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除了追求和跨越自己的目标,纪敛对人,也会如此的认真。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的,我收回,以后也不会再说这种话了。”祁星寒真心道歉。
纪敛却没任何回应,祁星寒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纪敛就是这种脾气,一旦在意某件事或某个人后,就不允许别人来诋毁。
纪敛不想接受他的道歉,他也能理解。
祁星寒闭上了嘴巴,默默跟在纪敛身后。
还没走出这个园子,他的袖子忽然被人扯了扯,低头去看,贺笙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盯得他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
贺笙:“哥哥,我、我刚才太激动了,撞到你了,对不起。”
祁星寒:“……”
祁星寒的心顿时一软,他开始明白,纪敛为什么会愿意年纪轻轻就给人当奶爸了。
祁星寒微笑道:“没事哦,哥哥不痛的。”
不痛是骗人的,贺笙撞他那一下确实不痛,他后面撞到石桌上才是真的痛!
他的腰在经纪人长期的手指镇压下,早就脆弱得像一张纸,可经不起一点折磨了。
贺笙表情纠结,犹豫了会,还是将疑虑说出了口:“可是我看哥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祁星寒:“哦?”
“哥哥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贺笙说。
祁星寒:“我是什么样子的?”
贺笙被纪敛牵着,一边走,一边露出从未做过的微笑表情:“是这样的哦——”
他说话语速本来就慢,这会又放慢了一倍的速度,尾音拖长,眉梢飞扬。
祁星寒:“……”
这不就是他成为‘祁星寒’时惯用的表情和语气吗?
这小家伙学了个十成十像,即使是小孩,那狂霸酷炫拽的气息也让人遭不住。
妈的,他之前就是顶着这副嘴脸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吗?
羞死个人了!
他脸都没了!
祁星寒捂住脸,快速钻到纪敛身边,避开了贺笙的表情,羞愤欲死:“草,你儿子演技那么好,你考虑送他入圈吗?”
纪敛摸了摸贺笙张望的小脑袋,笑道:“看他意愿吧。”
贺笙以为祁星寒是不满意,他难得松开了纪敛的手,跑到祁星寒身边,抓着祁星寒,追问道:“哥哥,我学得像不像?”
祁星寒:“……”
让他死了吧。
祁星寒闭上眼睛,咬牙道:“像。”
贺笙却不满意这回答。
这个哥哥都不看他,怎么就说像了呢!
这不是闭眼说瞎话吗!
贺笙扯住祁星寒的袖子,大力将祁星寒拽到他这边。
两人正脸相对,贺笙挑了下眉,冲祁星寒露出一边嘴角向上高高挑起的笑:“哥哥,这样像了吗?”
祁星寒:“……”
天哪,他之前嘴巴是歪了吗?
贺笙歪了下头,回忆起祁星寒说话的语速和腔调,尾音拖长:“哥哥,这样你满意了吗?”
祁星寒:“……”
小小年纪就透着一股霸总气息,不愧是霸总的儿子。
祁星寒双手捂脸,将头埋在了纪敛肩膀上,哀伤道:“纪敛……”
纪敛耸动肩膀,没能摇下肩膀上的巨物。
“纪敛……”声音极其悲切。
纪敛:“说。”
祁星寒:“你能让你儿子暂时闭嘴吗?呜,我真的没脸了。”
纪敛:“……”这不是自己作的吗?关他家贺笙什么事!
祁星寒的真实性格让他看上去像个笨蛋外,其他方面还是聪明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纪敛大哥手底下做事那么久,还不被开除的。
有些人是天生适合吃演员这碗饭的,就比如祁星寒,以前没有演过戏,第一次上阵就成功了。
他的演技跟原主有的一拼,这也是祁星寒庆幸的,不然他无法向别人解释,他演技突然退步那么多的原因。
说开之后,祁星寒再也没了原文剧情的负担,跟纪敛这场无声的对手戏终于过了。
说是对手戏,其实是祁星寒一个人的秀场,纪敛只需要坐在位置上,面对着画板就够了。
白悦的重头戏不在今天,纪敛今天的几场戏只需要安安静静当自己的美丽花瓶就行,全靠祁星寒来控场。
魏冬觉得两人的状态都不错,吃完午饭,在征得两人同意后,又多拍了两场戏。
直到日落黄昏,纪敛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当演员也是不容易呢。
纪敛全天没说几句台词,但拍综艺和拍电视剧是不一样的,录制综艺的时候,他可以自由动作,可以扮演纪敛,演戏的时候,纪敛要绞尽脑汁成为白悦,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容易的挑战。
“辛苦了。”魏冬被谈定康提醒了几遍,今天总算没那么紧挨着纪敛了。
这会放松下来,他又控制不住往纪敛那边粘,一边说着“辛苦”,一边趁纪敛不注意,捏了把纪敛的脸。
啊,好软!好嫩!
