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乐晨一想,也是。
薛锐又道:“就算我受到了影响,你不会保护我吗?”
熊乐晨:“当然会。”
薛锐一笑:“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一起听,你还要负责保护我。”
熊乐晨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奇怪,但逻辑上是顺得通的,于是点头:“好。”
下午,熊乐晨——的一小部分——跟着薛锐一起去到了一个隔音的房间。
这里和之前找到“触须”的地下实验室有点像,进门后是一个小监控室,有个单面的玻璃,玻璃另一边是另一个小房间。里面的小房间要是关上门,是完全隔音的,平时一般靠里面的隐藏收音麦克风传递声音出来。杜芳芳所谓的“隔着一层玻璃听到一点点声音”,就是收音后以极低音量传递出来的。
薛锐的一开始,也会从这个音量开始。
不过这个站位,实际距离很近,还能看到留声机本身,因此只听一点声音也会有不小的影响。在后方监控的“特美办”人员换了另一个本身有些异能傍身的,但他只看薛锐所在会议室的监控画面,看不到留声机本身。而且他也不听薛锐那边的声音,薛锐有什么事的话,只能发信息或者在镜头面前做手势。
镜头之下,监控人员看着薛锐走进了会议室。
他望着单面玻璃墙,显然是已经看到了留声机。
监控人员用麦克风问:“薛锐,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吗?是否可以开始播放留声机的声音?”
薛锐淡然打了个手势:可以。
于是,薛锐所在的会议室音响,逐渐传出了低低的、不那么清晰的音乐声。
这唱片播放出来的声音,于薛锐而言,基本算不上什么音乐。
它是典型的老式唱片,一首歌只有三分钟左右。理论上它应该在放完一首歌之后自动结束的,因为唱片能刻录的内容就这么多了,没人把唱针重新放到开头的话,唱针就无东西可读了。但诡异的是,薛锐亲眼看着那长针自动从内圈移到了外圈,再次从头播放起来。
“它在重复播放?”
片刻后,已经换到薛锐耳朵里的熊乐晨分身,直接在他耳朵里发出疑问:“我记录了它的发音旋律,感觉不像一般音乐有比较规则的旋律。我在其他世界听过的音乐,也都不怎么相似。是因为我没受到精神方面的影响,所以分辨出来的音调,和机器差不多吗?”
“确实在重复播放。”薛锐一张嘴,冷冷锐评,“也的确算不上什么音乐,乱七八糟,难听的噪音罢了。”
现在后面监控的人不能听到薛锐说话,他回熊乐晨也就回得肆无忌惮:“它的那根针转动的时候,没感应到外在的力量在操控它,应该是这个机器自己动的。”
熊乐晨问:“它是个活物吗?”
“不算。”薛锐道,“它只是带着一股能量,使得它一直不停播放。它本身像是那股能量的发散装置,以此来将部分能量发散出去,吸引别的生物接近。”
熊乐晨疑惑:“那,那股能量是另外存在的实体吗?它附在留声机上,才导致留声机现在的情况?”
“没感觉出来是分开的。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是分开的,应该能看到有东西附着在针上,导致它移动才对。”薛锐顿了一下,看向那扇通往玻璃那边的门,“进去直接看看?”
“嗯。”熊乐晨确认道,“你没事吧?”
“没事,正常得很,听了些烦人的噪音罢了。”薛锐说着,就在手机上发送了一条信息。
后台监控的人收到他的信息,再三确认过他的状态,这才远程解开了会议室的门锁。
只听“滴”的一声,门锁指示灯由红跳成了绿色。在一定时间内如果不开门,它又会自动锁回去。
薛锐自然是毫不犹豫地过去拉开了门。
留声机的声音直接灌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微微一眯眼,再次冷声锐评:“更难听了。”
“是吗?在我看来曲调都是一样的,只是通过不同的介质播放而已。”熊乐晨再分了一丝飘下来,接近那留声机,“你受到的影响更大了是吗?”
