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庆幸,还好上次用完一直忘了拿出去。
这把伞太小,肯定遮不住两个男大学生。他把伞递给段修临,自己不在意的笑笑,想等雨停再回去。
但对方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吐出了句:“不要。”
段修临没伸手接,叶绍抿了抿唇,也只好把伞收回来。
晚上气温低,风夹杂着水汽吹过来很冷,叶绍不想再浪费时间,犹豫了两分钟,打开伞走进了雨里。
回去了?
段修临看着叶绍,直到背影消失在雨幕里。
段修临没有伞也不着急,这种暴雨一般下不了多久,他打开kindle,准备再看看上午的资料。
但雨势没有小下来的意思。
他蹙眉盯着外面的磅礴大雨,却意外发现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越来越近。
叶绍去而复返,头发和衣服都变得潮湿,眼睛却亮晶晶的,怀里还抱着一把新伞。
“不愿意用我那把的话,就用这个新的吧!”
伞被不由分说的塞到段修临怀里,叶绍接着小心翼翼的拉开外套拉链,里面是杯热奶茶,怕雨淋到,放在怀里护了一路。
“去超市买伞路过食堂,本来想给你买姜茶,但食堂没有做,只好换成了这个……”
氤氲的热气从吸管插口冒出,杯壁熨帖手心,仿佛驱散了这个雨夜的所有寒意。
段修临拿着那杯奶茶,却把吸管塞到了叶绍嘴里。
“……笨死了。”他说。
也许是前段时间用尽所有追人方法也没奏效,叶绍沮丧又失落,还怕打扰到段修临,渐渐的不再去找他了。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段修临实在不能忽视自己心里的不舒服。
他有些忍受不了叶绍不在身边。
下午的篮球比赛,他习惯性的扫视场边的人,意外发现叶绍也在。
叶绍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看他打球了,今天看见他,段修临心情不错,场上格外卖力。
下了场径直朝叶绍那边走,但却看见叶绍在和另一个认识的队员打招呼,甚至还把手里的水递了过去。
他皱紧了眉,心里有种无法言表的酸涩感。
明明以前不太熟悉时,叶绍给他的水他也会转手分给队友,但现在看着别人拿着叶绍送的水怎么都不顺眼。
走过去不讲理的把那瓶水从队友手里抽出来,又把自己刚刚买的塞给队友权当交换。
“过来。”
他揽住叶绍的肩,把人往观众席后面人少的地方带。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凑近了很有压迫感,汗水和体温让人脸颊发红。
他把叶绍推到观众席后的杂物里,看着对方眼睛发问:“最近躲我?”
他找过叶绍,但叶绍看见他转身就走,今天是好不容易碰上的。
“没,没有啊……”
叶绍支支吾吾,找的借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段修临一把抱住。
“和我谈恋爱吧。”
他弯下腰,把头埋在叶绍颈窝里蹭了蹭,又重复了一遍
“和我谈恋爱吧。”
段修临长得好,成绩好,家里条件也不错,是很多人的理想男友。
但和他在一起,叶绍的喜悦里夹杂着惶恐。
他不明白为什么段修临会选他,他并不觉得段修临会喜欢他,段修临从来没那么说过。
但叶绍还是很高兴,更认真的对段修临好,两人相处的不错,在一起两年半,从来没吵过架。
他们是叶绍大四段修临大三那年分手的。
段修临聪明又有天资,很早就开始跟着导师做科研,恰逢一个大项目,在实验室从早忙到晚。
他觉得自己学的东西对叶绍来说应该很无聊,也不想叶绍觉得他太忙太累而担心,所以并不怎么和叶绍讲自己在干什么。
但叶绍看来,这就是长时间没有理由的冷落。
三周年纪念日那天,叶绍一个人把这座校园逛了一遍。
之前往海外名校递交的申请书已经被通过,他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是叹了口气。
他还是喜欢段修临,但是他已经累了。
其实段修临没有忘记纪念日,前一天晚上在实验室加班加点的赶工,这才空出来了第二天下午的时间。
但他想去找叶绍时却发现找不到,手机里只有一条分手短信。
叶绍走后他颓废了很长一段时间,每逢假期就会买机票去叶绍的城市,可惜那里人太多,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想见的人。
一直到母亲再婚,去继父家里时看到了桌上相框里的照片。
他那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怔的盯着照片里的叶绍看。
继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着介绍这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在留学……
段修临第一次这么感激命运。