今天值了,能睡个好觉了。
纪敛:“……”
“魏导,麻烦你别对我兄弟动手动脚的。”祁星寒是知道魏冬的毛病的,前几天进组,他就被魏冬‘碰瓷’了好几下,魏冬对他失去了兴趣,转头看上了纪敛,这让他松了口气,紧接着更加紧张不安了。
纪敛发怒起来可是真的会揍人的!
要是传出纪敛殴打魏冬的消息,纪敛好不容易洗白没几天,这不得又要被全网黑了。
看在从前的交情上,祁星寒决定看紧纪敛,免得纪敛落入这变态导演的手里。
纪敛本人是无所谓的,他知道魏冬对他没那个心思,魏冬喜欢女的,而且有个谈了多年并且已经订婚的女朋友了,碰下脸碰下手而已,谁没有个怪癖呢。
但祁星寒不知道他的想法,贺笙也不知道。
贺笙更不知道祁星寒是怎么想的。
贺笙一整天都像个护崽的老母鸡,眼巴巴盯着纪敛,就怕一个没看住,纪敛就被人欺负了去。
这会见祁星寒又缠上了纪敛,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撞开祁星寒,死死护住纪敛。
小爸是他大爸的,他要坚决守卫小爸的身体!
贺铭沉忙碌了一天,到晚饭时才终于有了喘气的时间。
见贺铭沉缓了下来,萧默立马向贺铭沉报告:“老板,小少爷给您打了几个电话,您在开会,我就没打扰您,我打电话确认了小少爷没有出事,小少爷让我给您转达几句话。”
贺铭沉揉眉心的手一顿,正色道:“点点说了什么?”
萧默强压下翻江倒海的思绪,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时的声调转述道:“小少爷说,爸爸,导演哥哥又偷偷摸小爸的手了。”
贺铭沉:“……”
萧默:“小少爷还说,爸爸,坏哥哥趴在小爸肩上一次,牵小爸的手两次,抱小爸的手臂四次,搂小爸的肩膀五次,他好喜欢黏着我小爸哦,他怎么那么黏人啊!讨厌!”
贺铭沉:“……”
萧默:“小少爷最后说,爸爸,我有在帮你护着小爸的身体哦,可是我一个人管不住两个人,你快来管管他们,别让他们再继续欺负我小爸啦。”
贺铭沉:“……”
纪敛下戏回到酒店没多久,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魏冬,来的是本应该回去了的祁星寒。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纪敛说着就要关上房门,被祁星寒死死扣住了门板。
“工作哪有老朋友重要啊,”祁星寒面目狰狞,一只脚伸进了门缝里,咬牙切齿道,“纪敛你不要太过分了,咱俩那么多年的交情,你就给我吃闭门羹是吗!”
跟祁星寒一起长大,纪敛对祁星寒的天生蛮力再清楚不过,真要硬碰硬,两人肯定要受伤。
他松开手的同时往后退了几步,大门唰地一下完全打开,祁星寒一个趔趄,身体跟着门板一起撞在了墙上。
祁星寒:“……”
纪敛看着祁星寒的侧脸,淡定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祁星寒捂着被撞疼的鼻子,气愤道:“这么优秀的鼻子要是被撞坏了,你上哪再赔我一个这么好看的!”
纪敛按住门板,祁星寒立刻乖乖认怂,摸着鼻子,小声道:“我不说这些了,你别赶我走嘛。”
纪敛:“工作呢?”
