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决定和亲—— by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23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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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命人好好给谢重明做喜服,也只是希望成亲当天他看起来和顾然足够相配罢了!
谢重明从来都不是在意别人喜不喜欢自己的人,李长老是对顾然好的长辈,他便也敬着李长老。
李长老挑不出谢重明的毛病来,摆摆手说道:“既然没什么需要改的地方,你们就先脱下来收着吧。”
说完他就走了。
他带来的童子们也走了。
谢重明没有回刚才换衣服的房间,而是跟在顾然身后往他屋里走。
顾然挑了挑眉,驻足看他。
谢重明道:“这衣服不好换,要不我们相互帮忙好了。”
顾然似笑非笑地望着谢重明。
如果这家伙没一个劲盯着自己看,他可能还会相信他的鬼话。
“这是我们第一次穿上喜服。”谢重明把门带上,将顾然困在门板上,一瞬不瞬地紧锁顾然被红衣映衬得分外动人的眉眼,“你能不能让我亲一口?”
谢重明没成过婚,却也从南剑宗长老们口中了解到当天多得不像话的流程,到时候全天都要接待宾客,他们这对新婚夫夫估计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谢重明特别想亲一亲穿着喜服的顾然。
这不,他默不作声地跟着顾然过来了,并且直截了当地征询顾然的意见。
顾然抬眼对上谢重明幽邃的瞳眸,忍不住问他:“以后你每次接吻都要问我意见吗?”
谢重明回得一脸认真:“当然,我们立过盟誓。”
顾然:“………”
倒显得他每次都不太守誓似的。
于是顾然也一脸认真地询问回去:“那你现在可以亲我了吗?”
谢重明呆了一下,忽地意识到“允许”不一定是口头允许,顾然实力并不下于他,能叫他困在怀中本就是允许他亲近的表现。
就像顾然在小秘境主动亲他的时候一样。
顾然知道他必然是愿意的,所以不必开口询问。
谢重明伸手钳住顾然的腰。
鲛绡做成的喜服很薄,薄得两人之间仿佛什么间隔都没有,顾然能感觉到谢重明手掌上的温度,谢重明也能感觉到指腹上传来的凝脂般的触感。
两人交换了一个滚烫的吻。
有了前几次的接吻经验,他们已经懂得控制灵识间的纠缠,不再失控到榨干彼此的灵力。只是这种克制的交流有时候反而更细致、更深入,顾然感觉自己的灵识正被谢重明一寸寸地亲吻过去,吻得炙热而缠绵。
甚至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虔诚。
顾然身体微微发软。
好在最后两人还是好好地把喜服换了下来。
毕竟这身衣裳是要在成婚当日穿的,在那之前可不能弄出什么痕迹来。
若是叫李长老那张利眼给发现了,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
顾然要脸的。
两人刚换回平日里穿的衣裳,便接到长老们的消息,要他们过去敲定结契大典的最终流程。
自从顾然私底下说了他与宴知寒的矛盾,长老们全程都没再问过宴知寒的意见。
今天宴知寒却是不请自来。
顾然抵达议事堂时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接着他就听到了宴知寒头上的横杆在说话:【一群老不死的家伙。】
顾然心情一下子沉郁下来。
他抬头看向坐在宗主位置上的宴知寒。
宴知寒也抬眼看向顾然。
刚才李长老给其他长老传阅顾然穿喜服的影像,一群老东西讨论得热火朝天,没有人搭理他这个宗主。
这种事在顾然父亲在世时经常发生,明明他才是宗主的儿子,却连他亲爹这个前任宗主在内都更看重顾然父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顾然父亲身上,所有的决定都围绕着顾然父亲打转,仿佛南剑宗的未来只能指望顾然父亲。
现在也一样。
一点都没变。
父子俩连运气都一样好,过去那么多次遇险都让他好好地活了下来,活得越来越像他父亲。
宴知寒头顶的横杠上的黑气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顾然能清晰感受到宴知寒内心对他的杀意。
宴知寒也曾对他父亲生出过这样的杀意吗?
