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逃婚后—— by顾三跃
顾三跃  发于:2023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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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有骨气!
我好喜欢!
柳述打心眼里涌起一股崇拜的情绪,他要撤回以前常说的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话!
这个书生看起来就很有用嘛!
“买蛋不如养鸡划算。”慧伤提议道,“你去买点鸡苗,不仅能下蛋,以后还能吃鸡肉。”
沈柯颔首:“好,就这么办。可是钱从哪里来?”
饭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柳述甚至体听到了风吹过头发丝的声音,是从西北边刮来的风。
“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化缘吧。”慧伤真诚地建议道。
柳述:“头一次听人把要饭说得这么佛光普照的。”
慧伤:“那你有办法?”
“有。”
两人齐齐看向他,他下巴一扬:“你们先给我筹点本金,待我去赌场大杀四方,准保给你们带回大把银子。”
两人:“.......”
沈柯自动忽略他的话,琢磨片刻,道:“我可以去卖草药,反正晒得这些够我治好几年的腹泻了,可以把多余的拿去卖掉,再买鸡苗回来。”
“我看成。”柳述第一个同意。
吃完饭,慧伤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天都这么晚了,他还要走?”
“再不走,就要赶不上明天早上的化缘了。”
“......”柳述和他坐在院里,握着蒲扇扇风,好奇道,“他的毕生事业都是在化缘吗?我以前见过的和尚,可都是呆在庙里等着大家捐香火呢,有些人想见都还见不到呢。”
“那是庙宇出名了,老百姓的钱袋子也满了。”沈柯也是到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寺庙都跟京城里的一样香火鼎盛,因为这里过于贫穷,已经没有余钱去供奉佛祖,只能在心里凄凉地求求神佛。
夜晚的凉风吹了过来,柳述放下扇子,揉揉手腕。
“受伤了?”沈柯握住他的手腕,借着月光打量起来。
柳述微微睁大了眼睛,发现他眼神专注又认真,听见他问:“是不是插秧受的伤?”
......是扇扇子太累。
但显然真相更丢脸,于是他借坡下驴地点头:“对,腰还有点酸。”
“进屋吧,我给你按按背?”
“你还会按背?”
“不会。”
“......”
“但是可以学。”
柳述见他眼里隐隐透着一股兴奋的眼神,顿时了然:“你拿我做试验呢?”
沈柯轻轻一笑:“我一直想弄清后背的这些穴位,奈何自己一个人很难办到。”
“怎么不按慧伤的?”
“他害羞。”
“?”柳述脖子一梗,“那我也害羞呢!”
“不,你不会。”沈柯说道,“你屁股都给我看了,还怕后背?”
“......我那是为了保命,才让你给我擦药的!我现在突然害羞不行啊?!”
“行行行。”沈柯回屋拿着医书就来到了他的房里,翻到穴位图,眼巴巴地看着他。
“......”
沈柯继续盯着他。
“我明天想吃炒鸡蛋。”
“可以!”
“嘻。”柳述龇牙一笑,立马爽快地脱下衣服,往床上一趴,甘当试验品。
不一会,就传出杀猪般一样的叫声:“啊啊啊啊——!”
“痛痛痛!”
“嗷呜呜呜呜!”
“嘿嘿哈哈哈嚯嚯嚯嚯,你戳我笑点了,快停下!”
烛光渐渐弱了下去,沈柯合上书,贴心地替他把衣服披上:“多谢。”
“呼呼......”
沈柯偏头一看,他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伸手便去脱他的裤子。
当屁股感到一阵冰凉时,柳述突然睁开眼睛,瞪大了双眼,回过头:“你干嘛?耍流氓啊?!”
