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一起多年,同事立马就连上了女服务生的脑回路:“你这样说我就懂了,怪不得纪敛会点那么多菜,这的确得要大补一下,感觉纪敛对象狠起来是能把纪敛怼进床头板的……”
这家酒店旁边就是影视基地,每天都会接待很多艺人们,酒店开了几十年,当初的装修设备都是最好的,到现在也已经老化了,酒店最好的房间,隔音效果虽然不差,但就一墙之隔,想要听清走廊外的人说什么,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那两人因为发现了纪敛的秘密而欣喜,讨论的热烈,压根没注意控制音量。
她们的对话毫无障碍地飘进了纪敛和贺铭沉的耳里。
贺铭沉听得一阵头昏脑热,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活到这个年纪,一些谈恋爱才能明白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那两人没有明说,贺铭沉却听懂了。
他捂住下半张脸,脑子懵懵的,一想到那些事情如果真的发生,就热得不行。
房间的暖气也没开特别大,他全身都起了燥热。
纪敛的重点跟贺铭沉不一样,他的关注点在贺铭沉的手腕上。
那两人不说,纪敛都没发现,贺铭沉的左手戴着他送的那条手链,白色的爱心水晶在光下泛着劣质的光,却仍能刺痛纪敛的眼睛。
纪敛脑中飞过了成群的乌鸦,无语将他淹没了。
贺先生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东西啊。
让谈一个项目就是八位数起步的总裁戴这么幼稚的东西,纪敛突然升起了一股罪恶感。
说是给纪敛的礼物,贺笙也很喜欢小仓鼠,吃饭的时候,他将仓鼠笼子放在了桌上,就着仓鼠下饭。
金黄的小仓鼠缩在自己的窝里一动不动,突然来到陌生环境,又见到两个陌生人,它似乎受到了巨大惊吓,都不敢出自己的小窝。
“小爸,小仓鼠要吃什么呀?”贺笙指了指自己的小碗,“我的饭能给小仓鼠吃吗?”
纪敛脑中迅速闪过了密密麻麻蠕动的巨型虫子和被撕成肉条的野兽们。
末世食物紧缺,敢挑食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因此,只要有吃的,什么都可以吃。
仓鼠点点的食物就是这些,不过,它知道纪敛挑食,愿意惯着纪敛毛病,每次打猎回来,都会给纪敛带好不容易找到的浆果,肉类也会烤熟才给纪敛吃。
很多人说,长大了才懂得感激父母的好。
纪敛从不愿意承认仓鼠点点是他的爸爸,却也没了感激那只仓鼠的机会。
纪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轻声道:“小仓鼠喜欢吃五谷杂粮,也可以吃坚果水果。”
贺笙又问:“五谷杂粮是什么?”
贺铭沉看出了纪敛的不对劲,开口替纪敛解释了。
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三个人还是把满桌的菜吃得精光。
贺铭沉把桌上的空盘收拾完后,纪敛依旧站在落地窗前发呆,从贺铭沉提出自己来收拾的时候,纪敛就站在那里了,他似乎被窗外的夜景吸引的入了迷,贺铭沉站在他身边很长时间了,他都没有发现。
“在想什么?”
纪敛回过神来,看清来人,低声唤道:“贺先生。”
却没回答贺铭沉的问题。
贺铭沉抬手,手悬在半空,问道:“纪敛,我能抱抱你吗?”
纪敛眼中闪过诧异:“为什么要抱我?”
