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攻的病美人逃不掉了—— by金玉其内
金玉其内  发于:2023年09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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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沅将嘴抹干净:“不算什么伤心事。你说的那个人是我的未婚夫吧。”
“应该是。”小姜挠头,“我还以为您结婚了。”
景沅没吃饱,将筷子伸向烤米皮:“我跟我未婚夫,互不打搅。所以我来之前,只给他留了便签。”
小姜又问:“只留了便签?那你们为什么要结婚呢?”
景沅扯着软糯的米皮:“家族联姻。”
小姜当即震惊住。
原来所谓的豪门联姻是真的。
“那你的未婚夫对你好吗?”小姜真诚提问。
景沅面色逐渐严肃:“时而宠溺时而虐待。”
小姜夸张吧啊了一声:“他还家暴啊?”
“也不是家暴。”景沅端起茶,望着近在咫尺的山峦抿了抿唇,“精神虐待。我待在他身边,夜不能寐,时刻担心自己的安全。”
“哦,我大概懂了。”小姜一脸同情,“老板,那你以后怎么办?每天提心吊胆地待在对方身边,时间久了会抑郁的。”
品着热气腾腾极品茶叶,景沅喃喃道:“所以我来到这里,躲躲清闲。”
小姜秒懂:“我说呢,怪不得您这么着急。”
和小姜聊完,景沅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的房间非常宽敞,不光厨房衣帽间一应俱全,还单独带一个小院儿。
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一定舒服。
洗完澡躺在床上,景沅总觉得不太适应。或许是床的软硬程度不同,他有点择席。
忙了一天,他的体力已被耗尽。在纪晏家时,每晚他都会喝一杯燕窝炖牛乳再入睡。但以后这种好日子估计没有了。
景沅摸着黑爬下床,从行李箱中悄悄取出燕窝粥、鹿茸、灵芝以及人参。这些补品的量是一个月的,等吃完后他决定回纪家住两天补补货。
这里的夜空,静谧干净。
景沅裹着厚厚的棉被,度过真正意义上的独居第一晚。
明天媒体可能会过来,他暂时还不能睡。挣扎着打开床头灯,景沅披着棉被,将茶田所有资料整合,记在笔记本上。
映在墙壁上的身影清瘦纤细,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跑。但那颗小脑袋却始终认真低着,一笔一画地在纸上写着。
到最后,景沅困得睁不开眼睛,抱着笔记本将身体蜷成小球,缩在被窝里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
与此同时,纪家的客厅灯火通明。
陈天清点完景沅没带走的物品后,神色紧张地向纪晏汇报:“景少爷带走一个月的药量,一个月的补品量,以及所有的零食。”
纪晏面色铁青,靠在沙发上一言未发。
陈天语气迟疑,暗示房间内的其他人尽快离开。
“我觉得您不用太着急。景少爷可能真的去出差了。茶行的生意,他总要跟着忙。”
纪晏眼神阴晦:“所以你觉得,他会回来。”
陈天笃定道:“对。”
纪晏表情冷冽,声音低沉:“我以为帮他拿到茶行,他会很开心,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可没想到连身子都没好利落就出去蹦跶。”
陈天分析:“您的效率高,几天就帮景少爷拿到手续,或许他心里的结还没解开,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
纪晏睨向陈天:“你的意思是怪我。”
陈天立刻解释:“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想看到。但景少爷已经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某些手段?”
“比如?”纪晏脸色冷得掉渣。
陈天:“比如我们可以派人将景少爷带回来。”
纪晏冷冷道:“说细节!”
