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宿月没什么事就愤怒地断开连接。
也不知道是太负责任了还是怎么回事。
这么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监事z:。】
-【宿月:我真错了,我以后肯定照规矩办事,该退系统就退系统。】
-【监事z:……】
-【监事z:你都给我发16次警报了。不嫌耳朵疼?】
宿月愣了一下。
这关注点不太对吧。
-【宿月:不疼啊。】
-【宿月:哎呀,总之你别生气了要不然我好内疚。】
-【监事z:……】
-【监事z:没生气。】
-【监事z:你赶紧做正事去吧。】
-【系统提示:监事z断开了连接。】
之后宿月再发消息监事z就不回了。
也不知道算哄好还是没哄好。
说没哄好吧,最后监事z那语气还算是挺温和的。
可要是说哄好了,看着也不像,说自己“没生气”的人十个里有九个都是生气了,而且他宿月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何德何能发几条消息几个表情包就把愤怒的监事z哄好啊。
等这个游戏世界通关,回去汇报的时候,买点礼物给监事z带过去道歉吧。
宿月收回注意力时,其他几人终于慢慢从头昏脑涨的状态里恢复过来。
公文包男按着鼻梁两侧的穴位,皱着眉头用力地回忆着:“你们刚才有没有种迷迷糊糊的,好像做梦一样的感觉?我现在总觉得刚才好像有一堆小纸人围着我跳舞,走过来的时候快忘光了,现在坐在这儿又想起来了。那感觉特别真实,跟亲眼看着似的。”
“靠。”赵朔一副刚从梦中惊醒的表情,“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我好像是看见一个跟这儿长得差不多的村子,但又明显觉得不是一个地方,村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纸人。”
接着周虎也想起来了,但是他想起来的东西更瘆人一些。
“我他妈看见一条特别宽的大道,我沿着路往前走,路两边都是河,一堆小纸人站在路两边,我一边走它们一边冲我摇旗招手。我还以为是昨晚上没睡好,看表演睡着了,潜意识里梦见送给我那个纸娃娃呢。被你们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邪性啊。”
这岂止是有点邪性。
简直就是走在黄泉路上了好吧。
如果只有一个人梦见纸人的话,还可以说是梦,可所有人都做差不多的噩梦,那这个梦肯定是不对劲了。
看来确实是中招了。
每个人观看表演,看到不同的幻觉,这是被舞蹈影响了精神的证据,但同时也是游戏给玩家的提示。
苍咫说他看到很多云,小姑娘说她看到一个戴着面具剪纸的女人,宿月估摸着这个女人和舞台表演时那个浑身彩绘的女人可能是同一个角色。
小情侣里那个女生说她看见自己和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抽烟。好像也成了个村民。
小个儿说他什么也没看到。
其实小个儿应该是看到了,因为他没有任何能抵御巫术的办法。
可是小个儿不承认,他从最开始就完全没有融入团队的准备,反倒像时刻防着别人要杀他,也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那大家也没办法,只能暂且当做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些线索放在一起就像拼图,宿月试图把它拼凑出全貌。思索着时听见赵朔问,“老大,你坐在最前排,你看见什么了?”
宿月一愣。
他?他看到……
宿月:。
他没被那个巫术影响,所以什么小纸人他都没看到。
就看到一个监事z,被他惹了以后在生闷气。
宿月顾左右而言他,强行分析了一波幻象的表现,算是把赵朔他们糊弄了过去。
除开监事z的事情,现在游戏内的线索倒是比较明朗。
小个儿不愿意参与也无所谓,其他人继续讨论。
这个地方全是纸人,纸娃娃、纸司机,就连幻象都是纸人。周虎觉得,这说明游戏的关键是某种和剪纸有关的巫术。
“还有一种可能。”公文包迟疑着说,“既然这个世界存在超自然现象,那也许咱们看到的幻象,某种意义上暗示的是真实的景象。”
他咽了口唾沫:“村子里的人,说不定真的有一些是……纸人。”
这话一出屋子里都沉默了。
纸做的坛子、纸扎的金条,本来应该用于祭拜的器具,却频繁出现在居民的家里。
广场上机械重复着动作的村民,就好像是机器人。
如果说是纸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合理。
可那些村民明明都长得很真人一样,而且如果真的村子是纸人村,那他们这些游客现在又是什么?
