更红,“L神。我不是这个意思……”
“别叫L神。”男人淡淡道。
谢眠怔了怔,旋即便乖巧喊了声,“哥。”
这声喊出之后,凌俞忽然之间将他放开,伸手摸到了放在桌上的烟盒,又抽出了一支烟咬在嘴里点燃。
青年睫毛颤了颤,并没有问为什么凌俞忽然把他推开,只当对方是突然洁癖发作,无法忍耐。
又侧头看向他,轻声道:“我休息好了,可以继续帮你按摩。”
凌俞低头抽了一口烟,勉强压抑住身体里的燥热。
这种时候,居然还心心念念着帮他的手按摩。
实在乖得让人心尖发痒。
这样的性格,待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吧?
他想起了之前在微博上随意看到的,谢眠许多说不光彩的风评。不知是真是假。
然而只要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谢眠根本不是网上所说的那么一个人。
他将右手伸出,让谢眠继续为他按摩。
仿佛想要转移注意力,他开口问:“你是怎么会选择进娱乐圈的。”
为他按摩的青年沉默片刻,道。
“是因为家里一些原因。”
涉及到隐私,本来不应该继续再问。
然而凌俞看着青年模样,眼前人艳丽眉目之间带着一点萦绕不散的阴郁,似乎从第一天在电梯里面见到他的时候,便已经有着这样的感觉。
这也导致他在今天早上点进谢眠微博的时候,看到对方那张二月份时候笑容灿烂的照片的时候,忍不住怔然。
想要让谢眠在他面前也露出这样明亮的笑颜。
也想要对谢眠有着更深的了解。
他摩挲了一下指尖,道:“说一说。”
谢眠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的母亲是个演员,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的父亲和哥哥忙于工作,只剩我一个人在可是他们后来却发现,母亲生下的我和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就把我赶出了家门。我什么都不太会,也没有学历在身,就只能到娱乐圈里面挣钱了。”
“你会看不起我吗?”
凌俞沉默地抽了口烟。
他本以为对方是一朵温室里娇养的玫瑰,不沾风尘。会抽烟已经足够令他惊异。
他见过很多离家辍学过来打电竞的职业选手,经历未必不比谢眠惨,但是到底不太一样。
不知为何,谢眠总是能够吸引到他的目光注视,也更让他觉得心疼一些。
凌俞:“不会。”
青年怔了怔,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纯粹的的微笑。
凌俞喉结滚了滚。
他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
只是青年却依然浑然不觉,没有开窍。
凌俞想,要耐心。慢慢来,慢慢教。
总能够把他教会的。
时间已经过去晚上十点,他不想让谢眠太累,就道:“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回去吧。”
他把放进裤兜里的Zippo拿出来,塞回到了谢眠的手中。
Zippo贵重,他本来就没有想要对方这样的东西,或者强行剥夺对方的兴趣。
只是青年实在太乖。
太乖巧,就会让人想要越界。想拥抱他。掌控他。让他每一寸身体都离不开自己视野,一举一动都听从自己的吩咐。
只是他虽然当不成个人,到底不能真的变成彻彻底底的畜生。
想要一个人,和尊重一个人,本来不分彼此。
将Zippo递回去后,他叮嘱,“拿回去之后,玩可以,别受伤。”
谢眠眨眨眼,乖巧地应了。
等到青年推开门离去,空气里只残留着烟草混合着玫瑰花香的气息。
他终于抑制不住喉咙干渴,拿起了青年放在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回到房间之后, 谢眠洗了澡,穿着浴衣靠坐在床头,打开了手机。
他的姿态十分慵懒, 眉目倦怠。
难得吃饱喝足,他浑身都有些懒洋洋的。
唯一遗憾是,还没有来得及尝上一口对方阳气的滋味究竟如何。只是感觉到了烫。烫得他魂魄到现在依在烧灼。
凌俞对他有了欲i望。
他对此并不是没有感觉。
只是在他眼中,情i欲和食欲两种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恐怕乐园之中,轮回者恣意放纵, 怪物们交i媾吞噬, 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他们可以为了一点食物争抢厮杀, 却也可以为了一时的快感放纵沉沦。
只是谢眠对前者并不是很有兴趣。身为轮回者时候如此, 成为怪物之后也是如此。
他并非天性冷淡。
造成这样的原因大约要追溯到他童年时候。
他的母亲师倾歌本是一位沉浸式演员,对于爱恨的感受比常人更加浓烈,在去世之前,已经被诊断为重度双向精神障碍。
这一类的精神疾病很容易发生遗传,并且发生异化。他身为人类的时候, 精神状态也确实不太正常,常常会有奇怪的幻觉莫名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