陈天紧张得一身冷汗:“实施细节我还没想到。景少爷吃软不吃硬。总不能您亲自过去接他吧?”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陈天:“不知道。”
纪晏摘下眼镜,随手扔在茶几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查。”
听到这句话,陈天宛如抓到救命稻草,匆匆离开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纪晏一人。
他盯着景沅的床,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床边弯腰蹲下。
意外的是,上次那箱子早就不见,更别提里面的日记本。
纪晏眉间染上严肃,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尽量在对景沅好了,景沅逮到机会却还是要离开他。
目光巡视着卧室,这里几乎已经找不到任何景沅存在过的痕迹。就连日常用的水杯和轮椅景沅都带走了,完全一副不准备回家的态度。
纪晏随手抓起一张纸,握在手中慢慢蹂紧。
他还妄想着买景沅最爱吃的蛋糕修复关系。
看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既然温柔的手段不行,确实要换一种方式。
纪晏冷淡垂眸,视线落在景沅床旁的名片上。
人能跑,但云水涧跑不了。
景沅如果真不想见他,最好永远都别回茶行。
纪晏将蹂碎的纸团扔进垃圾团,重步离开。
翌日,景沅趴在床上直到日头晒屁股才起床。被窝里的暖流让景沅不想起床,这里冬天虽然比宁城暖和一些,但远不及被窝来的温暖。
今天小姜告诉景沅,有媒体记者会来采访小镇上的茶农,如果效果好会制作一期节目,宣传他们的茶叶。
景沅不敢含糊,热了一杯牛奶后,揣着药和小姜坐车赶过去。
路上,小姜见景沅集邮似的摆弄药片,神色尽是怜爱:“老板,方便问一下,你是什么病吗?”
景沅咕嘟咕嘟喝着水:“身体全科。”
小姜一噎,瞠目结舌。
黑色商务车穿梭在绿色的海洋。景沅嗅着空气中茶香,远处是如黛的青山,无论是心情还是灵魂都瞬间放松。
尤其当他得知整片茶田属于云水涧的后,心情像是安上了电动马达,飞向广阔的蓝天。
媒体已经来到茶田,正在访问负责人。
景沅整理衣袖:“小姜,我今天帅吗?”
小姜稍作打量:“又靓又帅。”
这句话对景沅很受用。
景沅整理好衣服,过去和大家打招呼。
星禾娱乐的负责人叫程陨,是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士。见云水涧的老板这么年轻,不禁对景沅好奇起来。
程陨主动朝景沅点头:“景老板对吗?”
景沅抬手:“你好。”
程陨推了推眼镜,声音客气:“没想到景老板如此年轻有为。”
景沅腼腆一笑:“多谢称赞。”
其实,只是投胎冠军。
茶叶集中采摘是在三月份,现在的茶树上都是嫩苗。
和程陨来到千羽孔雀的茶田,景沅声音轻快:“想要获得星禾传媒的专题报道,需要我们达到什么条件呢?”
程陨没料到景沅是这样直率的性格,看对方的相貌谈吐,还以为是个腼腆害羞的富二代。
他拿着摄影机边拍边说:“你们提供的素材能呈系列,适合报道。”
景沅思索片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这里的茶叶一共有10种?大概占地50亩?采摘季节会向你们开放,茶叶的制作过程也可以对外公开,并且我们研制的新品也可以向你们透露信息,提前让大家品尝。”
程陨对景沅的印象微微改观,笑着问:“你学习过传媒相关的知识吗?”
景沅:“没,我看美食综艺都是这个套路。”
程陨稍加思索:“如果你说的能实现,可以安排专题报道。”
景沅:“OK。”
贵市这边有很多少数民族,服饰也都精美漂亮。景沅在茶田遛弯时,便看上茶农采茶时背的茶篓。为了臭美,他也跟别人要一个,背在身侧在茶田里转悠。
他现在逛的这片茶田叫千羽孔雀,一件的价格高达43w,是云水涧最赚钱的茶叶之首。
景沅爱惜地抚摸着这些小茶苗,碎碎念着给它们施法,希望它们能茁壮成长,将来挣大钱。
眼下,正是茶农忙碌的时间。
既然都是云水涧的人,景沅干脆和他们一起劳动,权当锻炼身体。
他的嘴很甜,伯伯阿娘叫个不停,还特意烤了茶饼分给大家吃,哄得长辈们纷纷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隔壁的茶农伯伯见景沅喜欢他们民族特有的服饰,想送给他一套男子服饰。
伯伯问景沅:“孩子,你多高啊?我去给你挑挑尺码。”
景沅面色羞赧,无处安放的手背后:“一米八八。”
伯伯表情错愕,随即纯朴地笑了:“我问的是身高,你是不是听错了?”
