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攻的病美人逃不掉了—— by金玉其内
金玉其内  发于:202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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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宁曌这番话说得景沅很有触动,就好像大家真心为纪晏着想一般。
景沅勾唇笑了:“纪晏的父母应该不会担心他孤独没有依靠。纪晏的依靠有外公和爷爷,身边呢,也有我陪着他。我知道您作为亲人很担心纪晏,如果您真的关心他,就请您帮助他一起抓到当年造成纪晏父母车祸的元凶吧。”
宁曌微微眯着眸,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我们会的,放心吧。”
景沅礼貌地鞠躬:“谢谢小姨父的承诺,我们大家一起期待着元凶落网的那天吧。”
宁曌挑眉:“好。”
景沅又朝林荟摆摆手:“小姨拜拜,您千万不要因为纪晏今天的话而难过,您跟纪晏妈妈有些不可分割的血肉亲情,如果你们真的互相思念,纪晏妈妈晚上会去梦中找您的。”
“啪”一声,林荟的手机掉在地上。
宁谨见林荟举止疲惫虚弱,赶忙帮林荟捡起手机:“妈,您没事吧?要不要去看医生?”
林荟勉强露出一丝笑:“不用。”
景沅盯着林荟,越发觉得可疑。
“小姨,您脸色不太好,赶紧去休息吧。”
林荟点点头,拉着宁曌离开。
跟在最后的宁谨回头看了景沅一眼:“最近天气凉,你多穿点衣服。”
景沅欲言又止,随后复杂地笑了笑:“行。”
宁谨抬手指了指天空:“快下雪了,快回去。”
景沅点点头,转身走进屋内再次回头时,发现宁谨居然还在看着自己。
他朝宁谨挥了挥手,宁谨笑着离开。
这一刻,他笃定宁谨不知道父母做过的事。虽然事发当年宁谨还小,但父母做过的错事怎么可能不牵连孩子?
如果宁曌夫妇真的是纪晏父母车祸的始作俑者,那么宁曌夫妇又从这场人血交易中拿了多少好处呢?
不管宁谨愿不愿意,无形之中肯定也享受到了这份不义之财的惠及。
可那时的纪晏呢?年幼失去父母,亲戚虎视眈眈。而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却在享受天伦之乐。这对纪晏公平吗?
宁谨与纪晏注定水火不容,这是不可避免的交锋。
景沅轻叹一口气,忽地发现空中竟飘起雪花。
他刚要抬手接住,旁边扬起一只手臂。
“沅沅,看什么呢。”
从林老书房中走出的纪晏神色寂寥,情绪明显低落很多。
景沅赶忙揉揉鼻子:“没。”
“刚刚离开的是宁谨吗?”纪晏其实早就从林老书房走出来,见景沅在和宁谨说话,才一直站在暗处没有出声。
景沅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喔,你看到他了。”
纪晏点头,踏出门槛,任凭黑夜的雪落在眼镜上,也依然直直地望着天空。
“我跟他没说什么。”景沅垂眸,攥紧衣袖:“我就是在想,如果真的是他父母动的手,他们家是不是拿到很多利益?”
纪晏:“我父母出事后,纪氏发展海外市场的脚步暂停,给公司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失。”
景沅点点头:“真是他们家的话,他们太恶毒了。”
纪晏没说话,想起书房中林老对他的嘱咐。
[你父母的去世成了你的心结,这些外公都知道。但你还是要珍惜眼前人啊!你的小姨和小姨父对你很关心,上次你在宁家发飙,小姨父也是站在你这边,屡次劝宁邃跟景沅登门道歉。可没过多久,宁邃就被揍了。我不知道这跟你有没有关系,但外公希望咱们家能平平安安地,珍惜这些亲人们。如果你们再出现意外,我真的受不住。]
“景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纪晏面无表情,静静看着雪夜。
景沅望向纪晏,认真点头:“你问。”
巧的是,一颗雪花落在景沅的睫毛上,转瞬间化成一滴水,沾在上面轻轻晃动。
“如果真的是小姨一家,你觉得我要怎么办?”
景沅纠结两秒:“当然是将他们绳之以法。”
“法”字,景沅说得很重。
他超级担心纪晏滥用私刑,毕竟纪晏的人设是大反派。
纪晏又问:“宁谨呢?如果他不知道父母做过的事,你觉得我要怎么对待他?”