这样的想象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毛骨悚然,而下意识不肯相信。
周虎笑了笑,试图放松一下气氛:“哥们,那按照你的逻辑,我看到的东西,就是一堆小纸人夹道冲着我挥手那个场面,这是什么意思?让我加入他们?我也变纸人?”
他这话本来说出来是为了半开玩笑地反驳公文包的理论,可说完之后他突然就沉默了。
万一真就是这个意思呢?
一时间没人说得出话来,所有人都安静了。
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宿月,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纸娃娃。
就是早上依玛送给大家,一人一只的那个娃娃。
宿月一动,其他人立刻跟着摸出自己的纸娃娃。
赵朔只看了一眼,脸唰的白了。
小个儿本来是一副“不参与、不合作、你们搞什么飞机我都没兴趣”的样子,可是看到赵朔的反应之后,也忍不住把自己那只纸娃娃拿了出来。
之后脸色也明显的一变。
纸娃娃原本是面无表情,这一点所有人都记得很清楚。
可此时此刻,娃娃的嘴角竟然隐约露出了一丝微笑。
桌面上,一排纸娃娃摆在一起,除了小个儿拒绝把自己的娃娃放上去之外,所有人的都放齐了。
每个人的娃娃都比早上扬起了一点嘴角,直勾勾地盯着游客们。
几个人里,娃娃的笑脸程度最轻的是宿月,程度最重的是在幻象里看见“剪纸的女人”那个小姑娘。
这娃娃笑起来的样子非常诡异,因为它们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而且很明显娃娃笑起来不是一件好事,小姑娘当即就崩溃了,捂住脸小声地哭了起来。
和她住一个房间那个女生赶紧返过去安慰她,赵朔、周虎他们也过去哄。
“姑娘,别哭了,这笑的程度深浅真没什么太大差别。”周虎绞尽脑汁地安慰,“反正事情不解决的话所有人都得死,早死晚死都一样。”
话说完,周虎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周虎:“……”
不过他这属于话糙理不糙,事情解决不了,所有人都得死,这很明显。
死死死的说多了,倒也习惯了。
众人很快就没再被影响,集思广益地分析。
“其实真的不用太担心,或者说担心也没用。”赵朔说,“你们如果把这完全当成一个游戏,现在相当于咱们每个人身上有个状态栏,写着‘纸人化xx%’,咱们就要带着那个状态去解密,只要在解密之前没有达到纸人化100%就活下来了。”
宿月点了点头,赵朔得到老大的鼓励,士气暴涨,继续分析。
“但也不能完全放松,因为咱们刚看了一个表演状态就不太对了,如果到后期,‘纸人化’的程度加重,可能保持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解谜就会变得更难。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当务之急是……”
赵朔短暂地迷茫了一下。
宿月接过他的话:“是搞明白我们会怎么死。”
“对!”赵朔一拍巴掌,“搞明白‘纸人化’的具体流程——当然,也不一定我们的结局是变纸人,这只是推测,但反正都是死。”
“弄清楚我们会怎么死,才能对症下药地防备。”
“我们能不能把那娃娃扔了啊?”小姑娘同屋的那个女生急切地问,“向导说要我们把娃娃带在身上,意思是不是如果不带了,它就没办法再笑了?”
“不会那么简单。”公文包说,“纸娃娃应该是一种巫术,很像是传说中一种很古老的邪术,‘魇镇’之术。”
公文包解释:“魇镇术就是通过某些方法,比如把受术者的头发或者血放置在邪物上,让邪物和受术者之间产生联系,产生联系之后就可以通过邪物,也就是这个纸娃娃来影响我们。娃娃会笑,说明术法已经结成,你单方面的丢掉这只作为媒介的娃娃,不会有太大作用,甚至可能被反噬。”
“可是他们没有我们的头发也没有我们的血。”那个女生声音有点发颤,“他们是怎么……施展你说的这个什么镇之术?”