贺铭沉:“我觉得,抱抱你的话,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贺铭沉的眼里闪烁着灯光的影子,这一瞬间,纪敛觉得自己被贺铭沉完全看穿了。
他满是心悸,睫毛无助地颤了好几下,贺铭沉没有出声,却用沉默在跟他对峙,固执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半晌后,纪敛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没有出声,而是用拥抱代替了回答。
猝不及防被纪敛抱住,贺铭沉有些惊讶。
在纪敛抱上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张开了手,给了纪敛抱住他腰的空隙。
纪敛的额头抵上他的肩膀,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动作小心地回抱住纪敛,下巴抵在纪敛的发顶,轻轻地拍抚着纪敛的脊背。
怀中的纪敛的腰背一僵,在他轻柔的安抚下,慢慢放松了下来。
纪敛闭上双眼,感受着贺铭沉的气息将自己笼罩,贺铭沉的大掌似乎带着魔力,将他因为想起那段记忆而产生的悲伤一点一点给抚平了。
他又发现了贺铭沉的一个优点——体贴。
他很感谢贺铭沉的沉默,没有追问他反常的原因。
这种时刻,贺铭沉温暖的拥抱,比一切语言安慰都要来得有效。
良久后,确定纪敛的情绪平静下来,贺铭沉才出声:“如果这份礼物会让你难过的话,我想换一件礼物再送给你,我会给仓鼠找到一个靠谱的新主人的。”
纪敛摇摇头,抓紧了贺铭沉的衣服,嗓音闷闷的:“不用,我很喜欢,贺笙也很喜欢,贺先生,送给我的礼物就不要收回了,我想要它。”
贺铭沉笑了:“好,听你的。”
纪敛发呆的时候,贺笙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小家伙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小手还紧紧抓着笼子的边角。
小仓鼠适应了新环境和新主人,终于肯从小窝里钻出来了,在贺笙睡得无知无觉时,小仓鼠钻到了贺笙手边,抱住了贺笙伸进来的食指,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没有上嘴咬,只抱着不放。
纪敛靠近时,小仓鼠不像初见时那么害怕纪敛了,它还是用那对豆豆眼呆呆地看着纪敛,呆萌的模样惹得纪敛想笑。不过,纪敛强忍笑意,板起脸来戳了戳笼子。
小仓鼠吓了一跳,快速松开了贺笙的手指,呲溜一下又钻回了它的小窝里,它的脑袋死死怼着墙壁,冲纪敛露出了圆滚滚的小屁股,胖乎乎的小身体不停发着抖,成功被纪敛吓到了。
恶作剧成功。
纪敛盯着那一颤一颤的短小尾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贺笙的安全考虑,还是得换个缝隙小点的笼子,免得贺笙再把手指戳进笼子里。
仓鼠看着温顺,发怒起来也是很危险的。
纪敛小心翼翼抽出贺笙的手指,将笼子放在了床头柜上,这样,贺笙醒来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我去洗澡了。”贺铭沉进浴室前,跟纪敛提了一句,“萧助理等会会给我送衣服,小敛,到时候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这个套房虽然有两个房间,但只有一个浴室。
贺铭沉匆忙赶过来,没有带换洗衣服。
纪敛:“好。”
浴室关门声响起,这一声仿佛撞开了纪敛好不容易重塑起来的心底防线,他又想起了跟贺铭沉在浴室里的场景。
贺铭沉的拥抱似乎还没离去,贺铭沉的体温还在熨烫着他,让他全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纪敛捂住自己跳得厉害的胸口,从他主动拥抱贺铭沉开始,心跳的频率就开始不规律了。
他以前也主动拥抱过贺铭沉,跟那时平静的心境不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贺铭沉在浴室里待了没多久就出来了,门开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里外的温差。
寒冷扑面袭来,在看到门口蹲着的纪敛时,熟悉的热意又顷刻将他包裹了。
“怎么蹲在这?”
纪敛抬起头,脸颊泛起诡异的红,他拉住贺铭沉的手,声音有些可怜,还带着无助:“贺先生,我没力气了。”
贺铭沉急忙蹲下,扶住纪敛的肩膀,担忧道:“哪里不舒服吗?是吃坏了肚子吗?”
纪敛摇摇头,那种奇怪感不是用语言就能形容的。
再次跟贺铭沉接触的时候,这种感觉扩大了百倍千倍,他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那是怎么了?”贺铭沉摸了摸纪敛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他的手又转移到了纪敛通红的脸颊,这次明显感觉到了温度差,他不确定纪敛是发烧了还是没发烧。
“我找找温度计。”贺铭沉刚起身,被纪敛牵住的那只手还没抽出,反被纪敛握紧了,他顿住,低头看向可怜兮兮的纪敛。
“贺先生,我变得好奇怪,”纪敛眨眨眼,眨不碎眼里的迷茫,“不知道为什么,从抱着你之后,我的心跳就好快,怎么都停不下来,贺先生,我是不是快死了?”