果然,纪晏的问题和他刚刚纠结的问题一模一样。
他随纪晏一同抬头望着天,任凭雪落在自己的头上,琥珀色的眼睛干净得不像话。
他猜测,纪晏应该不是在纠结,而是在获得认同感,或者说缺乏安全感。
他虽然不知道林老和纪晏说了什么,但能隐隐猜到跟维护家庭亲情有关。
林老只剩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哪天真的被纪晏送去监狱判了死刑,林老肯定接受不了。
“纪晏,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
“刚刚我还偷偷查了。虽然法律上讲究罪刑法定——如果罪犯的家属没有违法,就不应该受到惩罚。但从道德方面来说,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当我想到宁谨吃喝不愁时,你却孤零零地思念父母,更不会觉得宁谨无辜。你有权对宁谨抱有敌意和恨意,没有人可以对你的行为指手画脚。”
纪晏缓缓转头,僵硬没有温度的眼神带着几分动容:“外公如果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无法接受。如果身体出了问题,我妈妈会不会恨我?”
他为了找到凶手,寻寻觅觅二十年。到头来凶手却可能是他妈妈的至亲。
他从来没想过结局会是这样。
“当然不会!”景沅已经猜到林老跟纪晏说了什么。他将手搭在纪晏的肩膀,让他完全转身,冲着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外公有两个女儿,他的爱也是各分为二分之一。丢掉一个二分之一对他来说虽然伤害很大,但他还拥有着另一个二分之一。可你呢?你失去的是全部。你觉得当外公失去全部时,会大方地原谅那个让他失去全部的人吗?他不会的!”
“纪晏,没有人为你考虑,你为什么要为别人考虑?”
望着景沅因激动而蔓红的眼睛,纪晏苍白的脸颊忽然浮起一抹浅笑。
他抬起手臂,将景沅紧紧搂进怀里:“我活了两辈子,都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人。”

第43章
雪夜温度骤降,就连景沅的羽绒服都透着一丝凉意。然而景沅却埋在一片热流中,烘得他脸颊暖暖的。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景沅鼻翼轻轻蹭着纪晏的毛衣,拢紧手臂搂着纪晏。
他再怎么迷人,也不至于两辈子难遇。
纪晏还挺会说情话。
“两辈子难遇夸张了,虽然我也很优秀,但你这样说,好像你能记住前世记忆一样。”
景沅没心没肺一笑,继续贴着纪晏。
感受着胸前毛茸茸乱蹭的脑袋,纪晏压抑的心情逐渐放晴。
不是很聪明吗?连这句话都没听出来。
纪晏悄然一笑,垂着狭长的凤眼,微妙的表情被眼镜掩着。
“万一我真的记得前世记忆呢。”
景沅懵懵抬头:“你没喝孟婆汤?”
纪晏:“或许。”
景沅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如果你没喝孟婆汤,应该拥有前世的记忆。你记得你前世都经历了什么吗?”
“前世……”纪晏思绪渐渐飘远,“记得一些。”
景沅诧异地扬起头,没想到这么玄学的事情居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他欲言又止:“你前世的记忆,真的记得?”
纪晏轻轻松开他,缓缓道:“很痛苦。”
“那……你会不会想念你前世的亲人?”景沅紧张地盯着他,“比如爱人、亲人和孩子。”
纪晏望着景沅深信不疑的模样,被他逗笑。
“只有亲人,没有爱人,更没有孩子。”
景沅暗戳戳抿起唇,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过了两秒,他又觉得不对劲。
如果没有爱人和亲人,纪晏上一世会不会英年早逝?
他心疼地皱了皱眉,想问问纪晏是怎么出意外的,却又担心提起纪晏的伤心事,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沅沅,怎么了?”纪晏见他眉眼纠结,主动问起。
景沅弱弱地抬眸:“晏晏,那你上辈子是不是很早就……”
纪晏会意:“在三十岁左右。”
听到这句话,景沅心脏狠狠抽了下。
“没关系,你这辈子一定会长命百岁。”
景沅抬起手,摸了摸纪晏胸腔左侧心脏的位置:“别担心。”
纪晏捉住景沅的手腕,一寸寸向上直至与景沅十指相扣。
景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怎么——”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纪晏一贯清冷的眼底闪烁着难以言说的认真,“陪我一起长命百岁。”
景沅指尖轻颤,目光不自觉躲开:“我这副身体,怎么可能长命百岁。”
纪晏依旧扣着他的手指,深邃的褐色眸子一如既往地平静,但眼底却隐忍着几分悲伤和心疼:“那把我的寿命分给你一些好吗?”
