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看了眼镜子里的身影,眸光微颤,冷淡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
“……”
“啧。”他喉结微动,挥手将镜子“啪”地打碎,里面不堪入目的场景随之破碎。
真是荒唐。他耳尖发烫。
陆行舟拿起挂在床尾的长袍,利落披到自己身上,将里面的春光全部掩得严严实实,旁人窥不得分毫。
“轰隆——”
沉重的大门被从里向外推开,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内。
穿着袍子的海怪们恭敬地站在门前等候他,那只长条水母就混在队伍里面。
但一见到陆行舟的打扮,它们便纷纷愣住了。
“祭司大人,您没有穿上祭祀的礼服吗?”
“祭司大人!”
“大人……”
无数怯怯且低声的劝导,从那两条恭迎的队伍里面发出,分不清谁是谁。
陆行舟下颌微紧,抬手止住他们的劝说,袍子因为大幅度的动作从手臂处滑落,隐约露出一片白皙来。
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说清楚,这些东西会有多难缠。
“……穿了,只是再披了一件袍子,有什么等见到了神子殿下再说。”
他声音浅淡,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意味。
“你们也不想除了神子殿下,再有别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吧。”
套着袍子呆头呆脑的海怪纷纷被他唬住,愣愣地思索了一会儿。
前方一个领头的长袍怪下意识道,“祭司大人,您前往神坛的路上,绝对不会再有其他生物惊扰,您大可不必为此介怀。”
“不过既然祭司殿下执意如此,那就这样做吧。”
神子殿下给他们的最高指令,就是不能惹祭司大人生气,不惹他生气的方法就是不带恶意地唠叨。
但如果他真的严肃下来决定什么,那是断然不可违逆的。
前方一个领头的长袍怪鞠了一躬,识趣道,“现在请祭司大人前往神坛吧。”
然而从房间里出来到正殿后,陆行舟微微抬头,从长袍的帽兜下往外看去时,却愣住了。
阳光在整片神殿撒下神赐般的光,而在他眼中,比那些光更为耀眼的,是被装饰了满殿,团团簇簇、蓬勃盛放的白玫瑰。
陆行舟有些微的失语,原本无比紧绷的身体肌肉,像被什么安抚了一样,慢慢放松下来。
就连原本警惕四周是否有危险袭来的潜意识,也恍恍惚惚下落到了实地,甚至可以有闲暇来欣赏那些漂亮的白玫瑰。
“神子殿下近来很喜欢花呢。”领头的长袍笑道,“一定要我们在神殿上面布置这些玫瑰。”
“我们也非常喜欢这些花。”长袍下面传来它们虔诚的低语,低哑中压抑着狂热。
“倒不如说,神子殿下喜欢什么花,我们就信仰什么花。”
“神子殿下是我们这些,埋在深海不见天日的怪物的救赎。”
它的声音悠远似在吟唱,飘渺消融在阳光中,也将那些曾经腐朽破败的往事挖了出来。
陆行舟沉默着,微微侧过头,清亮眸光从帽檐下露出些许端倪。
“在神子殿下诞生之前,我们不过就是一些没有理智,整天以鲜血为食,浑浑噩噩的怪物而已,直到有一天……”
一只可可爱爱的小怪物降落到这里,非常奇妙地和它们相遇,然后变成了暗无天日的深海里,唯一的温暖微光。
陆行舟轻笑一声,看着蓬勃生长到手边的玫瑰,赞同了它说的话,“确实如此。”
神坛就在神殿的正中间。
四面八方的道路都通向最中心的圣洁殿宇,细腻的长毯上绣着小章鱼的抽象金丝纹路,最上面撒着洁白的玫瑰花瓣。
在很远之外,那些套着袍子的海怪就停住,恭敬地指了一条路后飘然游走。
——“前面的路就要祭司大人自己走了,神子殿下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微凉的风吹动玫瑰娇嫩的瓣叶,发出簌簌的细小声响,撩动陆行舟垂到脚踝的袍子的下摆,像是一只蠢蠢欲动的小手,不安分地想要做坏事。
那套祭司服没有配鞋子,只是在白皙的脚踝套上了一根玉石链子,每每走动便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
他不急不缓地赤脚走在柔软长毯上,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脚腕有些异样。
他扫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
陆行舟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管。
神坛就在前面殿宇敞开的门后,已经可以看见里面的样子。
“咚——咚——咚……”
威严而整肃的钟声倏地敲响,嗡鸣声传遍了整片朝圣之地,里面蕴含着音调奇异的吟唱,更显得庄严神圣。
那钟声好像有提神之效,听得陆行舟有些乱的呼吸都静了一瞬。
对比眼前丝毫没有尘垢的神坛,他看似整洁的袍子下内里混乱又不堪,让陆行舟后知后觉生出几分羞愧来。
“别闹了……”他正要低声警告腿间作乱的动作,就被一股柔和的推力推进了门里。
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而这时陆行舟才看到,里面并不是空荡荡的一片,而是肃然站着很多披着长袍的身影。