“不是,擦药。”沈柯举起手,给他看手上的草药。
“哦......不好意思啊,吓醒了。”柳述冲他抱歉地笑了笑。
“无妨。”沈柯亦笑,“有点警觉心总是好的。”
“但是对你就不用了嘛,虽然你也是读书人,但你是大好人,跟别人不一样。”
“此话怎讲?”沈柯好奇道。
“这事说来就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行吧,这事还要从我三岁那年说起——”
“......好了,不用说了。”沈柯擦完药,起身走人,替他关上门,“早些休息。”
柳述自个躺床上笑了一会,才渐渐敛起笑意,一想起幼时在学堂的经历,就不爽地撇撇嘴。
起初他也不抗拒上学堂,可偏偏同窗里有几个是官员之子,满嘴之乎者也,可是却明里暗里骂他是男生女相,最生气的一次是几人背地里说他是商人小妾所生,都是贱胚子,气得他冲过去找他们算账,然而双拳难敌四手,被推到了池子里,险些溺水。
事后也没得到处置,毕竟那边有官员撑腰,只能白白受了这通欺负,至此他再也不想念书,也平等地讨厌每一个读书人。
但阿柯除外!
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阿柯现在不在学堂,所以严格来说,不在他讨厌之列里。
翌日清晨,柳述又在熟悉的烟雾中起床,明明才来两三天,却仿佛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他熟门熟路地来到厨房打水,打着哈欠问道:“今天在煮什么?”
“粥,家里只有一点米了。”沈柯咳了几声,捂住鼻子说。
柳述端着盆子快速离开此地,匆匆洗完脸就又跑回去了,把他挤开:“我来烧火吧。”
沈柯感到内疚:“不好意思,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
“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柳述握着火钳,在灶膛里倒腾一会,总算没有那么大烟雾了,才继续说道,“你能一个人生存到现在,本身就已经是奇迹了!”
沈柯嘴角微抽:“是、是啊。”
“哦不,我的意思是你能活着就已经很棒了!”
“嗯......”
“哎呀,我的意思是——”柳述一下卡壳了,早知道就多念点书了,就不至于词不达意了,他狂叫道,“你已经很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嘛!你虽然不会烧火,但你做饭好.......好像也不太好吃......”
越说越难听了。
柳述放弃了,突然自暴自弃地搓着头。这时,他听见一声轻笑,一只大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了,头发都要搓出火星子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沈柯忍俊不禁道。
柳述抬头看着他清澈不见一丝杂质的脸庞,那只手温温热热的,就连脸颊都仿佛感受到了温度,他倏地拍开他的手,转头看着灶膛里的火,火光映得他面色有些红润:“热死了。”
“那就麻烦你帮忙烧火了,我去准备一下上山的东西。”
沈柯转身去了外面,柳述才悄悄抬起一双眼睛,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发呆,突然间,他一个惊跳:“糟了!”
锅里干了。
一锅粥煮成了面糊,底部还有一层浅浅的锅巴。
沈柯倒是接受良好,也许是早就习惯了随时从厨房里端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食物,吃的很快,却没有狼吞虎咽的粗鲁样。
“哎,其实我也是什么都干不好啦!”柳述失落道。
沈柯笑道:“怎么会,要不是你帮忙,我的秧都插不完,火也烧不好。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嘛,不如说说你擅长的事?”
“斗蛐蛐,算吗?”柳述小心翼翼地问。
“.......算吧。”
柳述备受鼓舞:“那我还擅长搏戏、看戏、调戏宦官子弟!”
“............?”
沈柯笑容有些支离破碎,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追问道:“这最后一个,调戏宦官子弟,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些人哦,比如我们当地官员的儿孙,很讨人厌的,我就会想办法欺负他们一下下。”柳述挑挑眉,得意地说。
“原来如此,那叫官宦子弟。”沈柯松了口气,突然又一激灵,自己可不就是官宦子弟吗?
趁着太阳才刚出山,沈柯准备出发采药,顺便再砍点柴回来。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柳述主动请缨道,“我可以一起去采药。”
“你伤还没完全养好,上山不方便,在家休息就好了。”沈柯说。
“那我帮你种菜吧。”柳述想起他昨晚还说了种菜的安排。
种菜倒是可以,只需要将种子撒好就行,沈柯便将菜种子交给他,带着他去了后院的一片空地:“这里就是种菜的地方,你把这些种子撒在这里,再浇些水,应该就可以了。”
“好,简单简单。”柳述胸有成竹地说道,摸了摸袋子里的种子,问道,“这是什么种子?”