父亲和段阿姨都希望他在家里住的时间长一点,叶绍不好拒绝,也就歇了搬出去的念头。
只是段修临也在这里,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每天和他装兄友弟恭的日子了。
他只想躲着段修临,但这人却偏偏往他眼前凑。
吃饭的时候给端茶倒水,出去玩也全程陪着。
明明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都没这种待遇的……
叶绍心里又委屈又气,晚上这人来给自己送蜂蜜水时忍不住口不择言,凶巴巴的盯着他故意问:“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他以为就算真的是这样,依照段修临的性格,也不会直接承认。
但出乎意料,段修临大大方方的点点头,把水杯递给他:“一直喜欢你。”
一直喜欢。
叶绍愣住,他心里一直以为,以前谈恋爱时,段修临也不怎么喜欢他的。
身前人叹了口气,他小心翼翼的搂住叶绍,像表白时那样把头埋在了叶绍颈窝里。
“以前做的太不好了,分开是我活该。”
他抬起头,看着叶绍的眼睛祈求:“再给个重新追你的机会,行吗?”
叶绍被这几句话冲击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他不知道是否应该拒绝,最后被段修临抱在怀里,半强迫的点了点头。
叶绍被安排进了父亲的公司工作,叶父没给他什么特权岗位,要和大家一起吃食堂加班。
叶绍挑食的厉害,段修临知道他肯定吃不惯,所以特意做了饭,中午送过去。
食盒打开,没有一样是叶绍讨厌吃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什么啊……”
叶绍怔怔的看着,刚问出口,却忽然想起来以前谈恋爱时,段修临的确从来没点过他不吃的菜。
段修临没说过喜欢他,但是很多细节,又不像不喜欢他的样子。
“当然知道,快尝尝。”
段修临没怎么做过饭,催他快点尝一下。
“好吃吗?”
叶绍点点头。
“那就好。”段修临放下心,一边琢磨着明天该做什么菜,一边抱住了叶绍。
他像是在撒娇:“好吃的话,要在心里给我加分。”
好想快点追到叶绍。
好想亲亲叶绍。
段修临不像以前那么忙了,但也不轻松。他现在在读研,实验室里的项目不少。但吸取以前经验教训,每天都会乖乖和叶绍报备自己工作日程。
叶绍心里发软,嘴上却说:“不用给我发,我不想知道。”
“不行。”段修临坚持要发,“这样你就知道,我有时候不是故意不理你,只是在工作而已。”
段修临送饭的时候把自己实验报告落在了叶绍办公室。
叶绍午睡完才发现,怕耽误段修临的事情,赶紧请假开车送了过去。
他第一次来段修临实验室,人不多,段修临有事不在,只有个学弟用不太善意的眼神打量他。
“你是段师兄男朋友?”
小学弟追求过段修临,毫无悬念的被冷漠拒绝了,自然对叶绍没什么好感。
他的眉眼和叶绍有几分相似,发现了这件事后,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炫耀的把柄,故意道:“你以为段师兄喜欢你?你不觉得咱们两个长的很像吗?他就是把你当成我的替身而已!”
叶绍本来没打算理他,但听着他越说越离谱,脸色也冷了下来。
“学弟,你大概不知道,我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你还没高考呢。”
他没什么温度的笑了一下,“如果一定要说替身的话,你猜是,谁替谁?”
“你——”
学弟脸色一阵青白,段修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冷眼看着他。
“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这种事不要再有下次。”
他拉着叶绍离开,又立刻变成一副可怜兮兮自证清白的样子
“报告,我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绍又无奈又想笑:“知道了。”
段修临想着刚才叶绍和学弟说的话,补充道:“而且你不要乱说,别冤枉我给我扣分,什么替身不替身的,谁能替你?这两年我绝对洁身自好。”
叶绍耳尖发烫,心跳加速,还要勉强装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吧。”
他的手被段修临牵住晃了晃,对方笑着说:“要给我加分。”
在家里时,当着叶父和段阿姨的面,段修临总是叫叶绍哥哥。
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叶绍每次听到还是会脸红。
晚上段修临来送牛奶时他特意提了一下这件事:“以后别喊我哥哥了。”
挺不好意思的。
“哦?那要喊什么?”段修临凑近看他:“总得给我个名分吧。”
他听见段修临认真的问:“在你心里,我现在能当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了吗?”