“魇镇。”公文包居然还有心情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术的名字,然后苦笑了下,“其实回想一下,联系在最开始就确定下来了,甚至用的都不是头发、血这些附属物,而是直接用了我们自己的心意。”
“心意?”赵朔一头雾水。
“你是指签到。”宿月目光微凝。
公文包点了点头:“在大巴车上签到时,叫到我们的名字,我们点头确认,术法结成,这是我们亲口同意成为‘魇镇’受术者的标志。”
小个儿听到这里,怨毒地盯着宿月。
公文包似乎明白小个儿在想什么,又补充道:“可是按照当时的情况,如果不签到就会死,所以签到是必然的,不能怪在别人头上。”
赵朔这时候也明白了:“身中魇镇之术才符合游戏的设定,如果不遵守游戏设定就没办法开游戏。但是这个生存游戏只有通关了才能活,游戏开不了的话,我们也就全没了。”
公文包又点了点头:“说回魇镇,这是最古老的邪术之一,我们常在宫斗剧里看见的宫妃扎娃娃诅咒人,其实就是最普通的魇镇之术,客观来说这东西应该是不灵验的,但这里是游戏世界,有超自然现象,术法应该会更邪性一些。”
“魇镇之术一旦结成,除非术法被破,否则单方面毁约没有任何效力,这只娃娃不过是一个载体,你丢了这只娃娃,还会有别的娃娃,跑不掉的。”
“而且丢了那个向导还要生气。”公文包说着往门口看了一眼。
刚才他讲理论时有种侃侃而谈的大师气度,把事情一拉回现实,立刻怂劲儿又上来了,“惹她生气可不是好事,毕竟我们没有老大那种本事。”
宿月:“……”
不是,你为什么也开始叫老大了啊?
公文包此刻侃侃而谈的样子很有魄力,众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带进了他的节奏。
“老师。”赵朔下意识举手,“那我们要破这个术法怎么办?”
“我也只有理论,没实践过啊……”公文包苦恼地挠了挠头,然后指指那个小姑娘,“从幻象来说的话,关键应该就是她在幻象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我们在表演上不是也看见了一个女人吗?舞台上的女人用拥抱的方式洗礼了其他人,你在幻象中看到的女人在剪纸人,这两个形象应该是一致的。”
小姑娘在自己的幻象里看到的,是一个戴着面具剪纸的女人。
“如果说这个游戏世界的核心是‘纸人’,那戴着面具剪纸的女人,毫无疑问彰显一种支配权,在地位上凌驾于所有纸人之上,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从目前已经出场的角色来考虑,面具女人的形象应该就是那位祭司大人,这也符合巫祝在保留着古老风貌的乡村应有的地位。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得见到那位祭司大人,探索才会有进一步进展。”
和宿月的推测一样,女人是祭司大人,得进祠堂。
不过宿月是从主线剧情的角度推的,而公文包的推法看上去相当高大上。
周虎惊讶地看着公文包:“哥们,你这么渊博啊。”
“啊,没跟你们说过。”公文包男有点腼腆地笑了笑,“我是大学老师,研究方向就是地方宗教学,这个刚刚好属于舒适区。”
两条路线都推导到了同一个答案,那八/九不离十,这个答案就是正确答案了。
现在的问题是,通往这条正确答案的路被堵上了。
去往祭司大人的祠堂时,依玛说进不去,因为“祭司大人在生气”,而且必须要拿“知识、智慧或幸运”才能见到祭司大人。
之后路过书房时,依玛又说“书房里藏着知识”。
有过文字类游戏经验的玩家都该明白,两边一对比,意思就是要进书房里去找特定的,代表“知识”的东西,拿到之后就可以交给祭司大人,继续推进剧情。
这其实是相当简单明了的主线进程。
然而,按照依玛的说法,因为天干物燥,横梁自燃,书房被烧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
“知识”全没了。
线索也全没了。
宿月:“……”
这怎么搞。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关于“智慧”与“幸运”的线索,宿月也准备在宵禁前出去看看,三条守则里并没禁止他们离开客栈,说不定会有些新的发现。
不过他对此并不乐观。
正思索着,整点报时的钟声敲响,钟声穿过山岳与村寨,时间来到下午四点。
哒哒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依玛按照约定,来给游客们送晚餐。
依玛身后跟着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挑着扁担,扁担两头各有一个大木盒,里面是食盒,这是很传统有当地特色的送餐方式。
小伙子把扁担放在地上,从木盒里把食盒一个个取出来,饭菜的香气很快飘满整个房间。
周虎、赵朔他们几个现在满脑子都是纸人,所以直勾勾盯着小伙子手臂上鼓绷绷的肌肉,想研究清楚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伙子把食盒放好,一抬头看见周虎和赵朔如狼似虎的目光,愣了愣,惊恐地连连后退。
周虎:“……”
赵朔:“……”
不是这意思啊!喂!
