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 by叶栀酒
叶栀酒  发于:2023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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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想他真是有点变态”
高三生的起床铃比高一高二的要早半个小时,因为住宿生还有早自习,所以早上六点钟,唐桉琢就在铃声中醒来。
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他躺在床上精神了一会儿,揉揉眼睛去卫生间里洗了把脸。
傅承越也醒了,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等唐桉琢洗漱之后才去收拾自己。
六点二十左右,两个人就下了楼,吹了吹风感觉精神好像好了一点。
唐桉琢第一次在学校的餐厅吃早饭,着实被这个排场震惊到了。
他知道午餐很丰盛,没想到早餐也是一样的,从西餐到中餐,搞得像是自助餐厅一样,而且有整整三层!
唐桉琢觉得他就算一天吃十种到毕业都吃不完所有的。
各种早餐看得他眼花缭乱,竟然花了十分钟才决定好要吃什么,可能是餐厅里太大了,所以显得人并不多,唐桉琢和傅承越很容易就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放下餐盘,唐桉琢才去看手机。
原来魏先生昨天晚上就回了消息!
“晚安,桉琢,好梦。”
昨天确实做了很好的梦!
唐桉琢梦见周末回家,魏则闻在校门口等他,人群中那样耀眼,然后画面一转,变成了高考现场,考的题他竟然都会做,信心满满交卷之后迫切地想要和魏则闻分享。
这是很快乐的梦,所以哪怕晚上并没能睡多长时间,他还是觉得睡得很踏实。
“早上好魏先生!我在吃早餐啦!”
唐桉琢打了字,又拍了一张盘子的照片。
一碗甜甜的黑米粥,一杯豆奶,两个做成小猪形状的豆沙包,一小块抹茶蛋糕,还有蒸饺、香肠和鸡翅。
“又是给魏先生发消息吗?”
傅承越吃掉一颗鸡蛋,一抬头看见唐桉琢还没有动筷,美滋滋地看着手机,脸上的笑都要收不住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
“昨天你也是这样,你和魏先生发消息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
“真的吗?!”唐桉琢捏了捏下巴,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确实和魏则闻说话的时候他就很快乐。
他先尝了蛋糕,好吃,但是感觉和魏则闻家里吃的比还是差得远。
于是他拿起手机又和魏则闻分享,“魏先生,感觉学校的蛋糕没有家里的好吃呢。”
魏则闻一直没回。唐桉琢知道的,他的生物钟还没有叫醒他。
等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屏幕亮了一下,魏则闻也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他的早餐。
吃的是虾仁燕麦粥和流沙包,加上一杯牛奶。很简单。
“我也吃饭了,蛋糕不好吃回来再给你做。”
“好!”
马上就能回去了,唐桉琢想,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周六再上半天课就放假了。
虽然周日晚上就又要回学校,但是还是很让他兴奋。
晚上下了晚自习,唐桉琢和傅承越一起回宿舍,路上发现今天的星星很好看。
很多很亮,像是丝绸上缀着碎钻,在三尺巷的时候他永远低着头,这还是唐桉琢第一次可以停下脚步看星星。
和傅承越一起坐在长椅上,唐桉琢抬起头拍了一个视频,不知道魏先生那里看到的星星和自己这里的是不是一样好看。
“魏先生,今天星星真好看!”
短短几秒视频,很快就发过去。
魏则闻正和朋友吃饭,听见手机的消息铃声,他放下筷子,点开视频,传来唐桉琢欢欣雀跃的声音。
一时之间整个饭桌上都安静了,看着魏则闻对着屏幕笑得一脸宠溺。
见了鬼了。
光是在临淮市提个名号就让人打怵的魏则闻还会对着屏幕笑了?
“怎么回事儿?则闻,哪个情人这么招你喜欢?”