回国这么久以来,段修临的努力叶绍不是没有看到,只是之前他一直在纠结和犹豫。
可是今晚,叶绍看着段修临的眼睛,忽然就心软妥协了。
他知道,段修临是真的喜欢他,他看到了。
“你想知道?”
“超级想。”
叶绍笑了,他摸了摸段修临的脸,贴在对方耳边低声道:“那就过来亲我,技术没退步的话,给你加到满分。”
陆庭均×方沅
在心理学上有这样一个概念,当人们见到可爱的事物时,会引发表面上的攻击行为。
例如面对一只小猫咪,人们会握紧双手,情绪兴奋,甚至想要捏或者咬这只猫猫,但这并不是真的想要对猫咪造成伤害,只是太过喜爱的一种表现。
这种仅限于面对可爱对象才会出现的假性攻击行为被称为——可爱侵犯。
方沅被带到陆家时,身上还穿着邻居家姐姐穿旧了给他的粉白格子衬衫。
十五六岁的男孩儿因为长年营养不良,长的不如同龄人高,身形也瘦弱。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也很少和村子外的生人打交道,只敢紧紧拽着接他来的陆叔叔的衣角,躲在叔叔身后,颤巍巍的打量门口那个一脸高傲的少年。
像是对他有点兴趣,那人从门前台阶上两步跳下来,捏着他的脸把他从陆叔叔身后拽了出去,笑着挑眉问道:“哟,爸,从哪儿捡回来的小土狗啊?”
“陆庭均!不许对弟弟这么没礼貌!”
陆叔叔教训似的拍了他肩膀一巴掌,看了看表:“公司还有个紧急会议,你妈那边也走不开,沅沅就交给你了。”
走之前,他简单给陆庭均介绍了一下方沅,再三勒令:“不许欺负弟弟,必须给我当亲兄弟相处!”
“知道了知道了。”陆庭均不耐烦的催他爸离开,居高临下的垂眸打量着眼前的瘦弱少年。
许久没理过的头发长到了脖颈,乌黑水润的眼睛闪着些胆怯,看人时像只涉世未深的小动物。他双手紧紧的攥着自己劣质粗糙的衬衫衣角,犹豫着喊了声:“……哥哥。”
艹,有点可爱。
陆庭均微微瞪大了眼睛,心里重重的跳了一下,暗骂了句脏话。看着眼前的小可怜,心底有种莫名的想要揉捏欺负的欲望。
他顺从心意,伸手捏了捏方沅的脸颊肉,下手没个轻重,留下了红的明显的指痕,又假装好心的揉了两把。
他轻哼一声,“谁是你哥哥。”
方沅和陆家的渊源很深,他的父亲和陆叔叔是少年时期就相识的至交好友。
十几年前方家出了意外,他的父母在车祸中双双去世,亲戚为了争夺家产反目成仇,场面一片混乱。
那时候根本没人在意刚满周岁的方沅,怕他分遗产,把他丢到了某个小乡镇的孤儿院里,再没过问过。
后来方沅四五岁时,又辗转被一个老年无子的女人收养,养母就是附近村子里的,虽然贫穷但对他不错,可惜没几年就去世了。
这些年来,全靠着村里的好心人和邻居一家轮流照顾他长大。
陆叔叔记挂好友遗孤,找了他很多年,一经相认就立刻把他带回了陆家。
叔叔说,家里有漂亮的房子和吃不完的肉,还有温柔的阿姨和会保护他的哥哥。
方沅对前三条没什么怀疑,只不过这个哥哥……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他。
给方沅准备的房间就在陆庭均隔壁,陆大少爷看他那身破衣服不顺眼的很,粗制滥造都是线头,穿上能舒服吗?
