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甜饼—— by满楼招
满楼招  发于:2023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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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野的脸色冷下去,但还尝试粉饰太平:“你要出去玩吗?怎么不和我说,我陪你一起……”
“不。”江知允攥紧衣摆,对着裴野说不,比他想象的更困难。
“我觉得,我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
让我看看我到底有多爱你。
或者让你看看你到底爱不爱我。
“不行!”
裴野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就开口拒绝。
他抿了抿唇,向前了两步,不由分说的把那些箱子都放回了卧室衣帽间。
又佯装镇定的把手里的蛋糕递给江知允,他想伪装的若无其事,但眼里的痛苦却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垂下头,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你别走了,我走。”
说要离开的裴野其实只是关上门,坐在了门廊里。
他不可能让江知允离开,也不可能离开江知允。
这院子里的每一株花他都认识,这里是他和江知允的家,没了谁都不行。
下午的天气本就不甚明朗,裴野出去不久就开始阴天打雷,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雨。
狂风裹挟着水滴席卷了整个院子,花瓣被打的凋零,混在泥土里。
门廊内的裴野浑身都湿了,仍旧没离开,他甚至不愿意去车上挡雨。
不只是害怕江知允走,他还想离江知允尽可能的近一点。
房间内的江知允从裴野关门那一刻就开始后悔。
他甚至想着,裴野不爱他也没关系,至少裴野需要他,就这样凑合就算了。
他不想裴野伤心。
水珠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心烦意乱的江知允又开始担心,裴野能去哪里呢?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伞想去公司看看,但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满地落红一片狼藉的花园前,门廊内,坐着浑身都湿透了的裴野。
很狼狈,很落魄,湿漉漉的脸上还粘着风吹过来的花瓣。
他像只被主人遗弃的流浪狗,就算不被需要了,还尽忠职守的替人看门,守家护院。
“……裴野?”
江知允的声音了带着怒意和惊诧,又有说不清的自责和心疼。
他把裴野拉进家里,又慌乱的找毛巾煮姜茶,手忙脚乱,眼泪啪嗒啪嗒的滑落。
他想替裴野擦干,但却整个人抱住了对方,企图能够给予裴野一点暖意。
“你有病是不是!”
江知允呜咽着,又抱歉又心疼。
但裴野只是低头轻轻亲吻他的泪珠,
“嗯,是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轻轻抚摸过江知允泛红的眼眶,他有点委屈的小声说,
“所以怎么还没等治好我,就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你。”
江知允彻底妥协了,裴野闹这么一出,他根本不舍得再伤裴野的心。
只能一边给人擦头发一边安慰,“真的没有不要你,而且,你少说什么你没治好。”
江知允不爱听这种话,“你现在健健康康,和普通人一样,早就好了。”
一向听话的裴野这次没有附和,只是沉默的抓住了江知允的手,用力收紧,把人拽到怀里。
“没有治好,我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他目光沉沉的注视着江知允,声线低沉
“我的正常世界不是客观存在的,它依附于你。你在我身边,我的世界就光辉灿烂,正常运转。你不在,它就坍塌破败,像以前一样。”
“就像我们院子里的花,我的世界盛开与枯萎,全在你手下。”
“你是我一个人的救世主,也是我,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江知允。”
裴野眼里的感情太灼热,甚至不用仔细思考那些话,只用看着他的眼睛,江知允就知道了,他是被爱着的。
胸腔内的心脏在无规则的乱跳,泪花干涸在眼角,他怔怔的看着这人,想要用语言寻求一个确认,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用吻来替代。
这是最直接的示爱方式。
他们一直到气喘吁吁,嘴唇破皮才分开彼此。
江知允终于冷静下来,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他搂着裴野的肩发问,“爱我?”