赵朔和周虎神色尴尬地低下头,村民小伙子一脸忧郁地把饭菜都摆在桌上。
依玛对他们之间的小剧场完全没有兴趣,她的目光完全放在桌子上的纸娃娃身上。
“你们怎么把这些娃娃摆出来了?”依玛问,眼睛亮晶晶的。
宿月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地答:“摆出来欣赏。”
这个答案显然让依玛不太满意,所以她继续问道:“那贵客们喜欢这些娃娃吗?”
宿月:“挺可爱的。”
众人:“……”
这些娃娃现在这个皮笑肉不笑的恐怖表情如果能算得上可爱的话,那长着一张不怒自威脸的周虎简直都可以说是天线宝宝了。
这个答案显然让依玛非常不满意,她直勾勾地盯着宿月,表情又变得有点狰狞:“它们以后还会变得更‘可爱’的。”
说来奇怪,每次依玛变成这种让人一看就毛骨悚然的狰狞鬼脸时,宿月总是各种机缘巧合没在看她,现在也是,宿月刚好笑盈盈地在看苍咫,于是完美地错过了依玛的吓人表情。
宿月边给苍咫指窗外的一朵花,边敷衍地点头回答依玛:“哦,那太好了。”
依玛:“……”
依玛又不说话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一板着脸表情就挺吓人。她一开始看起来对宿月蛮有兴趣的,但最近只要一和宿月说话就被气到,已经完全不想跟他说了。
小伙子那边已经把饭菜都摆好,房间里弥漫着一阵阵饭菜的香气,小村当地特色的小炒和炖菜,口味以酸辣为主,家养的鸡、鸭,再加上山里的野菜、香料,闻起来酸酸辣辣的,特别开胃。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还没吃过饭,村子里提供的早餐本就不丰盛,而且那时候他们刚在楼道里捡到伤重的王顺奇,那场面太过血腥,大家都吃不下东西,只简单喝了点水。
半天过去,早都已经饥肠辘辘。
可围坐在桌边,还是没人动筷子。
毕竟刚刚还在怀疑村子里都是纸人,如果是纸人的话,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食物是什么?
也是纸吗?
还是祭祀用的香烛油膏?
不管是哪一种,都完全不会让人有食欲。
哦,宿月除外。
宿月绕着桌子转了一圈,疑惑地看了看周虎他们:“你们都不坐吗?这个菜可以吃的。”
“老大。”周虎犹豫着说,“你怎么确定这个菜可以吃的?”
宿月言简意赅:“直觉。”
众人:“……”
直觉这个答案听起来确实不太靠谱,所以就连周虎和赵朔也犹豫着没敢动。宿月也不在意,他满不客气地自己选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盛饭盛菜。
苍咫自然也和宿月保持同步,在他身边坐下。
宿月吃饭的架势很斯文,但还是能看得出来他吃得非常香,两腮都被饭菜撑得鼓鼓的。
甚至吃着吃着还夹了一只鸡腿到苍咫碗里:“阿咫,这个好吃。”
众人:“……”
本来大家是决心这顿饭饿死都不吃,奈何宿月的吃播效果实在是有点好,再加上那些饭菜本身的诱人香气,以及他们很快想通了一件事:
按照游戏的正常流程,要在这里呆七天,七天一口饭都不吃的话,就算不出任何事情也饿死了。
既然早晚要吃,那不如干脆早点吃。
赵朔“噌”地站起来,嘴里念叨了一句“就算死我也不能饿死”,端着种上梁山的悲壮气势,从一摞的蓝花瓷碗上面拿了一个。
随后,大马金刀地往宿月旁边一坐,也跟着大口大口吃起东西来。
人都有从众心理,起初只有宿月和苍咫坐在那时没人动,但赵朔也坐过去之后,周虎也过去了。
然后公文包、小姑娘还有那个女生各个都坐了过来。
只有小个儿坚持着不吃,神色冷淡地坐在另外一边。
依玛抱着手臂站在墙边,笑盈盈地看着众人,既不问他们为什么吃饭,也不问他们为什么不吃饭。
反倒是宿月看了看她,问:“你抱着的那个小孩呢?”