“菜种子。”
“什么菜?”
“......具体我也不清楚,之前帮一位大娘治疗腹泻,没有收钱,她就拿了几包种子找我,扔下就跑了。”沈柯说。
“这样啊,既然是大娘送的,肯定是能吃的,说不定还是当地人最喜欢吃的好东西呢。”柳述笑道。
沈柯点点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上山了。”
“好,我等你回来。”
沈柯脚步微顿,回过头,看见他站在地边,笑着冲自己挥手,心情顿时有些轻松,嘴角弯了弯:“好。”
柳述按照吩咐,将种子洒在了地里,又拿着瓢来浇水,前前后后跑了二十来趟。别问为什么不直接挑桶来,问就是挑不起。
忙完这些后,他倚在不远处的树下乘凉,抬头看着升起来的太阳,想到他在这里种菜,阿柯在山里砍柴,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哟,小伙子这是种的什么呀?”一位大娘出门农作,经过这块地,好奇地过来看一眼别人的庄稼,随后冲柳述点点头,“要的要的,这辣椒种得不少,可得盯紧了。”
......辣、辣椒?!
柳述小脸一白,一想到日后天天吃辣椒,那真是要“腚紧”了!

未时,上山砍柴的人还没回来。
柳述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搬个板凳坐着抖了会腿,依然不见沈柯的身影,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便去厨房准备午饭,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早上的粥是怎么做的来着?
好像有米有水就行了,简单!
他舀出一大碗米,又掺了两瓢水进锅里。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后,院子里也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他立即跑到门口,见沈柯双手抱着一个大木桩,被压得腰都直不起来,走路摇摇晃晃,背篓里的草药时不时蹦一下,险些洒出来。
他赶紧上前托住木桩,两人一起放在地上后,他又帮忙解下沈柯的肩带,将背篓取了下来。
“谢谢。”沈柯长舒一口气,顺势坐在木桩上,喘着粗气,擦擦脸上的汗,嗓音里都带着还没缓过来的疲劳,“没想到这个木头,这、这么重。”
“这个不好抱回来,你怎么不放背篓里?”柳述搀扶着他进屋,倒了杯凉水给他。
“里面有草药,草药要卖钱买鸡苗的,这样你才能吃上鸡蛋。”沈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精疲力尽地问,“还能再来一杯吗?”
“能。”柳述将整个茶壶都拿过来,不停往杯子里添水,感动道,“原来都是为了我!”
“其实我也想吃。”沈柯嘴角微弯。
柳述直笑,突然间停了下来,郑重地按住他的手:“我想好接下来的打算了。”
“是什么?”
“你帮了我这么多,还处处为我着想,所以我想住下来,跟你一起拼搏奋斗,我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柳述决心要报答他。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值得你——”
“值得值得!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万一再也碰不到你这么好的人收留我了怎么办?你忍心看我饿死街头,无人收尸,直到浑身长满了——”
属实是图穷匕见了。
“打住。”沈柯猜出他的用意,笑道,“只要你不怕苦,就留下来吧。”
多个伴也好,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吃吃吃,我什么都吃!别说苦了,就是山珍海味我都吃!”
“......”你是会做对比的。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柳述见他欲言又止。
“有。”沈柯低头看着被他抓住的手,“可以松开了吗?我想喝点水。”
“没问题,您请。”柳述松开手,突然一拍桌子,转身跑去厨房,“我的粥啊!”
不出意外,粥已经学会了榨干自己的价值,变了九成干的饭。
可是没有菜。
沈柯:“要不我们去田垄上挖点——”
柳述立马看向他,他艰难地咽下折耳根三个字,思索片刻,忽然双眼一亮:“我今天采了板蓝根,可以吃这个。”
柳述双眼写满了迷茫:“你确定?”
“嗯,医书上说过,板蓝根可入药,亦可凉拌。”
“好懂事的板蓝根啊。”柳述感慨道。
等新鲜的凉拌板蓝根上桌后,柳述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等沈柯吃了几口后,他才下筷,放入口中嚼了几下,竟有些想哭:“是不是以后咱们都有吃的了?”