顾然心里生出一阵悲哀。
如果父亲当真死于这种毫无由来的怨毒,他觉得不值且可悲。他父亲未必想争这个宗主之位,执掌宗门于他父亲而言更像是责任,而非什么天大的好处。
于他而言也一样。
他曾真心实意地希望宴知寒能活得长长久久,并不在意自己能否继任为下一任宗主。
他一直以为他们师徒间是相互信任的,宴知寒是因为信任他这个大弟子才把宗门事务统统交托给他,而他也无意篡夺宗门这点儿权位。
没想到宴知寒是因为长老们对他的偏爱、自知根本无法相争,所以一边把假意大方地宗务交付给他,一边满怀着对他的厌憎希望他能意外陨落。
从来都没有什么师徒情义。
顾然立在议事堂外久久没动,灌了满袖天风。
忽然,谢重明牵住了他的手。
那温热的触觉令他很快回神。
顾然转头看向谢重明。
对上谢重明关切的眼神,顾然朝他笑了笑,缓声说道:“我没事。”
既然那是从来都没有的东西,往后他也不会再在意。
如今他还没有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宴知寒曾做过什么。
但是等他做完自己必须要做的那些事,必然会回来与宴知寒彻底斩断这段过往。
他不需要这种有名无实的师徒关系。

顾然两人正要相携踏入议事堂, 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朗笑声。
人未至声先到,光听那笑就知道本人当前的心情有多愉快了。
顾然转头看去,就瞧见是去年才见过面的厉宗主到了。
厉宗主从飞剑上落地, 一脸开怀地看了看顾然两人交握的手,接着虎掌分别排在两人肩头上,颇为欣慰地说道:“很好, 很好,非常好!哈哈哈哈哈,上次见面我就想要是阿然你能来我们北剑宗多好, 没想到你们居然成了一对儿。”
说到这里, 厉宗主看向自家爱徒的眼神都充满了欣慰。
正好,徒儿大了,知道把宝贝往自己家里扒拉了,不枉他这些年来的悉心教导啊!
得亏谢重明不知道厉宗主的心里想法,不然一定要回一句“你的教导和我能拥有对象有什么关系你自己都还没对象”。
不过厉宗主一句话,还是让不少人都黑了脸,比如本来就很舍不得让顾然去北大陆的长老们。
你个姓厉的, 得了便宜就得了便宜,做什么还要说出来得瑟?!
没见过你这么爱扎人心的!
可惜南大陆的人极好脸面,即使已经在心里把厉宗主骂了千百遍, 宴知寒等人还是起身迎接对方。
没办法, 厉宗主的实力在南北大陆都是排得上号的, 他这么重视亲传弟子的婚事提前赶了过来,他们自然也得重视。
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都是成年人了, 私底下那些相互瞧不上眼的话自然不会当面说出来。
厉宗主几百年的单身汉一个, 其实不懂结契大典怎么办,但是凡事输人不输阵, 长老们讲他就在旁边听,边听还边点头,时不时来一句“不错”“极好”“妙哇”。
等到长老们一脸无语地结束了相关讨论,厉宗主的目光才落到旁边没怎么说话的宴知寒身上,笑呵呵地说道:“说起来我和宴宗主还没交过手,要不我们来比划比划?”
宴知寒道:“我旧伤未愈,不宜和人动手,以后再说吧。”
厉宗主道:“你这旧伤可真难治,是不是南宗搜罗灵药搜罗得不够尽心?缺什么药材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北宗帮忙找找?”