他不知道景沅之前的经历,但隐隐约约可以猜到,景沅所经历的没有那么美好。
景沅骤然抬头,所有的措辞都无法汇聚成一句话去回应纪晏。
心脏轰地跳动,耳边只有纪晏刚刚的那句话。
要分给他寿命吗?
他觉得这不是一句随口的许诺,纪晏的每个字都在告诉他,如果可以,真的愿意分给他。
他的情绪现在无法做到平静,眼眶倏地红了。
“沅沅,怎么了?”纪晏抬起手,轻轻托着景沅的脸颊,指腹帮他将眼泪擦掉。
景沅手指紧紧攥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没怎么,就是不希望你承诺什么生啊死啊的。”
纪晏一笑:“那我不说了。”他的手掌还没来得及从景沅的侧脸离开,立刻被景沅焦急地拉住。
景沅欲言又止:“试试也行。”
纪晏眼神微微发生变化:“你说什么?”
景沅嘟囔:“跟你一起长命百岁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欺负我,不能凶我。如果你欺负我,我就远走高飞。”
纪晏上前,再次将景沅搂进怀里。
“好。”
转眼间过了两天。
景沅前阵子在芬兰旅游睡懒觉睡惯了,每次醒来都日上三竿。
云水涧已经好久没去视察,缦合里景沅更是直接消失。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今天一早特意早早起床,准备两个地方都去打卡。
这两天,他每每面对纪晏都会心照不宣。既上次那个雪夜他表明心意后,跟纪晏相处时总觉得别扭。
明明在纪晏心里,他与之前应该没什么区别,但他心意的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其实有过纠结,还要不要离开。两个月前,他可能会非常笃定,但现在他是舍不得的。
他不想离开纪晏。
有吃有喝有人疼不好吗?
想通后,景沅慢悠悠坐车前往云水涧。
年后,云水涧的整体装修已经结束。在进行除醛和空气质量检测合格后,景沅预计在下个月开始营业。
这次,他的目标是将云水涧打造成超越缦合的高端茶室,专门聘请了职业总经理,立志要在两年回本。
随着天气变暖,试验茶田也初见成效。
景沅看到一切非常欣慰,仿佛成千上万的黄金塞进他的小金库。
上午,他正和新聘任的经理开会时,收到纪晏的约会邀请。
「沅沅,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吗?」
景沅故意晚回了一会儿,想显得自己矜持:“嗯……你想去哪里呢?”
「国贸新开了一家餐厅,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景沅眯起笑眼:“那好吧。”
「我下午回家接你。」
撂下电话,景沅发现会议桌上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自己。他表情故作嫌弃:“男朋友非要带我出去吃饭,我不想去他就生气。”
景沅的未婚夫是纪晏这事云水涧无人不知,要知道纪氏集团可是促进宁城经济发展的领头羊,相当于大财团。
许多员工在私底下常常探讨,景沅未婚夫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开这种小茶行?不应该随手豪掷一个亿吗?
景沅精打细算的样子根本不像豪门阔少,甚至可以用抠门来形容。
“这么一看,您和纪先生感情真好。”
“是啊,真羡慕你们这种年轻情侣。”
“纪先生又帅身材又好,跟老板特别相配。”
耳畔的彩虹屁络绎不绝,景沅非常喜欢听。他盘腿坐在榻上,悠哉地端起茶细细品味,嘴角快与太阳肩并肩。
大厅经理打量景沅:“老板,我发现你的气色最近好了不少,整个人特别有精神头。”
景沅扬起唇:“昂,还好吧。纪晏担心我身体,前些天派人给我买了很多补品。”
“啧啧啧,纪总对您真好。”
“真羡慕啊。”
凡尔赛结束,景沅乐呵呵地走出云水涧。不得不说,他现在走起路来都比以前有劲儿,之前弱不禁风的,风一吹就能倒。
缦合那边,李墨正在等他。景沅赶时间,匆匆叫辆车,准备前往缦合。
巧的是,他在马路边等车时,碰见一位熟悉的人。
景白微开着辆白色宾利,静静停在他身边。
“沅沅,你在等车吗?”
