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川你耳朵怎么了?生冻疮了?”严初文也注意到了摩川耳朵的异样,关心道,“是不是不适应海城的天气?”
“不是……”摩川揉了揉自己红肿的耳垂,声音陡然低了几度,“被一只不长眼的‘小虫子’叮了。”
严初文惊道:“这天气还有虫子啊?海大宿舍卫生条件这么差的?那你涂点药膏,别是什么毒虫子。”
我:“……”
不长眼的虫子?我默默将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一瓶梅子酒喝完,严初文已经不行了,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我又点了一瓶,一个人喝光了。
到了饭局尾声,我照着昨晚那样,往桌上一趴,万事不管。
严初文推了推我,见我不醒,对摩川道:“柏胤……好像喝醉了。”
摩川半晌没动静,我趴在那里,揣测他的想法,猜他一定在心里偷偷骂我又菜又爱玩。
忽然,耳边清晰地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我就听摩川说:“你叫个代驾,我送他回去吧。”
一切和昨晚惊人的相似,不同的是今天我不用再给代驾指路,进了小区,摩川已经能够指挥代驾准确停到我家楼下。
进电梯的时候,我还整个人挂在摩川身上,醉眼朦胧,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等他用我的指纹开了锁,我们一起进到黑暗的室内,我就懒得装了,一把扯过他还在摸索开关的手,将他抵到了门对面的那堵墙上。
轻柔地吻过他的耳垂,考虑到它现在的状态,我没多蹂躏这个地方,转而双唇往下,开发新阵地,急切地一口咬住他的喉结。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圆领的黑色毛衣,露出完整的脖子和喉结,刚刚吃饭那会儿我就想这么做了。咬住他脆弱的脖颈,让他像受伤的天鹅那样仰起脖子,哀求我放他一马……
“嗯……”他吃痛地低哼一声,如我所想地仰起脖子,后脑抵住墙壁。
“柏胤!”他恼怒地声音都在颤抖。
我没有理他。我都喝醉了,我怎么理他?
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着他脖子上那块突出的骨头,我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从下面探进他的毛衣里。
手太冷,与他身上的温度差得有些多,一贴上去,他就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柏胤……”他慌忙抓住我的手,偏头想要避过我的唇舌,“放开我……”
我也没太过火,他抓着我就让他抓着,手掌贴住他的小腹,双唇与鼻尖不住摩挲他的颈侧。
从棚葛回来后,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了。从此他做他的频伽,我做我的珠宝设计师,这辈子都不要再有交集。
可我错了,我根本放不下。只要一见到他,那些心底最深处的肮脏念头就会纷纷冒头。
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什么我一定要忍耐?
这辈子……我他妈就没忍过这么久!
门外走廊里的一点微光照射进来,呼吸滚烫而急促,我退开一些,视线落在摩川的唇上,才要有所行动,他抓着我的手猛一用力,反手就将我按在了墙上。
身后随即压上一具灼热的人体:“你的酒品确实很差,习惯也很糟糕。”
他语气危险,空着的那只手落到我的脖颈上,警告性地收束,我才觉出一点窒息,他又很快挪开,握住我的下颌,迫我仰起头。
“……太糟糕了。”他的手指探进我的口腔,随着阴沉的声线,一个个擦过方才咬了他的那排牙齿。
我一抖,单手撑在墙壁上,心中不禁生出些惊惧。
他该不是……气到要拔我牙齿吧?
“这些事情,都是跟明卓学的吧?”
捏住我的两腮,摩川将手指探进口腔更深的地方,压住我的舌尖。
明卓?关明卓什么事?