眼前笨拙到连答案都猜不出来的家伙,却能坦诚自己的内心,贺铭沉不知道该说纪敛笨还是太聪明了。
贺铭沉重新蹲下,掌心覆上纪敛的左颊。
好卑鄙。
迟迟不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可又用这样的表情蛊惑他。
纪敛可真是一个小混蛋。
贺铭沉藏着私心,不愿意做那个诱导纪敛回答的人,他想让纪敛自己彻底领悟,再将答案告诉他。
贺铭沉没有帮纪敛解释心跳过快的原因,而是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纪敛脸颊发烫,诚实道:“想你。”
贺铭沉:“……”
贺铭沉呼吸加重,真的被纪敛无知无觉的引诱给打败了。
他强忍下心头的躁动,反过来诱哄眼前的坏孩子:“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纪敛开始认真思考起贺铭沉的问题。
贺铭沉的嗓音比纪敛听过的每一次都要温柔,一步步引导着纪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想要跟我说什么吗?”
纪敛的眼中蒙上迷茫。
贺铭沉耐心十足,继续发问:“或者,你想对我做什么?”
纪敛恍惚了一瞬,握紧了贺铭沉的手,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却将问题抛给了贺铭沉。
“贺先生,你现在还想亲我吗?”
他明白了。
他蹲在这里等着贺铭沉,是想要修改贺铭沉那个问题的答案的。
——我可以亲这里吗?
现在可以了。
纪敛的背部被迫抵在了一只温暖的臂膀里,他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贺铭沉。
面对他时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那双比常人瞳色较淡的眼睛里却沉着让纪敛看不明白的东西。
那些东西逐渐将这双漂亮的眼睛染成了深色,细细一看,其实是因为那眼睛里满是纪敛的倒影,所以才会变得如此深邃。
将贺铭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是自己。
纪敛恍然间意识到这一个事实,贺铭沉就俯身靠了过来。
密闭的浴室内,刚使用完的房间里充斥着水汽与热气,在贺铭沉靠近的同时,纪敛下意识往后退,但他忘记了,他早就被贺铭沉堵在了墙壁与贺铭沉之间,退无可退,只能前进。
脑袋撞在了冰凉的瓷砖上,他也在此时才发现,除了与瓷砖接触的地方,他的其余地方都是热的。
“小敛。”贺铭沉的嗓音本就低沉好听,这会带上了几丝不知缘由的沙哑,穿过耳膜,震得纪敛的胸腔鼓噪。
纪敛的脸颊烫得吓人,偏偏还是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呆呆道:“啊?”
环境和气氛都恰当好处,主动问他讨要亲吻的纪敛却打破了这么好的氛围,贺铭沉被纪敛的可爱打败了,他捂着脸,将无奈的笑意掩藏在了掌心之中。
“贺先生,你在笑吗?”纪敛发觉了。
贺铭沉将手拿开,笑意留在唇角。
纪敛不解:“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贺铭沉:“纪敛,你好可爱。”
纪敛:“……”
贺铭沉又靠近了一点,刘海发尾碰到了纪敛前额的头发,轻柔地缠在了一起。
这个姿势,纪敛能看到贺铭沉挺直的鼻子,略薄的嘴唇,他的睫毛不安地颤动了几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敛,我能亲你吗?”尽管贺铭沉说话时极力克制了呼吸,还是有温热的呼吸打在了纪敛的脸上。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纪敛愣愣地点了下脑袋,他跟贺铭沉之间的距离一点一点拉近,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时候,他下意识抿了下嘴唇。
脸颊被柔软的头发刮过,想象中的亲吻落在了他的颈侧。
纪敛全身瞬间僵硬,感受到颈侧柔软冰凉的触感,一颗心却迅速跳动,快到下一秒就有可能跳出胸腔。
祁星寒碰上来的时候,纪敛根本没有一点感觉。
从前,跟祁星寒打斗的时候,两人少不了要有肢体接触,认真起来,手臂偶尔也会擦碰到彼此的嘴唇,在两人眼里,这都是小事,连点粉红泡泡都冒不起来。
贺铭沉的亲吻和祁星寒的一样,但就是比祁星寒多了让他心跳加速的魔力。
纪敛脑子混沌,迷迷糊糊间想到,贺铭沉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他刚要出声提醒,覆在他颈侧的唇突然紧紧压了过来,紧闭的嘴唇忽然张开,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皮肤上,刺得他有些痒,紧随其后的是皮肤的紧皱感。
贺铭沉的双唇在啄吻他那块地方,口腔内的湿滑将那片皮肤弄得一片湿漉。
纪敛全身的力气都在这突如其来的攻势中抽干了,他的双腿打颤,腰肢软在了贺铭沉有力的臂弯中,这一下滑落,他成功将自己的脖子解救了出来,他整个人被贺铭沉抱在了怀里,仰着头,迷茫地看着贺铭沉。
贺铭沉的眼眸比方才还要深邃,滚动着纪敛不理解,却本能会产生害怕的浓烈欲/望。
“贺先生,不是说亲一下就好了吗?”