“影响不至于多大,只是听到这个东西本身的声音,感应到的的确比隔着一层玻璃要清晰很多。”薛锐顿了一下,说道,“你小心些,别被搅进去。”
“没事的,我看能不能顺着缝隙进里面‘看看’。”
“嗯。”薛锐也不是很担心熊乐晨在这机器里面玩儿,随他去了,还继续道,“确认了,能量是留声机本身发出的。就算是外来能量经过长年累月的附着,已经和留声机融为一体。”
“那它其实就类似一件带着能量的物品……某种程度上和法宝有点相似?”
“法宝算不上,但确实有点像‘器’的一种……”
说着话,薛锐朝着唱针伸出手。
后台监控的人眼睁睁看着薛锐的手搭到了唱针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一刻,监控的人又有些懵了。
薛锐……竟然直接把唱针拿起来了!
这可是“特美办”其他人都没拿起来过的。大家之前尝试移开唱针时,不仅手感上觉得唱针纹丝不动,心里也冒出特别抵触“让音乐停止”的念头,可以说是身心均在抗争了。如今薛锐居然说拿就拿,不得不让特美办的人再次想,自己和薛锐的差距到底有多远。
不过心里感叹归感叹,监控人员还是在麦克风里道:“你把唱针拿起来了,音乐停了吗?”
薛锐瞥了一眼镜头的方向,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停了。但它企图回归的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大,我松手它就会回去,除非掰断。】
监控人员立马对着麦克风提醒:“薛先生手下留情,先别掰断!”
薛锐就松了手,那唱针又自动转回了唱片上,开始了那不成曲调的“吟唱”。薛锐继续发信息:【一般人在留声机附近会被影响,听不到其他声源。如果不是我能勘破,会听不到你从音响发出的声音。】
监控人员看了信息,立刻问道:“这种影响,是彻底影响听力,还是因为影响到了精神,所以听到了也当没听到呢?”
熊乐晨听了他的说法,有些疑惑:“彻底影响听力,不就是连留声机的声音都听不到?”
“普通人类,如果受到这个留声机的影响足够深,听不到也会有可能‘感觉’自己听到了。”薛锐回道,“他们不是说过吗,就算堵上耳朵,光是看到这个机器或者靠近、触碰,也会受到影响。”
熊乐晨明白了,又问:“那到底是影响了生理上的听力,还是精神上屏蔽了其他声音?”
薛锐道:“我……无法确定。”
“嗯?”
“我不会受到那种程度的影响,它于我微不足道,因此我也不知道它究竟影响的是哪方面。”薛锐边说着,也给监控人员那边回了信息,回得更简单:【不确定。我能感应到这种影响,但它不会实际作用于我。】
监控人员看了这条信息,也没辙。大佬不知“人间疾苦”,还能怎么办?
“那劳烦看看别的方式能停下播放吗?”监控人员又道,“它后面有个手摇把手,理论上跟八音盒一样,转满了能读取唱片,消耗完圈数后就不能继续响了。但这个留声机一直响,后面的把手也一直转,没停过,薛先生能扳停吗?”
薛锐试了一下,还是那个答案:“可以停,但有一定力道,松手就会继续转。”
“唱片呢?”监控人员继续问,“能拿下来吗?”
薛锐再次停下把手,试着取已经减缓转速的唱片:“强行取会折断。”
“呃,那还是算了……”工作人员无奈,只得道,“你记清楚曲子了吗?记好了的话可以出来了。”
薛锐直接点头,于是门锁再次弹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熊乐晨在他耳边道:“我趁唱片慢下来的时候,记下了唱片上的齿痕。复拓出来的话,就能知道这个唱片上究竟是什么内容了吧?”
薛锐不奇怪他能记下来,不过薛锐猜测这些齿痕的帮助不大,便道:“我也看了唱片表面,划痕和破损非常多,我估计它的噪音就是这样出来的。而且即便复拓出来重放,结果估计和你刚才记下来的差不多。越不受影响,就越能听到它本真的声音。”
熊乐晨道:“那它的本真应该很难听。”
薛锐赞同:“是很难听。”
他出了小房间,径直去会议室和熊乐晨会和。然后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最后给“特美办”呈现了一份特别的“曲谱”。
“……‘指甲刮黑板的声音’?啊?”杜芳芳拿到曲谱的时候,一眼扫到了谱子上奇怪的备注,“还有这个‘清晨马路边施工钻地哐哐哐的声音’‘车载电台没信号时沙沙沙的声音’……这都是曲谱的内容?”