他的措辞让人挺在意,说的是“抱着的那个小孩”,而不是“你的孩子”。
仿佛刻意在指明依玛抱着的那个不是她的孩子。
依玛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她的脸又板了起来。
她语气平平地回答道:“在休息。”
嘴上回答的是“在休息”,脸上却是一副“你再敢问一个字我就原地暴起鲨了你”的表情。
结果宿月又不理她了。
宿月夹了一筷子炒青菜放到苍咫碗里:“这个也好吃的,一点菜叶子的涩味都没有。”
然后头也不抬地顺口敷衍依玛:“哦,好。”
依玛:“……”
众人:“……”
明明面对的是个恐怖NPC,他怎么还能时不时流露出一种撩完就跑的渣男气质啊?
瞧把别人NPC气的,脸都白了!
村子里做的菜确实很好吃,众人很快把那些饭菜一扫而空。
按照之前对依玛的了解,她这时肯定会说一些好听的话,但她好像气还没有消,沉着脸指挥着小伙子把食盒碗盘都收起来。
惊恐的小伙子勤勤恳恳地收拾着东西,收到赵朔和周虎那里时,小心翼翼的,动作特别快。
东西都收完了,放回扁担里,依玛的心情总算平复下来。
她再次以一个优秀向导的态度甜甜地询问道:“贵客们对今天的游览还算满意吗?”
其他人可没有宿月那么大胆子,赶紧陪着笑附和:“满意,满意的。”
依玛很喜欢这样的答案,笑盈盈地说:“那么明天我还会继续带大家去看表演,如果可能的话,还会去新的景点游览。希望大家也会喜欢明天的游览哦。”
她这么说,几人顿时想起自己那个面带诡异微笑的娃娃,各自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估计不是要他们喜欢,而是他们的娃娃喜欢吧。
依玛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剩下游客们留在客栈里,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落山,黄昏的暮色染上村子。又是一晚即将到来,这一夜度过之后,游戏的期限还剩下六天。
表面上看只要这六天都怂住就能活下来离开游戏通关,可实际上他们从村民那里得到的赠礼娃娃已经开始露出微笑。
没人知道这所谓的“魇镇之术”发作要多久,但想一想也知道,第七天之前如果没能破解术法,就算不说全军覆没,也一定会有人死去。
那些纸娃娃还摆在桌上,赵朔心里面实在在意,又走过去,边走嘴里还边说着,“希望这些娃娃明天不要……我靠!老大!出事了!”
赵朔这一声大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实际上他脸色都变了,连嘴唇都吓得惨白。
宿月走过去,看到桌面上的情形,愣了愣。
但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好像会发生这种事情也在他意料之中。
桌子上一排纸娃娃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都带着隐约的微笑。
唯独写着宿月名字的那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向上高高地扬起,嘴巴那一条黑线从中间裂开,变成了夸张至极,也诡异至极的巨大笑容。
这种程度应该就是娃娃彻底笑起来了。
所有人心里都有这个共识。
因为很难出现比现在这个状态更加恐怖的纸娃娃的脸了。
本来以为娃娃会一点点慢慢笑起来,可谁想到第一天还没过完,已经有一个人的纸娃娃变成了最坏的情况,这个人还是他们的主心骨。
这恐怕就意味着这个人也活不久了。
“我就说那顿饭不该吃。”小个儿说道,“现在出事了吧?”
