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审言×方知
手上的晨报翻到最后一页,听着厨房里一阵叮铃咣啷,方知微微笑了笑,不用去看就知道宋审言现在肯定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在做饭。
这两天家里的阿姨有事请假,方大总裁又实在不怎么会做饭,家里的一日三餐就交到了宋审言手里。
宋审言最开始是满口拒绝的,他一个二十岁大学生,被迫和大六岁的方知商业联姻就已经够勉强了,怎么还得洗手作羹汤!
但他是体育生,平时要控制饮食,外卖高油高盐肯定不会吃,家里又只有他会做饭,只能不情愿的答应下来。
没多久桌上就被摆上热腾腾的瘦肉粥,鲜香丝丝缕缕,萦绕鼻端。
方知很喜欢,夸了句不错。
对面的人神色不虞,听到夸赞也只是冷哼一声。
“又不是特意给你做的。”
方知不在意的笑笑,抽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嘴。
他心情不错,倒是有点逗人的闲情逸致,站起身来一粒粒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然后绕道餐桌对面,一手抚上了宋审言蹙眉的脸。
“那也要谢谢你。”
说罢微微弯腰,亲了亲宋审言的脸颊。
“你干什么?!”
宋审言涨红了一张脸,整个人愣在当地,慢半秒的摸了摸自己刚刚被亲过的地方。
明明只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他被触碰的皮肤却抑制不住的发烫。
家世和外貌都很优越的宋审言从小就不缺追求者,但他倒是一个也没看上过,这个吻几乎算是他目前二十年的人生中最暧昧亲密的体验了。
另一个当事人却没多大反应,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都结婚了,亲亲脸颊也不行吗?”
方知喜欢逗他,宋审言每次生气就像只炸毛小狗,方大总裁在枯燥的工作之余还能借此获得点乐趣。
不过他也懂得见好就收,在宋审言真的生气前收回了手,提起自己的公文包准备去上班,还不忘笑着告别
“走了,乖乖。”
玄关传来清脆的门响,家里终于只剩下宋审言一个人。
他把桌子收拾了,从厨房走到阳台,又转悠到客厅,最后蹙眉坐在地毯上。
一米九的高个子,长腿半弯,抱着个抱枕。
胡思乱想了半天,总是想到同居这几个月来和方知相处的时候。
晃晃脑袋想要转移注意力,最后却还是自暴自弃的把脸埋在了抱枕里。
他闷声道:“艹,方知好烦……”
他们是在年初结婚的,从认识到领证不超过一个星期。
没什么特殊原因,只是两家公司有长久合作,又恰逢同性婚姻法案通过,干脆就来了场商业联姻。
宋审言最开始很抵触这件事,奈何家里压力太大,只能忍着不满答应下来。
但方知倒是从头到尾都挺配合,他今年才二十六,就已经继承了家业,金融圈子里出了名的年轻有为。
也许是早就明白自己的婚姻会是利益牵扯,他对此接受度很高。甚至还能偶尔逗着宋审言玩玩儿,给自己找点乐子。
晚上有个饭局,方知推脱不掉,喝了点酒。其实被晚风一吹也清醒的差不多了,但他皮肤白,酒气上脸,仍旧显得醉醺醺。
客厅里的宋审言找了无数个理由晚睡,他才不是等方知,只是刚好睡不着而已!
只是看见这人满脸酡红一身酒气的回来,他心里莫名其妙的立刻生气起来,冷着脸二话不说就把人拽到身边。
磨牙嘀咕:“结婚了还这么晚出去喝酒,不守男德……”
方知心里觉得好笑,身体倒是很顺从的被宋审言拉着,推进浴室。
“你自己洗……”
宋审言闻不惯他身上的酒味,刚想关门让他洗澡,但却猝不及防的也被拉了进去。
高大的身躯随着惯性搂住了方知,方知退后一步,背部抵住墙面,刚好碰到了淋浴头的开关。
温水洒下,他身上的白衬衫瞬间变得透明,头发也湿漉漉的。
方知不在意的顺手把额发向后捋起,露出漂亮的脸。
想关上花洒,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抱着他的宋审言浑身僵硬,以及某个部位发生的一些变化。
他忽然笑了。
原本只是想逗一下炸毛小狗,现在倒是多了点心思。
反正都结婚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他可没打算素一辈子。
他握住了宋审言的手,放到了衣领的第一颗纽扣上。
扣子系的松,被轻易的解开,露出了白皙的胸膛。
水珠沿着浅浅的沟壑滑下,勾的人心火四起。
宋审言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转身离开,可始终迈不开脚步。
看着他刻意避开的眼神,方知不满的扭过他的脸,勾起点笑意问道
“喂,其实你是想看的吧?”