裴野把他的手按到了自己胸口,像一个虔诚的信教徒,证明自己的忠诚。
“爱你。”
江知允的眼里盈满泪水,低头轻吻裴野的唇角:“我也是。”
“拯救你,爱你,陪伴你,直至永远。”
风停雨歇,院子里的知风草摇曳。
明明落了满地的花瓣,但那些花还是在今晚盛开了。

段衔风×沈枢
沈枢受邀去参加了一个国外的画展,来回两天,回家时他靠在车里,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嘴唇也只泛着淡淡血色。
盛夏的光透过叶隙照进车窗,可沈枢只觉得从骨子里浸着阴冷。
他忍不住吩咐司机,“李叔,再开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他,目光带着担忧,嘴里答应着
“好的少爷。”
离开市中心,路上的人开始变少,涌入车窗里的风渐渐带上松林气息,那栋草木掩映下的白色小楼进入视线。
沈枢下车时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几步路都有点喘不过来气,推门时用了些力,但门却突然从里面拉开。他惯性作用下往前扑,但没摔到地上,而是躺进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手下按的是段衔风柔韧结实的肌肉,对方比常人稍高的体温透过衣服传递过来,沈枢长袖下冰凉的指尖回暖,整个人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他忍不住喟叹一声,在段衔风颈窝里蹭了蹭,把眼前的人抱的更紧。
段衔风也就由着他抱,只不过耳尖染红,目光也有些闪烁
沈枢好黏我啊,他想,才两天不见就这么想我。
沈枢不愿意放开段衔风,一直靠在他身上,直到吃晚饭时才完全缓过来,但还仍要拉拉扯扯,一会儿勾一下手一会儿蹭一下脸。
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像是生辉的暖玉,嘴唇也透着饱满的红。感觉自己现在像个正常人,沈枢心情不错,原本就明艳的长相带上点笑意,勾人心魄。
段衔风仅仅是看了几眼就有些脸红,心砰砰的乱跳。他只好放下餐具,转移注意力说自己要去书房看书了。
“别去。”
沈枢不同意,伸手把人拉回身边,声音懒洋洋的:“我才刚回来,你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
有没有点职业道德了?
但段衔风明显是会错了意,红着脸抿了抿唇,乖乖的坐在了沈枢身边。
他想,既然沈枢都和他撒娇了,那他就勉为其难的陪沈枢一会儿吧。
结果这一陪就陪到了睡觉。
沈枢舟车劳顿,早早的睡了过去,窝在他怀里,漂亮又脆弱,像个艺术品。
抱得太紧,段衔风不敢把人拉开,只好公主抱回自己房间,一起入睡。
在睡梦里也感受到身旁也汩汩不断的阳气流入,沈枢心满意足,往段衔风身上贴的更紧。
沈枢和段衔风大概在一起住了快半年了,二十二岁平安的过去一半,每次想到这件事,沈枢都不得不感谢段衔风。
他是天生全阴命格,从小阴邪入体,病弱清瘦,家里求神拜佛多少次也没什么用,那些请来的神官僧道都叹着气说他可能活不过二十二。
但父母不舍得放弃,搭上了不少人脉,联系上了传说中的隐世家族段家。
段家是修行世家,祖上有吞月天犬的血脉,辟邪除祟,阳气旺盛,必能保护沈枢。
沈家父母向段家送了不少珍奇重礼,况且段家家主本就心软,也就同意了他们的求助。
刚好小辈里血脉最纯正的段衔风刚十八,要去沈枢的城市上大学,所以就安排他寄宿在了沈枢家。
驱散阴气嘛,也不是什么大事,长辈没和段衔风多说,反正离得近点就可以了。
沈枢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段衔风怀里,两人的脸颊贴着,气息交融,嘴唇间就差了一点点距离。
他心脏突兀的跳了一下,感受到段衔风呼吸喷洒的那一小块皮肤似乎变得灼热起来。
虽然住在一起很久,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个人。
也许是种族优势,段衔风身量很高,大约快一米九了,长相也是那种带着野性的英俊。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明显而不突兀,虽然经常害羞脸红,但仍旧充满着荷尔蒙。
沈枢莫名的吞了下口水,下意识想往后退一点,可一晚上都浸泡在阳气里的身体慵懒酥软,不仅没退开,还把人弄醒了。
迷迷糊糊的段衔风就像护食的狗,收紧胳膊把人重新带回了怀里,脑袋在沈枢脖颈间蹭了蹭,像是在撒娇。
谁能拒绝这么又乖又帅的狗狗呢?
