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摆得够烂你就渣不了我—— by山楂片
山楂片  发于:2023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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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要是迟到了,你们冯总宰人我可不救你。”
“什么你们冯总,不是你的冯总?你也是他手下的员工,必须恭敬。”宋群挑刺。
陶凡初翻了个白眼,冯晟天当然不是他的冯总,他是他的金主爸爸。
服务员领路,远远看到冯晟天时,原以为会看到一群大腹便便的大老板们,没想到坐在冯晟天对面的人,竟然是一位眉眼好看,阳光精神的美少年。
宋群也呆了一呆。
脑子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咱们冯总的新欢?
于是他稍紧张地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旧爱。
不会吧,新欢旧爱同台吃饭?
自家总裁就是玩得花。
陶凡初倒没想那么多,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看着小帅哥吃饭,总比看着糟老头要好。
还未走到桌子前,宋群已经溜了,溜之前让祖宗自求多福,并掂量着说话,并下达了不准打架说脏话的要求。
陶凡初走了过去,“冯总。”
座上两人闻声,不约而同抬起头。
“到了?”冯晟天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
陶凡初冲那好看的少年笑了笑,坐进去了。
坐下后,冯晟天介绍美少年,他说了一堆,陶凡初没听懂,大概就是本市某知名企业的小公子,估计和岑沅一样,也是个有钱人的娃儿,叫王梓宥。
陶凡初一听这名字,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才是真正的王子。
王梓宥与岑沅不同,尽管都是出身名门,但身上的气质温润大方,看着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得体,丝毫没有被娇惯的豪门少爷任性气。
陶凡初对有礼的人自带好感,在他主动伸手时,也伸手与他握了一下,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姜沐,幸会。”
只是他自我介绍完后,金主爸爸不知为何眼带疑惑地看了自己一眼,那模样明显是:小情儿也有这么懂事礼貌的一面?
陶凡初反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也是在问,你惊讶什么?
金主爸爸收回目光了。
“以前就听说过姜老师了。”王梓宥笑言,“你在网上很火呢,那个电影角色也很出圈。”
陶凡初自嘲地笑了笑,他现在的年纪比王梓宥小,在娱乐圈也就是个十八线,按照所谓的辈分与地位,可当不上这个‘老师’,而且他的火都是黑红的火,唯一出圈的,还是个路人角,这王梓宥把他捧得太高了。
“不敢当。”陶凡初不卑不亢,可一时理不清王梓宥这番话是真心称赞还是故意嘲讽,试探着说道:“但你乐意叫也是可以的,我无所谓。”
不占的便宜,白不占。
就算这有钱王子喊自己一声‘爹’,他也能镇定自若‘哎’地应一声。
脸皮就是这么厚。
一旁的冯晟天笑了一下。
开头的寒暄也就这么回事,不温不火不热情不熟络,甚至带着刺,但王梓宥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客气地又说了几句,轻描淡写地把尴尬揭过去了,很快点的食物上桌,他又赞了几句食物的摆盘,从而缓解了奇怪的气氛。
陶凡初更佩服这小孩的应场能力了,好个乖乖,这是做大事的人啊。
比岑沅的道行高多了。
顿时好感倍增。
席间,冯晟天对陶凡初说,王梓宥下周也会参加那档慢生活综艺,与他是同一期,两人可以互相照顾。
陶凡初看着王梓宥,“你是艺人吗?”
王梓宥应,“还不是,我没有签约,也还没出道。”
没有签约?什么意思?