“我……”抵开手指,我试图为自己争辩,才说一个字,摩川再次霸道地纠缠上来,用两根手指夹住我的舌头。
“好的不学学坏的,正道不走走邪道……那种脏东西,你竟然还跟他吃饭。”随着他的话语,夹着我舌头的手指越来越用力,仿佛下一刻就要发狠剪断我这孽舌,让我失血而亡。
“唔……”我发出痛吟,拼命挣扎起来,终于挣脱摩川的钳制。
放别人身上,谁敢把手这么伸进我嘴里,我多少得让他有去无回。但对摩川……我舍不得。
舌尖像是拥有了自己意识的某种软体动物,小心翼翼地靠近,乖巧地贴住,见对方没有反感的表现,再是讨好地舔舐。
不光是嘴里的手指,摩川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似乎被我醉酒后无底线的谄媚震惊到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这副样子?”温热的风拂过耳廓,他的声音咬牙切齿。
手指在下一刻更用力地翻搅我的口腔,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嘴角流下,一路蜿蜒至脖颈。
“你也是脏东西……”他一语双关,骂得高级。
持续亵玩着我的舌尖,他另一只手原本牢牢扣着我的右手,这会儿松下力道,带着我的手来到身前,隔着毛衣缓缓摸到下腹。
“如果是那个姓蒋的送你回来,你也会这样吗?”
我闭上眼,心里默念忍字诀。别出声,别反驳,我现在这是醉了,醉了的人哪里知道他在说什么?
“会吧。”摩川也不需要我的回答,他自己心里早有答案,“反正无论谁对你做什么,你第二天都不会记得。”说完,抓着我的那只手离开了。
不一会儿,我感到自己的拉链被拉开了那细小到接近没有存在感的声音,于寂静的夜晚,昏暗的室内,宛如威力巨大的机关炮,一连串下来炸得我头晕目眩、情难自抑。
我怀疑我是真的喝醉了,那梅子酒后劲十足,早在踏进房门的时候,我的大脑已经被酒精产生的幻觉侵占,不然……不然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摩川再次握上我的手,引着我去触碰自己。
恍惚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大一那年。摩川初进猎弓社,见我射箭不得要领,从后面靠过来,手把手地教我。
五指环住握把,拇指与下方的鱼际肌发力,稳定地推弓。手臂因为维持一个动作太久而颤抖,摩川托住我的手,像一个牢固的支架,支撑我,也困住我。
射箭的是我,但掌控一切的是他。
很快,那根弦绷到极致,他却不允许我松开。他要我一直维持那个状态,他要我清楚地感受到指下弓弦的硬度。
闭着眼,我轻轻拧眉,喉间发出不满地含糊音节。
每一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握住我的手骤然松开,耳边响起熟悉的指令。
“射。”
条件反射般,长箭从指尖疾射而出,以白虹贯日之势正中墙壁。
弓弦震颤着恢复原样,手臂酸软地垂下,我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脱力滑坐下来。
刚刚我承认我有装的成分,但现在,我是真的脑子一团浆糊,转不过来了。
胸膛剧烈起伏着,我仰头望着摩川,终于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
不甘、怨恨、怅然……暗昧的光线下,他不再需要掩藏,终于能够彻底表露自己的情感。
然而也只是很短的时间。短暂的失控后,他闭上眼,深深呼吸,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清明一片。
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的帕子,他垂眼一根根擦干净自己的手指,以确保不留下一点属于我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去厝岩崧?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
我愣愣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一如之前所有的疑问,他也不需要我的解答。在我面前站了会儿,这次甚至没有将我扶到床上,他就这么把我扔在玄关处,自己一个人走了。
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酒劲儿上头,加上一些预料之外的体力流失,我靠着墙,困意席卷,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辆消防救援车飞驰着驶过小区外的街道,我猛然惊醒,身上热意已经完全消退,大脑也开始慢不知道多少拍的运作起来。
我踉跄着跑去开灯,从模糊地感觉到手上有点不对,到清楚地看到手心里黏糊的东西,只需要一个亮灯的时间。
“操……”我瞪着手心,简直匪夷所思。
不是梦……
我转进洗手间,将手伸到龙头下一点点冲洗干净。
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双目微微泛红,脸色苍白,浑身充斥着醉酒后的憔悴,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整个将头塞到水柱下,水越冷,我脑子越清醒。