魏则闻把手机放下,半耷拉着手腕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后在桌子上碰了一下,“什么情人,别瞎说。”
“那是谁让我们魏先生这么高兴啊。”
魏则闻向后靠了靠,“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
这称呼可是把在场的几个人都吸引住了,魏则闻不紧不慢地解释,“资助的小孩儿。”
“啧,没意思。”
魏则闻资助的人多了,并不值得稀奇,虽然唐桉琢并不能和他们混为一谈,但是魏则闻也不想过多解释,唐桉琢的身份大概也不想被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知道。
“不过说起来,则闻,你真不找个人谈谈?我认识一个小演员,我看对你挺有意思,给两个资源就能对你死心塌地的,还听话。”
魏则闻挑了挑眉,并不感兴趣,“能对我死心塌地的人多了。”
魏家家业比在座的每一个人家里的家业都大,有钱人如果也分三六九等,那魏则闻家就是最上等。
所以魏则闻更忙也更受外界关注。
早些年年轻,从国外回来的时候还收不住心,确实养过两个情人,其中一个是个模特,跟了他之后得到了不少好资源,从籍籍无名到现在,已经是国内最顶尖的模特了,走过不少大牌的秀场,当时魏则闻还和他一起上过娱乐新闻。
无非就是一些夸张的花边标题,说这模特走了大运,能傍上魏则闻。
除此之外,想着爬上他的床的人数不过来,但是过了二十五岁之后,魏则闻身边的莺莺燕燕好像一夜之间就断了个干净,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时候身边再也没有伴侣陪同。
有人说魏则闻狠心,跟了他多久的人都能被一刀斩断,也有人说魏则闻冷情,谁也看不上。
但是说起来,又感觉没人配得上他,他高高在上,有强大的背景和惊人的经济基础,有出色的样貌和令人敬仰的身份地位,什么人能和他比肩呢?
谁都想攀上,却又都自知不配。
“不要,麻烦。”
魏则闻的目光停留在屏幕上,唐桉琢已经回了宿舍,跟他说,想和他一起看星星。
魏则闻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想起刚到家里紧张拘束睡不着觉的唐桉琢,下楼来看星星。
吃蛋糕的样子小心又可爱,端着盘子,一点一点用叉子把蛋糕切开,慢慢抿进嘴里,再舔掉嘴唇上的奶油。
像小猫。
思绪回旋,最终停留在唐桉琢一双白皙修长的腿上。
他想他真是有点变态。

唐桉琢走了一周,吕娟瘦得更加干瘪。
皮肤越发枯黄,她拉开顿住的抽屉,边缘处已经磨得圆滑漆黑,里面装着一沓零零碎碎的纸币。
她掏出来数了一遍,指甲上涂着斑驳的红色指甲油,细长的手指好像只是在骨头上绷着一层皮,丝毫没有脂肪的痕迹。
她最近觉得自己的体力越来越跟不上了,要的钱一直在减少,接的客也没有以前多了。
她真的老了。
她生唐桉琢生得早,但是现在也已经将近四十岁,她知道她或许早就不该干这种事情了。
可是这样想着,门却被敲响了。
她踩着发黑得洗不出来的拖鞋下了地,拉开门对着门外的客人露出一个放荡的笑,然后把身子往旁边一错,转身之间,一边的衣服已经滑落到手臂上,露出肩膀和嶙峋的锁骨以及下面略微耷拉的胸。
客人伸手捏住她身前的一团掂了掂,吕娟低头看着他的手,没有什么表情,把门推上之后把人往床上带。
窗帘拉着,房间里灰蒙蒙的,有些压抑,吕娟跪坐在床上,扯开腰间的带子,衣服就一整个落下来。
她膝行过去解开客人的衣服,动作麻木机械得像机器人。
然后她被按在床上,被肮脏的东西攻击。
她尽力地呻吟,哪怕音色已经不如年轻时好听,还显得有些敷衍。
客人抒发过后,埋在她身体里点了一根烟,劣质香烟呛鼻得很,吕娟咳了一声。
“听说你儿子傍上大款了?呵,大家说的真没错,婊子的儿子也是婊……我草!”
吕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憎恶,她给了客人一巴掌。
“不准你说他。”
她也骂过她的儿子,她也知道别人骂,但是她不允许有人可以当着她的面骂。
她的确下贱,但她的儿子不是。
吕娟瞪大的眼睛里蕴着泪水。
男人被打急了眼,两巴掌甩在她脸上,“妈的臭婊子,老子看得起你才来操/你,说两句你还敢打我了?”