他把宋审言的手放到了胸前,语气慢悠悠:“或者想摸一下?也许还可以做点别的什么事。”
炸毛小狗在这种事情上是不禁逗的,他比方知高出来十几厘米,高大的身躯很有压迫感。
沉沉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人,喉结上下滚动两下,生涩却强势的凑了上去。
方知被亲的喘不过来气,还偏要笑着挑衅:“你会吗?行不行啊?”
搂着他的双臂一瞬间加大了力度,宋审言不轻不重的咬了他一口:“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
早上醒来时,方知感觉浑身都像是碎了一遍又拼好一样。
他揉了揉眉角感叹,真不愧是二十岁体育生……
幸好今天周末,不用去上班。
刚想下楼找点吃的,卧室门就被推开,宋审言端着碗粥进来。
尽管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好脸色,但动作却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把还冒着热气的粥搅了搅。
平时做个饭都不情愿,今天居然还特意给他端过来,方知新奇的挑了挑眉,没伸手去接。
宋审言皱眉:“怎么?还让我喂你啊?”
说完倒是动作利索毫不犹豫的舀起了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吹,递到了方知嘴边。
他自己低声补充:“也不是不行。”
方知觉得炸毛小狗最近态度变好了许多,做饭都会特意挑他喜欢的做。
因为是业务旺季,这两天他要加班,中午不能回家,宋审言还会过来送饭。
秘书部新来的年轻实习生对方总芳心暗许,中午来送合同的时候暗戳戳的打听
“方总有喜欢的人了吗?”
“嗯……”
这个问题倒是让方知思考了一下,他的确已经结婚了,对宋审言也挺满意,但并不觉得这是能达到喜欢的程度。
得出结论后他笑着摇摇头:“没有。”
“这样啊!”
实习生明显很惊喜,红着一张脸准备表白,只是刚说了两句就被打断。方知拿出了自己的戒指,“不好意思,我已经……”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宋审言一脸冷意的站在门口,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炸毛小狗生气的很明显,只把午饭的餐盒放到了方知桌上,随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方知想拉他也被甩开。
“啧,闹什么脾气?”
方知揉了揉眉心,只是以为宋审言占有欲强,不满意别人和他表白,想着等下班了再找个办法哄一下。
离开公司大楼的宋审言去训练室加训了一个下午。
他心里无名火起,但并不是因为别人对方知的告白。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响起的是,方知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就没有。
和他有什么关系。
宋审言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抿了抿唇,想装作不在意,却发现根本没办法不在意。
方知没有喜欢的人。
方知不喜欢他。
炸毛小狗的耳朵耷拉了下来,他沮丧的想,可是他好像喜欢上方知了。
方总裁晚上下班时发现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还在不高兴啊?”
他苦恼的想要怎么样才能把宋审言哄好。
没人做饭,他也懒得点外卖了,给自己下了碗清水面条。
入口没什么味道,和平时宋审言做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可是差远了。
忍着吃了两口,玄关处传来动静,有人回来了。
他看见宋审言拎着几袋蔬菜走进来,眼里亮了亮,立刻凑过去问
“回来啦?不生气啦?”