景沅笑容逐渐凝固:“一米八五。”
伯伯吓得打量他几眼,甚至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景沅被对方盯得害臊,侧头咳嗽两声:“一米七七。”
伯伯笑了:“这个数听着像真的。”
小姜跟在景沅身后憋笑憋得难受,他发现自家老板又好玩又随和,就是爱情运势差点。
干活儿歇息时,几位热心的伯伯阿娘和景沅聊起姻缘,得知他已经订婚后,纷纷叹息。
景沅看着不大,甚至说是刚毕业的高中生都不为过。
伯伯问景沅:“这里距离宁城那么远,你的对象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交谈的过程中,景沅吃了几次药,大家都知道他身体不好,很心疼他。
景沅叹口气:“我那个对象……唉……”
伯伯关心问:“你对象待你不好吗?”
景沅写满愁绪:“我们不说他了。”
几位长辈见景沅心情不好,没再多问。待景沅离开后,小姜怕大家担心,透露一句:“那人是个魔鬼,我们老板受委屈了。”
“啊?小景这么乖,怎么舍得啊!”
“居然这么可恶?”
入夜,景沅抱着暖手炉坐在小院儿看星星。
今天虽然很劳累,但内心的满足与充实却是很难体验到的。
晚餐是香肠腊肉和五彩糯米饭。景沅捧着堆成小山一般的碗享受夜晚难得的静谧。
媒体团队那边还要再住几天,跟程陨初步交涉完毕,景沅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他打开手机,微信页面依旧是空荡荡的。
这两天,唯一跟他沟通的就是云水涧的经理。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纪晏就好像猛地从他身边抽离,除了记忆中还留有这个人的信息,生活中完全没有痕迹。
吃饱饭,景沅心满意足地抚着鼓鼓的肚子,躺在摇椅上追着当下最热的电视剧。
这里的气候温度他很喜欢,穿着普通棉服便不会太冷。渐渐地,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等醒来时,已经过了很久。
周围仿佛更安静了,只有不知名昆虫的鸣叫。景沅喉咙生疼,鼻腔像是被堵住,浑身发冷。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挣扎着起身,他抬起手腕探了探额头,滚烫的温度缓缓传来。
他果然发烧了。
小姜虽然住在隔壁,但这个时间点恐怕已经睡熟。景沅不愿打扰别人,撑着摇椅扶手,慢吞吞走进卧室。
他视线之内非常模糊,没有找药的力气。于是跌跌撞撞地坐在床上,勉强寻着热源裹紧棉被,再一次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景沅醒来时小姜正在看着他,身边跟着的是小镇上有名的大夫。
小姜松口气:“老板,你终于醒了。”
景沅动了动干裂的唇角:“嗯。”
小姜接着说:“本来我想给你找一些退烧药。但看到你房间药箱里放着很多过敏药,担心你过敏,没敢给你乱吃。”
景沅艰难竖起大拇指:“给你点赞。”幸亏小姜机灵,没给他乱吃药,不然他真的要饮恨西北了。
这时,大夫用方言说了句:“吃了我熬的药,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送景沅衣服的茶农感激道:“谢谢。”
送走客人,只剩小姜陪着景沅。他将星禾那边想要的拍摄脚本打印出来,边给景沅讲边说:“您先休息几天,剩下的事交给我吧。”
敷着宝宝退热贴,景沅神色歉意:“抱歉,给你这么多工作。”
小姜露出笑脸:“这是我分内的事。”
景沅皱了皱眉,将眼睛露出来,避免退热贴的遮挡:“那你能帮我做一份炸鸡吗?最好配些番茄酱和蜂蜜芥末酱。”
望着对方亮晶晶的眸子,小姜笑容僵住:“我问问民宿老板吧。”
景沅抬起两根手指头,艰难地在胸口比了一个爱心:“谢谢,回去给你升职加薪。”
被画了饼的小姜立即打满鸡血:“我去杀鸡。”
就这样,病了景沅不再东奔西跑,全部精力用在养病身上。
感了冒的景沅吃东西更加挑剔,嘴里天天嚷嚷没味儿,短短几天瘦了两三斤。
要知道每一斤体重都是景沅花了大价钱养起来的,看着秤上的数字,他心疼不已。
星禾娱乐的程陨听说景沅病了,特意购了许多营养品来探望景沅。
将自己裹成蚕宝宝的景沅望着满屋子的人,非常感动,赶紧安排小姜沏茶招待大家。
程陨见景沅病得厉害,浑身上下清减不少,关切地笑道:“怎么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景沅:“吃着吃着饭就感冒了。”
程陨惊讶地看着他:“那你的身体确实应该好好锻炼了。”
景沅怏怏地没有精神:“喔。”
程陨最近几天听了不少关于景沅的私事。大家都在说,景沅英年早婚,可惜对方不爱护他,经常虐待他,险些将他的腿打断。
正是如此,景沅才逃到这里。
看着面前如此漂亮聪明的男生,程陨对景沅伴侣的粗暴行径感到非常愤怒和不解。
景沅盯着程陨从市里买回来的荔枝,偷偷摸摸抠着果篮。这里新鲜水果要去镇上买,他已经很久没吃了。
此刻,村子外驶来数量黑色迈巴赫。
茶农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来到茶田的边缘,好奇张望。
这时,最前面的黑色轿车缓缓停下。紧接着走下来一位优雅的中年男人。
他礼貌地询问:“请问你们有见过这位男孩吗?”