吕娟被狠狠捏住胸,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
哪里都痛。
客人被扫了兴,穿上衣服摔上了门。
黏糊糊的东西流出来。
吕娟愣怔地盯着棚顶,过了良久之后,脸上一凉,她闭上眼睛,无声地发抖。
周六终于到了,这一天的唐桉琢心情比每一天都好,甚至觉得早上起来都不困了。
因为今天能再次见到魏先生了,他听了魏则闻的话,把自己带到学校的零食,分给了班里的每一个同学。
班里都是富家少爷小姐,没有人会差这点零食,但是或许因为有魏则闻的原因加上唐桉琢本人真的足够谦虚,性格也好,于是短时间内,唐桉琢收获了很好的人缘。
虽然他来这里的时间很短,但是感觉说的话比过去两年在三尺巷说的话都要多。
最后一节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唐桉琢就有点坐不住了,下课铃声响起,他就开始快速收拾东西。
“桉琢你怎么收拾这么快!”
凌佳还在数作业留了些什么,一转头看见唐桉琢已经收拾好背上书包准备走了。
“我要快点回家!”
“好,那你快回去吧。”
唐桉琢拉着傅承越小跑着回宿舍取了小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学校门口。
魏则闻还是那样显眼,人群中突兀得好像闪着光,唐桉琢眼睛都亮了,欢快地和魏则闻打招呼。
魏则闻也注意到他,远远地喊他让他慢一点。
傅承越看着唐桉琢兴奋的背影,跟着过去和魏则闻打了个招呼。
“魏先生好。”
“你好。”魏则闻揉了揉唐桉琢的头,再次打量起傅承越,他虽然在和自己问好,眼神却停留在唐桉琢身上。
这小子很不对劲儿,魏则闻心想。
可是唐桉琢像个小傻子,一点也看不出来。
“桉琢,和同学说再见。”唐桉琢沉浸在再次见到魏则闻的喜悦之中,都忘了傅承越还站在旁边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好像每次看到魏先生都格外开心,被提醒之后才和傅承越摆手。
“傅承越,我们先走啦,明天见!”
“好,明天见。”
在门口分别,魏则闻把唐桉琢的书包放在副驾驶,两人并排坐在后面。
“想没想好吃什么?”
“想好了!想吃安姨做的油焖大虾了,还有上次那个蛋卷也很好吃!”
“好,回去让安姨给你做。”
唐桉琢迫不及待想要和魏则闻分享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从老师到同学,恨不得把和每一个人之间有趣的事都告诉魏则闻。
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鸟,和最开始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唐桉琢一点也不一样。
鹰叔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人,一个比比划划难掩激动,一个眉眼带笑耐心倾听。
鹰叔笑着摇了摇头,唐桉琢一来,其实他家先生也变得不一样了。
毕竟听下属汇报时,十句话说不到重点的都可以直接被辞退了。
唐桉琢说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终于说累了,等他停下来,魏则闻才插了句嘴。
“桉琢,想没想我?”
被问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前面开车的鹰叔直接瞪大了眼睛,差点闯了个红灯。

“想啊!”
唐桉琢不假思索,魏则闻揉了揉他的头发,鹰叔把目光从后视镜上转移回来,笑着摇了摇头,心下了然。
因为在家的时间很短,所以唐桉琢格外黏着魏则闻,像只小尾巴。
而且学校的作业是提前布置,他特地在晚自习的时候就写完了,这样能多一点时间和魏则闻相处。
但是晚上复习之后从卧室出来,却正好看见魏则闻在换衣服。
估计是要出门。
唐桉琢“噔噔噔噔”从楼上跑下来,“魏先生,您去哪啊?”
“我刚想上去告诉你呢,今天有一个聚会。”
他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了,几个关系好的轮流请客,所以这几天饭局很多。
“会回来很晚吗?”
唐桉琢站在他旁边,仰着头,伸手帮他扣上了一颗没扣上的扣子,丝毫没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点过于亲密,像是魏则闻的小媳妇儿。
魏则闻低头看着胸前一双细白的手,唐桉琢骨架小,手掌也小,魏则闻看着看着,突然把他的手抓了起来。
唐桉琢偏着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魏则闻用自己的右手对上他的右手,长出了一个指节,肤色也相差很多。
“太瘦了。”
魏则闻的目光如同顺着墙壁蔓延生长的爬山虎,从手指一直到手腕,感觉一用力就能捏碎了。
在学校待了一周,又瘦了?