景沅很久没见便宜大哥,稍显拘束:“嗯。”
景白示意:“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过去。”
这里距缦合大概20分钟车程,打车费用将近30元,秉承着有免费车,不做白不做的思想,他点点头,坐上副驾驶。
景白微见他动作利落迅速,眉目间有几分诧异:“你身体最近怎么样?”
景沅系好安全带:“挺好的了。”
景白微继续打量着他淡粉色的唇瓣:“感觉你整个人焕然一新,看来纪晏将你照顾得很好。”
这句话,景沅并没有否认。
纪晏确实将他养得白白胖胖。
“但是他怎么没给你配司机?”景白微听说景沅自己开了茶行,办得热火朝天,宁城许多人都在盯着。
“配了,但我觉得带着司机不方便。”景沅撩着无辜的眼睛,笑盈盈望着景白微。
景白微微怔,随后跟着笑了笑:“那就好。”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弟弟变得温柔乖顺,跟他说话也和颜悦色的,这让他很不适应。
时间缓缓走过,车内的两人没再说话。
将景沅送到缦合门口,景白微顺便问了句:“沅沅,你来这里干什么?”
缦合在宁城很出名,尤其是夜店,是有钱人的专属俱乐部。景白微担心景沅独自去夜店被欺负,这才问了句。
担心景沅嫌自己管得多,景白微又解释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去夜店被欺负。”
景沅将围巾裹上,朝景白微偷笑。
“你怎么这么紧张?你关心,我知道的。”
他指了指夜店后面的茶行:“我来这里学习经验。”
景白微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对。”景沅跟他挥挥手,下车离开。
轻车熟路地来到夜店,景沅来找李墨玩儿。
李墨正在调试设备,看到景沅后吹了声口哨:“你不是辞职了吗?怎么又想来了?”
景沅趴在吧台前,托着腮:“反正也没别的事,你们对我都很好,过来玩儿呗。”
李墨轻笑,扔给他一瓶果汁:“我看你朋友圈,你去芬兰玩儿了?”
提到芬兰,许多同事们感兴趣地围过来。景沅咧着唇角,将在芬兰坐雪橇看极光的事情讲给大家听。
这时,景沅注意到一个瘦弱的人影缓缓走过。
他笑意浅了些,唤道:“云疏。”
云疏回头,苍白的脸颊清减许多。
“哈喽,你回来了。”
景沅快步跑过去:“你怎么了?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云疏明显藏着心事,但还是笑着摇摇头:“可能最近打的工有点多,太累了。”
景沅皱眉,虽然疑惑,但没再问。等云疏离开后,他悄悄去问李墨:“你知道,云疏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李墨眼神一暗:“唉,你还是别知道的好。这件事挺棘手,需要很多钱。”
景沅催促:“你快说说。”
李墨拗不过景沅一直催,将云疏家里的事情全部告诉景沅。
原来云疏的弟弟最近转来宁城上初中。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被同学欺负。过分的是,一次放学,云疏的弟弟被同学堵到巷口暴打,弟弟没忍住进行了反击,被打伤的同学家里有钱有势,反过来逼云疏弟弟退学,并将他们告上法庭,索赔20w。
云疏这么多年,家里一直没什么积蓄,怎么可能拿得出二十万。然而最让云疏难过的,还是学习成绩优异的弟弟即将辍学。
“他们太欺负人了。”景沅听罢,义愤填膺地拍着吧台,“真以为有点背景就能随便欺负人?”
李墨无奈叹息:“你说对了,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有势确实能为所欲为。”
景沅深深吸了口气,打算去找云疏。不料云疏先他一步,已经跑过来找他。
“小景,我刚刚听到一件事。”
景沅温声安慰他:“你别着急,慢慢说。”
云疏凑到他耳畔:“刚刚厨师说,宁曌他们晚上要来,特意准备了忘不了鱼。”
“忘不了鱼?”景沅对海鲜的认知比较生疏,但光听名字就知道一定很贵。“他们几点过来你知道吗?”
