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这种果茶的口感景沅还是初次尝试。他端着茶杯不好意思地问:“我还想喝一杯,在哪里接?”
安德鲁礼貌地伸出手:“我去帮你倒。这是我助理泡的茶。”
“喔,怪不得。”景沅弯起眼,“辛苦了。”
等茶的过程中,景沅继续拿起剧本背诵自己的台词,表情严谨认真。
他觉得自己的这个搭档可真高,和对方站在一起显得自己有点矮。
“小景,你说安德鲁的腿有没有1.2m?”
景沅微微眯起眼睛:“有吧……虽然没纪晏的腿型好看,但确实长。回头我问问。”
云疏点头,又悄悄问道:“小景,你的台词还没记住吗?”
景沅:“嗯,还挺多的。”
云疏略微担忧:“多少字啊?”按理说,广告片的台词不应该有太多才对。
景沅:“八个字。”
云疏当即一怔,没再说话。
很快,安德鲁将茶端过来,友好地朝景沅眨眼:“这是我从英国带来的茶,如果你喜欢,我让助理送给你一瓶。”
景沅没客气,大大方方地回:“太感谢了。我自己也开了一个茶行,有时间我请你去我的茶行坐坐。”
“真的?”安德鲁明显很感兴趣,抬头时发现广告公司的高层们朝门口走去。他将白衬衫的袖口挽起,收回视线:“你的茶行叫什么名字?”
“叫云水涧。”景沅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我们茶行有很多中式点心,你过来随便吃,如果我在的话,可以给你介绍茶文化。”
安德鲁微笑:“一言为定。”
摄影棚门口,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簇拥着纪晏,纪晏面无表情,已经盯着谈笑风生的景沅好一会儿。
“茶文化?”纪晏露出怪异的笑,“想不到我们家景沅懂得还挺多。”
高层们纷纷附和:“是啊,纪总的爱人一看就有文化底蕴,不光气质优雅,颜值也是一等一的。”
纪晏继续盯着相谈甚欢的两人,朝陈天伸出手,陈天立刻将广告脚本递给纪晏。
“这个人,就是广告里扮演景沅男朋友的模特吗?”
广告负责人点头:“对,两人颜值都很高。”
纪晏语气平静:“汽车广告为什么要出现谈恋爱的剧情?”
广告负责人后背猛地生出一层冷汗。
纪晏不会让他们策划部重新更改广告策划吧?
“纪总,当初广告策划理念您还是蛮认同的。不过您不满意的话,我现在就让他们改。”
“不必了,我看他们俩还挺喜欢这剧情的。”
纪晏将脚本还给陈天,慢悠悠走向两人。景沅正在品茶,依然没发现纪晏朝自己走来。
“你们模特,有保底身高吗?”
景沅侧头看了眼安德鲁,发出灵魂质问:“你们小时候都吃什么补充营养?怎么长得这么高的?是基因问题吗?”
安德鲁噗地笑出声:“你好幽默。”
景沅挠头:“我就是好奇。”
这次安德鲁很认真地回答:“基因问题占大部分。”
景沅非常认同地点头,随后又看向安德鲁的腿,更加羡慕:“你的腿得有1.2m吧?”
安德鲁刚要回答,不远处幽幽飘来一道声音:“直接给你找卷皮尺,让你帮他量量多好?”
纪晏微笑着,平和地看向景沅。
安德鲁虽然不认识纪晏却也能听出纪晏的言语不善。他下意识看向景沅:“你朋友?”
景沅敛起方才还笑盈盈的目光,小声念叨:“我男人。”
安德鲁立即直起身,礼貌地朝纪晏颔首。
走到两人身边,纪晏明显还惦记着刚才的事,朝旁边的陈天示意:“去找卷尺。”
陈天暗暗看了景沅一眼:“好。”他向后离开,但并未付诸行动。
小夫妻闹别扭,外人别掺乱,
“不用皮尺,我就顺口问问。”景沅厚着脸皮朝纪晏讨好地笑笑,“你是不是来看我?”
“嗯。”纪晏带着假笑,“不来看你,还不知道你懂这么多。”
景沅懵懵道:“懂什么?”