双手揉搓着面孔,我再次抬头,镜子里的男人头上、脸上全是不断滴落的水珠,脸上的笑容却更大了。
“……真的不是梦。”
现下我要是还觉得摩川对我只是单纯的恐同,那我真的可以去看看脑子了。
就算是恐同,也一定他妈是个深柜,哪个恐同的会趁另一个男人喝醉酒的时候又是搅舌头又是玩控射啊?我完全忽略了自己先开始骚扰对方这一点。
我就知道他并非对我无动于衷,只是……回忆起摩川临走前说的那两句话,那应该也是他压抑许久的心声。
他是层禄族的言官,是山君的频伽,是黎央的父亲,是贺南鸢的舅舅……唯独不是我的什么人。我的出现除了扰乱他的修行,让他受尽煎熬折磨,不会让这件事有任何改变。
唇边的笑一点点落下,变得苦涩。
我上辈子是炸了太阳系吗?这辈子不仅投胎成同性恋,还投胎成只钟意一个人的同性恋。
情敌是人也就罢了,连个人都不是。
再有,我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厝岩崧,他也不可能随我生活在海城,我们就算在一起,也只能是偷偷摸摸的异地恋。
我和他就像一幅无解的迷宫地图,在死胡同里到处碰壁,兜兜转转,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突破,没走几步,又是死路一条。
回归现实,关了水,我扯过一旁毛巾搭在头上,撑着台面,垂下脑袋不再动作。
一切声音远去,就像那些短暂的喜悦,屋内再次变得死寂一片。
有两天,我逼迫自己不去想摩川,不去联系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杭嘉菲的影响在消失,昨天的直播效果很好……”
不大的会议室里,商务、销售、产品……十来个人汇聚一堂,进行着一周一次的会议总结。
我其实不大爱参加这样的会议,已经逃了好几个月,这次是皇甫柔三令五申一定要我参加,我才勉为其难到场。
在我看来,那些呆板的销售数字,营销策略,产品报告,远没有眼前香浓的咖啡来得吸引人。
“杭嘉菲的事虽然给我们惹来了一些非议,但不可否认地也打开了我们向下的知名度,黑红也是红,最近网店的数据还挺好的。柔姐,我们要不要趁势搞一波活动?”
“销售热门还是一些千元价位的戒指和项链,我认为可以适当加推一些……”
不知道摩川在做什么,是在上课,还是在宿舍里休息?
才这样想,口袋里的手机就轻震了下,怀着些许期待点开,发现是严初文给我发了个视频。
调到静音,我点开视频在桌下偷偷看起来。
视频是手机录制的一场直播,左下角不断翻滚着各种留言,因为没有声音,只能看到女主播激情解说着一种黑漆漆的、小粒石子一样的东西,镜头给到特写后,我才发现那是黑苦荞。
厝岩崧也有黑苦荞,涅鹏给我喝过,说是他们那儿的特产。
【慕名来看美人】
【来看美人+1】
【小姐姐别解说了,你有多少我们都包圆了,给我们多看看美人!】
【我有罪,我竟然YY一名神职人员……】
【刚查了下‘频伽’什么意思,山君好福气啊!!!】
【可恶!嫉妒山君!!】
频伽?美人?
镜头一切,整个直播间露出来,女主播笑容僵硬地说着什么,边上的男人看了眼画面外,可能是看到那些不像话的留言了,眉心一点点拧成“川”字。
他穿着一身言官标志性的白袍,身前挂戴的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串青玉串珠,左耳上的青金石耳钉也重新佩戴上了。
我霍然起身,拖动身下的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柏胤?”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坐我边上的皇甫柔。
从我认识皇甫柔起,她就从不涂脂抹粉,也从来不穿裙子,并且始终维持短发,她说这样会让自己显得更强硬。
被打断了会议,她这会儿确实看起来挺吓人的。
“不好意思,我去下厕所。”我抓着手机就往外走。
推开沉重的楼道门,我往下走了几步,来到楼梯中间的拐弯处,然后再次打开了严初文发给我的视频。
有了声音后,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助农直播,女主播尽心尽力介绍的确实就是厝岩崧的黑苦荞,而摩川是作为地区代表坐在边上的。
“您能跟我们说一下这个黑苦荞层禄人民一般是怎么喝它的吗?”女主播可能也想跟摩川有点互动,举着一袋黑苦荞问他。
摩川不熟悉这些直播话术,也不明白直播效果是什么,他只知道有人问了,他就要回答。
看得出起先他也很疑惑,但很快就调整表情,露出了一抹“频伽”式的微笑。
“用滚水冲。”他说。
我跟着疯狂滚动的留言一起笑出声。
【老婆好可爱!】
【老公好帅哦,我直接斯哈斯哈……】
【怎么做到又认真又好笑的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我哪一天遭报应,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
视频很短,在摩川说完“用滚水冲”后没几秒就结束了。视线落在屏幕上那条“老婆好可爱”的留言上,我伸出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发出“嗒”地一声。
“我老婆。”我满含独占欲地强调。
果然,还是放不了手,这辈子都放不了……
第31章 本来只是想蹭蹭就好
根据视频上的店铺名进行检索,本来还想买几包黑苦荞支持下,结果店里别说黑苦荞,就连别的助农产品也早就销售一空,根本没有我发挥的余地。
助农的核心,不就是帮助厝岩崧更好的发展吗?