冯晟天解释,“梓宥有自己的经纪人团队和工作室,不属于任何一家娱乐公司,下周的综艺节目,是他的初屏幕秀,算是第一次正式公开。”
陶凡初恍然大悟。819㈡214⑹1
“我没有学过演戏,唱歌也一般,定位就是流量明星,家里看我刚毕业,碌碌无为的,就让我进圈历练一下,要是合适,就继续留,不合适就退。”王梓宥说道。
懂了,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出来‘经历经历’。
“但是家里不放心我一个人,所以让晟天哥照顾我。”王梓宥看着冯晟天,又说道,“我知道岑沅哥在那档生活综艺是常驻嘉宾,其实我挺怕岑沅哥的,所以就拜托晟天哥帮帮我。”
陶凡初更加恍然更加大悟了,怪不得岑沅在,金主爸爸也让自己冒死参加那档综艺节目,原来是这个目的。
帮助涉世未深的小弟弟度过难关。
看来得趁机讹|诈金主一笔才行。
“现在姜沐老师在,我安心了不少。”王梓宥笑着说道,“姜沐老师,到时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陶凡初看着这人畜无害的小少年,良心受责,傻孩子,就是有你姜沐老师在,你才不安心啊,要是岑沅泄私愤,把你也一块泄了,咋办啊。
陶凡初忧心忡忡。
一顿饭吃得和谐,离开时,冯晟天自己开车,陶凡初看金主爸爸的意思,猜他应该要送王梓宥回去,便掏出电话准备打给小何,让他来接自己。
谁知道金主爸爸让自己一起上车。
行吧,四舍五入就是,今晚逃不掉了。
王梓宥坐在副驾驶上,看了看后座正低头玩手机的陶凡初,说道,“姜老师住在哪儿,需要先送姜老师回去吗?”
陶凡初正玩着游戏呢,脑子沉浸式放空,还没出声回答,正在开车的冯晟天已经开口说道,“他和我住一起。”
这聚话的信息量就很大了。
王梓宥愣了一下,没作声了。
陶凡初全程局外人并不在状态,专注在愤怒的‘哒哒哒’模拟枪|击中醉生梦死不能自拔。
把王梓宥送回家后,冯晟天让陶凡初坐到副驾驶位来。
陶凡初赶紧换位置,然后继续‘哒哒哒’。
而且想着只有金主爸爸在,开了音效,立体多纬度全方位‘哒哒哒’。
一局完毕,陶机神赢了,得意地笑了笑,朝金主爸爸开晒,“我在这赛季区排前五,厉害吧。”
冯晟天无奈,“就一个无聊游戏,你还自吹自擂?”
“我不是自吹自擂,我对着你吹对着你擂。”
陶凡初嘚瑟完了收好手机,话头又转回王梓宥,问道,“那小孩好像跟你和岑沅都很熟,而且他刚才下车的地方是别墅区吧,他家里是不是很有钱?”
冯晟天更无奈了,他的小情儿张口闭口都是钱,而且总喊别人小孩,明明自己的年纪才是更小,“挺有钱的,我不是说了他家是知名的XX企业吗?那是百年名企,根基很深,他爸一直在本市的富豪榜上排前五,比你的赛季区前五厉害多了。
陶凡初没好气,“我又没跟他爸比这个,那你们很熟吗?我听他喊你叫哥。”
冯晟天看了小情儿一眼,“不算熟,以前最多是点头之交。”
“以前?”陶凡初不解,“怎么关系也分以前和以后?”
“嗯。”冯晟天目视路况,“现在他是我的相亲对象。”

但还是忍不住皱巴脸。
冯晟天瞄到他的表情,虽然知道小情儿不可能吃醋,但还是忍不住勾唇轻笑,“怎么,很惊讶?我能理解成,你这是心里不舒坦吗?”
“是不舒坦,但是另一种的不舒坦。”陶凡初说道,“我一个大直男,听到你的相亲对象是个男的,总觉得哪里别扭。”
冯晟天很想吐槽小情儿性格是直男了,但性取向直不直,还得持保留态度。
金主爸爸此时雄心壮志,莫名起誓,迟早要把这人掰弯。
小情儿不知道金主爸爸的心思,又问道:“这相亲对象是你爸妈给你找的?”
冯晟天点头。
“那你爸妈思想也挺开放的。”陶凡初说道,“以后要是没孩子咋办,他们不担心?”
金主爸爸无奈地看着他的小情儿,像是看着哪儿来的老古董,“你现在才几岁,思想怎么这么食古不化?”
陶凡初好心关心冯家香火问题,谁知道金主爸爸不领情,哼了一声,好吧,当他没问。
可下一秒,他马上意识到更香火还重要的问题,“等下,王梓宥是你的相亲对象,那你今晚还让我来干嘛?”