“茶文化。”纪晏微微扬眉,“改天也给我讲讲。”
“喔……”景沅没料到纪晏这句话都听见了,故意装糊涂,“懂一些皮毛而已,你感兴趣的话我再做做功课。”
“别累着你。”纪晏抬起脚步,朝摄影机旁的靠椅走去,简单和导演打了声招呼,交叠着长腿坐在上面,一副领导视察的姿态。
景沅努努嘴,呼唤安德鲁:“该拍摄了。”
安德鲁点头,随他一起来到背景板前。
广告呈现的剧情很简单,主要体现汽车宽敞的内饰空间和时尚的外观,搭载的配置会在广告后面以旁白呈现,景沅只管演就行。
“您的咖啡。”
陈天轻轻俯身,立刻被身旁的纪晏追问:“卷尺找到了吗?”
陈天笑容僵住,还来的真的啊?
他可不想成为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
纪晏的手中,是安德鲁的基本信息。当目光停留在安德鲁194cm的身高时,悄然波动:“不用找了,腿长124cm。”
陈天皱眉:“估计景少爷就是好奇地问问。”
纪晏悠悠奚落:“可不是么,他对这种东西都很好奇。”
陈天:“……”不是,纪晏跟他阴阳怪气做什么?
纪晏的不爽,在座的人精都能看出来。广告公司的策划总监赔着笑:“纪总,您的眼光果然独到,景先生无论是气质还是外形都很符合英爵汽车的贵族时尚风格,适配度相当高。”
“嗯。”纪晏懒懒掀起眼皮,将安德鲁的资料交给策划总监,“你们用心了,就连模特请的都是这么有名的。”
宣发部的经理暗戳戳邀功:“是啊,安德鲁外形英俊高大,是好多人的crush。”
“crush?”纪晏询问。
宣发部经理向大家科普:“这是一种在年轻人中的用语,代表着短暂的热恋对象。”
纪晏没说话,看向正在和安德鲁一起搭档做菜的景沅。
景沅今天穿得很日常,米色毛衣搭配一件纯白色棉麻质感的裤子,仿佛整个人洒满阳光。
造型师帮景沅的头发染了些茶棕色,景沅的眉眼本就精致温柔,纤长浓密的睫毛随着琥珀色的眼眸一抬一落,乍一看像个漂亮矜贵的混血小少爷。
“两人的CP感蛮强,安德鲁过去合作的都是欧美范儿的明星,没想到这次和这种温柔治愈系的小帅哥也碰撞出神奇的化学反应。造型师午餐可以加鸡腿。”
副导开着玩笑,乐呵呵看着镜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纪晏继续注视着景沅的一举一动,这时导演要求安德鲁将切好的水果喂景沅一口。
安德鲁十分自然地喂给景沅一块哈密瓜,景沅慢慢嚼着,差点露出没见识的表情。
这熟透的哈密瓜也太甜了吧。
“卡。”
导演笑着提醒:“小景,不用演得这么浮夸。”
被点名的景沅鼓着腮帮子,琉璃般的瞳孔微微敛起,佯装一副表演用力的假象。
“查查是什么品种的哈密瓜。”纪晏墨眉微挑,“真没出息。”
陈天偷偷一笑,还是纪晏懂景沅。
很快,场内剧情拍完,景沅与安德鲁随着摄影组转移到楼外草坪继续拍摄。
见纪晏没有打算跟着的意思,两个公司的高层互相交换视线,陪纪晏一起坐在里面。
“纪总,要出去看看吗?”
纪氏宣传部的总监,伸着脖子询问。
纪晏:“不去了。”
再看,他估计能被气死。
将近两小时的拍摄结束后,景沅小跑着来到摄影棚内,当看到纪晏还在那里后,继续跑过去:“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纪晏漫不经心:“嗯。”
景沅抬起手,抓住纪晏的手腕:“听说附近有家肘子饭特别好吃,你带我去吧。”
纪晏睨景沅一眼:“你的爪子怎么这么脏?”
景沅张开十指,细细打量一遍:“喔,刚刚我们支帐篷,挖泥来着。那帐篷根本钉不进去,土地又硬又冷,我的手可疼了。”
双手往纪晏掌心凑了凑,他嘟囔:“好冷,你帮我暖暖。”
纪晏语气略带嫌弃:“五岁的孩子玩泥巴,估计都比你爱干净。”
饶是如此,他依然用掌心将景沅的小拳头完全包裹住。
“肘子饭你跟同事去吃,我先回公司。”
“同事?”景沅问道。
“你那个腿长124cm的crush。”纪晏慢悠悠笑了,“就当你们的工作餐了。”
景沅蹙了蹙眸,瞬间明白过来。
纪晏这是又吃山西老陈醋呢。
“你居然知道什么是crush?”