反正沈枢不行。
他从小病弱,大家都默认他短命,劝导他要及时行乐。
沈枢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欲望。
他想亲吻段衔风。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注视着这人还带着些许睡意的目光,沈枢低下头,柔软的唇瓣带着相似的体温,贴在了段衔风唇角。
只是一触及离的蜻蜓点水,但却像燎原星火,一路烧到了段衔风心底。
他瞪大眼睛,整个人怔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轻轻碰了下自己被亲的地方。
沈枢为什么要亲他?!
沈枢是喜欢他吧喜欢他吧喜欢他吧!
思绪蔓延回平时,似乎回忆里都是证据。怪不得呢,怪不得沈枢很黏他,经常抱他,牵他。
原来是因为喜欢他!
段衔风说不出来他什么感觉,但的早晨起来偶尔灵力外泄变出来的耳朵尾巴已经替他回答了。
灰色的狼耳支棱起来,尾巴也丝毫不顾及主人脸面摇的欢快。
“你……”他涨红着脸,斟酌着开口,“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一次干主动亲人这种事的沈枢原本心里也是有些紧张的,但看段衔风这副样子,忽然又觉得游刃有余起来。
他俯下身,稍长的头发从肩头滑下,蹭在段衔风脸颊上,痒痒的。
“你说呢?”
他笑着亲了亲段衔风毛茸茸的耳朵,“当然喜欢你,我的小狗。”
此刻,对于自己的极阴命格,沈枢心里第一次升起一丝庆幸。
这样的命运让他遇见段衔风,他们是,命中注定。
在一起以后,沈枢蹭阳气更无所忌惮,几乎每时每刻都靠在段衔风身上。
段衔风也不嫌烦,还心情很好的全盘接受。
每天都陷在老婆好黏我好爱我一刻也离不开我的自我沉醉中。
有时候甚至都不用沈枢说什么,只托着下巴朝他望过来一眼,喊一句他名字,他就立刻乖乖凑过来。
“老婆贴贴。”
沈枢靠在他怀里,两人脸颊相贴,离得极近。段衔风忍不住对着漂亮的香香的老婆亲了好几口,才满含期待的问
“你是不是很离不开我?一刻也不舍得?”
沈枢气还没喘匀,就先勾出来个笑,哄自家小狗
“是啊。”
临近年节时,段衔风回了趟家。
家里长辈要他在家过年,他立刻摇头拒绝了。
他说,“我要回去陪沈枢。”
怕沈枢离开他不习惯,走之前他已经和老婆保证过了,一天就回去。
长辈像是想起来了这回事,捋着胡子算了算,“哦,那孩子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他的生月应该就在年后不久,过了二十二就算改了命格,日后也万事大吉了。”
段衔风有点听不懂,皱眉问:“什么?”
“嗯?没人和你提过这事?”长辈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在意,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就细细的给段衔风讲了一遍。
然后就眼看着段衔风脸色变的越来越差。
平日里整日的被阳气浸泡,沈枢感觉自己已经被惯坏了,段衔风才走了半天就受不了,坐在入户花园的玻璃房内等他。
其实,渴望见到段衔风的不止是阴冷虚弱的身体。
思念像是柔软的丝线,被离别拉的很长,把胸腔内的心脏一圈圈缠绕起来。
相恋的人,分开一分钟都是舍不得的。
日暮时分,段衔风的车驶入院子里,沈枢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下来的小狗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来抱他。
他愣在那里,问道:“怎么了?”
段衔风没回答,只紧紧抓着他的手腕进屋,力道很大,沈枢的腕骨都有些发疼。
但眼眶泛红反而是段衔风。
他问出来了自己思考了一路的问题:
“你和我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更方便驱散阴气?还是为了平安活过二十二?”
“你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和我说过这些?”
段衔风问到最后,语气都有些哽咽,“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沈枢花了几分钟才从他的话里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直以为段衔风是知道的啊。
开口想解释,却又觉得现在说那些像是补救狡辩。
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安抚自家小狗,但却被误会成了默认,段衔风气愤又伤心,冷着一张脸,上楼去卧室拿了自己的被子枕头出来,“砰”的一声关上了客房的门。
自从他们两个在一起后,那个客房再也没睡过人。
沈枢有点无措,皱眉思考,这么生气吗?甚至不愿意和他一起睡了。
这要怎么哄?