陶凡初越说越觉得金主爸爸给他挖坑,“就算你让我在节目照顾他,也没必要特意让我去啊,你让人家小孩怎么想?相亲对象约自己吃饭,还把小情儿喊来了,多不尊重人啊。”
“而且你刚才还说什么我俩住一起,我俩啥时候住一起了?你该不会是不喜欢这小孩儿,找我当挡箭牌吧。”
小情儿吧啦吧啦说个不停。
冯晟天听着小情儿的连环炮击就头大,“让我专心开车,不然我这手一抖,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小情儿惜命,闭嘴了。
但下车后,小情儿又不吧啦了。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冷静了一下,忽然就觉得,管他的,金主的事,关我屁事。
冯晟天看着小情儿哼着歌调调的模样,只觉好笑,“不问了?”
陶凡初摇头,不想管闲事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金主爸爸的车术又不是菜鸟弱鸡,既然刚才在车上不说,估计也不太想告诉自己。
何必庸人自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由。
成年人嘛,留彼此一个界限和余地,是最好的。
“你要是想说,我就听。”陶凡初看着他,“毕竟是你的私事,我要是过问太多就不识相了,每个人都有隐私嘛。不过我不想做别人小三,你要是那天和谁正式好了,得告诉我,咱俩断个干净彻底,免得我出门被人扔臭鸡蛋。”
冯晟天笑了笑。
“有时候,我发现你的某些想法很成熟。”冯晟天说道,“应该说,你好像有一种很豁达的淡然,尽管才到这个年纪,但身体里就像藏了一个只爱钓鱼的老头子,什么事都懒得多管多问,不争取,很知足。”
“是吗,不过人嘛,都是那么一回事。有人选择去拼去闯,自然就有人选择平淡。”
陶凡初按下电梯键,电梯门开了,与冯晟天一起走进去,“或许在年轻的时候,很多人都有一腔抱负,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得到,什么都能改变,觉得必须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与声音,必须马上成功,马上名成利就。”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陶凡初盯着一排列的电梯键,眼神空空的,“这个时代太浮躁了,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成功,很难不心动不急躁。别人都行,为什么我不行?就是有这样的想法,让每个人都扭曲地认为,要是慢了一步、迟了一步,就永远也搭不上成功的班车。”
“我从来没有这种争先的想法。”
陶凡初耸了耸肩,“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同,我能理解别人想成功想成名,可回头想想,孜孜不倦去追求的这些,并不能保证笑到最后。”
“付出了就有收获这种事,从来不是必然成等比的。”陶凡初说道:“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遵循自己的内心,从一开始就活得自在一点,轻松一点,舒服每一天。”
冯晟天看着他,“说得你好像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但其实你才十九岁。”
过了大半辈子?
陶凡初也抬起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莫名其妙来到一副新的身体,来到一个新的世界,他算不算过了大半辈子,算不算带着过往曾经历过的教训与经验,作弊地重活了一遍?
可真的重活过一遍,现在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活法吗?
陶凡初回答不了自己,脑子反倒像卡壳住了,他呆呆地凝视着眼前某处虚空,丧失焦距。
这副躯壳才十九岁,可内里的灵魂,已经在人间浮游了三十多年。最终,他会得到什么?以后,又要前往何处?
冯晟天被他无端注视着,那双漆黑的眸如无底的黑洞,洞中藏着漩涡,不知在引诱着谁前往探索。
被看得心底无故一沉,冯晟天不禁往前,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了下去。
唇舌相贴的瞬间,更用力了,带着撕咬,似乎在证实眼前这个人还在。
陶凡初没推拒。
他还在懵神,任由冯晟天予取予求,任由他搂住自己的腰,抵靠在电梯墙壁上。
电梯‘叮’的一声,二人分开。
一梯一户的设计,不担心会被人看到什么,冯晟天牵着他走出电梯,回到家后,看他还是一副懵神的模样,用指腹抹了一下那被亲得湿漉发红的唇,声音低哑,“你刚才在想什么?”