找了两件自己的衣服扔给方沅,把他推进了浴室,“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出来。”
但浴室门关上半天,也没听见里面有水声。
陆庭均皱了皱眉,推开门,猝不及防的被方沅手里的花洒冲了一身凉水。
“……你!”
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陆大少爷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气的刚想教训人,就看见方沅一脸抱歉的站在他面前,漆黑的长睫毛眨了眨,涨红着脸小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太会用这个。”
他说话慢吞吞的,怕陆庭均生气,音量也低。
大少爷心口堵着的气忽然又没了,无奈的过去帮人打开淋浴挑好水温,又狠狠的揉了揉方沅的头发
“你好样的。”
晚饭时陆叔叔和陆阿姨都回来了,对着方沅问东问西,心疼的不得了,让他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想到方沅刚来,担心他晚上一个人害怕,提议让他先和陆庭均住几天,等适应了再去自己卧室。
方沅的确有点不适应,但他也没想麻烦这个看起来不喜欢他的哥哥,刚想说自己可以,就听见身边的陆庭均轻嗤了一声
“谁要和这个小土狗一起睡啊。”
“陆庭均!”
陆阿姨不满的瞪自家儿子,又安慰的给方沅夹了几筷子菜。
饭桌上嘴硬的陆少爷在临睡前翻来覆去,担心小土狗是不是真的不适应睡不着,纠结了片刻还是起身敲了隔壁的门。
方沅失眠,还没睡,穿着新准备的棉白睡衣显得很乖,正疑惑的看他。
陆庭均心跳又有点加速,面上却不动声色,朝自己房间微微扬了扬下巴
“勉为其难的收留你一晚。”
“不用……”方沅想拒绝,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揽着肩膀强行带到了隔壁房间去。
他实在不太懂城市里大少爷的脑回路,不是说勉为其难吗?
虽说陆庭均看起来脾气不太好,但起码是想着陪自己一起适应新环境的。想要努力和新家人打好关系的方沅觉得自己有必要道谢,犹豫了几秒开口:“谢谢哥……”
哥哥两字没出口就被吞了回去,他记得陆庭均是不喜欢他叫哥哥的。
但陆大少爷倒是半靠着床头训人:“谢谢什么啊?连个称呼都没有啊?”
方沅思考了片刻,歪头试探道:“谢谢少爷?”
“少爷什么少爷!”陆庭均恨铁不成钢,理不直气也壮,“叫声哥哥听听。”
他不是不喜欢方沅喊他哥哥。
方沅是在南方村子里长大的,普通话里夹杂了点吴侬软语的口音,叫的一声哥哥就好像一把小羽毛,扫的陆庭均心痒。
上午第一次听方沅喊哥哥,陆庭均简直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他,只能用恶劣态度掩盖自己。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上午还在说“谁是你哥哥”的陆庭均晚上就要求他喊哥哥。
但方沅很听话,乖乖的喊了一声。
陆庭均逗他,“鉴于你刚才喊错了,罚你喊十遍。”
本以为方沅会拒绝,但没想到真的惯着他这个少爷脾气,一遍两遍的开始念。
清软的嗓音就响在耳边,陆庭均侧过脸去看方沅,他微长的头发散在脸上,微微闭着眼睛,像只小兔子。
太可爱了。
陆庭均心里有股冲动,想上去捏一把或者咬一口,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轻轻把方沅的柔软发丝缠在手指上绕了几圈,点了点他的额头
“……小土狗。”
暑假过的很快,开学前陆叔叔给方沅准备了转学手续,让他去陆庭均的学校念书。
陆庭均比他大一岁,开学就高三了,两人不是一栋教学楼,平时能见到的机会不多。
学校里大多是富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们清晰的可以辨别出方沅的不同,虽然大多数人非常友好,但不可避免的有些抱着恶意的人,路上碰到方沅就会嘲笑:“那个乡下来的。”
然后故意碰掉方沅的东西或者是撞他一下。
一般这种不疼不痒的程度方沅会直接无视,但有次对方太过分,好脾气如方沅也和他们起了争执。
从小营养不良,他长的本来就比同龄人矮,打架根本不占优势。
就在他被人拎着领子撞在墙上时,肩膀却被有力的按住。
陆庭均站在他身后,漆黑的眼眸中尽是冷意。那些人看到这位上午还在主席台上演讲的优秀学生代表卡住他们大哥的脖子,把人按在了地上,语气森然的威胁
“就你也敢欺负他?”