平时睡惯了的床在今夜似乎变得格外大。
沈枢睡不着,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躺在段衔风平时睡的那一边,企图给自己找点睡意。
长久不接触阳气,他的骨缝里又开始渗出熟悉的阴冷,但还没等蔓延开,卧室的门把手忽然被扭动。
晚上气愤的去客房睡的某人又悄悄回来,看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躺到了床上,又别别扭扭的用手背贴上了沈枢的手。
触及沈枢冰凉皮肤的那一刻,段衔风皱紧了眉头,身体比意识反应的更快,紧紧的把沈枢的手包裹在掌心里。
熨帖的热意传递,沈枢的心软成一摊水,他的小狗就算生气,也会别别扭扭的担心他。
将计就计一下好了。
沈枢侧过身,抱住段衔风,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在段衔风推开他之前,语气可怜:“我好冷,我需要你,你再抱一抱我,好吗?”
段衔风僵硬了一下,一边乖乖把推开的动作换成了拥抱,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斥责自己。
单方面冷战开始后,段衔风感觉自己家庭地位在飞速提升,老婆哄着他,惯着他,这很难让人不心软。
其实冷静下来以后,他仔细想想,就知道沈枢没必要为了驱散阴气而假装和他在一起。
沈枢不是那种人,当时也的确没那个必要。
他们是普通朋友,住在一起,沈枢照样可以吸收阳气。
所以和他在一起的唯一原因,有且只有一个,就是沈枢真的喜欢他。
想明白这一点以后,段小狗心里只剩下那么一点点的委屈,等着老婆多哄他几天。
他感觉这样真不错,决定在和好之前,多给自己谋求点福利。
别的吞月天犬成年后能去山野捕猎,轻易可以撕碎一头猛虎。
而段衔风坐在餐桌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老婆,“你给我吹吹再喂我吃。”
晚上睡觉时躺在床边,忍着想要把老婆抱在怀里的欲望,别扭的命令:“你要和我撒娇我才勉强抱你。”
这么过了几天,段衔风感觉自己忍不住要和老婆和好了,决定最后再给自己谋个大福利。
他把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氤氲着水汽的沈枢抱起来压在了床上,浴袍领口散开,露出来一片白皙的胸膛。
他一时不知道该看哪儿,耳朵红的像熟了一样,结结巴巴的背台词
“你不是想要我的阳气吗?”
他炽热的目光落到沈枢漂亮的脸上,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对方红润的嘴唇。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能给你很多很多,要吗?”
说完这几句话,段衔风的喉结上下滚动,心里有些紧张,没留神,压到了沈枢散落的头发。
沈枢几乎是立刻皱紧了眉,刚刚那点旖旎氛围散的干净,他手肘撑在床上往后退了一下,声音里带着怒意
“你……!”
笨蛋小狗,这种时候居然能出差错!
段衔风还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只以为是沈枢觉得他太过分了才生气的。
见老婆不高兴,他立刻慌了神,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道歉
“对不起,不要生气,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都听你的。”
他变出来耳朵和尾巴哄人,只不过因为心虚和委屈,耳朵尾巴都耷拉着。
他蹭蹭老婆,不太熟练的撒娇:“老婆你不要凶我……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了好吗?”
沈枢按了按自己被扯到的发根,幸亏就疼了那么一下,缓缓就没感觉了。
他听着自家小狗的道歉,顺势靠在了床头上,伸手勾着段衔风下巴,目光直直的落在对方的眼睛里。
“想让我不生气?”
小狗点头,“嗯嗯。”
“好啊。”他唇角弯起,“把刚才你想做的事情做完,我就原谅你。”

时逢八月,向来冷清的广寒宫也到了一年里最忙碌的时候。
来自天庭地府和人间的大量月饼订单让兔子们怨声载道。
年年都要中秋,广寒宫与时俱进建了条自动化生产线,小兔子们踮着脚,站在月饼生产线边各司其职的干活儿,有的填馅有的压模。
而顾菟作为陪在嫦娥身边最久的玉兔,则承担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工序——检查月饼并且随机品尝。
不同于月宫其他毛茸茸的小白兔子,他常以十七八岁少年的形象示人,深黑长发披肩,白绒绒透着粉的兔耳朵从中探出来,看起来又软又乖,惹人怜爱。
但此刻他坐在流水线边上,脸上的暴躁遮都遮不住
“又是中秋!又是月饼!”