“本来不知道,刚刚被科普了。”
景沅眼睛弯成月牙,慢吞吞靠过去,用肩膀蹭了蹭纪晏:“就算我有crush,也是你啊?”
“是么?”纪晏开始翻旧账,“我怎么记得,你的crush应该是不戴眼镜爱笑的双眼皮男生呢?”
景沅开始耍赖:“没有喔。我一直心悦的都是你。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心里眼里只有你。”
纪晏突然变得胡搅蛮缠:“所以我幸运地占到一个先到先得的便宜?沅沅最开始如果遇到的不是我,估计没我什么事了。”
景沅叹了口气,十指戳了戳纪晏:“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好难哄。”
纪晏被气笑,缓缓起身,靠在他身上的景沅差点扑空。
“我先回公司了,让陈天送你回家。”
望着纪晏离开的背影,景沅犹豫片刻,快速追了过去。他像只树袋熊,开始攀着纪晏的脖子往上爬。纪晏目光微动,扫了眼四周注视着他们的工作人员,表情闪过一丝笑意:“沅沅。”
“我不管,我就要你带我去吃肘子饭。”
陈天在后面偷偷憋着笑,甚至能想象到纪晏尴尬的表情。
“纪总,不然我——”
走到纪晏面前,他居然在纪晏脸上看到一丝温柔和宠溺?
好像还有点享受?
可恶,被他爽到了。
陈天啧啧摇头,发现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讨论两人。
纪晏当然不舍得摆脱景沅,托起对方的屁股将他抱起来,快步朝楼外走去。
景沅自己也觉得丢脸,但全程没敢抬头,一直躲在纪晏胸前,捂着脸颊。
当纪晏看到这样的景沅后,瞬间气笑。
“怎么?沅沅还知道丢脸?”
景沅捂住眼睛的手指露出一条缝,眼睛透过指缝注视着纪晏:“嗯。”
纪晏将他抱到副驾驶,直接坐上主驾驶准备开车:“肘子饭在哪儿。”
景沅非常配合地开始导航:“你真准备带我去?”
纪晏勾唇:“我有选择吗?”
门口,陈天满目春风地望着扬长而去的两人,享受着最高规格的送别。
可还没爽过三秒,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纪晏把车开走了,他怎么回家???
吃完饭,景沅靠在沙发上开始犯困。纪晏不喜欢吃猪肘,只尝了两道爽口的小菜,始终盯着景沅,深邃的浅褐色眼眸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景沅像只没心没肺的小白猪,懒懒散散地刷手机,哈欠连天。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纪晏不同寻常的眼神。
片刻,纪晏推掉下午的会,准备陪景沅一起回家。
车上,景沅卷起毛衣,露出白花花的肚皮:“纪晏,我最近好像胖了。”
纪晏笑得意味深长:“你再这么吃,还得胖。”
景沅皱起眉,语气不佳:“你不应该说,宝宝太瘦了,为了身体多吃点吗?”
纪晏挑眉:“我不想骗你。”
“你变了。”景沅在心里狠狠唾弃纪晏。
狗男人,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
“哪里变了?腿的长度吗?”纪晏朝他温柔一笑。
景沅顿时语塞,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根本无从反驳。
“我就是好奇模特们的身高和腿长标准。他的腿部线条根本没办法和你相比,一点都不直,肌肉也没有力量感。”
“沅沅这么仔细看他的腿了?”纪晏将车停在红绿灯前,再次含着笑,紧紧盯着景沅。
景沅没料到这波讨好能翻车,露出意料之外的尬笑:“没仔细看,随便一瞟。”
“观察力不错。”纪晏发动引擎,右手散漫地搭在方向盘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沅沅观察能力这么强。”
景沅决定闭上嘴巴。
他以前还没发现纪晏这么会阴阳怪气呢。
汽车好不容易开到家,上楼时,景沅紧紧跟在纪晏身后,走到自己的卧室时犹豫了一下。
纪晏没阻止,只是回头看他一眼。
景沅吓了一跳,立刻越过自己的卧室,匆匆朝纪晏的房间跑去。
现在的纪晏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他还是别惹对方比较好。
进屋后,景沅打开笔记本电脑,一副有正事要做的架势。
事实上,他也确实有正事。
最近他带着云水涧的茶农们正在琢磨不同的水对产品口感的影响。
比如露水、泉水、雪水……
有句诗这样说: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
古代的文人雅士们,会在白雪皑皑的松山间用雪水煮一杯茶,探讨人生哲学和诗词歌赋,是很美的意境。
但现在的自然环境受到污染后,用雪水煮茶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健康。
景沅托着腮,专心致志查看相关资料。
这时,云疏给他发来消息:“小景,今天从贵市来的农学专家我安排住在云水涧隔壁的五星级酒店了,你有时间过来见见他吗?”