把那群人教训了一顿,回去路上,陆庭均对着方沅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气方沅受欺负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和他说,咬牙低声骂了句:“笨死了。”
自以为给哥哥添了麻烦,方沅愧疚又抱歉,暗暗走慢了点,落后陆庭均两步。
傍晚天边的云被染的金红,黄昏的光照在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身上,影子拉的很长。
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陆庭均叹了口气,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凶了。小土狗在外面受了委屈,当哥哥的自然要对他好一点儿。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方沅垂在身侧的手。
脸上的神色已经缓和很多,陆庭均没看方沅,只是拉住他继续往前走,语气无奈又带着些不明显的温柔
“……笨死了。”
教训那群人的时候,陆庭均指骨处被擦伤了一小片,方沅一直记得,晚上睡前特意拿了酒精和创可贴给陆庭均包扎。
碘酒棉签轻轻擦过伤口,他小心翼翼,凑的很近,温热的呼吸都洒在了陆庭均手背上。
来陆家将近半年,好不容易养回来了点,脸颊上多了些肉,没以前那么消瘦。
他怕陆庭均疼,还微微嘟起嘴唇,轻轻的吹气,白嫩的脸颊也鼓起,看起来手感极好。
陆庭均根本不觉得疼,还偏要骗小孩,让他再多吹几下。
太可爱了。
陆大少爷心旌摇曳,忍不住上手捏了捏方沅的脸,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方沅太乖,也许什么理由都没有,他就是一时被可爱的上头 ,凑过去咬了方沅一口。
没舍得太用力,但白皙的脸颊上还是留下了个泛红的牙印。
放开人以后想找个理由解释,但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方沅低垂着头,眼泪滴到下巴,肩膀也微微抽动。
陆大少爷心里咯噔一下。
他慌了。
以前也会捏一把揉两下的,方沅从来没掉过眼泪,今天咬重了?
从来没有哄过人的陆少爷尝试着去逗方沅,但人家根本不理他。
他心里忐忑的低头去看方沅的眼睛,小声懊恼:“不是吧,真哭了?”
“咬疼了?让你咬回来好不好?”
方沅没说话。
他根本不是因为疼不疼才哭的。
一直以来,虽然陆庭均总是欺负他,但实际上也是对他最好的人。
方沅心里模模糊糊的一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直到今天下午陆庭均拉起他的手才恍然明白,他大概是喜欢上陆庭均了。
伴随着甜蜜羞涩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个所有暗恋的人都会担心的问题,他在纠结陆庭均到底喜不喜欢他。
还没等想明白,就被陆庭均咬了一口。
这一口让方沅想起来,陆庭均一直这样,平时经常捏他咬他,虽然并不很疼,但这种举动本身就是欺负人。
没人会这样对待喜欢的人。
陆庭均就是不喜欢他。
陆庭均最近悔恨万分,他发现自从他咬了方沅那一口以后,方沅再也没有理过他。
大少爷拉下脸去道歉哄人,得到的也是不冷不热的回复。
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他慢慢哄也没关系。
但方沅最近居然和邻居家儿子李维走的越来越近!
每次放学路上都和那个不顺眼的家伙一起走!
陆庭均心里的醋坛子打翻了一个又一个,又担心方沅再遇上欺负他的人,只能忍着不满跟在那两人不远处。
方沅和李维是意外认识的,很投缘。他没什么朋友,心里又有太多话,和李维交好后终于有了倾吐的人。
李维最近今天听了不少他和陆庭均的事,路上想起,又好奇的问
“那你哥喜不喜欢你啊?”
这个问题方沅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喜欢,他讨厌我。”
身后一步转角处的陆庭均咬牙。
好啊,还在别人面前诬陷我讨厌你?
他心里又酸又气,忍不住暗骂
我怎么会喜欢上这种笨蛋!
李维有点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陆庭均也想不明白,平时对方沅怎么说也够好了,怎么会觉得是讨厌他?