“我听到的就是如此。”薛锐面对一脸疑惑和诧异的杜芳芳,淡然回道,“我只是形容了声音,小熊帮我找了比较类似的,试听之后确认没错,就标记上去了。”
杜芳芳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比较合适的评价:“你这,比机器记录的音调曲谱都抽象。”
“实际上就是这种声音。那张唱片上面都是破损和划痕,根本放不出什么正常曲调。”薛锐讲得毫不心虚,因为其实这个曲谱大部分是熊乐晨自己记录的,相似声音也是他自己找的。这几乎等于一比一复刻了,还有啥差别?
熊乐晨也在这时候道:“你们之前用机器来读取和自动记录,机器只会选择它觉得最接近的音符放上去,并不会形容音质。但我们记录的是真实听到的声音,你们听不了,我们就用最接近的替换。总的来说,我们提交的东西才更接近留声机本身的声音。”
杜芳芳也不好说“你们怎么确定薛锐听到的不是受影响后变形的”,只能收下这份东西。
总之,两人的工作就这样轻松完成。这活没多少钱,不过本来就是熊乐晨想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顺手接的小事罢了。
照理说这事就这么了结后,留声机送进库房保存,也不会有什么后续。然而,此事过去不到一个月,异变突生。
“……那个留声机不见了?”
熊乐晨接到了卢萍的电话,有些疑惑:“不见了就查监控,来问我做什么?”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查到准确的失窃那晚,‘特美办’停过电,监控系统异常失效。”卢萍叹道,“按照惯例,现在所有知道其存在的人都要接受调查。所以我打电话给你,让你们、尤其薛锐做好准备,这几天别乱跑。”
熊乐晨闻言,看向薛锐:“但我们今天就要飞去U洲了。”
“……啊?”卢萍懵了一下,“你们刚好要去U洲玩?今天出发?”
其实不仅仅是去玩,可熊乐晨还是先“嗯”了一声。
卢萍沉默几秒,再次长叹。
“我觉得你们还是改签暂缓吧……调查通知已经下来了,你们都是知情人,薛锐还碰过留声机,肯定都在名单里。等会儿就算去了机场,也过不了安检的。”
第174章 ——假设性问询
要是薛锐想,他甚至不必过安检和海关、不必搭乘飞机,靠自己就能到U洲。
至于熊乐晨,那更简单了。上天入地,他哪里去不得?
但这种堪称强硬的的调查方式,两人接受了。
原因还是熊乐晨想经历一次。他这个“什么热闹都想凑”的习性,薛锐能全盘接受,只能说熊乐晨独享的滤镜确实够厚。
不过两人回来配合也有条件,他们要排在最前面接受调查。毕竟他们还有外出安排,需要尽快解除限制。“特美办”给他们做了申请,被批准了,当天下午两人就分别接受了质询。
“那么,熊先生,请回忆本月15号到16号,你都做了什么。”
在“特美办”的一个小会议室里,两名调查人员坐在熊乐晨对面。他们其实也是“特美办”的成员,但来自外地。这种“特美办”内部的案件调查,通常会以交叉调查的方式,避免内部包庇。
而这次面对面调查,虽然还是在“特美办”的会议室里,可这种二对一还要录像、念程序文件的情形,也多少有点像是审问了。给人的精神压力,可见一斑。
但这种压力在熊乐晨面前毫无作用,他一张口,淡定地开始复述那两天经历的一切。平铺直叙,一五一十,细致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看了什么视频都能一一陈列。
两个调查人员都听懵了,尤其负责盯着语音输入转为文字记录的那个,忍不住打断熊乐晨,问道:“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过目不忘,这里的人没和你们说过吗?”熊乐晨回道,“车祸之后我就失忆了,又因祸得福地得到了两个能力,一个是能看到异象,另一个就是记忆力变好。可能是之前脑子清空后更容易装进来吧。”
调查人员用气音骂了一声“操”,嘀咕了一句“我也想要这种能力”,随后又道:“你要是看视频,就说看视频到几点就行,不用一个个回忆你看了什么。”
“噢。”熊乐晨点头,继续叙述自己的行程。
一般他和薛锐没什么事,就能在家里看视频、玩游戏度过一晚上。最近还加上学习咒法,主要是薛锐送的那套臂环加戒指装备能用上的咒法。不过这玩意儿在小房子里施展不开,所以也没钻研得很上心。
反正听在调查人员耳朵里,就是“吃东西——看视频——吃东西——玩游戏”循环往复,除了接了一个管家的电话,熊乐晨这两天好像就没干别的事了。
调查人员听完,感觉这些话好像没什么和留声机遗失案有关的线索,但又处处令人疑惑。
“你吃东西似乎没有规律?”负责主要提问的调查人员问道,“还有,你那天没睡觉?”