反正没胖,这两天得给孩子吃点好的。
魏则闻这样想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去换衣服,我带你一起去。”
唐桉琢愣怔了片刻,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性质的聚会,总之是和他无关的聚会。
但是魏则闻却说要带他这样无关的人去见他陌生的人。
若是在一周前,唐桉琢大概会犹豫着拒绝,因为他很讨厌或者说很不适应去认识新的人,接触新的环境。
他感觉自己的外壳都会被撕碎,暴露出来的是脆弱的内核。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魏则闻是好人,所以他身边的人也一定都是,或者说在临淮市,没有人会再蔑视他欺负他,他可以打破他原有的所有担心。
唐桉琢观察了一下魏则闻穿的什么,他今天穿了衬衫,但是外面没有西装,而是一件很休闲的马甲薄衫,所以应该不是什么特别正经的商业聚会。
唐桉琢快速跑上楼,记住了他穿的颜色,找了一套颜色差不多的。
再下楼的时候,魏则闻正靠在柜子上戴腕表。
他表很多,自己会经常买,也有人送,每一块都贵得离谱,百分之八十是限量款,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是私人定制。
看一眼都觉得眼睛镶金了的程度。
随便拿一块的价格估计都能够普通人家赚上几年了。
他却揽着唐桉琢的肩,轻描淡写地许诺,“改天找我的设计师给你定制一块,回来我给你量尺寸。”
魏则闻的改天不是客套,他永远说真的,这是唐桉琢知道的。
至于魏则闻的手表,就算不了解,一听“定制”和“设计师”他也知道绝对价格不菲,他正想出口拒绝,魏则闻却好像提前预料到一样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唔……”
“听我的。”
“可是,唔……”
“没有可是。”
“太,唔……”
“没有太。”
“……好的,唔!”
魏则闻笑得肩膀都在抖,“我以为你又要说什么拒绝的话呢。”
唐桉琢脸都红了,今天魏则闻自己开车,所以他坐上了副驾驶。
唐桉琢已经习惯魏则闻去的地方全都金碧辉煌,所以进入会馆大门的时候并没有多诧异。
但是服务生带着两个人一路向里走,经过了一段很暗的长廊之后眼前骤然亮堂,竟是比一进门还豪华的地方。
魏则闻给他解释道,“这是程二的地盘,程二是我的朋友,今天这局就是他做东,一会儿进去我给你介绍。”
“好。”
马上进门,唐桉琢还是下意识紧张起来,深呼一口气,想着该怎么问好。
魏则闻是最后到的,所以一进门所有人都齐刷刷看过来。
但是目光在魏则闻身上只停留不足一秒,就一同转移到唐桉琢身上。
魏则闻把唐桉琢拉到身前,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则闻,这么快谈了个小男朋友?”
小男朋友?
唐桉琢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和魏则闻被误会了关系,倒是先抓住了另外一个重点,魏先生的朋友一点也不意外地说出这个词,是不是说明魏先生不太……直?
他正胡思乱想,魏则闻给他拉了个椅子,“什么小男朋友,上次说过的那个小孩儿。”
“哦——原来如此。”
几个人拉长音调,面面相觑,默契地看破不说破。
他们认识的魏则闻可没带人参加过私人聚会。
就连当时外界看来最得宠的模特冯燃,都只是陪魏则闻去各种晚会上逢场作戏罢了,这种朋友之间的聚会都是在各个大少爷的私人场所,他是万万进不来的。
这小孩儿是第一个。
作者有话说:
下周开始更新频率改为一周五更啦!周二周四休息!时间不变!