刚才那不止一下了吧,而且还那么奇怪。
贺铭沉笑了:“小敛,我没答应过你只亲一下的。”
纪敛瞳孔放大,第一次在贺铭沉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落在贺铭沉眼里,只觉得纪敛更加可爱,让人想要全部吞下去。
可现在不行。
“这里还没清扫干净。”贺铭沉的指腹按在纪敛的颈侧上,那块地方被他啄出了一小块红痕,痕迹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消下去。
虽然很想在那上面留下几天也消不下去的痕迹,但因为考虑到纪敛接下来还要拍戏,所以他没有过火。
可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如果打上了记号,就能让所有人都知道,纪敛已经有对象了,不是谁都可以觊觎的。
“清扫……”纪敛被贺铭沉的形容弄得有片刻无语,下意识说出了心里话,“贺先生,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贺铭沉坦诚道:“我喜欢的人。”
纪敛:“……”
纪敛哑口无言,猝不及防又被贺铭沉告白了一次,他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明明已经很清楚贺铭沉的心意了,可贺铭沉再一次跟他告白,他仍会感觉羞臊。
“我们的约定是直到它彻底干净为止。”贺铭沉的指尖轻轻按揉纪敛的皮肤,紧紧凝视着纪敛,不想错过纪敛任何一个表情,只要纪敛表现出不适或者厌恶,他会立即松开纪敛。
让他欣喜的是,纪敛没有表现出他担忧的神情。
“所以,我可以继续亲它吗?直到它彻底干净,我就会停止。”
贺铭沉的眼神太可怕了,纪敛闭上了双眼,他抓住贺铭沉的衣服,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缓慢地点了下头。
下一秒,熟悉的触感再次侵袭上了他的脖子,依旧是温柔的亲吻,这次却加了牙齿与舌头,磨得他难受。
纪敛隐隐感觉喉间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他想将它吐出来,嘴巴张开,刚吐出了一声,他就吓得闭紧了嘴巴,将那声呜咽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那是什么?
纪敛仰着头,脖颈拉伸到极限,在雾气氤氲中,呆滞地睁大双眼。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间浴室的天花板贴满了镜子,他们站的位置在浴室门边,室外的冷气从缝隙灌入,将他们这边的雾气吹散了不少。
蒙着雾的镜子清晰了一点,让纪敛得以看清他跟贺铭沉现在的姿态,也看清了他此刻的表情。
意乱情迷,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让纪敛害怕,只能紧紧抓住身上的这根强有力的浮木,却被能拯救他的浮木拽着往未知的深海下坠,滚烫的海水逐渐将它淹没,掠夺了他的呼吸、肢体、思考和意识,逐渐沉沦。
纪敛迷迷糊糊之时,还记得自己是被贺铭沉抱着躺回的床上。
“你明天还有拍摄,今晚我就先跟点点一起睡了,好好休息。”
纪敛懵懵地点了下头,贺铭沉替他盖好了被子,温热的大掌贴在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嗓音带着餍足过后的慵懒:“晚安。”
纪敛身体往被子里一滑,躲开了贺铭沉的大掌,已经濒临极限了,今天能够接受贺铭沉的勇气已经告罄了。
他要快点睡觉,一觉睡醒,那些羞耻的记忆就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贺铭沉看得好笑,拍了拍蒙着纪敛脑袋的被子,轻声提醒:“记得出来透气,别闷着自己了。”
贺铭沉点到即止,说完就站直了身,快速出了门,给了纪敛独自消化的空间。
门关上,他却没有走开,背紧紧贴着门板,感受着还没消失的纪敛的体温与气息。
眸中的深海还没退潮,一波波海浪交汇在一起,将浅滩尽数淹没。
良久后,浪潮褪去,贺铭沉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顺着门板滑下,蹲在了地上。