眼神为什么如此无助不安。
陶凡初想说不知道。
今天为了能见到姜沐,思索过‘寻死’的办法,但现在,他在思索活下去的可能。
来到这个世界的契机和原因到底是什么?离开这具身体的办法又是什么?
如果不‘寻死’,他是不是要在这具身体里一直活着,一直换不回来?
他抬着头看着冯晟天,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为什么那天我会在你的床上?”
冯晟天一听便知他问的是中了迷药那次,拧起了眉,“你不记得了?”
“我不是不记得,我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陶凡初认真说道,“我问过很多人,他们说我是和同期的人一起出去吃饭,回来后,就和你发生了那种事。”
“但你把同期的那些人都解雇了。”陶凡初看着冯晟天,“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告诉我,我一直觉得你会找借口打发我,所以我从来不问你。”
“但现在,我想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同期的练习生出去吃饭,最后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那天晚上,我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我是被下药了吗?如果是,到底是被谁下的药,是你吗?”
“冯晟天,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你不要骗我。”
最后,陶凡初说道。
冯晟天看着眼前人。
这是陶凡初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那郑重的神色,认真的语气,亦是前所未见。
冯晟天抚了抚他的脸,“不是我,你想知道,我全告诉你。”
于是这天晚上,冯晟天把当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陶凡初。
说了姜沐是怎样被送到导演的酒桌上,说了他的同期怎样串通让他喝下有迷药的酒,说了姜沐是怎样在酒宴上逃出来,逃回了公司,说自己是怎样发现他的......
所有的一切,在此刻真相大白。
陶凡初却越听越心惊,尤其是听到姜沐原来一直都被同期的练习生针对、欺负时,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忽然明白,为什么曾梦见的姜沐,会在逃跑,会在哭泣,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穿到姜沐的身上,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会在冯晟天的床上。
因为所有人都在欺负他。
欺负一个仅仅只有十九岁,只想努力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根的人。
陶凡初重重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他看着冯晟天,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很冷漠,很自私。虽然整件事,他只是做了最后一步,但这一步,又何尝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冯晟天心如明镜,一直都公司有欺负新人的事,也知道姜沐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可从来都不管,任由同期的练习生变本加厉地欺负压迫一个小孩儿。
这种性质,就像是在学校,老师明知道某位学生正遭受着残酷的校园霸凌,却选择袖手旁观。
都是一丘之貉。
都是帮凶!
陶凡初气得握紧了拳。
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把话问出口,“我记得宋群说过,我是你点名收进来的。为什么,我的身高不符合评选标准,演戏没有天赋,就连唱歌,也就声音好听点,根本不擅长现在流行的说唱和舞蹈,你为什么还收了我?”
为什么收了,就不管了?
冯晟天凝目看着容悲愤,话气咄咄逼人的陶凡初。
心微沉,如实说道:“自然是与其他人一样,出于商业目的。”
陶凡初冷哼。
答案无可挑剔,但也是确实如此,商业目的,有利用价值。可惜这个价值,不足以让金贵的冯大总裁出手,屈身救助一个只有商业价值,但价值毫不突出的人。
十九岁,已经成年了,陶凡初再不甘,也不可能去责难自己的老板,为什么不帮,为什么不管,为什么放而任之。
自身无能,怪不了旁人。
但是,这样的遭遇境况下,如果冯晟天当初提一句,开金口赏赐一句,只是一句......姜沐是不是无须再遭受这些,是不是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要是姜沐真的就这样死了,那这个冤、这个罪,到底算在谁的头上。
陶凡初心底越发沉重。
更讽刺的是,自己如今的待遇,在公司几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人刁难无人欺负,就连宋群面对自己任性的要求时,偶尔也要忍让两分,仅仅因为有冯晟天的撑腰。
大总裁前后不同的态度,上演着两种不一样的结局。
一种结局叫陶凡初。
一种结局叫姜沐。
陶凡初一腔憋屈无处可发,他沉着脸,小声,“你老实告诉我,姜沐选秀的时候,你出于什么目的收了他?和其他练习生一样,仅仅是觉得他在这个圈子有价值,能为你赚钱,还是别的原因。”
“当初我找你说离开公司,你不可能提前猜到我要走的意图。”
陶凡初正视着冯晟天的眼睛,“但那时,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让我以后跟你,还说了一晚八万的话。这是不是代表,从很早以前,你就有这个心思?”