那或许……我也可以?
推开会议室大门,正在讲话的皇甫柔暂停下来,等我坐回座椅上才继续发布指示。
“周五前把brief给到我……”
圆珠笔笔尖在笔记本上不断勾画,戒指、项链、手镯、胸针……只是模糊的轮廓,没有太多细节。之后,我在边上逐一列出要点。
一、要能体现民族风情;
二、慈善款;
三、独特性。
符合以上三点的……我在胸针上打了一个勾。
“我有个想法。”竖起圆珠笔,宛如无形中“嘘”了一声,室内顷刻间安静下来。我盯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把脑子里还未完全成型的方案雏形分享给众人。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之前我去了一趟山南的厝岩崧,那里是层禄族的聚集地,他们有一种‘信印’文化……”我述说着“信印”中关于家族,关于爱情的部分,说完,话音一顿,开始说自己的点子,“我想按照月份,设计十二枚层禄风的胸针,赋予它们传承和爱情的动人内核。同时,说明这是一个慈善款,所有收益都将捐给厝岩崧的希望小学。”
“慈善款?”销售主管一下子get到我的意思,“像宝X丽的慈善款项链一样?”
“对,当然我们不可能卖得那么贵。”我站起身,拉过一旁的落地白板,将上面的字体全部擦干净,“比起传统珠宝首饰,它其实更像一种文创产品,层禄族久远的民族文化会赋予它更多的内涵……”
“高附加值产品!”产品主管总结道。
我朝他打了个响指:“没错。”
我说得激情洋溢、滔滔不绝,所有人似乎都被我说动了,除了皇甫柔。
“层禄文化也不是什么热门文化,远没有敦X莫X窟、大X博物馆,或者哪一个潮玩品牌、手游IP来得吸引人。单论营销效果,有一定基础的肯定要比平地起高楼好得多。”她冷静地分析,“为什么要选层禄族?就因为你去了趟厝岩崧,觉得那里的孩子需要捐款?”
“正是因为没有人知道我们才要去宣传。”我盖上记号笔笔帽,把玩着它坐回自己的位置,“至于为什么选层禄族,一来就像你说的,对,我去了一趟厝岩崧,觉得那里的孩子需要捐款,所以选择捐给他们;二来……我和他们的言官有些交情,如果他愿意做我们的文化顾问,我想对这套产品也会有更多的加持。”
“言官?”负责广告营销的小马敏锐异常,“是不是这两天很火的那个‘频伽’?”
“频伽?”其他人纷纷露出茫然的神色。
小马开始跟他们科普:“哎呦,你们这些人一看就是平时不刷俊男美女视频的……”
他一边讲解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搜索摩川的照片给大家传阅。
皇甫柔的态度在看到手机里的摩川后也有所松动:“……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做,如果他能配合营销,我们可以省一大笔宣传费。”
“我们有了名,他们有了利,各取所需,我认为可以搞。”薇薇安道。
双手捏住记号笔两端置于桌面,我冲众人笑了笑,道:“很高兴这么快大家的意见就能达成统一,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该如何说服他。”
皇甫柔一怔:“等等,你还没跟他说过这件事吗?”