他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没被遮挡住的嘴角一直高高翘起,后知后觉的羞耻将他淹没,他揉搓着自己的脸,努力将浴室里那些画面从脑中删去。
前半辈子从没做过那么大胆的事情,好不容易做到能在纪敛面前不暴露自己的羞怯,却还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全数爆发。
贺铭沉无奈一笑,笑自己的懦弱与胆怯。
这副模样要是被纪敛看到了,肯定会笑话他的吧。
他在纪敛房门口独自消化了很长时间,才渐渐缓过来,站起身的时候,腿脚都麻了,他艰难地回到了另个房间里,上床时,身体都是僵硬的。
原本睡得正香的贺笙翻了个身,短胖的小脚踢开了被子,露出了圆滚滚的肚皮。
贺铭沉笑着替贺笙重新盖好了被子,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还是惊动了贺笙。
贺笙像是做了个噩梦,在睡梦中打了个抖,迷迷糊糊睁开眼,闻到熟悉的香味,他抱住了贺铭沉的胳膊,奶呼呼喊道:“小爸。”
贺铭沉:“……”
贺笙没有清醒,念了几声“小爸”后,又很快睡了过去。
贺铭沉身体僵硬,等到贺笙再次睡熟后,他才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他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柚子香味,这是纪敛身上的味道。
只不过跟纪敛接触了一会,他身上就沾满了纪敛的气味,怪不得贺笙会认错。
贺铭沉嘴角扬起,闭上了眼睛,没过几秒,他又睁开了双眼,他拉高胸前的被子,轻轻嗅了嗅。
被子上的柚子香味浓烈了几分,是纪敛的味道。
他转过头,鼻子碰到了柔软的枕头,在那上面也闻到了柚子清香,还是纪敛的味道。
这张床纪敛躺过,但是床单、被套和枕套都没有换过……
想清楚这一点,贺铭沉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胸腔内的鼓噪声在寂静深夜里愈来愈响,呼吸也渐渐粗重。
贺铭沉本以为解开了‘纪敛被亲’的心结后,跟纪敛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他会睡得很好,但结果是,他沉浸在被纪敛的气味包裹的欣喜中,一整晚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幸好,纪敛看不到他这副模样,不然只会将他当成痴汉来看。
纪敛已经被打磨出了佛系性格,不管什么事情,当时产生的情绪过一会就能忘得一干二净,贺铭沉离开没多久,他就在羞臊中睡了过去,他以为他可以跟以往一样,一夜好梦到天明,但他算错了。
许久没有做梦了,近一月来难得做了一场梦,却是一场荒唐的春/梦。
这一次,背后不是冰冷的瓷砖,他被贺铭沉压在了柔软的大床里,即使是这样,贺铭沉也要用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从一开始就堵住了他逃离的机会。
贺铭沉的唇从他的脖子一点点上移,滑过下颚,脸颊,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逼着他与贺铭沉对视,他还是深陷在了那双变得深邃的双眸中。
梦中的贺铭沉也很坏,他的鼻尖被贺铭沉的鼻子撞了一下,强行拽回了他躲闪的视线,在贺铭沉的逼迫下,他再次与贺铭沉对视,亲眼看着贺铭沉的眼睫垂下,一同下坠的还有落在他唇上的冰冷嘴唇。
他的体温很高,贺铭沉在那阵高温中感受了那么久,唇依旧那么冷,在与他的唇接触之后,才逐渐有了正常温度,他的唇被贺铭沉温柔地撬开,湿滑的舌头趁虚而入,不需要再次撬动他的牙关,成功侵袭到了最深处,抓出藏起来的舌头,与之交缠。
呼吸与思考再次被掠夺,他沦陷在这场近乎疯狂的吻里,被贺铭沉的气息包裹,亲身感受到被野兽一点一点吞食入腹的感觉。
梦醒时,纪敛全身像是水洗过了一般,他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恍惚中想起了昨晚看到的浴室天花板。这间卧室的天花板没有镜子,他无法看清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
额头贴上来一片冰凉的触感,耳边响起奶呼呼的声音:“小爸,你、你很热吗?”