茶农们凑过去一看,上面不是别人,正是景沅。
“见过,他就住在前面的民宿。”
陈天颔首:“感谢。”
这时,其中一个大娘着急地说:“你怎么乱说呀?你们没听说小景有个暴虐成性的未婚夫?万一这个人就是,小景该怎么办?”
大叔懊悔不已:“还有这事?”
另一位大伯说:“我也听说了,那个人差点把小景的腿打断!”
陈天陡然愣住,身旁的车窗缓缓滑下,露出一张俊眉清冷的面孔。
纪晏忽然笑了:“暴虐成性。”
陈天犹豫着:“您真的打景少爷的腿来着?”
纪晏冷冷瞥他:“你如果脑子不清楚,可以追着汽车跑一跑。”
陈天立刻噤声,干脆利落地上车。
这种事应该是以讹传讹吧……
是谁传得讹,有待考证。
八成和景沅脱不开关系。
但就冲纪晏知道景沅忘带一种药后亲自送过来的态度,也不可能暴力对待过景沅。
车队再次浩浩荡荡地出发,纪晏靠在车窗前闭目养神,似乎并没有特别的情绪。
五分钟后,轿车停靠在民宿门口。
十名保镖跟着纪晏下车,朝里面走去。
老板娘看到面前的架势,吓得叫来老板。两人面色紧张,紧紧盯着这帮人。
景沅的小屋里,非常热闹。
坐在床上披着棉被的景沅,正在跟程陨讨论宁城的气候环境。
原来程陨也是宁城人,只不过在海市工作。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景沅磕着老乡买的坚果,吃着老乡买的水果,毫不客气,嘻嘻哈哈地听着媒体记者们讲的八卦。
程陨这时说:“当初我研究生毕业,挺想留在宁城工作。但心仪的公司换了新老板没要我,我才去传媒公司当记者。”
景沅“咔”“咔”地剥着碧根果,动作娴熟:“是哪个公司这么不开眼,居然不要你?”
程陨被他夸得不太好意思:“纪氏呗。”
景沅眼底立刻染上几分心虚:“喔。”
小姜听到纪氏的名号也有一肚子话说:“纪氏的财力在宁城简直横着走。全公司上上下下高贵冷艳,谁都看不上。”
景沅慢吞吞嚼着:“喔。”
程陨这时笑了:“小景,你在这里打算待多久?还是说一直到我们拍摄结束?”
景沅颤了颤睫毛:“一年半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院里出现凌乱的脚步声。
大家反应过来时,景沅的卧室已经闯入七八名身材健壮的黑衣保镖。
程陨立刻起身,已经准备报警。
坐在床上的景沅吓得哆哆嗦嗦,拼命回忆自己这些时日是否结了仇家。
他缩成小鹌鹑,弱弱地问:“你们是谁?”
保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那个暴虐成性,险些将你腿打断的未婚夫。”
纪晏单手插在口袋里,迈过几阶台阶,缓缓出现在房间。

第22章
小姜与程陨虽然不认识纪晏,但对面兴师问罪的气势还是吓到大家。尤其是纪晏那双没有一丝温度却挂着笑意的眼睛,格外瘆人。
“老板,要不要报警。”
小姜见景沅一动不动石化的模样,小声喊着。纪晏虽然是景沅的未婚夫,也不能想干嘛干嘛,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老板的身子骨那么弱,万一被纪晏拖回去,还有活路吗?