我看向她,耸耸肩道:“这个想法我是十分钟前刚想到的,我怎么跟他说?而且我说了,‘如果’他愿意的话,‘如果’……”记号笔一指产品主管,我布置任务,“周五前把产品企划书做给我,我要拿着这份企划书去说服层禄的言官。”
虽然我和摩川交情匪浅,但在商言商,我也不能两手空空去套他。
“这……”产品主管姓韩,是皇甫柔招进来的,下意识看了眼她。皇甫柔冲他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他才笑着将活儿接下。
我平时确实不太管工作室事务,只要是和自己喜欢的东西无关的杂活都会丢给皇甫柔,也不怪他们这个反应。
将记号笔往桌上一扔,我站起身道:“如果我能顺利说服层禄言官,这个计划就继续推进。如果我没能说服他,你们也不用问我需不需要继续,就当我从来没提过这个事吧。”
周五韩主管的企划书如期发送到了我的邮箱,只是干巴巴的,尽是些陈词滥调,跟套了模版一样。打回去重写太费时间,我只好自己在他的基础上又连夜改了一版。
改好后,我没有贸然上门,而是先将企划书的大概内容通过短信发送给摩川,询问他的意向,得到他“考虑一下”的答复后,再是让人将纸质版的企划书闪送去了海大。
我不知道他具体要考虑多久,只是紧张地等待回音。
所幸,摩川并没有让我等太久,在收到企划书的当晚,他就主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他的身份太特殊,如果要做成这件事,需要有许多的注意事项,电话里说不清,他希望能见面详谈。
我忙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不早不晚,最适合谈公事。
“要不你来我家,咱们慢慢聊?”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
摩川静了片刻,才道:“好。”
我心头一松:“那我在家等你。”
电话一挂断我就开始到处收拾家里,把杂乱的桌面归置整齐,抱枕放放好,冰箱里腐坏的食物全部扔掉……等整个屋子都快给我打扫一遍,摩川也到了。
家里开了中央空调,我直接穿的薄毛衣,摩川一进来可能也觉得有些热,直接脱了最外面的黑色大衣挽在手上。
“给我吧,我替你挂起来。”我朝他伸出手。
摩川谢了一声,将大衣交给了我。
我让他随便坐,之后拿着衣服进了卧室,将它挂到了挂衣架上。
衣服只是在面前轻轻晃了晃,鼻端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檀木香味,我凑近了仔细闻,发现这股香味来自于他胸口佩戴的檀木十八子压襟。
加上这串,他都换了三串还是四串压襟了吧?怎么这么爱漂亮啊……以前读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走出卧室,客厅里摩川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我家的落地窗前远眺着外头的风景。
我这套房地理位置还算不错,楼层也高,一眼就能看到海城最为著名的三栋建筑,所以不管是谁来我家,都很喜欢窗外的景色。
“你要喝饮料还是茶?”问着,我往厨房走去。
“热水就行。”身后摩川的声音传来。
片刻后,我拿着一杯热水和一杯威士忌回到客厅,热水推到他面前,威士忌自己拿在手里。
“你是真的很喜欢喝酒。”他视线落在我手上,道,“我们还有正事要谈,小心醉了。”
我刚想说就这一杯威士忌不至于,对上他黑沉的双眸,脑海里一下子回忆起那天晚上,就在我身后三米远的地方,他对我做的事情……
轻咳一声,我忙将酒杯放到茶几上,才浅抿了一口酒的身体快速火烫起来。
“知道了。”我扯了扯毛衣领子,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我们谁也没提前几天的事,我不提,是觉得提了也没有用。他就那样把我扔在玄关,明摆着并不怕我觉察出异样,也不在乎我就此事追问他,他总是能应付过去的。他不提……他不提就更正常了。
拿出笔记本电脑,我与摩川沟通的同时,也做好记录工作。摩川表示,他可以当这个文化顾问,但他不会参加任何销售有关的直播和活动。
从电脑里抬起头,我带着些调侃道:“那你前两天怎么参加的?严初文还给我发了你直播的视频,看得人挺多。”
摩川翻阅企划书的动作一顿,从表情到语气都透出一股浓浓的怨气:“……他们说这是研修会的一部分,每个人都要参加、学习、总结。”