“是的是的。”沈柯略显激动地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接连吃了五天板蓝根后,草药终于都晒干了,柳述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跃跃欲试地跟着他一起去逛集市。
途中偶尔会遇到几户人家,沈柯就会给他介绍:“这家是村头的朱大娘家。”
“嚯,你们这个村真够大的,小半个时辰才走到村头?”
“这里山路崎岖,并不远的距离却因为曲折的山路而绕远了不少。”沈柯道。
“那家人是做什么的?”柳述指着另一家问道,“门口堆着好多竹子。”
“那是村里的篾匠,是个鳏夫,不过手艺很好。”
柳述一路听他介绍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倒也觉得有趣,只可惜路途遥远,耐心也将告罄。
“好远啊,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
“半个时辰前你就这么说。”
沈柯笑了笑,从路边捡起一根树枝:“用这个吧。”
柳述撑着树枝走了一会,却见他腰不弯背不驼,而自己跟个苟延残喘的老汉一样,立马扔下棍子,昂首挺胸地往前走。
“小五。”
柳述潇洒地摆摆手:“小意思,不就是走路嘛,我还能再走五百里!”
“你走错路了,回来。”
“......”
紧赶慢赶,达到集市时,柳述已经累成了狗样,双手抓着沈柯的胳膊,吐着舌头喘气,双眼在集市上扫了一圈,大为失落。
不及金陵十分之一的热闹。
所谓的集市,大多还是以物换物的交流场所罢了,许多人都背着自己要贩卖的东西,换到钱之后再去买别人背篓里的货,正儿八经的店铺少得可怜,更别提大规模的了。
就柳家随便一家店铺挪到这里来,那都是阔绰至极。
原本还想逛一逛的柳述瞬间打消了心思,和沈柯一起去找医馆卖药。
然而出师不利,这里的医馆要么店里有人手专门负责去采药,要么就是有固定合作的人了,没有一家愿意接收他们这来路不明的两个稚嫩小伙子背来的草药。
走出最后一家药房,沈柯难免丧气:“疏忽了,还以为只要有货物,就能卖得出去呢。”
“那怎么可能,市面上的交易都是有隐性规则的,这是你闷头看医书学不来的。”
就比如那些长期合作的人,中间肯定有跟药房的人打点过,否则没道理不接收他们这新鲜晒干的草药,柳述望着人来人往的狭窄街道,“走吧。”
沈柯叹了口气,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然而下一刻却被柳述拉住了袖子。
“往哪走呢,走,卖草药去。”
“可是药房的人都不收,还能卖给谁呀?”
“卖给那些看不起病的人。”
沈柯恍然大悟,是他格局小了,平日里有点伤寒杂症都会去找好大夫,已经成了常识,可是却忽略了还有许多人是看不起病的。
“咱们先找个地方摆摆摊。”
“好。”沈柯照办,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柳述:“......”
“这里凉快。”沈柯站在树下冲他微笑。
“可是没人啊!”柳述一脸生无可恋,“做生意得去闹市中去啊。”
沈柯抿了抿嘴,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柳述扭头,观察半晌,才忽然笑道:“怎么,是不是怕了?”