突然,三名人高马大的保镖蹿上前,将小姜堵在角落里,板着脸一言不发。
小姜握着手机吓得不轻:“你们要干什么?”
保镖没说话,但也没让开。
纪晏这个名字程陨很熟。当初他面试纪氏失败,就是因为纪氏换了新董事长,大刀阔斧砍掉许多部门。
收到小姜求助的眼神,程陨有些犹豫,但碍于纪晏的身份,最终还是没有做什么,站到一旁。他怎么也没想到,景沅的未婚夫居然是纪晏。
景沅的房间并不大,猛地多出十几个人,空间瞬间拥挤起来。
纪晏来到景沅身边,坐在保镖搬的椅子上,交叠长腿,悠悠望着景沅。
这一刻,房间里只有大家的呼吸声。
星禾娱乐的几名员工见此情况,互相对视一眼,趁着纪晏没功夫搭理他们,悄悄溜走。
程陨又最后看了看景沅,虽然担心对方,但还是选择明哲保身。
纪晏这阵仗,估计今天必须闹出点动静。
其他人陆续离开,小姜缩在角落里欲哭无泪。关键时刻一个靠谱的都没有。
保镖见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将通往小院的大门关上,顺便带着警告的眼神与民宿老板对视。
门一关,小姜更加紧张,右手紧紧扶着椅子,以便随时做好反抗的准备。他看了眼自家老板,居然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焦急地捅了捅景沅,希望对方表个态。可景沅仍然一动不动,缩着脑袋披着棉被,仿佛哑巴了一样。
“呵!”纪晏的笑声在这掉根针都能听见的房间里格外明显。他幽幽盯着景沅,又睨了瑟瑟发抖的小姜一眼:“沅沅,你怎么不看我?”
景沅这时终于有了动静。
他呆呆地抬头:“这位先生是?”
纪晏看着他,勾唇笑了。抬起手腕,他示意陈天,陈天立刻带着所有人齐刷刷地离开房间,包括小姜。
脱离苦海的小姜松了口气,却又格外担心景沅。纪晏的身高他估计得有一米九,健硕宽阔的肩膀看着就很有力量。如果真对景沅动手,景沅明天估计都下不了床。
陈天见小姜恋恋不舍,友好地提醒:“您如果不放心,可以申请进去。”
小姜立刻抽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下,房间里只剩下景沅和纪晏两人。
景沅屈膝,将下巴搭在上面,小猫似的警惕地盯着纪晏。
纪晏也不急,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沅沅是失忆了吗?”
景沅继续演戏:“喔,可能。”
纪晏轻笑,抬起指腹蹭了蹭景沅的脸颊:“瘦了。”
对方应该清减不少。
气色也比离家出走前差了很多。
景沅蹙着秀气眉眼,泪眼汪汪开始演苦情戏:“这里吃不好睡不暖,当然没家里舒服。但我为了云水涧的未来,为了还清欠你的贷款,只能克服一切困难,来这里出差。”
纪晏嗓音低沉:“欠我那一千万,确实比较着急还。”
景沅当即瞪圆眼睛:“什么时候成一千万了?明明是六百万。”
纪晏挑眉:“恢复记忆了?”
景沅察觉被骗,扭头用屁股冲着纪晏。
纪晏轻飘飘道:“生气了?”
景沅阴阳怪气:“我哪里敢生你的气?倒是你,带着这么多人闯进来,跟要抄家一样,吓得我心脏到现在都是疼的。”
纪晏起身,坐到床边后握住他的手腕:“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景沅抽手,当即在心里骂了他一句流氓。
纪晏解释:“你忘记带药了。”
“嗯?”景沅不太相信,指着桌子上的药箱:“我带了一个月的量,都在这里。”
纪晏从口袋里取出院长给景沅开的药品单,声音淡淡:“忘记一种提高抵抗力的中药。”
景沅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
怪不得来这里后虽然心情舒畅,身体却越来越沉。他还以为是伙食补品跟不上导致的,正琢磨着去镇上买点好吃的,原来是忘吃药了。
“你怎么知道我忘记带这个药了?”景沅攥着药品单,不解地询问。
纪晏:“陈天去查了你卧室的药箱。”
“喔。”景沅小心翼翼地在床上爬。
来到床边,他低头找着自己的鞋,“谢谢你给我送药。天色不早了,我要去洗澡,你也赶紧回宁城吧。”
纪宴被这句话气笑:“沅沅是在赶我走?”