祁星寒:“下暴雨临时取消了,我家附近的道路都积水了,车子暂时开不进去,我决定在这住一晚。”
“哦。”纪敛转身就走。
“不要那么冷淡嘛。”祁星寒看了眼门,想了想还是没决定关门。
这边狗仔太多,一个不留神就会上娱乐头条,以防万一,开着门还能解释清楚。
“哥哥,你不是走了吗?你、你怎么又回来缠着我小爸呀?”贺笙从沙发上跳下,三两步窜到祁星寒跟前,挡住了祁星寒的路,双臂张开,一脸不满。
路被挡住了,祁星寒也不跟这小孩较劲,他想要去纪敛身边,一个贺笙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怎么可以说缠呢,我跟你小爸是好朋友,我们只是在做朋友之间的亲密互动啦。”祁星寒没忍住,摸了一把贺笙鼓起的腮肉。
贺笙捂着被摸的那块位置,不高兴道:“说、说了不能摸的。”
祁星寒:“谁叫你长得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贺笙小脸一红,不高兴瞬间消失,不好意思道:“哥哥,谢谢你夸我可爱。”
祁星寒:“……”这小孩可真好忽悠呢。
祁星寒按住贺笙的肩膀,将贺笙推开一点,企图钻过这缝隙去找纪敛,他的一只腿才刚迈过去,就被贺笙抱住了腰。
方才还害羞的小孩又化身成了老母鸡模式。
“哥哥,你不许离我小爸太近。”
祁星寒:“……”这小孩一遇到纪敛的事情就变聪明了是吗!
祁星寒不敢推开贺笙,害怕贺笙被他的力气弄伤了,无可奈何下,只能朝纪敛求助:“纪敛,管管你儿子。”
纪敛正在专心浏览酒店里的菜单,没空理会这种小事,闻言只不咸不淡“嗯”了声,手指刷刷滑动屏幕,除了带辣味的菜,其他菜基本上都被他点了一遍。
祁星寒:“喂,纪敛……”
纪敛:“哦。”
祁星寒:“……”
贺笙趁祁星寒不能反抗,使劲全身力气将祁星寒那条腿推了回去,他依旧抱着祁星寒的腰,不让祁星寒靠近纪敛一丁点,听到祁星寒撕心裂肺地喊着他小爸的名字,贺笙人生头一次翻了个白眼。
这个坏哥哥怎么比他还要黏他的小爸?
坏哥哥跟他的小爸有那么熟吗?
贺笙是百分之百放心谈定康和许嘉年靠近纪敛的,因为他知道这两人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了。
祁星寒不一样。
祁星寒:“我不会对你小爸做什么的,宝贝点点,让哥哥过去好不好。”
贺笙:“不好不好。”
祁星寒:“……你到底为什么那么阻止我,你讨厌我吗?”
贺笙仰起小脑袋,诚实交代:“不讨厌哦,哥哥长得又高又帅,我很喜欢呢。”
小孩用的都是很普通的词,这些话,祁星寒听他的粉丝们夸了不知道多少遍,借由贺笙口中说出来,软糯的童音带了满满的真挚,祁星寒被哄得飘飘然,捧住贺笙的小脸使劲揉搓:“我也很喜欢点点哦。”
贺笙:“但、但四窝还四不会让哥哥你过去的哦。”
这也是贺笙那么防祁星寒的原因。
这位哥哥比他爸爸年轻,虽然没他爸爸帅,但按照片场的姐姐们的说法,这位哥哥绝对是潜力股。
谁不爱长得英俊又会黏人的小奶狗呢!
贺笙不知道为什么要用狗来形容人,他立马想到了家里的小柴犬。
小狗谁不喜欢呢,如果这位哥哥真的很像小狗的话,那小爸肯定会喜欢的,因为小爸就很喜欢胖胖。
这哥哥跟胖胖一样爱黏着小爸。
别看小爸现在对这位哥哥爱答不理的。
小爸可是在胖胖的黏人攻势下才愿意主动搭理胖胖的,这哥哥就跟胖胖一样,不,比胖胖还要黏人。
纪敛定的饭菜是在一个小时后送过来的,祁星寒跟贺笙折腾了一个小时,早就累得精疲力尽了。
他瘫在沙发里,动也不想动,就算贺笙现在愿意让他靠近纪敛了,他也没那个力气了。
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孩子会有那么多精力。
纪敛这哪是养了一个儿子,这根本就是养了一只战斗鸡!