宋审言看了他两秒,低低的“嗯”了一声。
“回来给你做饭。”
准备道歉哄人的方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原本还想哄一哄宋审言,但好像这人已经完全不生气了,而且对方知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从小被当成精英高压培养了二十几年的方总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温馨和谐的家庭关系,不知不觉的就开始依赖宋审言。
明明宋审言比他要小五六岁的……
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好笑,但不可否认,他想到宋审言时,总是不自觉的笑起来,心口发暖。
为了更了解方知,宋审言去翻了往年方知参加过的所有公开采访,偶然看到了大学时期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录的一段视频。
里面曾问到方知的理想型是什么样子的。
画面里二十岁的方知思考了几秒,随口答到:“喜欢温柔听话的。”
温柔听话。
宋审言抿了抿唇,一脸的失落。
他和方知理想型完全是两个方向,怪不得方知不喜欢他。
方大总裁下班后特意去接训练的宋审言。
自家炸毛小狗正在和队友打篮球。
场上打的很激烈,谁也不让谁,宋审言没留意被对面重重撞了一下。
“我c……”
他皱起眉,但余光撇到不知何时站在场边的方知,又默默的把舌尖的脏话咽了下去。
要温柔。
“刚才怎么回事,对面那人撞你,怎么你就当没看见啊?”
方知蹙眉轻轻揉了揉宋审言被撞的肩,心疼的不行。
“没什么。”
这完全不符合他家炸毛小狗的性格,方知原本还没太在意,见他这么说倒是想问个彻底。
再三逼问下,宋审言才支支吾吾:“你不是说,你喜欢温柔听话那种样子的。”
方知愣了一下,被这一记直球打的耳尖发烫。
他拉着宋审言一路回家。
“谁说我喜欢温柔的,我不喜欢那样的。”
“嗯?”
宋审言皱眉,把他压在玄关收纳柜上亲,“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方知喘不过来气,伸手搂住宋审言的肩,笑着回吻身前人的脸颊。
“乖乖,喜欢你这样的。”
泽林×希尔兰
海浪在滩涂岩石上打出一层层白色浮沫,海鸥比平日里似乎欢快了不少,乱叫了一个下午。
希尔兰放下手里的神谕书,他原本就没什么心情看下去。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吗?”
“是的,圣子殿下。”侍女微微弯腰回答,“下午登陆了一支远渡重洋的舰队。”
希尔兰眼睛亮了亮,远航的船队,听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去看看。
可惜他平时不能随意离开教堂,只好不情愿的跑到了钟楼最高一层,探出窗口眯着眼睛去看远处海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
巨轮就搁浅在近处,宽阔的甲板甚至比皇宫花园还要大,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上面的灯盏次第亮起,壮观极了。
这个场景一直到晚祷时还一直在希尔兰脑中回放,他趁着身边的红袍主教正在闭眼祷告,悄悄对面前那座古老到已经有些斑驳的神像眨了眨眼
“原谅我,父神,但那船真的很好看。”
希尔兰是深夜跑出来的。
十七年来,他除了教堂和皇宫以外什么地方也没去过。
王国古老的规定,要从非继承人的王子里选出来一位做圣子。
希尔兰从记事起就捧着神谕书,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实在不想被禁锢在教堂漂亮的塔楼里,做什么高高在上的圣子。
也许,当个水手都要比这好得多……
教堂距离海岸不算太远,光洁的双脚在沙滩上沾满了沙粒,脚腕间的金色细链若隐若现。
当踏上巨轮甲板的那一刻,希尔兰重重的吁了口气。
他好奇的到处转转,顺手推开了身侧某个房间门。
泽林和船上的几位大副开会到很晚,疲惫的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却惊觉有人。
是个体态纤细的少年,穿着一身纯白绣金边的长袍,坐在房间窗边的椅子上睁大了眼睛看他。
希尔兰有点懊恼,他以为这个房间没有人住的。
打量了来人几眼,试探道:“你是这里的……水手?”
泽林挑挑眉,不置可否。
圣子殿下没有和教廷皇宫以外的人接触过,手足无措了两秒,担心自己被赶下船,抿了抿唇,突发奇想的摘下了自己的纯金脚链。
“这个给你。”他仰起下巴,想装出一副不容推拒的样子,殊不知眼里全是祈求。
“我只在这里待一晚上。”
“好吧。”
泽林揉揉眉心,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不明白自己怎么有这种和小孩子玩过家家的闲心。
见他没拒绝,希尔兰立刻放心了下来,坐在椅子上高兴的晃了晃腿。
“水手,给我讲讲海上的故事吧!”