第22章 “来抱一下吧”
程佃东按响叫餐铃,过来服务的服务生都不一样了,外面的是穿着正常工作服的,而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黑金色的西装。
“老板。”
“给拿两瓶果汁,有小孩儿。”
唐桉琢已经成年了,却被一声声叫着小孩儿,脸都被叫红了。
“我喝水就行,不用麻烦的。”
魏则闻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漫不经心捏了两下他的耳垂儿。
“用,就得多麻烦他——桉琢,这是程佃东,刚才和你说过的程二,你叫他东哥。”
“东哥。”唐桉琢点头打了招呼,之后魏则闻又给他介绍了其他人,他都一一叫过。
菜早就上齐了,一桌人开始动筷。
唐桉琢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魏则闻的手指很热,温度好像还停留着,痒痒的。
魏则闻怕他放不开,一直在给他夹东西,除了离他最近的菜,他几乎没怎么伸过长筷。
程佃东抱着胳膊看得饶有趣味,对上魏则闻的眼睛之后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他心想,魏则闻八成是在这养老婆呢,真够禽兽,这小孩儿比他们小这么多。
魏则闻朝着他挑眉,程佃东耸了下肩打量起唐桉琢。
毕竟是年轻,满脸都是胶原蛋白,不像他们,笑一下眼角都有皱纹了,长得确实好看,而且看着就乖,和魏则闻以前有过的情人都不一样,尤其冯燃是那种攻击性极强的长相,这小孩儿却一脸清纯无害,更让人想保护想怜爱。
若是仔细看,会发现被魏则闻随便捏了一下之后耳朵就一直红到现在。
估计不是魏则闻的单箭头。
但是这小孩儿又好像一点多余的都没想。
太有意思了,程佃东和魏则闻认识二十几年。
他有一个大哥,但是比他大了五岁,从小就只知道读书,永远一本正经,现在做事也是严肃得离谱,他怕他哥,不敢和他哥玩儿,就去找只大他一岁的魏则闻。
这一认识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魏则闻身边有了一个特别的人。
魏则闻喝了酒,回家的时候便叫了个代驾。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阿成正好也刚回家,他下午不知道去了哪。
“去哪了?”魏则闻把车钥匙扔给他,随口一问,却感觉阿成愣了一下。
魏则闻本来转过去的头又转回来,微皱着眉看着他,阿成却把头低下去了。
“哥,我去给你停车,你们去哪——”
阿成再抬头的时候刚好发现魏则闻在看他,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拳,魏则闻瞟了一眼,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但是他什么也没再问。
“程二请吃饭。”
“哦哦。”
目送魏则闻和唐桉琢回家,阿成紧抿着唇,去给魏则闻停车。
也是奇怪,魏则闻竟然带着唐桉琢去程二的局了,这小孩儿来到家里之后这个地位是真的够高。
魏则闻喝了酒但是并不醉,回了家之后还记得烤箱里有给唐桉琢烤的蛋糕,小孩儿说学校的不如家里的好吃,于是又给他做了很多样。
“拿房间去吃,吃不完放冰箱。”
看着魏则闻一盘一盘摆在桌子上,唐桉琢眼睛都亮了,他随口说的话,他都没放在心上,魏则闻却都记住了。
这种被关心惦记的感觉真好。
“好!”他答应着,端着托盘跟着魏则闻上楼。
如果他还留在三尺巷,魏则闻给他的这些东西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拥有,唐桉琢吃掉提拉米苏上面的坚果仁,想起吕娟。
这是吕娟也没吃过的东西。
他来了这里之后,没有给吕娟打过电话,不是不想,而是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两个人在家里也是极少交流的,而且有可能吕娟都不会接。
但是血缘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哪怕住在一起的时候相看两厌,分开久了也会想——“我妈妈怎么样了,她过得好吗?”
唐桉琢靠在床上,心想好像他们一直都过得不好,那吕娟吃得饱吗?每天还那么累吗?身体还好吗?
他的假期太少,回三尺巷一趟要几个小时,没有足够的时间,而且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合适,毕竟以前他一早出门,也要等十二点之后才回。
但是考过试之后可以多放一天假,还是回去看看吧。
唐桉琢抱着膝盖,给魏则闻发消息,“魏先生,考完试我想回家看看。”
魏则闻的消息很快回过来,他一向不会拒绝唐桉琢的要求,况且唐桉琢也很少和他提什么要求。
唐桉琢没再回复,他却把这一句话拆开了揉碎了读了一遍,最终总结出话里更深的心思,小孩儿应该是想家想妈妈了。
魏则闻把浴袍系紧,去敲他的门。
“进。”
唐桉琢的声音闷闷的,魏则闻靠在门框的时候看见他擦了下眼睛,但是很快对着自己笑出来。
“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的可以的。”
鼻尖红红的,眼眶也是。
魏则闻站在他床边,没有问他为什么哭。
但是他说,“来抱一下吧。”
唐桉琢仰着头愣了一下,不过只犹豫了半秒,就把头贴在了魏则闻身上,伸手环住了魏则闻的腰,魏则闻轻轻拍着他的背。
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头顶。
小孩儿太懂事儿,哭都不会发出声音。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加上脚摔坏了,更新字数都比较少,等我调整一下,多更一些!