景沅悄眯眯瞥了眼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纪晏,左思右想后回复云疏:“今天纪晏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我还是先在家里哄他吧。”
回复完,他删掉聊天记录,毁尸灭迹。
不久,云疏给他发来语音,他戳了一下,调成最小音量播放:“纪总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他是——”
景沅立刻掐断语音,做贼心虚地看向纪晏。
很好,纪晏仍在专心看书,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景沅赶紧回复:“别发语音,他就在我身边。”
云疏:“抱歉,我不知道。”
又跟云疏聊了几句,两人最终定在明天上午和农学专家见面。等协调好一切,景沅抬起头,余光中却发现少了点什么东西。他连忙转头,沙发上的纪晏不见了。
“纪晏?”
“晏晏?”
景沅站起身,好奇地朝有细微动静的浴室走去。
“宝贝,你在里面吗?”
问出这句话,景沅都觉得自己有毛病。万一人家在里面上卫生间,他这么问多冒昧啊。
他悄悄转身,刚准备离开,浴室中迅速伸出一只手臂牢牢锁住他的腰将他带进浴室。
“砰”一声,浴室门关闭。
里面所有的遮光帘都被拉起,乍一看跟黑夜无异。
周围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瞬间麻痹了人的神经,带给景沅说不出的魅惑感和禁欲感。
景沅整个人无法动弹,跌落在浴室内的大型浴缸内被死死锁住,浑身几乎湿透。
他颤着声:“纪晏……你要干什么?”
纪晏的胸膛如同冰一样凉,抬起带着水汽的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我给宝宝表演一下,什么叫作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浴缸里,温热的水像喷泉般自然地喷涌。
景沅费尽周折,抬起一截细白的小腿,费尽力气搭在石墨色浴缸的边沿,好似一段上好的丝绸落在无边的黑夜。圆润小巧的脚趾用力蜷缩,纤瘦的脚腕青筋凸起。
琥珀色的眼眸中氤氲着水汽,没等他向外逃离,连同着右腿再一次被拖入水中。
翌日,景沅醒来时已经躺在舒适温暖的毯子里,周围很干净,光线清晰,看样子已经中午了。
浅棕色的发色在阳光下宛如渡上一层金粉,显得景沅的皮肤更加白皙。
他趴在枕头上,随便一动腰腿便疼得厉害。
果然,纪晏昨天还是听到他和云疏的谈话。不就是吐槽纪晏两句吗?
至于这么较真?