郁闷的随便挑出来一个月饼尝尝,兔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倒也不是不好吃,只不过任谁天天这么吃也撑不住啊。
把嘴里的月饼咽下去,顾菟闷声抱怨:“反正都是流水线,我还不如进厂打螺丝。”
“月饼最后剩下的还要自己吃完,螺丝至少不用吃。”
不过还好,早在十几年前,他就找到了个减轻负担的办法。
趁着夜深,那些被他尝过一口的月饼被一股脑儿的塞进布包里,顾菟拎着,小心翼翼的溜到了月宫后面的桂树下。
天界风光常如四五月,琪花玉树不识人间秋,所以这株桂树常年盛放,从不凋败。
如水的银辉洒在枝干上,清风过时,就会摇落一地金黄的花瓣。
小玉兔熟练的找了一块空地,把花瓣扫开,挖了个洞。
那些吃不完的月饼被尽数倒了进去。
他填好土,擦擦汗,自言自语:“天庭月饼灵气充裕,给桂树当肥料,应该也不算浪费吧。”
抖抖布包,确定一块儿月饼都没了。顾菟高兴的晃晃耳朵,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睡觉。
但刚从地上站起来,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花香浓郁的怀抱里。
明明是最熟悉的桂树香气,但这人身上的似乎格外清甜纯正,小玉兔忍不住使劲闻了几下,被香气熏的晕乎乎,缓了几息才想起来退开几步。
眼前人穿着一身浅金色的长袍,耳边别着桂枝,月光下,好看到不像是天界神仙,倒像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被美色迷惑的顾菟耳朵都支愣起来了,凑过去问:“广寒仙宫里没见过你,你是何人?”
美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微微勾了勾唇角,“没见过吗?”
他盯着眼前的小兔子,“明明都替你吃了十几年的剩月饼了。”
身后的桂树在月光下枝桠舒展,泛起柔和的光,金黄的花朵簇拥盛放。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他居高临下的垂眸,向顾菟自我介绍
“我乃天庭花神——丹桂神君。”
月宫这株桂树是丹桂的本体,他本想着清净百年磨练修为,但没想到,有只小兔子给他喂了十几年的剩月饼。
“本君可不能替你白吃月饼。”
意识到自己惹了大人物的顾菟瑟瑟发抖,耳朵耷拉在头发上,小心翼翼的询问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补偿神君呢?”他眼泪汪汪的补充,“我只会做月饼。”
“我不缺月饼,倒是缺个小宠物。”美人神君拎着顾菟的后颈,把小兔子变回了本体。
白白的毛茸茸的一小团,窝在丹桂掌心里。
指尖抚摸过柔软顺滑的绒毛,神君大人心情不错,多摸了几把。
宠物什么的……顾菟有骨气的负隅顽抗,“这不太好吧,我是嫦娥的兔子……”
“嫦娥与我旧相识,她那边我会去解释。”丹桂一副好商量的样子,补充道:“不过,本君不是个喜欢强取豪夺的人,你若是不同意也没关系。”
还没等顾菟感谢他大人有大量,他就笑眯眯的接了下一句
“小兔子,只要你把以前放在我这儿的月饼都吃完,我就放过你。”
顾菟:……
不就是当宠物吗!我只是一只小兔子,小兔子给人当宠物怎么了!
想起来那些月饼,他立刻用脑袋蹭了蹭丹桂的掌心。
“主人。”
顾菟觉得,丹桂神君算不上是个好主人。
花神殿空荡荡,比广寒宫还冷清,神君一整天闲来无事,就抱着兔子揉揉捏捏。
玉兔本体形态让他揉一揉也就算了,但平时人形的时候,丹桂也要抱着他,无论看书喝茶,都有一下没一下的捋他兔耳朵,捏他尾巴。
是可忍孰不可忍!
兔耳朵兔尾巴是兔子身上最敏感的地方了!