景沅穿上拖鞋,身上宽松的米色棉质睡衣看着柔软温和,整个人带着冬日的倦意和温柔。
“这里条件差,整间民宿只有三个房间。你如果想明早再走,可能得睡车里了。”
纪晏低头,慢条斯理地解开腕表:“你的房间我比较满意,在这里留宿也不错。”
“不行!”景沅当即拒绝。
纪晏随手将表放在床头柜上,开始解外套的纽扣,“怎么不行?”
景沅抿着唇,像只咋咋呼呼的小猫:“我前几天患了风寒,万一将感冒传染给你,我的心一定会疼死。”
边说,景沅边四处寻找纪晏的行李箱。见屋内并没有纪晏的东西,他热情地去开门:“晏晏,快点赶路吧。”
纪晏温柔的笑意悄然变浅。
紧接着,弥漫起一丝寒意。
“景沅,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脾气很好?”
景沅害怕地抓住门把手,像只小鹌鹑一样面色苍白,一动不敢动。
这是纪晏第一次向他露出真实面目。
没想到对方连装都不想装了。
院子里的寒风借着此机会溜进来,吸入景沅的气管。他剧烈地咳嗽,原本就瘦了不少的胳膊细得吓人,紧紧捂着肺,快要不能呼吸。
纪晏表情平静,默默看着他。
但随着景沅不同寻常的咳嗽声越来越喘,纪晏脸色凝肃,来到景沅身边。
院内的保镖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不约而同望去。景沅扒着门框,脆弱得像颗蒲公英,仿佛一吹就能散。
他无助地望着庭院,拼尽力气喊道:“救……”
说着,两眼一黑,脆弱地倒在地上。
目睹纪晏行凶现场的小姜急得不轻,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等等。”陈天将小姜稳住,轻轻抬了抬下巴:“我们纪总不会伤害景少爷的。”
小姜皱眉:“眼见为实,我都看见了。”
陈天笑着道:“你看。”
小姜顺着陈天指的方向望去,发现纪晏早已经将景沅抱在怀里,而私人医生也匆匆赶到。
“那是景少爷的私人医生,纪总如果不惦记他,怎么会带着医生出行?”
小姜一头雾水:“可我听说——”
“小情侣闹别扭呢,气话而已。”陈天拍了拍小姜的肩膀,跟着医生一同进去。
景沅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窗帘的缝隙能透进来一点亮光。
摸着黑,他打开灯,发现床边竟然摆着医院里的一些检查设备。
门在这时“笃”“笃”“笃”被敲响。
景沅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请进后,端起桌边还温着的燕窝牛奶嗅了嗅。
没有异味,应该没毒。
小姜拿着早餐,笑容明朗:“老板,你终于醒了。”
景沅点点头,伸着脖子打量小姜的身后。小姜心领神会:“纪总走了。”
“走了?”景沅嚼着燕窝,含含糊糊道:“怎么走了?”
“我也不知道。”小姜帮景沅拉开窗帘,“昨晚您低血糖晕倒后,纪总和医生一直在照顾您。”
听见低血糖三个字,景沅老脸一红:“喔,原来是低血糖。”
小姜笑了笑:“昨晚您输了好久的液。医生今早说您没大碍后,纪总才离开。”
景沅没料到纪晏居然会带着医生来找自己,捧着燕窝粥微微出神。
小姜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景沅嘟囔:“纪晏是去其他民宿住了,还是回宁城了。”
小姜回忆:“陈助理说,纪总应该是回宁城了。”
景沅点点头,开始琢磨自己昨晚是否太过绝情。好歹纪晏是给他来送药,初衷是好的,他把人往外赶好像有点冷酷无情。
“他们是从宁城开车来这里的吗?”
收拾房间的小姜打趣:“这我怎么会知道?您也不知道吗?”
景沅喝饱粥,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纠结很久,他打开和纪晏的微信聊天框,几个字反反复复地删除。
[景沅:喵喵喵?]
发送完毕,景沅重新缩回被窝里,紧张地等待纪晏的回复。然而,对方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始终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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