考试在周一,所以前一个周日并没有要求住宿生返校。
这天刚好下了小雪,临淮市并不算太南方的城市,但是快要冬天也并不冷,就是会有点潮。
魏则闻格外重视唐桉琢这一次考试,因为这毕竟是唐桉琢换了学校之后的第一次大考,对于他来说相当重要。
“天气凉了,多穿点。”
魏则闻站在唐桉琢的衣柜前,拿出一件棒球服披在他身上。
“考试穿点红的。”
他从身后捏着唐桉琢的两边肩膀,打量着镜子里的小孩儿,因为学习太忙一直没有时间去理发,所以头发最近长长了一点,很乖地趴在头顶,穿上红色外套显得年纪更小了。
唐桉琢偏着头看他,表情有点复杂,不是说红外套不好看,主要是……
“魏先生,我以前没想到您竟然还信这种。”
唐桉琢第一次对魏则闻的行为发出吐槽,因为前一天晚上他亲爱的魏先生在他的床上放了整整十条紫色内裤。
说是紫腚行……
唐桉琢简直不敢相信魏则闻迷信。
魏则闻把下巴搭在他的头顶,笑得眼睛半眯着,“说不准真有点用呢,走吧下楼,吃饱饱送你去考试。”
因为知道唐桉琢要考试,今天的早餐比往常的更加丰盛,鹰叔摸摸他的头,“好好考啊桉琢。”
“我知道了鹰叔。”
在校门口碰见傅承越,傅承越大概早就看见他了,站在那等着。
魏则闻看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向学校里面走,感觉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傅承越的心思可太明显了,连唐桉琢的书包都接过来了,普通男生交朋友可不会这么照顾。
他好像有了一种自己家养的小白菜被不知道哪来的猪崽子给拱了的感觉。
一想到唐桉琢在学校每天还和傅承越住在一起,魏则闻更觉得烦心了。
一直到彻底看不见唐桉琢的身影,魏则闻才重新上车,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地上被踩出来一个湿淋淋的脚印。
“雪停了去刷个车吧,鹰叔。”
“好。”鹰叔从后视镜看着他,感觉他脸色有些凝重的严肃,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小伙子对咱们小唐不一般啊。”
魏则闻猛抬起头,“您也觉得对吧!我就说肯定不是我想多了。”
鹰叔笑而不语,依他看,他家先生对小唐才是更不一般。
唐桉琢和傅承越并不在一个考场,两个人在楼梯口分别,唐桉琢找到自己考试的教室,在门口检查了一遍考试用品,确定无误之后才进去。
然而事实上,昨天晚上、早上吃饭前、上车之前、到学校之后,魏则闻反复帮他检查了四遍,确保万无一失。
唐桉琢知道,魏先生对这场考试的重视程度不比自己少,相处时间久了,他也可以看得透魏则闻的顾虑了。
魏则闻想的不是如果他考不好,会让自己资助进去的钱白费,而是如果没有达到预期,他会不开心或者失望气馁。
唐桉琢这样想着,考试的铃声响起来,他回过神,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一遍又一遍魏则闻的名字。
他曾无数次觉得这三个字组合在一起真的很好听,现在他把这张纸放在试卷下面,好像魏先生在陪着自己一样,可以给他无形的力量。
四科只考两天,所以考完也没有觉得很累。
数学是他的强项,除了一道选择拿不准,最后一道大题有一问不太会以外,其他的感觉都没什么问题。
语文他也擅长,就是作文不太好写,命题给的过于抽象,很难理解具体深意,但是魏则闻嘱咐过他——不会的不要慌,你不会的说明大多数人都是不会的,这种题拉不开太多分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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