收下不符合现在娱乐圈标准的姜沐,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看笑话,还是从一开始就有了某种企图?
冯晟天没有应话,但脸上表情所说出的答案,几乎能判为肯定。
陶凡初在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果然是这样,大金主从一开始就有这样龌蹉的想法,或许是看中了姜沐的脸,看中他好欺负,如果出不了道,就收回来当个情儿玩玩,反正就是一件‘商品’,不管是那种用途,怎么都不亏。
再回想冯晟天以前的几任小情,不都是选秀选来的吗。
这个圈子,最不缺爬床的人,更不缺想名成利就的人。
只缺像姜沐这样的傻子。
陶凡初冷笑了一声,满脸淡漠,“可能以前你也暗示过姜沐,但估计是姜沐蠢,理解不了你的意思,而你也不喜欢强迫人,便算了,反正你还有别的选择。”
“于是就这样不管他了,任由其他人欺负他,任由公司的人排斥他。就因为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这个圈子的规则,融不进去,所以活该连半寸的立足之地也没有。”
这能怪谁?
除了怪姜沐看不清这个圈子,怪姜沐过于理想主义,怪姜沐不自量力,怪姜沐天真,弱小,窝囊......
还能怪谁?
谁都不能怪!全都是姜沐的错!
或许就是如此。
陶凡初只觉悲凉。
冯晟天拧了一下眉头,大致的情况确实是这样,公司练习生里一直存在隐形欺压,氛围如此,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陋习。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无底的人心人性,就算明文规定,但根本杜绝不了。
可现在听到这一句句,以局外人语气说出的话,冯晟天心里莫名不舒坦。
“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陶凡初低下头,脸容寂寂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谁知道呢?
他也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妈的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冯晟天见他不做声,捏起他的下巴,“姜沐。”
陶凡初一手拍开冯晟天的手,动作过激过大,二人一时停滞住了。
两人的手都刺得发痛。
“你在怪我?”冯晟天看着他的脸。
“我没有。”陶凡初也回视着他。
就算是怪,也轮不到自己怪,他不是姜沐,没有这个立场,也替代不了姜沐表达任何情绪。
“你怪我当初没有帮你?”冯晟天却依旧往下说,“你觉得你被送出去,被下药,我也有责任,我也有错?”
轮到陶凡初不应话了。
姜沐有没有怪,他不知道,但他是陶凡初,他怪了。
如果不找一个发泄责怪的出口,那他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界的愤怒与无奈,根本无处可泄。
可是理智重新归位,冯晟天也不过是世间凡人,不是神仙,不是造物主,控制不了灵魂的事。
最终,他谁也怪不了,只能怪无形的天,无形的神,无形的荒缪。
陶凡初心里沉甸甸的,情绪压抑得很,静默良久后,低声,“我想回去了。”
说着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冯晟天急忙走上前拉住他的手,结果又被挣开了。
手心空荡,残留着写满拒绝的余温,冯晟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要是这时候放走他,就永远都抓不回来了。
陶凡初双目无神地看了冯晟天一眼,“我要回公寓去,我想静一静,在你这儿,我心里乱。”
冯晟天哽了一下,可还是软声道,“我陪你回去。”
陶凡初瞪他,“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现在不想见到你,我一看见你就烦。”
一腔怒火直往上冒,冯晟天牙关紧咬,他已经退让了,可是小情儿不领情,被激怒的火气顿时噌噌窜起,一把紧捏住眼前人的下巴。
力量碾压,陶凡初吃痛,不禁轻呼了一声。
“姜沐,你别不识好歹。”冯晟天不满地瞪着他的脸,“我以前警告过你很多遍,别乱说话,别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好脾气宠着你的。”
去他妈的警告!陶凡初也被惹怒了,本就有气,冯晟天这番话像点燃炮弹的火引子,炸得他浑身上下都是闪电响雷。他用力挣脱开冯晟天的擒制,腿一抬,猛踹了金主爸爸一脚狠的。
冯晟天捂住被踢的肚腹,只恨不得把陶凡初给撕开两半。
“你们有钱人真不把人当人看,清朝都灭顶多久了,还有别忘记自己身份这种话呢。”陶凡初喘着气,嘴上不饶人,“在我这儿,人人平等!”