“躺着干什么,过来吃饭吧。”纪敛将饭菜摆好了,两人都上桌开动了,祁星寒还没有过来。
刚才还有气无力的祁星寒立刻就来了精神:“你还点了我的饭吗?呜,纪敛,我果然没交错你这个朋友。”
纪敛给贺笙舀了一碗鸡汤,淡淡道:“点了挺多的,反正也不差你这一张嘴。”
祁星寒:“……”
祁星寒蔫了吧唧地坐到了贺笙旁边,纪敛身边也有空位,但他实在没那个精力跟贺笙争了,他选择做个识相点的人。
“哥哥,你、你很累吗?”贺笙张嘴吃下纪敛喂过来的鱼肉,好奇地打量祁星寒的脸色。
祁星寒:“对。”
贺笙:“你为什么会累呀?你又没跑步。”
祁星寒:“……”
祁星寒一脸麻木,对罪魁祸首竟敢向他问出这种问题也不觉得生气了。
他何必跟一个小孩计较呢。
“哥哥,这个给你喝。”贺笙将纪敛刚给他盛的鸡汤推到了祁星寒手边。
祁星寒:“为什么要给我?”
贺笙:“哥哥不是累了吗,给、给哥哥补补呀,喝这个对身体好哦。”
贺笙露齿一笑,一下就笑进了祁星寒的心坎里。
他转头就忘记了跟贺笙的恩怨,也忘记到底是谁害得他那么累的,感动地捧起那碗鸡汤喝了起来。
鸡汤刚炖出来,还是滚烫的,贺笙的提醒太迟,祁星寒被烫到了舌头,疼得吱哇乱叫。
放置在手边的手机发出几声振动,看到来电显示人的名字,纪敛有些意外。
这好像是贺铭沉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不发短信而是直接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贺先生。”
电话接通的下一秒,贺铭沉就听到了纪敛的呼唤,以及纪敛那边的嘈杂音。
他听出了贺笙的声音,还有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
贺铭沉压下疑惑与心中焦虑,用着和平时一样的声音问道:“吃饭了吗?”
不能太急,开口就直接问纪敛跟谁在一起,会被扣掉印象分的。
纪敛:“正在吃,你吃了吗?”
贺铭沉:“还没有,不过我叫了餐。”
纪敛:“你在酒店吗?”
贺铭沉:“嗯,突然下暴雨,路都被堵住了,只能临时找了家酒店住一晚。”
纪敛:“那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纪敛的问题只是表达自己的疑惑,没有别的意思,但落在现在的贺铭沉的耳里,就含了多种意思,特别是纪敛那边的背景音一直没有停止,贺笙跟那位突然冒出来的不知道叫什么的家伙聊得还挺开心。
明明是贺笙先来给他打小报告的,没过多久反而跟敌人打好了关系。
贺点点这个小叛徒。
贺铭沉有些胸闷烦躁,开口时嗓音仍是温柔:“没有什么事,就想知道你和点点在做什么。”
纪敛更加疑惑了,他不喜欢闷在心里,直接问出了口:“贺先生,你平时都是给我发消息的,这次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你真的没事吗?”
贺铭沉:“……”
贺铭沉发笑,他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外间被雨模糊了的璀璨霓虹,玻璃上模糊显出一双含笑的眼睛,眼里流动着满满的无奈。
“我给你打电话有那么奇怪吗?”
纪敛语气肯定:“有,一般只有急事才会打电话,你有急事吗?”
纪敛倒是猜对了一半,他的确有急事。
听到萧助理转达的话,他立刻就动身前往纪敛待的剧组。
天不遂人愿,突然降下暴雨,堵住了他的路,也让他冷静下来。
他还没想好见到纪敛该说什么。
告诉纪敛,我听说有很多人‘骚扰’你,一着急就过来了?