宴知寒暗自握紧了拳。
南剑宗诸长老哪怕心里对宴知寒有意见,也不能让厉宗主当众让宴知寒下不来台。
有长老开口说道:“不缺什么药材,只是我们宗主当年伤了识海,恢复起来比较慢罢了。”
厉宗主见有南宗长老护着宴知寒,便笑了笑说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多事了,很期待宴宗主恢复巅峰期实力的那天。”
宴知寒很快找了个由头离开。
这次婚前讨论也随之告一段落。
厉宗主跟着顾然他们去了朱雀峰,看着顾然和谢重明并肩而行又忍不住朗笑起来,招呼他们坐下小酌几杯。
顾然想到自己自从被宴知寒告诫不许喝酒以后便滴酒未沾,一时有些恍惚。
如今回想起来,才发现宴知寒当时的说辞是在暗指他父亲喝酒误事。他父亲为支援北大陆而陨落,人都已经不在了,宴知寒还要在他这个儿子面前抹去他父亲的功绩、给他父亲添上并不存在的污点。
可笑他当时对宴知寒的话深信不疑,对宴知寒比对早早陨落的父亲更亲近,没想过要为自己父亲辩解半句。
兴许有时候人在局中,许多事都是没法勘破的。
幸好,他现在已经要跳出局外了。
既然是长辈相邀,顾然也没有拒绝,陪着厉宗主喝了几杯。
厉宗主与他说起许多关于他父亲的往事,边说还边喝酒,最后成功把自己给喝醉了。
都醉得不省人事,还嘿嘿地笑。
像极了在梦里捡了什么大便宜。
谢重明负责把他这不太靠谱的师尊扛去客房休息。
他回来得很快。
回来时看到顾然倚着椅背闭目歇息,看起来也有些醉了。他喝酒容易上脸,脸颊上染了几分薄红,长长的眼睫半垂着,在余晖映照下往他眼底投下了淡淡的阴影。
见到宴知寒明显让他情绪有些低落。
谢重明上前伸手把顾然抱了起来。
顾然睁眼看他。
谢重明道:“你喝醉了,我抱你到床上去睡。”
顾然道:“我没醉。”
谢重明“嗯”地应了一声,没和他分辨到底醉没醉,但脚步一点都没慢下来,还是抱着顾然往他房里走。
见谢重明没把自己放下地,顾然也没有挣扎,他伸手环住谢重明的脖子,凑到谢重明面前再次重申:“我没醉。”
“你没醉。”谢重明哄他。
顾然觉得谢重明根本不信,当即又凑得更近一些,非要证明给谢重明看不可:“你看,我一亲就能亲中……嗯?你不要乱动。”
谢重明由着顾然从他鼻头亲到脸颊再亲到下巴。
唯独没亲中他的唇半次。
他完全没想到顾然喝醉了这么可爱。
……回头得问问他师尊从哪弄来的酒,以顾然的修为喝寻常的酒应该不容易醉才是。
谢重明把顾然抱到榻上,欺身把顾然的唇吻了个正着,满足顾然坚持要证明自己没喝醉的小小执着。
顾然只觉自己终于亲中了,半醉半醒间和往常那样与谢重明唇舌交缠。
谢重明被亲了一身火。
可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他结束完一吻便安抚好已有些睡意的顾然,径自坐到窗前盘腿入定去。
顾然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感觉自己唇舌有些麻。他怔愣片刻,才想起自己醉后都做了什么。
他坐起身,只见谢重明盘坐在窗前入定。
这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在小秘境里经历过。
顾然正这么想着,几只熟悉的小黄鸟已经从窗外飞了出来,跳到谢重明肩膀上叽叽喳喳地叫。
这次谢重明没等他过去驱赶就睁开了眼。
谢重明本来准备把小黄鸟赶走,免得它们扰了顾然的清梦,定睛看去却发现顾然已经坐了起来。
他起身给顾然倒了杯灵泉水,让顾然去去酒意。
并和顾然说起他师尊私藏的酒都烈得很,让顾然下次不要和他师尊喝酒。
顾然浅笑着说道:“确实挺厉害,以前我喝过的最烈的酒也只是醒来后有些头疼,这次酒醒后连嘴巴和舌头都在疼。”
谢重明:。
谢重明不吱声。

第41章
厉宗主打了前站, 北大陆各宗派的人也陆续到了。对于这次结契大典以及涵括其中的南北大比,看重的人远不止是北剑宗。
南北大陆互不往来已久,除了茫茫荒漠与汪洋的阻隔以外, 还有双方相互看不上眼的因素在。若是再往上追溯追溯,那么可说道的东西就多了。
简而言之,积怨已久。
哪怕许多宗门像南北剑宗一样曾经同宗同源, 也因为这些年的相互隔绝而渐行渐远,连修行法诀都已经演变出独属于自己的特色,想把它们重新合拢在一起无疑是异想天开。
这次南北两天骄联姻的消息突然传开, 不少北大陆的人都想起当初那位在战况危急之际领着大批南大陆修士前来援助他们的故人。
那时候北大陆宛如人间炼狱, 既要扛住魔族蓄谋千年的全面降临,又要应对人族内部被挑起的无数争端,连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来自魔族还是来自人族本身。
那种情况下,顾然父亲带着人来了。
若非顾然父亲曾与厉宗主等人联手挽回败局,再整场战役中起了近乎决定性的作用,也不至于令他成为那些魔族降临计划失败后的重点报复目标,用尽手段使他于鼎盛之年陨落于北大陆。
他至死都没见过那未出生的孩子。
他明明那么爱自己的爱人与孩子。
当年的惨况, 南大陆的人可以忘记,他们北大陆的人不能。
当年的情义,南大陆的人可以不提, 他们北大陆的人不能。
这次要与他们北宗天骄成亲的人, 可是那个人的儿子啊!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带上宗中最出色的弟子过来赴会。
这既是他们对那位故人的尊重, 也是他们对故人之子的期许。
结契大典当日,南剑宗好不热闹, 不仅宾客如云, 还有人用玉简为没资格到场的友人们转播。自从百炼宗给通讯玉简嵌入玄影石之类的材料,只要发送方和接收方灵力充足的话实况转播早已不是什么难事。
这就让许多人即使身在万里之外也能身临其境地参与这次盛大的结契大典。
实在没人帮忙转播, 还可以去玉简黑市上重金购买现场影像。
反正吧,想看总是有办法能看到的!