“没什么规律,想起来就吃。”——实际上是翻到有什么新的外卖就叫来尝尝。
熊乐晨回话:“那天晚上,确实没睡。我受伤之后,一直觉少,不太能顺利入睡。睡不着我就会干脆起来,干点别的。”
调查人员又问:“你不是准备出国了吗?这两天完全不收拾行李?”
“我们出去旅行带的东西通常都很少,不需要拣什么,实在缺了再买就是。”熊乐晨道,“这个事和留声机有关系吗?”
“……问问罢了。”调查人员并不直接回答,又转而问道,“那你再说一下薛锐在干什么吧。你记忆力这么好,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熊乐晨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年轻,一点头,还真开始汇报薛锐的所作所为了。
但薛锐的行动内容比熊乐晨还少。他就一直在熊乐晨身边,吃饭的时候一起吃;熊乐晨看视频或者玩游戏的时候,薛锐就在旁边看着,或者冥想修行。调查人员听得咋舌,不由问道:“你俩就这么一直在家里待了两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没什么事,就不用出去。”熊乐晨道,“你们可以查我们小区的监控,或者我们的手机定位,看看我说没说实话。”
其实早就查过了,这两样数据都表明,熊乐晨和薛锐在留声机遗失的当天和第二天都没出过门。不然他们面对的就不是这种“会议室问询”,而是更详细的行程和人际关系调查了。
但调查人员还需要确定一件事:“薛锐,可以凭借肉体瞬间移动很远,是吗?”
这点在薛锐第一次劈血月的时候有所记录,所以熊乐晨达得自然:“是的。”
调查人员问:“那么,是否是他把手机放在家里,然后躲开了你们小区的任何监控,凭借肉体到达了‘特美办’的库房,取走了留声机?他应该可以行动迅速地完成这一切吧?”
“我没看到他的离开。”熊乐晨道,“他能不能办到,和他做没做,是两回事。你们不能用没证据的事来跟我做推理。”
“别误会,我们现在只是确认一下是否有这种可能性。”调查人员故作轻松地一笑,“毕竟他也是目前已知的,唯一‘自称不受留声机影响’的人。所以你得承认,他搬运留声机要比其他人方便,不是吗?”
“我不参与你们的假设。”熊乐晨完全不上套,淡定回道,“我只回答事实。”
调查人员试图再从别的角度,明里暗里打听一下薛锐是否对留声机感兴趣,但熊乐晨就是不上当,非常直截了当地堵住了他们的话题。如此几个回合下来,调查人员们明白了,这个看着面嫩、没多少社会经验的青年,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调查人员甚至怀疑那场车祸把这个小年轻也搞面瘫了,不然怎么会一场询问下来面色完全不改的。甚至有时候调查人员试图故意激怒他的时候,他像是完全接收不到信号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神色淡淡地就把所有问题回答完了。
调查人员怀疑就算上测谎仪,这个青年测出来的心绪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总之,熊乐晨的问询就这样结束了。
他从会议室出来,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薛锐才来和他会和。
熊乐晨想起调查人员对薛锐的那些猜测,便起来迎他:“他们为难你了?”
“想用一些假设来套我的话罢了,稚嫩且低劣的手段。”薛锐一张嘴就是锐评,“本来他们已经要让我走了,但我觉得可以给他们找点事做,所以又跟他们说了一下我的猜测。”
“什么猜测?”