沈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柳述大笑起来,扛起背篓就往人群中挤进去:“交给我吧,你在这等我。”
那怎么能行,沈柯赶紧追了上去,把背篓夺了回来,紧跟着他的脚步,来到了最热闹的地方,挤出一小块空地。
“我去找个东西,你在这守着。”柳述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诶——”沈柯伸手想喊住他,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四周有卖菜卖肉卖草鞋的,各式各样的小买卖,吆喝声四起,沈柯有些无所适从,原地踱了几步,半是紧张半是胆怯地偷偷观察着这些商贩的动静。
柳述赶回来的时候,看见沈柯立在那里,已经形成了一道人文景观,不断有人扭头看一眼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或偷偷打量,或交头接耳。
一旦沈柯接到别人的视线后,就会很努力却又很僵硬地扯出一丝笑容,并指了指旁边的背篓。
背篓上挂了张纸,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卖药。
旁边几行小字写的是哪几种药。
虽简单直接又细心,但没用。
“字很好看,可惜了,无人光顾。”他笑着走上前。
“是啊。”沈柯讪讪一笑,“看来今日是卖不出去了。”
“来这里的人多半都没上过学堂,大字不识几个。”柳述说道。
“是我又疏忽了。”沈柯微微皱起眉,想了想,还是决心尝试一下,喊道,“草药,草药,卖草药。”
“你声音再大一点,兴许就能叫隔壁的孩子听到了。”
“......”沈柯扭头看了眼隔壁摊的孩子,距离他不过两步的距离,正仰着头呆呆地望着他。他心虚地咳了一声,低下头,略微提高一点点声音,“草药......咯。”
“噗呲。”柳述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柯无奈扶额:“这太难了。”
柳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将借到的小板凳往旁边一放,伸手道:“坐。”
“我怎么好意思坐。”沈柯连忙推据。
“你坐就是了,等会可有你好忙的。”柳述用力将他按到座位上,在对方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伸出食指挡住他的嘴,“乖,听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亲娘。
柳述转过身,面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清清嗓子,喊道:“好消息好消息!今日义诊,免费给大家看病了,专治腹泻杂症!”
沈柯一惊,小声喊道:“咱们在这路边,怎么会有人相信来看病啊?”
“免——费!”柳述再次大喊道。
不消片刻,面前就聚来了四五个人。
沈柯:“。”
“来来,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柳述笑眯眯地维持着秩序,把人都交给沈柯,随后又吆喝了几声免费看诊,再次吸引了几人过来。
有些人是真有腹痛之症,有些却只是来免费查看身体的,沈柯全都仔细问询查看一遍,很有耐心。对于没有病症的人的,他由衷地恭喜对方身体健康,若是病症超出了能力范围之内的情况,就会建议去找更好的大夫,而如果恰好是腹痛的症状,他就可以直接抓药了。
剩下的就交给柳述了,柳述一边抓药一边给病人说道:“大夫是免费看诊,可这药难求,免费不了,但可以贱卖给你们,一包药只要三文钱,比药房的还便宜八文钱呢。”
沈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之前去药房时,对方有观察到药材价格,而他却完全没有注意这方面的内容。
很快,这里免费看诊还有便宜药方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摊位前挤满了人。两人忙的午饭都没时间吃,直到把药都全部卖完后,才收起摊。
“一共赚了一百七十文。”柳述数好铜板,放进钱袋子里,交给了沈柯。
“小五,你太厉害了,我以为今天会分文不进呢。”沈柯诧异道。
柳述乐道:“药房的收购价也比这个高不了多少,虽然这样比较累,但能卖出去就好。”
“对啊。”沈柯突然抱住他,一起分享喜悦,“你真是个小福星啊!”
柳述被他夸的飘飘然,笑着笑着突然一顿:“不对,这数不对,少了一文!有人少给了一文,而我居然没有发现!”
“没关系,一文而已。”
“不,你不懂。”这简直是对他抓钱能力的最大侮辱!
沈柯见他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生气,于是将整个钱袋都塞他手里:“别不开心,这些都给你。”
柳述呆住,握着有点重量的钱袋,难以置信道:“全部给我?这些可都是你上山好多天,还被马蜂蛰了好大个包才采回来的药啊?”
“......你怎么知道的?”沈柯震惊。
“慧伤说的。”
“他怎么这个也跟你说。”沈柯苦恼地按了按眉骨,这还是半个月前的事了,忽然间又有些庆幸没被他看到被蛰后的丑态。
“连我爹娘都没把全部家当交给我呢。”柳述掂了掂钱袋,心里美得冒泡,莫名觉得自己此刻才是最富有的人,他看了眼天色,还是将钱袋还了回去,催促道,“天快黑了,咱们快去买鸡苗吧。”
“好。”
剩下的鸡苗已经不多了,两人买下了最后的八只小鸡崽,明艳的黄,圆乎乎的身体,咯吱咯吱的叫着,煞是可爱。
“嘬嘬嘬。”柳述挨个摸了摸它们的小脑袋和圆滚滚的身体,柔软的羽毛在掌心里扫过,惹得他心情大好,“它们好可爱啊!”