顾然参与过朋友的结契大典,对结契大典的流程还是很清楚,只是他们这次结契大典规模比任何一次都要大,参与人员比任何一次都要复杂。
所幸他们这对新婚夫夫要做的事情反而不多,全程只要按时按点出现在人前当个走流程工具人就行了。
李长老一大早又给顾然他们取了两套衣服,说是那套繁复的喜服是结契仪式上穿的,等婚宴开始应该换方便吃喝的衣裳,吃饱喝足再换方便上场打架的武服。
一般人成亲都得一次性拥有多套红色系服饰!
顾然:“………”
如果您老眼睛别贼亮贼亮的,我就信了您的鬼话。
顾然疑心这两套衣服是李长老这段时间灵感勃发连夜赶制的,但他没有证据。
不过顾然虽然对李长老的癖好门儿清,却也没有拒绝李长老的好意,他没那么不识好歹。
谢重明早就有预感他们成婚当天必然忙得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宾客就位,吉时将至,顾然与谢重明便走到了高台之上。
修士结契不需要拜父母、拜尊长,只需要向天地立下盟誓,便能在天地见证下结为伴侣。顾然与谢重明早前已经立下过天地盟誓,身在南大陆修士们大多都亲眼见证那光耀万物的天地异象。
所以他们这次结契仪式也是走个流程而已。
天道总不能给他们这桩姻缘降下两次异象吧?
修士们皆眼力极佳,别说顾然两人只是在高台之上了,便是他们立在朱雀峰顶,只要修士们凝神去看也能把他们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在顾然两人登台那一刻起,无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两人的喜服样式相近,不过谢重明在红底上添了不少玄纹,更贴近于与他平日里的衣着偏好,叫人一眼便能认出他来。
相较之下,难得穿上一袭红衣的顾然就更惹眼了,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适合这种的红,那穿在寻常人身上会夺尽本人风头的艳丽之色,却掩不住他半分风采,反而衬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那些定力差些的年轻修士只凝神望了一会便已心神恍惚。
若非被身边的本宗长老们一巴掌将他们拍醒,他们恐怕都有些入魔了。
各宗长老也不免在心中暗叹:得亏这小孩是剑修,不是修合欢道的,要不然不知得有多少人栽在他身上……
当然了,即便他本人无心,为之沦陷的人恐怕也不会少。
好东西从来都是容易遭人觊觎的。
好相貌更是引发过不知多少争端。
比如古籍中记载过一位息夫人,说她好好地坐在车里准备回娘家,途中经过她姐夫蔡侯的领地,蔡侯早闻这位妻妹的美貌,非要拦车看看她到底有多美。
息夫人丈夫知道了这件事后愤然去找隔壁强悍的楚王报复蔡侯。
没想到楚王出兵成功俘虏蔡侯,蔡侯却在他面前大肆夸赞息夫人的美貌。
于是楚王又出兵征讨息侯。
一个人的美貌所引来的觊觎,几乎覆灭了两个国家。
所以并不是本人无心就能避免所有纷争,所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只要人本性中的贪婪与欲念没有被拔除或控制,许多人就会想去占有自己相中的东西,不管它原本该不该属于自己,更不管它本身愿不愿意被人据为己有。
所幸这孩子天赋过人,修为始终是同龄人里最顶尖的那一拨,不至于着了谁的道。
如今还找到了志同道合的道侣。
所有人齐齐望着高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
顾然和谢重明正看着眼前的盟誓内容,比起他们当日立下的天地盟誓,长老们准备的盟誓内容要更常规一些,无非是“良缘永结”“白头永偕”之类的吉祥话。
他们此前也大略读过,觉得没什么问题,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再重读一遍,心中不知怎地又莫名添了几分郑重。
随着“吉时已至”的提醒从台下传来,顾然转头看向谢重明。
谢重明也看向他,神色化去了平日里的冷峻,全然是面对恋人时才有的专注。
顾然问:“那我们立誓了?”