“我说,留声机有吸引人的属性。那么是不是有人想要达到‘吸引’的目的,所以把留声机带走了?这个人要吸引的目标是谁?吸引之后准备干什么?”薛锐道,“按照这个留声机的记录,生物为了独占它会相互杀戮。那拿走它的人,是想让什么东西相互杀戮?”
熊乐晨跟上了他的思路:“看来,这些人最近要关注一下恶性伤害案件了?你和我马上要出国,只要行李里没带这个东西,它对于我们就是无用的。”
薛锐就知道他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又问:“他们为难你了吗?”
“他们也是怀疑你,用假设来问我可不可能。”熊乐晨淡淡回道,“我说我不回答假设的事。”
“嗯,他们的审问方式并不高明。尤其这案件,估计要针对不少有异能的人来盘问,他们应该上些特殊手段。”薛锐轻声嗤笑,“不过他们似乎有标准程序,估计不让直接上特殊手段。”
“带手段的话,就可能是‘刑讯逼供’了。”熊乐晨道,“我查过,以前是有的,号称‘大记忆恢复术’,不过造成的冤假错案也很多。后来整顿之后,加上了监控录像之类的,就不让这么干了。”
“这个世界,程序正义的地方还挺多。”薛锐淡然评价,“不过大部分人都遵守这个程序的话,也不是什么问题。”
熊乐晨没搭茬这部分,他不太懂。他只是等了两秒,看薛锐不继续说了,才问道:“走吗?”
“走吧。”薛锐道,“看来我们今天的行程,改成明天出发就可以了。”
熊乐晨道:“那我给白嘉礼打电话。”
“嗯。”
他俩走之后,“特美办”里其他还在等着询问的人,才相互聊起来:“薛锐就这么出国啦?之前不是说他能力强、嫌疑大吗?”
“你傻啦,他能力强,但也没库房的钥匙呀。”旁边的人回道,“库房就算电子锁断电,也要物理钥匙才能打开,毕竟没有破坏的痕迹。就算他参与了,肯定也有同伙才对。与其和他对抗,不如先找出拿钥匙开门的人,其他不就迎刃而解?”
“噫,被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慌起来了。”前者感叹,“我以前借过库房钥匙,不会怀疑我复制了吧!”
同事一听,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你。他们派来的调查人员是最难缠的那几个,要是调到了记录,你会被问得脑子发晕的。”
“你可别说了,我现在已经开始晕了……到底谁在当内鬼啊!抓出来我真要锤死TA!”
“各位观众,我可真来探险了啊,就是这么宠粉!”
幽暗的路灯下,两个年轻男生出现在手机的自拍镜头中,看样子都是二十岁出头。其中拿着自拍云台的男生还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楼:“这就是之前发生过凶杀案的房子。我们和小区保安聊过,现在的保安来这上班前,这房子就空置了。按照灭门案发生的日子来算,这房子起码空了十年以上!”
光照和手机采光的原因,那房子在镜头下看起来特别暗,几乎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而镜头再远一些的地方,另一栋房子的窗户虽然也没透出灯光,但它的门廊灯、院门灯都亮着,将院落和小楼外形照得一清二楚。相比之下,简直等于灯火通明。
也是这种光亮,将探险直播的恐怖氛围打散了一些。
“对了,我看了一些网上的帖子,说凶宅的邻居也空置蛮久了没人住。但我搬进这个小区的时候,凶宅那边那家已经开始装修了哈。”男主播继续介绍道,“保安说,业主也是刚买下这个房子不久的,好像平时也不来,都是一个自称‘管家’的人过来看装修。好夸张,居然还真有带管家的人,不会是那种会说‘may I help you,sir’的管家吧哈哈哈哈……”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观众还跟主播开玩笑:【那这个业主比你猛多了,人家敢直接跟凶宅当邻居!】
【有钱人不怕风水不好吗?买这种地方?】
【有钱人有门道解决这种凶宅影响吧,不然怎么有钱?】
【主播等有钱人住进来了安排一下拜访邻居啊!好奇带管家的有钱人!】
【9494!带我们长长见识啊!不然岂不是白白搬到这里来了!】
【哎,主播好不容易努力到能租这里的别墅了,结果一来,看到别的土豪直接买房,扎心勒!】
【说真的,这个凶宅旁边的房子,应该也便宜不少吧。撑死胆大的……】
主播看直播间话题眼看着要歪,赶紧道:“邻居家的事改天再说哈,咱们先关注今天的探险活动!”