泽林不懂怎么有人会想要听海的故事。
就像希尔兰在教廷长大一样,他在海上长大。
某条船上的水手在海难的区域打捞东西,勾上来一个还算完好的木箱,打开却发现是个婴儿。
那就是泽林。
他被粗手粗脚的水手抚养长大,七八岁之前甚至没有下过陆地。
但似乎他天生适合过这种生活,他能精准的预判天气与海况,带领船队安全准确的航行,进行利润最大的贸易。
虽然现在年纪还很轻,但已经创造出了巨大的财富。
有无数王国的国王女王争相想要给予他领地与爵位,但泽林一一拒绝。
还是当船长更有意思一些。
泽林的航海经历丰富,讲起故事来引人入胜,希尔兰被吸引住,在下船前还依依不舍的和他挥手
“水手,我明晚还会来的!”
怕他不同意,又把自己另一条纯金脚链也送给了泽林。
本该冰凉的金属沾染上了体温的热度,泽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挲过细细的链条。
拥有无数金银珠宝的泽林船长被一条脚链收买了一个晚上。
巨轮在海边停泊了快一个季度了。
这期间,圣子殿下几乎每个晚上都要去找他的水手朋友,乐此不疲。
有时候泽林有事回来晚了,一开门就会被那道白色的身影冲过来抱住。
“你回来啦!”
希尔兰等久了,笑眼里带了点抱怨:“今天回来的好晚,罚你要讲故事直到我睡着。”
他拉着泽林往里面走,一边笑着说着什么。
身后的人神色柔和,安静的听着,心底某个地方变得分外柔软。
在海洋上漂泊二十年,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任何固定的什么东西。
但现在一推开门,就有人过来抱住他,说“你回来啦!”
这种有人在等的感觉很不错,被叫做水手的泽林船长笑了笑,顺手把桌上的船长帽子戴在了希尔兰头上。
这对圣子殿下来说有点大,他歪头时帽子微微朝左边滑了下,黑色的帽边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
泽林伸手帮他扶正,弯腰轻轻吻了吻他的指尖。
“遵命,长官。”
希尔兰的确困了,他要在凌晨回到教堂,不能睡太晚。
泽林就躺在他身边,半靠着床头,声音温柔低沉,讲述着海上航行的见闻。
玻璃罩内的灯芯只剩下短短一截,火苗如豆,发出昏黄的光,洒在泽林的脸上。
他深黑的发梢也被照到,像是镀了一层金。
希尔兰在第一次看到他的发色时吓了一跳,黑色头发的人在他们这里并不受欢迎,神谕书中说,这是恶魔的象征。
代表着引诱,罪恶与堕落。
希尔兰困的眼睛要睁不开了,他努力的透过那层光去看泽林,迷迷糊糊的想
如果恶魔是这样的,那难怪能引诱那么多人。
有时候泽林也会去找希尔兰。
在白天的教堂里,圣子殿下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圣洁模样,不能跟泽林多说什么。
只有偶尔趁主教大人接受信奉者忏悔时,他才会悄悄出去和泽林单独相处一会儿。
他们坐在小花园的秋千里,听着主厅内认为自己有罪的人们在主教大人面前祈求神明宽恕。
希尔兰随手摘了一枝还带着露水的不知名花朵,塞到了泽林手里。
他随口问道:“你觉得你也有什么过错吗?”
泽林看了他两秒,垂眸把目光放到花上:“有的。”
圣子殿下来了兴致,学着主教那样,把手放在泽林额头上
“这样啊……那你可以向我忏悔!”