怪不得之前问他数字化振兴乡村是不是直播卖货的时候他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看来那时候就已经通知他要亲自下场直播了。
“行,那就不直播。”我做了标记,以便法务拟合同时将这部分拟进去。
之后就“频伽”的规范使用,他个人形象能出现的地方,以及那十二枚胸针可以用的元素和不能用的元素,我们都进行了彻底且充分的探讨。
确认好杂七杂八的事,都快凌晨十二点,他没有说要回去的事,我也没提醒他到此结束。
我甚至拿出pad,打算趁热打铁将那十二枚胸针的元素定下来。
场地转移到餐桌那边,我与摩川面对面坐着,我先让他描绘自己记忆中厝岩崧每个月份的样子,再快速就着他的描述设计出与之相对应的那款胸针。
“一月是冰天雪地,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屋檐下有时候会结冰溜子,要很小心敲下来,不然可能会砸到人……”摩川认真回忆着,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着平平淡淡的话,可组合在一起,却是那样引人入胜,“大殿的屋檐太高了,清理起来总是很难,我一直想找个趁手的工具,一直找不到。前两年小鸢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根竹子,特别长,好用是好用,就是不便收纳……”
“……四月,冰雪融化,山谷里的野樱花都开了,是厝岩崧一年里最生机勃勃的时候。层禄族最大的节日,“鹿王寿诞”就在四月,相当于你们夏人的春节。”
“……七月虽然是夏季,但厝岩崧还是很凉快,葡萄和蓝莓到了采摘期,山上的菌子也冒了尖,层禄有句老话,说‘七月一到,张口不闭’,意思是七月到了,吃的东西太多了,嘴巴张开就闭不上了。”
“……九月慢慢天气就冷了,树上结的柿子吃不了那么多,就用线一个个串起来做成吊柿子。以前厝岩崧物资匮乏,甜的糕点也不多,吊柿子是层禄小孩最喜欢的零嘴。”
“……十二月是冬丰节,它是层禄族第二大的节日,大家在这天会起得很早,去神庙讨粥,然后接受我的赐福……”
随着他的话语,十二枚形状各异、元素不同的胸针初稿慢慢展现在pad上,只是非常粗糙,细节还需要再推敲。
我见摩川撑着脸,眼神都有点发直了,知道他这是真困了,忙抬抬下巴,让他去沙发上躺着。
在棚葛那地方,他都是每晚九点睡觉的,这会儿已经严重超出他的睡眠时间,他能撑到现在实属不容易了。
他没有推辞,起身走到沙发旁直接躺了上去。
低头画两笔,不时看一下他躺在沙发上的睡颜,不知不觉,胸针没在画了,画起了他的速写。
直到窗外响起鸟鸣,晨光微露,我才停下画笔,伸了个懒腰。
走到摩川身边,我注视着他熟睡的面容,突然脑海里跳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就像我装醉之后,无论摩川对我做什么都是要一装到底的,那……如果我现在吻他,他是会继续装睡,还是睁开眼推开我呢?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这个想法成型的瞬间,我已经单膝跪到沙发上,朝摩川俯下身,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验证它了。
一只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捧住他的侧脸,我缓缓压下自己的双唇。
两张唇贴合到一起,我等了会儿,没有等到任何推拒与怒斥。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我知道,他应该是前者了——只要我不是太过分,他就会一直当个睡美人。
然而,过不过分全凭个人主观。虽然一再地告诫自己要小心、要谨慎,可我的大脑已经完全被肾上腺激素和多巴胺掌控,本来只是想蹭蹭就好,结果一个不小心,舌头就整个伸了进去。
第32章 送给你好不好
亲一口,抬头看看摩川紧闭的双眼,又亲一口,见他确实不会醒,我胆子也更放开了。
舌尖润湿身下人干燥的双唇,我一点点描摹,就跟饿了七年的老饕似的,等啊盼啊,终于吃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美味,哪怕再垂涎欲滴,也要忍着贪婪珍惜地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