云疏摇头:“但厨房师傅说,鱼八点准时上桌。”
景沅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行,那我去跟老板说,过去当服务生。”
云疏点头:“你悄悄地,别被人发现。”
景沅很感激云疏的报信,本想跟他讨论几句弟弟的事情,但眼前的事比较着急,他得先跟纪晏取消今晚的约会。
半小时后,景沅获得进入宁曌包厢的许可,依然是帮弹古筝的演员搬东西打下手。
纪晏那边,他没联系上,只在微信留了言。
偷偷在缦合打工这件事,他准备找机会坦白,但今天不是时候,他先打探打探宁曌的新动向再说。
晚上六点左右,纪晏还在工作。
秘书这时捧着一束香槟玫瑰交给纪晏:“纪总,您预订的花。”
纪晏道了声谢,接过玫瑰看入了神。
他好像从来没送过景沅玫瑰,不知道景沅收到玫瑰后,会有什么反应。
时间已经不早,纪晏拿起手机准备让景沅穿些厚实的衣服,派司机去接对方。
可看到那条微信留言后,眸子里期待瞬间消失。
「抱歉晏晏,今晚我有急事,不能跟你去吃饭了。」
纪晏盯了很久,回复:“有什么急事?需要我跟着吗?”
秘书察觉到纪晏心情的变化,悄悄离开。
等了很久,纪晏也没收到景沅的回复。
他干脆直接拨去电话,依然没有回应。
锁在柜子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景沅此刻已经和同事搬着古筝,准备进入宁曌吃饭的包厢。
对于陌生人的审查,这次明显比上次更严格。戴着纯白斗笠的景沅甚至被要求掀开面纱。幸运的是,保镖不认识他,放他通过。
不一会儿,宁曌身边跟着几个人,缓缓进来。
景沅站在屏风后面,依旧像上次那样不动声色,就连跟他一起合作的演员也单纯以为他是过来帮忙的。
宁曌身边的几个人,景沅都不认识。只能从一堆陌生人的声线中,辨别宁曌说了什么。
饭局大约进行半小时,包厢里再次来了一位客人。蹲在屏风后,景沅隐隐约约觉得声线耳熟。
这是一个外国人,一直在说英文。
宁谨看样子是能听懂的,两人全程在用英文交流。
景沅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万般无奈下,他决定破釜沉舟一把。借着帮演员端茶的机会,他故意走到茶水区,向外瞥了一眼。
仅仅一瞬,景沅端茶的手抖了一下。
他面色苍白地屏住呼吸。
这人居然是X先生。
此时的景沅非常懊悔自己的英文水平,如果他英文好,或许就能听到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在做英语听力的景沅忽然听见两个重要的单词。
FloatingHotel。
翻译成中文是水上旅馆,也就是漂浮酒店。
难不成李总的项目跟宁曌和X先生有关?
如果X先生真是宁曌的人,那么纪晏的处境得有多危险?
景沅眉目忧愁,继续认真偷听。
八点钟,「忘不了鱼」准时被端上餐桌。
景沅闻着鲜香味儿差点流口水。
他砸巴一下嘴,本来他今晚也能吃大餐的。但这趟没白来,至少知道X先生与漂浮酒店项目的李总和宁曌都有联系。
景沅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很久。
终于到了晚上九点,宁曌他们陆续离开。
景沅收拾餐桌时,从没怎么动过的果盘里偷了两颗小番茄塞进嘴里慢吞吞嚼着,他饿得厉害,脑袋晕晕的,可能低血糖了。
同事们也已经走得差不多,只剩景沅在收拾残羹剩饭。这里距离后厨路途很远,需要经过缦合的一个小花园儿,景沅端着盘子走得很费力。
来来往往多次,景沅筋疲力尽。
当好不容易只剩下几个盘子时,景沅偷个懒,坐在花园儿的石凳上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偷来的小番茄,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据说,小番茄是空运来的,价格不菲。
景沅觉得跟市场上两块钱一斤的没什么区别,就是水分足一些,味道甜了点儿。
今天的夜空很干净,花园里时不时飘来烧烤的香味儿。景沅叹着气,疲惫地靠在石桌前。
也不知道纪晏回没回家,他的手机不在身上。
肚子依然在咕咕叫着。
景沅的小番茄已经吃没,恰好最后一波服务生从他身边走过,跟他关系还不错的同事见他看到食物就两眼冒金星,好心给他一盘没怎么动过的荔枝。
这个季节,吃到荔枝不容易。
景沅跟同事比了一个心后,抬起手腕兴高采烈地剥着。
花园的另一侧,纪晏默默走在陈记风旁边,刚吃完饭出来。
他给景沅发的微信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景沅在忙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景沅在这里。
转过拐角,纪晏本来没打算往远处看,却看到石凳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这个人的脸没完全露出来,而且还戴着纯白色斗笠,身着一件月色长袍。
但第一眼他便笃定,这个人就是景沅。
远处的景沅正在吃东西,石桌上叠放着几盘残羹冷炙,看样子不像是景沅吃的,倒像是他端的盘子。
夜色很黑,陈记风看不清景沅,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纪晏沉声问:“这里的服务员,会穿这种衣服吗?”