泽林笑了,把希尔兰的手拿下来,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这也许是件错事。”
他沉默了几秒,直视着希尔兰的眼睛
“我爱上了圣子,但我不愿忏悔。”
一直到晚祷,泽林的话还在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希尔兰脑海里。
他没办法分神去想别的,什么也做不好,甚至连背了十几年的主祷词都卡了壳。
圣子殿下叹了口气,把额头靠近了神像,“父神,请指引我。”
他以往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唯一一个亲近的人就是泽林。
希尔兰根本就没有尝试思考过,他对泽林到底是什么感情。
今天那句告白的话就好像海上突发的暴风雨,平静的海面总是要被打破的。
听到那句话后希尔兰的反应很丢人,他睁大了眼睛,红着脸落荒而逃。
在自己的房间来回踱步,纠结思考了一整个下午。
晚上他没有再去找泽林,他觉得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但第二天上午,习惯性的去钟楼上眺望那艘巨轮时,却意外的发现原来停泊巨轮的海域空空如也。
希尔兰震惊不已,他皱着眉跑下楼梯,询问教廷侍女
“那艘航船怎么不见了?!”
“也许是贸易结束就离开了吧。”
侍女并没有太意外,毕竟这艘船停了太久了,也该走了。
圣子怔怔的愣在那里,透过窗户看向远处的海面。
他的纠结与挣扎在泽林的离开前显得不堪一击,
他不想泽林走。
如果是好朋友,也许希尔兰会用羡慕和鼓励的目光送泽林一程。但他现在只感觉到心急和委屈,他不想泽林离开,他舍不得。
在光天白日之下,他第一次不顾阻拦的跑出教堂。
教堂内铺着柔软细致的地毯,圣子殿下平时不必穿鞋,现在白瘦的双脚踏在街前的石板路上。
他在往海边跑,他希望能赶上。
转弯时,希尔兰猝不及防的撞入某个胸膛。他刚想退开,却被紧紧揽住。
泽林船长蹙眉看着他光着的脚,不由分说的伸手把人抱了起来,放到了不远处的石椅上。
“怎么这么急?”
他抽出手帕,握着希尔兰的脚腕帮他擦干净。
希尔兰抿唇:“你要走了吗?”
原来是担心这个,泽林哑然失笑:“不走。”
人还没追求到手,他走什么?
他解释道:“最近可能有暴风雨,船只是停到了另一个更深的港湾里。”
圣子稍稍放心,但没过几秒,想到侍女的话又开始皱眉:“可是你们已经停泊在这里很久了,你们船长快要准备离开了吧……”
“不离开。”
泽林捧着一双被自己擦干净的脚,感觉心情不错,他笑着揉了揉圣子殿下浅金色的头发:“我好像没有说过,我就是船长。”
等希尔兰消化完自己一直以来认识的水手是船长这件事,天色已经傍晚了。
他出来时没有穿鞋,被泽林抱着走在路上。
看到巨轮消失以后的焦虑心情终于得到了缓解,希尔兰只觉得一阵心安,他不想再放开这个人了。
他揽着这人宽阔的肩膀,目光落在了眼前深深黑的头发上。
主教曾经不满他和泽林接触,曾说过:“那人的头发是黑色的,神谕书里写到,那是罪恶的象征。”
起初希尔兰还不满主教这样说泽林,但现在他想,那又怎么样呢?
搂着泽林脖颈的手微微用力,他低下头。
任教堂塔尖上沐浴着金光的神像沉默凝视,
他在与罪恶接吻。
历任圣子不乏拥有伴侣的,希尔兰想,他的伴侣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是个黑头发男性而已。
他用了不短的时间力排众议,让教廷和王宫接受了泽林。
他们大部分时间会一起留在教堂,看落日喂海鸥。
遇到天气好的季度,泽林会带希尔兰出海,让他亲历故事里的见闻。
作为圣子殿下,希尔兰有些习惯深入骨髓,就算在航船上也会坚持祷告。
他的泽林船长不信神明,但却会默默帮他准备好神像和神谕书,并且在他结束晚祷以后凑过来抱着他亲。
“说实在的,我有点嫉妒他。”
泽林看了一眼那神像,随后按住希尔兰的后颈,让他靠的更近,两人的气息交缠,破碎的话语从唇间溢出。
“……什么?”