那样肯定会吓退纪敛的,以纪敛的脑回路,肯定会觉得他很莫名其妙,他跟纪敛只有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他根本没资格过问纪敛的事情,包括纪敛的感情状况。
“贺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听筒里传来纪敛的询问声,和刚才比,带了几丝关心与担忧。
贺铭沉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双眼里的光芒比窗外的霓虹还要璀璨明亮。
“下暴雨了,我担心你们那边也被水淹了。”
纪敛恍然大悟:“我们这边没有呢,我跟贺笙在下雨前就回到了酒店,我们住的楼层挺高的,不会出事的。”
贺铭沉:“那就好。”
纪敛的疑惑解除,现下不用担心贺铭沉的安全问题,一件被他极力遗忘的事情被想了起来。
他还没有想好要给贺铭沉的回答。
迟来的羞窘爬遍了纪敛全身,手心里的手机仿佛成了烫手山芋,想要丢弃,想立刻结束这通电话。
这样,贺铭沉就不会问他要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纪敛的担忧显然是多虑的,贺铭沉根本没打算现在就问纪敛要答案。
这种事情,他肯定要留到当面再说。
两人默契的都没再开口,通话还持续着,两人的呼吸声隔着手机,清晰地传进了彼此的耳里。
纪敛莫名产生了幻觉,他跟贺铭沉之间的距离根本不存在,贺铭沉现在仿佛就站在他面前,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不然,贺铭沉的呼吸声为什么那么清晰,那么的让他心跳加速。
这场无声的沉默,也让贺笙和祁星寒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响亮。
“哥哥,你、你的舌头还痛不痛呀?”贺笙的注意力全在被烫到的祁星寒那,没发现纪敛正在跟贺铭沉通话中。
祁星寒痛苦回答:“我还扛得住。”
他说这话不仅是安慰贺笙,也是安慰自己。
不止是舌头,他的上颚也被烫到了,鸡汤刚入口的那一下,他感觉他的一层皮都被烫下来了。
现在缓和了点,却还痛得要命。
“哥哥你好笨呀,你、你怎么都不知道吹一下再喝。”贺笙拍拍祁星寒的手臂,安慰与讽刺夹在一起,刺得祁星寒胸口也开始疼了。
他连一个小孩都不如,还被一个三岁多的小孩教育了一顿。
呜,不活了。
“好啦好啦,不要难过了。”贺笙看出了祁星寒的难过,大方将自己的冰淇淋送了出去,“哥哥,这是小爸给我的饭后甜点哦,吃了这个,嘴巴和心情都会好一点哦。”
“呜呜呜……”祁星寒感动地抱住贺笙,将脸埋在了贺笙瘦小的肩膀上,“你小爸对我爱答不理的,点点,还是你好,知道安慰我给我冰淇淋吃,我不跟纪敛玩了,以后我只跟你玩。”
贺笙被抱了个满怀,小脸懵逼,听到祁星寒的话,他摸着祁星寒的脑袋,像个靠谱的小大人般教育道:“哥哥,你不可以说我小爸坏话哦,小爸要是不理你,就不会喊你一起吃饭了,他点餐的时候算上了你的份,小爸很好的。”
祁星寒:“哼。”
贺铭沉忍了又忍,在贺笙说到“一起吃饭”四个字时,终于忍不住了。
“小敛,你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过去了那么久才问这个问题,明显是在意有所指,贺铭沉要不是聋子,早就听到了祁星寒的鬼哭狼嚎。
纪敛却没想那么多,顺口解释:“是这部剧的男主演,我跟他……算是一见如故,下暴雨了,我们就干脆一起吃饭了。”
贺铭沉:“是这样啊。”
纪敛:“嗯嗯。”
贺铭沉笑了笑,状似无意问道:“听起来,点点跟他玩的挺好?”
纪敛闻言扫了眼身侧搂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无语道:“应该吧。”
贺铭沉压下心头酸楚,说道:“那你先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纪敛:“好。”
贺铭沉等着纪敛先挂掉电话,纪敛似乎也在等他挂断,等了大约有十秒钟,纪敛那边再次传来声音:“贺先生,那我先挂了。”
贺铭沉笑道:“好。”
电话那端的声音彻底消失,世界仿佛在一秒内陷入了安静之中。
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连打在玻璃上的雨丝也被隔绝了。
一见如故是吗?
这样说的话,纪敛和祁星寒是今天第一天见面。
才一天而已,两人就成了可以一起吃饭的关系。
纪敛点餐的时候,还算上了祁星寒的份。
纪敛对食物看的有多重要,贺铭沉再清楚不过。
祁星寒已经可以被纪敛分享食物了。
才一天!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萧助理却闻到了从贺铭沉那边飘过来的酸味。
埋了快三十年的陈年老醋开了封,酸的不得了。
不知道暴雨何时会止息,纪敛今天的戏暂时全都定在下午,看天气再做改动。
昨晚祁星寒在纪敛房间赖到十二点才离开,超过了纪敛平时睡觉的时间两个小时。
纪敛睡到中午才醒,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雨停了,虽然没出太阳,但看着是不会继续下雨的样子。
贺笙早就醒了,乖乖坐在客厅里画他的画。
纪敛打着哈欠,揪住小孩翘起的一小戳头发,嗓音懒懒:“吃饭了吗?”