陈记风眯起眼:“会吧,估计是负责表演的演员。”
纪晏沉默片刻,让陈记风先走,自己则踏进小花园。
景沅吃得正认真,完全没意识到有人向他走来。
这盘荔枝又甜又香,他不舍得自己独吞,准备分给云疏一些,再给纪晏带一些回家。
正当景沅小仓鼠一样往口袋里装时,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纪晏忽然唤道:“玫瑰,好久不见。”

他偷偷摸摸抬头,发现纪晏正站在对面。
几乎条件反射一般,他将斗笠上的薄纱放下,紧紧挡着脸。他抱着侥幸心理,觉得现在是晚上,纪晏应该没办法发现。
“玫瑰,现在才吃饭吗?”
见景沅惊慌失措的模样像只遇见天敌的小兔子,纪晏没再靠近,绅士地点了点头,叠腿坐在另一侧的石凳上,抬头望着星空。
景沅手忙脚乱地将荔枝放好后,边比划边摇头,试图蒙混过关。
纪晏挑眉:“刚忙完?这是要将餐盘送回后厨吗?”
景沅点了点脑袋,斗笠随着动作的幅度缓缓飘动,险些将脸露出来。
「我该走了。」
他担心露馅,比划了两下,趁机将餐盘抱起来,准备溜走。
“玫瑰,我帮你。”纪晏起身,正巧站在石子路中央,挡住景沅的去路。
景沅藏在斗笠中的眼睛,悄悄瞟纪晏一眼。
平时他怎么没发现纪晏这么乐于助人?怎么遇到一个“玫瑰”就化身热心肠小天使了?
景沅的心底蔓延起一丝酸味儿,凶狠地朝纪晏竖起两根指头,示意他赶紧离开。
或许是不解气,他气势汹汹地回头,又伸出一根手指头。
纪晏眼底骤然腾起一丝不解,眉毛微微蹙起,看起来很不爽。
景沅怕纪晏兴师问罪,屁颠屁颠抱着盘子离开。就当他踏上三层台阶,准备绕过走廊回后厨时,不曾想在拐角处再次碰到突然出现的纪晏。
他抱着油腻腻的盘子吓得接连后退。
纪晏朝他笑着:“玫瑰,我记得我答应给你资助,你怎么一直没加我的微信?”
景沅警惕地瞪着纪晏,差点破口大骂。
加你奶奶个球!
你不知道自己是有夫之夫吗?
居然还敢加午夜玫瑰的微信。
更何况纪晏根本不了解午夜玫瑰的人品。
景沅越想越生气,板着脸撞他一下,抱着餐盘离开。
本来他还想跟纪晏试一试,现在看他实在年轻。人家纪晏说不定还在跟他逢场作戏,只有他信了那番鬼话。
说不定纪晏就是处处留情的花心大猪蹄子!
景沅没想通,金豆子不争气地掉下来。
他的初恋经历刚刚萌芽,就被掐死在花盆里。
他的命好苦!
走进后厨,景沅终于能摘下斗笠透透气。云疏正在洗碗,察觉到景沅眼眶泛红后,凑过去问道:“小景,你怎么了?”
景沅轻轻摇头,漂亮的杏眼难忍悲伤。
这件事太丢脸了,他总不能说自己被抛弃了吧。
老攻喜欢上夜店的头牌午夜玫瑰,这种事传出去估计会被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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