谢重明答:“好。”
他们心里想的其实也和其他人差不多,上次立下他们天地盟誓天道已经降下过异象了,这次的盟誓内容都是些世人不知用了多少次的老词儿了,总不能还降下天地异象吧?
两人怀着这样的想法很是从容地再次立下盟誓,宣告两人正式结为真正意义上的道侣。
结果在他们誓成的那一瞬间,高台之上光耀万里,久久不息。
至于什么百鸟翔集、百花齐放,在这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里瞧着就不那么稀奇了,只能算是些小小的搭头。
顾然:“……”
谢重明:“……”
一众宾客:“……”
不是,这种级别的天地异象已经那么不值钱了吗?
连负责拟定盟誓内容的长老都开始有点自我怀疑起来: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盟誓里都写了些什么?天道听后为什么这么高兴?难道我在这方面其实很有天赋?
谢重明那位爱鸟成痴的师叔这次也来了,他看到凤鸟出现时就坐不住了,直接离席御剑飞上空中看鸟去,如数家珍般记录着这次都来了些什么种类的鸟。
等在鸟群中发现许多自己没见过的种类,他简直比成亲的是自己还欢喜。
值了值了,这趟来值了!
他爱鸟,但从不抓鸟,摇光峰那些鸟儿都是察觉他的友好主动留下的,所以即便满天都是他平时求而不得的珍稀鸟类,他也没有伸手去逮其中任何一只。
如果不是知道有些不切实际,他真是希望谢重明和顾然天天成亲,天天立天地盟誓,好叫他每天都能仔细观察这些鸟儿。
顾然当然不知道谢重明这位鸟痴师叔有这么奇葩的想法,他还在为天道对他们这桩婚事的偏爱而震惊。
这下不得不好好经营他们这桩姻缘了,否则他怀疑他们违背盟誓后天道会用劫雷劈死他们。
……毕竟上次天道就用劫雷劈开了宴知寒送他的发冠。
那时候的他仍执着地认为两个师弟虽然走歪了,但宴知寒这位师尊对他还是很好的,却不知两个师弟几乎都是在他的引导下才会越走越偏。
可见天道用起劫雷来准头极好,想劈什么绝对不会劈歪。
还是悠着点好。
既然盟誓已成,两人便没在高台上多留,而是前去换了身比较方便行动的衣裳。比起一开始的盛装打扮,再次出现在宾客们面前的顾然穿着身相对简约的红色衣袍,看起来更好接近一些。
有不少人堵着谢重明试图灌他酒,以报复他抢走了他们南大陆的宝贝。
这种日子谢重明连冷脸都不好摆,只能挨个喝过去。
等他喝过一轮转过头,却见盛无衣在和顾然说话,盛无衣这人整日都是一袭红衣,张扬得不得了。
别人成亲这种大喜日子,其他宾客都有意识地没和新婚夫夫撞色,这人却是依然我行我素。
像极了是故意为之。
虽然很清楚顾然和盛无衣只是好朋友,谢重明见到他们挨得那么近,且皆穿着一身红,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泛酸。
这样一眼看过去,倒像是他俩成亲似的!