“怪你?你他妈可看得起你自己,我是怪姜沐蠢,那傻子蠢到家了,居然会来你公司选秀,会掉进狼的坑里!冯晟天,别以为你有多清高多无辜,你抿心自问,你把姜沐当什么了?其实你和那些人渣根本没有区别!你也是帮凶,你也是害死姜沐的凶手之一!”
陶凡初越说越气恨,不管不顾地指着他大声嚷,“我他妈就是瞎了狗眼,我要是早知道姜沐被同期的练习生下药,被当成商品一样送出去,被全公司的人欺负到死,我他妈会答应你?我他妈宁可死都不让你碰他!以前忍你是因为你有几个臭钱,现在老子不愿意忍了,你他妈爱滚哪就滚哪儿吧!”
陶凡初说完,转身快步要去开门,结果被身后那道力量拉扯住,就这么被用力一拽,整个人摔躺在玄关。
后背砸倒在地,嗑到了尖锐的小台阶上,陶凡初痛得蜷缩着身,忍不住咳了两声。
冯晟天压在他身上,眼睛发红发狠,在他耳边怒吼,“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
陶凡初忍着痛想要抬脚踢开他,但马上被锢制住,四肢都不能动弹。
陶凡初怎么挣扎都无用,力量悬殊,他一动也不能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任由身上的人压制住自己。
他气极了,怒极了,凶巴巴地瞪着一脸戾气的冯晟天。
窝气啊,这十八线的身体太弱了,太窝囊了,被欺负了反抗不了,被干死了,无人知晓。
这是一条命啊。
怎么能被轻贱到这个程度。
陶凡初眼眶泛红,不知是这副身体本能的生理反应,还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姜沐太过可怜,他哭了。
泪水顺着脸庞流下来,沾湿脖子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哭了。
满心诧异。
冯晟天也愣怔住了。
狠暴的气息全数褪去,四目交织相视,隔着朦胧的泪雾,全是彼此都读不懂的思绪。
看不明白的,理解不了的。
从一开始,二人便相距了光年银河。
现在,隔得更遥远了。
冯晟天心里莫名发酸,已不想去计较对错,俯身,吻住了陶凡初眼角的泪。
“别哭了。”

第40章
这天晚上,陶凡初还是没有走,也走不了,他留宿在冯晟天家里,被冯晟天紧紧抱住睡着的,他们什么也没做,窝在一张床,一张被子里睡觉。
陶凡初觉得很对不起姜沐。
他居然答应了冯晟天做那种事,一直出卖姜沐的身体。
如果姜沐在,一定会被气疯。
灵魂不在了,身体依旧不自由。
每每想到这儿,陶凡初只想捶死自己,他口口声声说冯晟天是帮凶,但其实连他自己也在欺负姜沐。
现在他与冯晟天不知道算什么关系,只要一想到姜沐经受过的事,他看冯晟天便格外不顺眼,就连看宋群都不顺眼,看整家公司的人都不顺眼。这两天他像塞满炮仗的弹筒,随时能炸开,连小何也不敢乱跟他搭话。
这段时间他不再去冯晟天家里,已经明说了以后都不忍了,那这段关系也算是结束了,可冯大总裁还是特意来公司饭堂找过他。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直接无视了,可碍于有其他员工在,什么话也没说,只板着脸表示自己的郁闷与不满,变相暗示大总裁赶紧滚蛋。
结果全公司上下的人都以为他们小情侣闹别扭打情骂俏。
去他大爷的情骂俏!
他俩是掰了,掰了懂不懂!
滚犊子的一晚八万,谁稀罕这个钱?
可冷静了两秒,他觉得自己还是挺稀罕的。
于是转头又向宋群打探哪里有包养小明星的富婆,最好长得漂亮点,胸大一点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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