“嗯。”沈柯望着他开心的笑容,也跟着笑了一下,“确实很可爱。”
“也就这几天了,它们长很快的,再过不久就变丑变老了,不过炖汤最香了。”老板笑说。
柳述一惊,捂住鸡崽的小脑袋,惶恐道:“我们小鸡崽可听不得这些,嘬嘬嘬,你们千万别当真,他就是个鸡贩子,说的话听不得,你们最可爱了。”
老板:“......”

两人又买了一些菜种,然后在路边找了一家馄饨摊填肚子。
皮薄馅多,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汁,一点葱花加以点缀,柳述从来没觉得路边的馄饨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他吃得连汤都不剩。
当他捧着碗放下,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时,突然发现坐在对面的人不在了。
他一愣,环顾一圈,也没发现沈柯的身影,赶忙问店家:“刚刚跟我坐一起的人呢?”
“他没跟你坐一起了?”店家茫然道。
“是啊,他跑哪去了?”柳述指着空位问。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趁你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店家推测道。
“......分析得这么好,你应该去当捕快的。”柳述两眼无神道。
“我知道了,他是逃单!”店家恍然大悟,随后目光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也逃跑了,“你先把银子结了吧。”
“谁要逃单啊,瞧不起谁呢。”柳述嗤之以鼻,伸手掏了掏怀里,又摸摸腰间本应该有钱袋的地方,他虚咳一声,两袖清风地说,“我还没吃完呢,等会再付钱,你再给我来一份......汤,汤不要钱吧?”
店家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他指着鸡笼说:“跑不了的,鸡崽子们都在这,我可舍不得抛下它们。”
店家这才给他舀了碗清汤,他喝得极慢,视线不住地在人群中打量,惴惴不安地抖了下腿,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越来越扩散——
不会真的逃单了吧?
难道那小子收留他、为他治伤、给他做饭、送他钱袋这一系列动作,就是为了逃单这一个大动作?!
嗐,不可能不可能。
柳述一想到对方那一身正气的样子,就马上打消了心里的疑虑,继续喝汤。
“小五。”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瞬间抬起头,看见沈柯快步走过来后,才松了口气:“你跑哪去了?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跟你说了呀。”沈柯眨了眨眼,无辜道,“是你吃得太响了,没听到我跟你说的话。”
“咳咳!”柳述捂住嘴,瞪着明亮的双眼,“什么响不响的,我那是吃的专注,是对食物的崇拜,是对人类文明做出的回应!”
沈柯连连点头。
“一共两文钱。”店家立马道。
“喏,现在该你去回应了。”柳述说。
沈柯付完钱,带着他一起回家。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手里提的是什么?”柳述发现他回来后手里就提着一个小包袱。
沈柯颔首,打开包袱一角,让他摸摸料子:“我怕去晚了就关门了,所以就匆匆去买了几件,尺寸应该是合的,你看看颜色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就去退了。”
柳述手指捻着布料,听他说完,才慢慢觉出味来:“你是给我买的?!”
“嗯,你就一套衣服,还划烂了几个口子,不好穿出门。你既然要留下来,总得有几件好衣裳......小五?”沈柯突然被他抱住,双手僵在原地,不知该往哪放,温声道,“你......不觉得热吗?”
“热死了快。”柳述松开手,转身就往前走。
沈柯在后面拎着包袱和鸡笼,快步跟上去,结果发现他走得更快了:“你走太快了,要保存点体力,路还很长。”
“长着呢还。”柳述闷声附和道。
沈柯愣了一下,察觉出他语气有些异常,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偏头去看:“你怎么了?”
谁知道却看见他微微泛红的眼睛,沈柯慌神道:“这是怎么了?风太大了?”
柳述嘴唇嗫嚅片刻,开口却笑了:“什么风太大,明明是被感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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