泽林不情愿的补充,“你所信仰的神,我嫉妒他能够得到你的心。”
圣子殿下笑了,伸手拉着泽林的手,按在了自己胸膛上
“……是在你这里。”
段修临×叶绍
接近七个小时的飞机,叶绍从机场出来后担心自己衣服皱了,还特意又去附近的商场换了一身。
导购细心的帮他整理领带,笑着问是去见女朋友吧?
叶绍:“……倒也不是。”
他是去见后妈。
叶绍是单亲家庭出身,亲生母亲早逝,全靠他爸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他拉扯大。
年轻时候叶父又要照顾小孩又要创业,没时间再婚,就一直一个人。
直到这两年叶绍出国读研,他才终于闲下来,刚巧缘分到了,认识了一位据说相处起来非常好的阿姨,两人决定下个月举行婚礼。
叶绍对他爸再婚一直是持鼓励态度的,提早完成了毕业作品,立刻赶回来,以表自己的重视。
家里的司机把他从机场接回家,叶绍推开门,左右手还拎着好几个海外奢饰品包装袋,当做给他后妈的见面礼物。
叶父和阿姨早早的就站在入户花园等他。
“您就是段阿姨吧……”
叶绍热情的想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但目光落到段阿姨身后那人身上时,脸上的笑意却一下子僵住。
“愣什么神啊?是不是累了?”
叶父拍拍他的背,指着那人介绍:
“这是你段阿姨儿子,段修临。和你本科是一个大学呢,就是比你低一个年级,以后就是你弟弟了……”
叶绍没什么心情听他爸介绍段修临,他也用不着介绍,这个世界上除了段阿姨,最熟悉段修临的人估计就是他了。
叶父见儿子一言不发的冷着脸,有点不满意
“像什么哥哥样子,快去和小段打个招呼。”
父亲和段阿姨还在看着他俩,叶绍只能勉强露出个公式化的微笑。
段修临看起来倒是比他真诚多了,主动的握住了他的手,语气慢悠悠的
“你好啊,哥哥。”
叶绍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巧到离谱的事,前男友变成了自己弟弟。
段修临就坐在对面,叶绍一顿晚饭也吃的心不在焉。
偏偏好像这人好像失忆了一样,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一个前任应有的素养,餐桌上帮叶绍又是倒果汁又是递餐具,简直一个二十四孝好弟弟。
叶父和段阿姨频频点头,为这两人的“兄友弟恭”干杯。
叶绍简直坐立难安,吃的差不多了就立刻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休息。
但刚独处了没两分钟房门就被敲响。
段修临端着杯牛奶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顾忌到父亲和段阿姨,叶绍纠结了两秒,还是无奈的侧身让他进来。
房门关上,谁也没有说话,这方小空间内只流淌着彼此的呼吸声。
段修临没再像晚饭时那样装的像个乖巧弟弟,他握住叶绍的腕骨,一步步靠近,强势又不容推拒。
“你干什么……!”
离得太近,叶绍忽然想起了以往的无数个亲密接触的瞬间,他红着脸想把人推开,却被段修临紧紧拥在怀里。
没有其他什么动作,段修临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满足的叹了口气
“先别动,让我抱一下就好。”
叶绍无奈的被前任男友现任弟弟抱在怀里,回想起了以前的事。
当初是他追的段修临。
一众大一新生里,这人格外出挑,一米八几还长相优越,不笑的时候看着很高冷,笑起来却反差极大的有两个小酒窝。
叶绍一见钟情,仗着自己学长的身份替段修临忙这忙那,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但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现,段修临看起来和谁关系都不错,实际上最有距离感,根本就难以亲近。
平时发消息,发十句回一句。篮球比赛时去送水,但这人转手就递给别人。
等到周末没课的时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约段修临出去玩,对方却说要去图书馆。
叶绍跟着去,但段修临在图书馆查资料,一看就是一天,俩人根本没说上几句话。
晚上回去时还遇到暴雨,雨水沿着墙檐流下,几乎连成一条直线,在地上砸出一片水花。
图书馆已经闭馆,他们只能挤在前厅和大门之间的窄窄过道上,雨珠溅起,衣角一片潮湿。
叶绍手忙脚乱的翻包里东西,找到了把折叠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