他语气里有一点幸灾乐祸,也是,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东西,如果纸娃娃真是根据这个出现异变,那他的娃娃会是最后一个变化的,也就是他会成为死亡概率最低的人。
“和那顿饭没关系。”宿月说,“其他人也吃了东西,他们的娃娃都没变化。”
“会不会是吃得最多的人娃娃先变化?”赵朔小心翼翼地问,“毕竟按照向导那个意思,要哄娃娃高兴,吃得好一点娃娃应该会比较高兴吧?”
赵朔周虎他们几个虽然后来大着胆子吃了饭,但还是不太有食欲,没敢吃的很多,只有宿月和苍咫,完全没事人一样的使劲吃。
“不会。”宿月还是回答的很淡定,他指了指苍咫,“要是那样一定是他的娃娃先变,他吃得比我多。”
苍咫配合地点了点头。
赵朔:“……”
他竟然隐约地产生了一种老大在拿他男朋友当实验品的感觉。
按理说娃娃变成那样,应该很慌才对,但宿月除了看到娃娃的第一时间有点惊讶外态度很淡然。
实际上就连其他人也都觉得,哦……好像这样也顺理成章。
毕竟这么多娃娃里,就宿月那个血红的名字写满全身,要是在这几个人里让依玛点名带走一个,她也绝对第一个就把宿月带走了。
话是这么说,但要是宿月出事了麻烦可就大了,至少在周虎、赵朔他们看来,没了宿月他们在这个游戏里绝对举步维艰。
因为完全还没找到解开谜题的办法,几次生命危险全靠宿月暴力拆解。
“这下怎么办?”公文包也慌了神。
“要死的话应该是在晚上。”宿月想了想说,“那正好,今天晚上我出去转转吧。”
“啊?”周虎惊呆了,“可是守则里面是宵禁之后不能出房间,而且上一个这么干的哥们已经在上面躺着了,老大你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别冒这个险吧?”
“既然娃娃笑了我要死,出去我也要死,那我还不如出去。”宿月说,“死两次说不定反倒活了,是不是?”
周虎:“……”
您在这负负得正呢?
负负得正不知道,但门肯定是要出的。宿月这次要验证很重要的东西。
第一声宵禁的钟声响起后,宿月就收拾停当,和苍咫一起坐在客厅里面等。
苍咫拎了一杆台灯出来,宿月拿床单打成了一个包袱。
虽然知道他们拿这些东西是当武器,但还是有点好笑。
所以客厅里的气氛就是又悲壮又好笑。
“老大。”赵朔殷殷地说,“让我跟你去吧,我虽然没有你那么能打,好歹校运会也是拿过跑步冠军的。”
“你在屋里呆着。”宿月拒绝得很干脆,“我保护你还要分心。”
赵朔:“……”
赵朔忧郁地退下了,退下之前还不忘和宿月说“老大小心!”
第二声钟响,宿月和苍咫肩并肩下楼,周虎望着他俩的背影,感慨地叹了口气:“苍哥也是个爷们,明知道这么下去很凶险,完全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和老大下去了。”
“人家这就是情比金坚吧。”赵朔说。
小个儿在旁边听着这些,“哧”了一声,明显觉得苍咫此举是极愚蠢的行为,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沉着脸回了房间。
赵朔和周虎趴在窗台上,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宿月和苍咫,两个人肩并肩走着,宿月看起来甚至很悠闲,懒懒地插着兜,那双腿显得很长。
“看老大好像一副很有胜算的样子啊。”赵朔感慨道。
周虎附和地点头:“我也觉得,似乎好起——”
周虎话音未落,窗外,宵禁的第三声钟声沉沉地响起。
两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揉眼再看,村子的小路上漆黑一片,宿月和苍咫已经不见踪影。
栖云村的三岔口,三条路分别通往歌舞坪、客栈的小院和民居,宿月和苍咫站在交道口,路上刮着风。
和平时的秋风不一样,这是阵阴风,冷冷的几乎要刮进骨髓。
远处的山中,隐约传来闷雷般的咆哮声。
宿月手撑着身后的横杆栅栏,轻盈地跳上去,坐在上面,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他伸手拢了一下:“看这架势,今晚说不定要用点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