顾菟几番挣扎,但被丹桂神君一句话镇压下来:“再乱动给你吃月饼。”
似乎是发现这个威胁很好用,丹桂运用起来越发熟练。
比如“过来给我摸摸耳朵,不然晚餐吃月饼。”或者“乖乖陪我看会儿书,否则明早吃月饼。”
原以为离开月宫就再也不用忍受月饼的顾菟怒从心起,倍受压迫之下爆发了。
他决定也找点丹桂神君讨厌的食物,下次再被月饼威胁时反击回去。
可是平时丹桂并不怎么吃饭,他观察不到,只能亲口去问
“神君。”小玉兔支愣着兔耳朵讨好的笑了笑,“你有没有什么讨厌吃的东西?”
丹桂看他一眼,伸手摸了摸兔耳朵,随口答到:“讨厌的没有,喜欢的倒是有一个。”
失望的小玉兔傻乎乎的顺着问下去,“喜欢什么?”
神君一派光风霁月,正儿八经的回答道:“喜欢吃小白兔。”
什么?!
救命!兔兔这么可爱,他怎么可以吃兔兔!
顾菟感觉自己的毛都要炸起来。
留在广寒宫顶多是吃月饼,待在花神殿自己都要被吃了!
瑟瑟发抖的小玉兔趁丹桂神君不注意,溜出了花神殿,朝着广寒宫出发。
他还是回去乖乖吃月饼吧。
逗完小兔子的丹桂神君心情不错,晚上多喝了几口酒,结果第二天发现自己兔子没了。
施展法术看到人在广寒宫才松了一口气,冷着脸驾云去抓兔子,结果在仙宫门口被嫦娥拦住。
这位神女没让丹桂进去,护短的很
“我的小兔子在月宫吃的好睡得好,去你那花神殿干嘛?”
丹桂冷声道:“纠正一下,他现在是我的小兔子。”
接着又面无表情的继续补充,“况且,吃得好?他不喜欢吃月饼,你别总是欺负他。”
嫦娥无语凝噎,她欺负小玉兔?
而且现在这场景怎么怪怪的?夫君上门打抱不平?
她忽然有了种“嫁出去的兔子泼出去的水”的感觉。
莫名其妙被秀恩爱的嫦娥愤愤道:“这兔子养不下去了,这就打包扔了。”
丹桂笑了笑:“扔哪儿?我去捡。”
窝在自己房间里啃胡萝卜的顾菟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来临。
直到熟悉的桂花香气涌入鼻腔,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想下床躲起来,又不小心摔到了神君大人怀里。
“笨兔子。”
丹桂一手搂着他,一手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清甜的花香愈发浓郁,不知道是被美色引诱还是醉了香气,小兔子晕乎乎,直到丹桂靠的越来越近才猛地清醒过来。
那张漂亮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出的气息就洒在顾菟的皮肤上。
救命救命救命!
有人要吃兔子了呜呜呜呜!
神君大人不负所望,微微低头,清浅带着花香的吻就落在了顾菟嘴唇上,温柔生涩的舔舐,好半天才轻轻咬了一下。
轻盈美好的亲吻像神女织出的梦境,原本眼泪汪汪的小玉兔愣住,兔耳朵变粉,心跳也扑通扑通。
吃兔兔,原来是这样吃的吗?
睫毛上的泪珠消失在轻吻里,丹桂抚摸过顾菟的长耳朵,哄道:“小兔子,和我回花神殿?”
顾菟纠结一番,顺从心意的点了点头,又支愣着耳朵炸毛补充:“那你以后不能用吃月饼威胁我!”
“好。”神君大人从善如流,举手保证,“以后花神殿里绝对一个月饼都没有。”
顾菟这才满意,在香喷喷的神君大人身上蹭了蹭。
丹桂垂眸,抱住这只十几年前就蹦蹦跳跳到他心上的小兔子,轻轻笑了笑。
不吃月饼,但可以吃小白兔。
月光皎洁,桂影斑驳,相爱的人陪伴在彼此身边就是团圆。
无论天宫人间,只愿得此后年年,常见中秋月。

纪澄则×罗兰
低等居民区没有天气控制系统,今晚下了场夜雨,拥挤的市井小巷里错落着数不清的廉价霓虹灯牌,那些五颜六色的光在雨里散漫折射,呈现出一种腐烂又虚假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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