这道稚嫩童音如同西方传来的梵音,立刻将纪敛的所有邪念都扫除干净,他猛然清醒,看向跪在他枕头边的贺笙。
贺笙手里拿着一张湿巾纸,正帮他擦去额头上的细汗。
“小爸,是不是暖气开得太大了呀,你、你流了好多汗呢。”
纪敛握住贺笙的小手,笑了笑:“是有点热。”
他从贺笙手里抽出湿巾纸,自己动手擦去脸上的汗,缓缓坐起了身。
一大早,纪敛就被迫洗了个澡,洗漱完走出房间,在看到贺铭沉忙碌的身影时,他又想起了昨晚那场梦,刚洗干净的身体似乎又要出汗了。
贺铭沉听到脚步声回头,冲傻站在客厅里的一大一小笑道:“早饭好了,快过来吃吧。”
不管是贺铭沉还是贺笙,看上去都很清爽,纪敛为自己的邪恶心思感觉可耻。
他淡淡“哦”了声,牵着贺笙走进了餐厅。
这个套房有个小厨房,纪敛前天晚上才住进来,还没用上厨房的机会,就先被贺铭沉抢了去。
贺铭沉做的是很平常的中式早餐,蔬菜粥,鸡蛋饼。
“油条包子和豆浆是我在附近早餐店买的。”贺铭沉给纪敛和贺笙盘子里各夹了一根油条和一个肉包,解释道,“这些东西我还不会做。”
贺铭沉几句认真的实话就将纪敛那场梦翻了篇,这会的贺铭沉跟昨晚在浴室里堵着他啃咬的贺铭沉完全不一样,变得老实巴交的。
纪敛的防备心和羞臊感消失,也用正经的语气回答道:“我知道你还在学习阶段,这几样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很复杂。”
贺铭沉如果真要做这些东西,那得很早起床,准备做这些的材料,油条和肉包的面都需要发一段时间,做豆浆的豆子也要提前浸泡一夜。
贺铭沉:“你喜欢吃的东西,我都想学习,想亲自做给你吃。”
纪敛:“……”
贺铭沉:“好不好?”
纪敛:“你不是已经做了决定吗?为什么还要问我。”
贺铭沉:“自己做了决定,但不代表你就会接受,我怕你会觉得有负担,那我这样做只是徒劳无功,我不想做会让你觉得为难的事情。”
贺铭沉说的诚恳,讲话时的语气和内容都不掺杂一分暧昧,纪敛的耳根却热得不行。
他埋头啃着包子,淡淡“嗯”了声。
肉包汁水充盈,他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汁水瞬间爆开,流了他满手。
好在,贺铭沉回来有一段时间了,包子早就不烫了。
但紧张过度的贺铭沉不知道,他不由分说抓起纪敛的手,带着纪敛冲向厨房,将纪敛的手放在水龙头下。
水流冲刷过手,冬天的水很冰,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抖动了几下,贺铭沉更加担忧。
“你先冲会,我让他们送冰块和烫伤膏过来……”
纪敛拉住了就要走的贺铭沉,将水龙头关闭,好笑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解释道:“贺先生,我没有被烫伤。”
纪敛的手背依旧白皙干净,烫伤应该有的红痕没有出现。
贺铭沉松了口气,仍是不放心,抓住纪敛晃动不停的手,再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
贺铭沉低着头,专注的模样减淡了纪敛嘴边的笑,他的手又本能地抖了两下。
贺铭沉再次感觉到了,不放心道:“还是痛的吧,痛就要说出来,别忍着。”
纪敛:“不是痛才手抖的。”
贺铭沉抬眸,看向目光不自然的纪敛,明白了什么,还是明知故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纪敛:“因为……水很冰。”
“真的吗?”贺铭沉握紧了纪敛的手,掌心里的手立刻又抖了几下,他压下笑意,两只手都握住了纪敛的手,使劲揉了揉,“我帮你捂捂。”
纪敛:“……”
纪敛想要抽出来,没抽动。
跟被阮新维死抓着不放不同,被贺铭沉握着,他没感觉到一丁点厌恶,不适的是,他全身都觉得难受,古怪感一波接着一波,折磨的他想要暂时藏在一个贺铭沉看不到的地方,独自冷静地消化贺铭沉带来的冲击。
贺铭沉还想继续逗弄,难得看到纪敛吃瘪,他想要撬开纪敛的嘴巴,听到纪敛诚实的回答。
还没行动,哒哒哒的脚步声一路传了过来,贺笙一头扑进纪敛怀里,扯住纪敛的胳膊,强行将纪敛的手从贺铭沉的掌中解救了出来。
“呜,小爸,你、你手没事吧?是不是很痛呀!”贺笙跟他的儿童座椅较劲了半天,防止发生意外,贺铭沉给他绑上了安全带,锁扣缠在了一起,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将它们解开,等跑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
担心纪敛手受伤,又因为迟迟解不开安全带,他急得不行,这会眼睛都急红了,说着说着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被贺笙强行打断,纪敛十分庆幸贺笙的闯入,他差点就要对贺铭沉坦白了。
“贺先生,不是因为水很冰,是你的手烫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