景沅揉着腿和腰,忽然想起自己还要和专家碰面的事。走路踉跄,他嘴里骂骂咧咧,匆匆套上两件衣服,准备赴约。
楼下,陈天正在带着佣人们插花。见到景沅下楼,大家默契地起身:“景少爷中午好。”
景沅表情中闪过一丝怪异。
往常他再懒惰也不会这么晚起床,今天居然没人喊他吃早饭。
陈天已经扎好一簇鲜花,微笑着展示给景沅:“您的午饭已经做好,纪总特意交代要清淡一些,免得您上火。”
景沅耳一热:“哦,知道了。”
“我把花放到您和纪先生的卧室,里面加了一些茉莉,您应该会喜欢。”
景沅盯着那簇鲜花,发现里面竟插着好几朵淡黄色的小雏菊,一时之间又想起昨晚的鱼水之欢。
他努了努嘴,吃完午饭打算去云水涧。
午饭都是他不爱吃的,清火养身,很适合当病号餐。
他的专属座位,不知是谁体贴地放了一块软垫,坐着挺舒服。
坐车时,景沅发现旁边经过一辆蓝色的跑车,他赶紧打开车窗,好奇地瞅着。
司机含笑:“这应该是林家二少爷的车,这种型号整个宁城只有一辆。”
景沅寻思两秒:“叔叔,如果我想学车,最快多久能拿驾照”
司机诧然,没料到景沅竟然没有驾照。
“看您的情况,快的话一个月,慢的话——”司机笑了笑,“我侄子笨,两年了还卡在科目二。”
有了学车的想法后,景沅开始在网上挑选心仪的车型。现在他出行全靠司机,虽然方便但也想试试自己开车的感觉。
景沅是个行动派,和农学专家见完面后,拉着云疏陪自己去驾校报名考试。
整体费用3600元,景沅花的很是心疼,抠抠索索半天才完成付款。
宁城的物价确实高,就这三千六百元的价位,都是附近最便宜的驾校。贵一些的,得七八千。
云疏有些纳闷,景沅前些天给纪晏买礼物,花了那么多钱,明明眼睛都不带眨的,今天怎么反而因为几千块钱抠起门来了?
面对他的疑惑,景沅感叹:“该省省,该花花。网上有的驾校报名费才两千,他们家性价比不太高。”
云疏安慰:“但这个驾校离云水涧近。”
景沅:“也是。”
当晚,纪晏回家时景沅将自己报了驾校的事情告诉对方,纪晏正在整理领带,闻言淡淡看他:“学车很辛苦。”
景沅没骨头似地靠在抱枕上:“我知道,但我也想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俗话说,房和车是男人的底气,结婚前的硬件条件。”
“哦?”纪晏摘下腕表,靠在沙发上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意思再明显不过。“所以说,有了房跟车就能和我结婚了?”
景沅已经慢吞吞蹭到床边,像只小猫扑通一下跳到沙发躺在纪晏腿上。
“嗯,所以我想学车。”
累了一天,纪晏很疲惫。手掌轻轻抚着景沅的柔软的耳垂,他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学就学吧,我给你安排驾校。”
“不用,我已经挑好了。”
景沅坐起来,双手握成拳,乖顺地帮纪晏捶着肩膀:“离云水涧很近。”
纪晏眯着眸,拉住景沅的手反复揉捏:“今天怎么这么乖,还帮我捶背。”
景沅眼神无辜:“我心疼你,需要理由吗?”
纪晏莞尔,慢悠悠摘下眼镜:“有什么愿望吗?”
景沅当即停下:“你觉得我目的不纯?”
纪晏看向他,迟疑片刻:“单纯想帮你完成愿望。”
景沅反而傲娇起来,双手抱臂:“你想当许愿池里的王八?”
纪晏沉默了,凝视他良久。
“沅沅。”
“嗯?”
“是不是想挨揍?”
景沅一整个呆住,皱了皱眉:“揍我干什么?”
纪晏挑眉:“就不能说得文雅些,比如圣诞老人。”
景沅噗地笑起来,继续帮纪晏按摩肩颈:“我没有什么愿望,真的只是觉得你累了,想给你按摩。”
他的动作很认真,并不像随便糊弄的样子,而且还有几分专业的味道。
“我特意学的按摩技巧,让你当我的第一位客人。”
纪晏目光变得温柔:“行,效果不错,可以考虑办张会员卡。”
景沅弯起眼:“会员卡年费1000w。”
纪晏闭眼,抬起右手做了个“嗖”的手势。
景沅:“嗯?”
纪晏:“钱十分钟后到账。”
景沅矜持一笑:“得嘞!”
一晃两天过去,景沅背着水壶按时来到驾校。选择好教练后,他进入无休止的倒车入库训练中。
不得不说,纪晏说得确实没错,学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然而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车里的暖气禁止开放。他问过教练,教练非常严肃地回道:现在是春天,不能开暖气。
他想自己偷偷开,但教练盯得很紧,估计是担心浪费油,只能作罢。
一个上午过去,景沅都怀疑自己冻成了豆腐干,双手几乎没有知觉。
思念着家里温暖舒适的大床,他开始后悔学车这个决定。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最近倒春寒,几乎跟冬天一样冷。初春不开暖气也就算了,夏天不会不给开空调吧?