贺笙放下画笔,扑进了纪敛怀里:“我给工作人员姐姐打电话了哦,我说了我想吃的东西,她很快就给我送过来啦。”
纪敛睡前告诉过贺笙,如果他没有醒的话,贺笙可以自己打电话叫餐。
纪敛抓起贺笙的手腕,抽出湿巾纸,仔仔细细将贺笙手上的蜡笔擦干净,问道:“中午想吃什么?”
贺笙:“星寒哥哥说,他、他中午点烤鸭吃哦,他知道有一家烤鸭非常好吃,想请我过去一起吃,小爸,我们可以跟星寒哥哥一起吃饭吗?”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建立的那么快,在纪敛看来,祁星寒的性格就跟三岁半的贺笙一样。
甚至,贺笙都比祁星寒成熟。
才一天而已,贺笙就跟祁星寒成了好朋友,开口闭口都离不开‘祁星寒’三个字,看来是真的很喜欢祁星寒了。
纪敛受不了小孩期待的目光,拍了拍贺笙肮脏的小手,说道:“手不洗干净不能吃烤鸭。”
贺笙立马领会了纪敛的意思,开心道:“我现在就去洗手。”
他快速套上了自己的小仓鼠拖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了浴室,生怕晚一步纪敛就收回了承诺。
祁星寒不住在酒店里,剧组还是给他准备了单独的休息室。
纪敛带着贺笙到达祁星寒的休息室时,满屋子都被烤鸭的香气给笼罩了。
纪敛进门前就听到了祁星寒经纪人祁大年的大嗓门,门一开,祁大年迅速换了副面孔,见来人是纪敛,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扑面而来的热情挡都挡不住:“纪敛你来了呀,来来来,快坐这里。”
祁大年踢了还优哉游哉坐在沙发里的祁星寒一脚。
祁星寒嘴巴高高撅起,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坐到了祁大年给他准备的塑料椅子上。
“祁哥,我坐这里就好了。”在长辈面前,纪敛倒不会给祁星寒难堪,他指了指祁星寒身边另一把塑料椅,还没坐下就被祁大年扯住了胳膊。
“不行,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坐那么硬的椅子呢。”
祁星寒:“……”您也知道硬啊!
亲戚都是用来坑的,亲小叔最喜欢坑亲侄子了。
祁星寒抓起一只鸭腿,一边咬一边碎碎念。
“可……”
不给纪敛说第二个字的机会,祁大年直接将纪敛按进了沙发里,他还贴心地抱起贺笙,将贺笙放在了他特地准备的加了靠垫的小凳子上。
“谢谢叔叔哦。”贺笙冲祁大年甜甜一笑。
祁大年心都化开了,转头踢了一脚还在不停碎碎念的祁星寒,语气严厉:“别只顾着自己吃,招呼一下客人啊。”
祁星寒:“……”
祁星寒愤愤地将一盒鸭肉推到纪敛面前,嘴巴被鸭肉堵着,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喏,次。”
腰被掐了一下,熟悉的手感与疼痛感差点没让祁星寒蹦起来,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嘴撅得更高,委屈巴巴道:“纪敛,你多吃点呀。”
纪敛看得好笑,等祁大年出去办事了,才出声调侃:“你还挺能忍的。”
祁星寒扫了眼纪敛那张舒服的沙发,想到自己跟纪敛的武力差距,他终究放弃了抢夺的念头,一语双关道:“不能忍又能怎么办呢?谁叫我弱小可怜,谁都可以欺负呢,这么久都忍下来了,不差这一次。”
纪敛:“那沙发给你坐?”
祁星寒闻言立即汗毛倒竖,想也没想就拒绝:“可别,我坐这里就挺好。”
纪敛会给他好处?
别了吧,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安静没一会,大概是纪敛突然的善意举动触动了祁星寒,将本就话痨的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其实他对我挺不错的,看上去严厉,不好说话,总是欺负我,但我知道,那些鞭策都是为了我好,在这个圈子里,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一个不留意就会往下跌,我知道我有时候挺没脑子的,没个人在旁督促真的不行……”
纪敛熟练地卷鸭肉,嘴里就没歇下来过,祁星寒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听过就够,不需要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这不是祁星寒第一次感慨了。
祁星寒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频繁的感慨也是会让听得人觉得疲倦的。
纪敛面不改色地吃着自己的卷鸭肉,在祁星寒领悟自己没脑子的时候,重重点了下头。
祁星寒以为纪敛是在听他说话,高兴了,更加收不住话。
他自顾自说着,全然没发现,纪敛根本没在认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