说到这个方沅就委屈,吞吞吐吐:“他总是捏我,还咬我……”
就因为这个??
陆大少爷愣了几秒,终于发现了他和方沅错开的频道。
不顾李维震惊的眼神,立刻前走了几步,把方沅的手腕紧紧抓在了手里,一言不发把人拎回了家。
“你干什么?”
方沅被按在卧室的门上,尝试挣扎了一下,但对方的力气太大。
陆庭均靠的很近,呼吸都洒在了他的脖颈上,沉默了一路,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让你看看,我咬你是讨厌你还是喜欢你。”
他不再忍耐,俯身触碰那温软的唇瓣。
明明说的时候气势汹汹,但真的吻下来时动作却生涩小心,像是含着什么珍贵的宝物,半晌才舍得轻轻咬了一下。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略微急促的喘息声,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方沅的眼圈渐渐红了。
陆庭均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又把人弄哭了,刚要去哄,却被方沅扑过来抱了个满怀。
“哥哥喜欢我?”他问。
“喜欢的。”
陆庭均的心忽然就放了下来,摩挲着方沅的脸颊,“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可爱。可爱到让我想咬你,捏你,后来又想亲你。”
“知道吗?我每次看见你,就想紧紧的把你抱在怀里,用最大的力气,就算你疼得掉眼泪也不松手。可是心里想了无数次,真的伸手去碰,又舍不得。”
他低下头,亲昵的蹭了蹭方沅的额头
“宝贝,最想你开心,最想和你在一起。”
谈恋爱后的陆大少爷本性不改,对着方沅说的最多的就是
“宝贝可爱死了,让我咬一口。”
然后把人按在床上舔舔咬咬,到方沅受不了,哑着嗓子喊哥哥求他时才停下。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时,陆庭均心满意足。
世界上最可爱的方沅,是他一个人的宝贝。
陆景宣×纪泛
最近公司加班,陆景宣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到家。他刚一推开门,就看见纪泛已经站在门口等他。
“先生,回来的好晚,辛苦了。”
纪泛穿着围裙,细细的两条系带勾勒出漂亮的腰线。门厅暖黄的光洒在他身上,白皙的脸被家里的暖气熏的红扑扑,此时微微笑着,乖巧的像一道可口的甜点。
他伸手接过陆景宣的大衣挂起来,“还没吃饭吧,我一直等着先生呢,饭菜都还热着。”
陆景宣闻言看向餐桌,果然桌上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食物还散发着热气。
结束了一天的繁杂工作,从外面的风雪夜回来,看见家里是这样的温馨场景,纵然只是没有感情的商业联姻,也让人忍不住觉得美好。
他伸手摸了摸纪泛的头发,温声道:“是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你也辛苦了。”
纪泛低头笑了笑,被额前的碎发遮挡,表情看不真切。“给先生做饭一点也不辛苦,是很幸福的事情呢。”
他大概是害羞了,把陆景宣往餐厅推,催他吃饭。
趁身前人不注意,耸了耸肩,把垃圾桶里没塞好的外卖盒子踢进深了点,这才松了口气。
纪泛说是等着陆景宣一起吃饭,其实自己早就吃了个半饱,只能随便意思了一下。
陆景宣以为他是胃口不好,倒真像个完美丈夫,体贴关心了许久。
两人你来我往黏黏糊糊,直到陆景宣去书房处理工作才分开。
深木色的书房门“咔哒”关上的一刹那,门内外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刚刚还温柔体贴的陆景宣脸上那点笑意散尽,面无表情的垂眸,眼底满是冷淡疏离的神色。
往卧室走的纪泛则是不耐烦的活动了一下肩膀,将刻意梳的齐整的头发一把揉乱。
他们几乎是同时在想,这场联姻到底还得装到什么时候?
陆景宣和纪泛结婚大概有半年多了,没什么感情基础,在一起只是服从家里安排。
陆家和纪家作为各自领域的龙头产业,又恰好是互补行业,面临着大量的合作。
恰好一年前有个绝佳契机,需要巨额投资,两家有意深化关系,那还有什么比联姻更有诚意的呢?
虽然陆纪两家都没女儿,但恰逢同性婚姻法案通过,也就把两个儿子凑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