他选的这家驾校是方圆十公里中最便宜的一家,估计为了节约成本才这么做。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景沅背着热水壶,风风火火叫车前往云水涧。
云疏见他冻得耳朵通红,拧着眉心:“驾校的车这么冷吗?”
景沅咕嘟咕嘟喝着热茶:“为了节约成本,驾校的教练不给开空调。”
“啊?”云疏满眼心疼,“能退费吗?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熬?”
景沅抱着茶杯叹息:“忍一忍,春天就来了。退费的话,估计不能退全款。”
云疏仍然建议:“还是退了吧,你如果冻坏身体,不太值得。”
景沅觉得云疏的话也在理,左思右想后打算再坚持一天,如果能适应,就继续学。
第二天上午,景沅继续学习倒车入库。
今天温度比昨天低,没有太阳,整个宁城又阴又冷,景沅不停地朝手指头里面吹着热气,冻得都快凋零了。
他可怜兮兮地瞅着教练:“师父,今天冷,可以开空调吗?”
教练端着茶杯,无情拒绝:“不可以。”
景沅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中途休息时,他闲得无聊刷朋友圈。当看到容轻最新动态展示的早茶时光后,越来越郁闷。
气管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让他不停地咳嗽。他拢了拢外套的纽扣,缩成一团,可怜巴巴地瞅着来往的教练。
教练们有专属的休息室,都去休息室吹空调,独留他一个人在车上。
他没法子,喝了两口热水,继续练习。
中午回家的时候,景沅明显感觉身体不太舒服,不光嗓子又痒又疼,体温也在逐渐升高。他暗叫不好,睡了个午觉后开始发烧。
陈天得知这件事,立刻联系医生上门。
景沅的体温上升得很快,医生帮他抽血时,他已经烧到39.5度,全身上下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
陈天看得着急,打电话准备跟纪晏汇报。
“纪总下午好像要去苏州开会,我先告诉他吧。”
“叔叔,我没事,就是风寒而已。”
景沅认为自己被冻发烧实属自作自受,如果他不贪便宜,选择优质的驾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纪晏这两天工作那么忙,万一人已经到苏州,现在因为自己跑回来太不值当。
“你别告诉他,我怕他着急。”
自从身体好后,景沅已经很久没生过大病。就连上次被绑架后,休息几天便能活蹦乱跳。
这次高烧,属实把陈天吓坏。
虽然景沅这么说,陈天还是给纪晏发了消息,把情况如实汇报。
纪晏的车已经快上高速,收到陈天的微信后,迅速让司机调转车头。
一小时后,他与即将离开的医生打个照面。
医生朝他颔首,不等他问,直接开口:“景少爷就是学车的时候被冻到了,我开了些驱寒的方子,景少爷明天就能好转。”
纪晏:“嗯,谢谢。”
医生拎着医药箱,又多说一句:“那家驾校是咱们市有名的黑驾校,等景少爷好了,还是尽量别去了。他身子骨弱,车内不给开空调,肯定复发。”
纪晏脸色沉了下:“不给开空调?”
医生点头:“对,他们驾校便宜,无论冬夏都不给开。”
助理将医生送走后,纪晏冷着眸,一步一步迈着台阶,匆匆来到他们卧室门前。
床上,景沅正在和陈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没告诉纪晏我生病吧?他日理万机,我们不要打扰他。”
“我这都是小事,让纪晏放弃生意回家看我,得少挣多少钱啊?”
“叔叔,我没事,今晚纪晏如果住外面我也能理解。明天我就好了,这样还不会惹纪晏担心。”
景沅额头上顶着宝宝退热贴,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比在芬兰发烧那次还要严重。陈天有了上次的经验,给他用的退热贴不会令他过敏,冰冰凉凉,很舒服。
陈天没给予肯定的回答,只是温声安慰道:“景少爷您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
景沅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陈天:“您没告诉纪晏吧?”
陈天不明白,为什么景沅这次生病百般阻挠他告诉纪晏。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景沅好像有点心虚。
卧室门前,纪晏冷哼一声。没敲门,他快步走进卧室:“怎么样了。”
床上的景沅吓得一激灵,顶着退热贴不管不顾地起身:“晏晏,你怎么回来了。”
纪晏表情平静:“听说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