他边说边和他的朋友绕着凶宅的院墙走了半圈,然后借着头戴灯和手电筒的照明,指着后方院墙的某处道:“我们白天来看过了,围墙这里有个缺口,很容易翻进去。不过这房子虽然常年没人,但还是有主的哈,咱们就进院子看看就出来,不搞别的破坏。”
评论让他少废话,赶紧进去。
私自进别人院子,这种行为已经接近非法入侵了。好在这个凶宅附近基本没什么人通过,保安也要等到晚上的固定时间点巡逻——还是开着电动小敞篷的那种。因此只要注意避开摄像头,一时间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只是主播大白天的不来,非要晚上来自己吓自己,只能说是主播的职业素养了。
很快,两个男生身手矫健地翻过了破损的院墙。
凶宅院子里非常破败,也可以说很荒凉,杂草丛生、器具破败,这是白天透过铁栅栏院墙就能看到的。晚上再身处其中,感觉几乎完全不一样了。夜风吹过,高高的杂草摩挲,簌簌簌的声音包围着两个男生,叫人分不清那是风声、还是谁在接近的脚步。
这种背景音在直播中收录得比较模糊,观众们很难身临其境,可两个男生难免会变得敏锐一些。他们往四周看了看,也等于确认了一下没有其他人路过附近,这才开始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哎……草!”
刚走出去十来步,主播的朋友忽然就趔趄了一下,差点整个人面朝下摔下去。主播赶紧问:“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朋友再次站起来后,用脚划拉了一下乱长的草丛,确认道:“这里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装置,铁的,可能是以前院子里的装饰吧。”
“哦,我还以为这种地方院子里的铁会被偷光呢,看来别墅区是不怎么有人偷废品哈。”主播转动镜头照了照那草丛里的东西,可没一会儿,却见评论区滚动速度骤然变快。
【别墅的窗子!!!】
【包包快看别墅窗子!】
【主播你刚才拍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有人!!!】
【不会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别墅里的人影吧不会吧不会吧!】
“什么?别墅的窗子?”主播抬头朝旁边的别墅看去,他刚才只是在转动镜头,根本没注意到镜头拍到了什么。现在观众都在说,他也看了过去。可除了依旧黑黢黢的别墅,他和他的朋友啥都没看到。
“什么都没有啊,你们看错了吧?”主播有些疑惑,“还是你们故意吓我玩儿呢?”
评论纷纷表示:【骗你干嘛,刚才真的有个白色的影子在那边!】
【其实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照明的反光啊?】
【不是剧本?不是剧本?不是剧本?】
【找个人提前进去故意吓人的吧。哪那么容易见鬼?】
“我们真没剧本,更不可能叫人进去等着吓人。这房子没钥匙怎么进去,又不是真的没主的荒屋……”
两个男生为了证明自己,甚至拿着照明靠近那扇窗子,想贴着窗户玻璃照明和拍摄。没想到这一接近,才发现这扇窗居然不是完全关死的,旁边还有一个两指宽的缝。显然,只要用点力气去推,这扇窗就会从滑轨上挪开。
评论区又怂恿他们开窗。
两个男生犹豫了一会儿。他们看评论又是激将又是催促的,难得这么活跃,相互问了一句,很快就决定先把窗子打开大一些,把拍摄的手机先用云台杆伸进去看看。
决定了就做,他们甚至还掏出了两副手套戴起来,这才去开窗。这窗子乍看没锁,实际上还挺卡的,两人花了不少力气才打开大了一些,很快又卡住了。不过好在打开的部分已经能够将手机和云台伸进去,于是主播一手将手机伸进去,然后和同伴一起在他的手机看起了房内情况的直播。
而房内的情况就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