盛无衣本来正和顾然讨论要让哪些百炼宗弟子去北大陆,说着说着就感觉一道灼人的视线往他们这边投了过来。
他抬眼看去,对上了谢重明满含敌意的目光。
盛无衣风情万种地朝谢重明笑了笑,整个人懒洋洋地倚到顾然身上,乐不可支地跟顾然耳语起来:“你这道侣醋味真大,隔这么远都飘过来了。”

第42章
顾然顺着盛无衣的方向看过去, 一眼就看到了满脸不爽的谢重明,不过那份不爽在察觉他也转头望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收了起来。
谢重明直接走过去拉起顾然:“很多人我都还不认识,你给我介绍介绍?”
顾然听后也觉得自己放谢重明一个人被堵着灌酒有点不厚道, 便让盛无衣自己先喝喝酒。
盛无衣无所谓地朝他笑了笑,仿佛自己刚才趁乱拉走顾然完全不是想看谢重明吃醋变脸似的。他说道:“你去吧,反正路上有的是时间聊。”
谢重明按住腰间本命剑的剑柄, 落在盛无衣身上的目光却还是带着几分隐怒。
盛无衣没再挑衅谢重明,倚在那儿仰头喝光了杯中酒。等到顾然两人走得有些远了,他才捏紧手里的酒杯看向谢重明腰间那柄剑。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盛无衣的肩膀, 那蒲扇般的大掌力气天生就大, 一掌下来惹得盛无衣忍不住把手里的酒杯一掷,直直地往对方脸上砸去,不须往后看便能直击对方面门。
来的人自然是厉宗主。这种攻击他闭上眼都能躲开,一抬手就把酒杯接住随意地扔回桌上,大大咧咧地坐到盛无衣旁边啧道:“这么多年不见,你脾气还是这么大。”
他们这种实力的人交流,只要不想旁人窥听, 那是绝对不会传入第三个人耳里的。盛无衣问他:“那把剑怎么回事?”
他能在上头感受到熔岩深渊的气息。
那是魔域的放逐之地,连普通魔族都不可能接近,寻常人更不可能深入其中。
比起寻常的南大陆修士, 盛无衣对魔族的了解还是比较深的, 至少他对这种气息非常了解, 因为他少年时就曾被身上带有这种气息的魔族欺骗过。
不过他当时也没让对方好过就是了。
厉宗主说道:“一个朋友交的租金,他租住在我们北剑宗许多年了。我瞧着那剑用的材料挺好的, 锻造得也很不错, 便让重明那小子用着试试看,正好也能压制他血脉里的一些东西。”
盛无衣神色少有地冷了下来:“他血脉有问题?”
厉宗主道:“你别急着生气, 我和阿然父亲的交情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害了谁,也不可能害阿然。我保证他的出身没有任何问题,他就是……”厉宗主说着说着,眼神也多了几分杀意,“被魔神算出天机,还在他母亲肚子里就被种下魔印,想将他当做降临的载体。”
想到为此惨死的师弟师妹夫妻二人,饶是潇洒疏狂如厉宗主也有些心绪难平。
盛无衣气道:“这你还敢说没问题?”
厉宗主道:“即便没有这桩事,阿然难道就不打算到北大陆迎战魔族吗?你是他这么多年的朋友,应该比我更了解他是什么性情才是。”
这件事谢重明一家本来就是受害者,谢重明因为命格特殊、天赋卓异而被魔神相中当降临载体,更不是他应该被人排斥的原因。
他绝不会因为谢重明身上被种下魔印就放弃培养他,相反,他早早把谢重明收为亲传弟子,一力把他栽培为他们的北宗天骄。
谢重明本身越强大,就越能和那魔印抗衡,便是魔神亲至也不可能夺走他的身体。
如果他们选择放弃培养谢重明或者直接将谢重明扼杀,那才是遂了魔神的意,平白令他们北大陆失去一大中流砥柱。
盛无衣沉默了许久,只能叹着气说道:“你们都是疯子。”
这确实是他们北剑宗人做得出来的事,如果是南边各大宗派来做决定,那肯定是稳妥为上,绝对不可能依然把谢重明当天骄弟子来培养。
厉宗主道:“我们没把他父母的死因告诉他,你在他面前也不要多提。他们现在还在成长中,等将来他们境界稳定了,我再找个机会亲自告诉他。”
在谢重明自己看来,他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厉宗主带回宗门后便潜心修炼,并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心态。
那时候战乱初定、哀鸿遍野,失去父母的孩子多不胜数,光是谢重明他们这批弟子里头就有不少这样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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