他下意识松开手站直,咬了咬唇,假装若无其事地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咚。”
钟声停下,神殿内部是呈螺旋回音式的构造,一片肃静的地方,一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即使陆行舟放轻了脚步,脚踝上玉石清脆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而且叮叮声并不是只有脚踝有而已。
这时他才无比直观清楚地感觉到,这件衣服到底蕴含了多少恶趣味……
他藏在袍子下的脊背敏感地绷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地穿过那些信徒,走到了神坛之下。
【我亲爱的祭司大人,请将外面的袍子脱下来吧。】
低低的呢喃突然衔着清风吹过,将陆行舟长袍的帽子撩了下来,梳得一丝不乱的乌发同样被风穿过,辫子被悄然解开。
柔软的发丝和那件外面的袍子一起滑落,逶迤在地。
小祭司站在纤尘不染的神坛之上,被无数“目光”默默注视和审判。
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他喉间有些干涩,有些茫然地将目光投向神坛中央——那里应该就现在的神隐藏的地方。
【咕噜……咕噜咕噜!】
异常兴奋的咕噜声没有被任何人听见,同时盘踞在整个神殿中的阴影开始向着中心蠕动。
这是祂的第一个祭司,也是唯一一个。
他并没有经过什么专门培训,看起来十分青涩,穿着可爱又诱人的礼服,在神坛上无措地站着,用漂亮又湿漉漉的眼神寻找着祂的踪迹。
真是可爱啊。祂这么想着。
但是这场祭祀还是要进行下去的,至少……也要跳一段祭祀的舞蹈吧。
祂愉悦地伸出自己的触手,抚上了祂的祭司清瘦的肩膀,那里微微一颤。
而几条分出来的触手顺着袖子一路下滑,最终落在他的腰侧,掐住了两边微微凹陷的腰窝。
然后,祂愉悦地开始教自己青涩的祭司大人学习祭祀舞蹈。
祭司礼服前面的布料很轻薄,比花瓣还要易碎,根本禁不起一点风吹,更何况这样剧烈的动作。
“……放开我。”
小祭司声音清亮沙哑,眸光仍然有些湿润,动了动手腕想要摆脱控制,但都被镇压了下来。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看起来正要用力,却在某个瞬间浑身抖了一下,猛地松懈了力道,好像被掐住了死穴一样。
所有为什么祂的小祭司脸那么红?看起来好像被欺负了一样,但明明只是在跳舞而已啊。
祂有些不解,但还是操纵着触手给他转了个圈圈。
同时也操控着自己的小分身开始钻来钻去,随着心意调皮捣蛋。
“唔……啊!”
祂的祭司看起来有些累了,些许热腾腾的汗珠顺着身体流了下来,滴落在神坛的白色砖瓦上。
【咕噜咕噜……】
终于跳完了舞,祂愉悦地准备要享用自己甜美的祭品了,在靠过去时却被挡住了。
祂的祭司神色有些慌乱,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看向神坛下面沉默的“信徒”,好像有些生气了,抿唇不准祂靠近。
祂恍然大悟,从善如流地将那些伪装成信徒的无数小分身显形出来,乱蹦乱跳的小圆球分散开,簇拥在神坛下面好奇张望、窃窃私语。
“把它们收回去。”
祂触手里的小祭司看起来还是很不自在,湿润眼尾通红,一阵阵发颤。
祂原本刚刚觉醒本体,还有些迷迷糊糊,此时却前所未有地兴奋起来。
【我亲爱的祭司大人,请问现在是祷告时间了吗?】
【如果是的话,请您闭上眼睛躺下来,开始接受神明的洗礼。】
祂的祭司闭了闭眼睛,眼角眉梢都是羞耻,又无可奈何似的,慢慢放松了身体躺在触手上面,任由祂弄脏弄皱那件整齐的祭司服。
【噢,差点忘了……】
一面高大的水镜凭空升起,将神坛上的一切清晰反映出来,包括几乎沸腾的可爱小圆球们,肆意舞动的触手轮廓,还有……
阳光透过清澈的琉璃窗倾泻而入,庄严神殿陷入一片模糊的白光中,仿佛能够包容世间所有苦难,就连玫瑰也收敛了自己的尖刺。
谁都想不到,就连玫瑰也想不到。
——白光正中央的神坛之上,正发生着一场违背世俗和规则的结合。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深刻忏悔(双手合十)最近有些堕落,明天一定奋起!(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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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喘息在昏暗的通道里响起, 混杂着水波暗流的白噪音,让人听不真切。
一道身影突然从走廊拐角后闪出,有些摇摇晃晃的, 像是被什么追到力竭,又不得不躲避的样子。
男生一脸痛苦地“咕噜咕噜”吐了会泡泡, 像是在作呕又强行压抑了下去, 身体感官欺骗大脑应该溺水, 但通畅无阻的呼吸又告诉他不是这么回事,整个人都混乱住了。
他勉强镇定下来观察四周,随后眼睛一亮, 飞快躲进了一间房间内。
“呼、咕……哈啊!”
谢希抵在门后,掐住手心努力平复失衡的呼吸,知道门外彻底没了动静才慢慢放松下来。
“为什么,”他脸上神情有些茫然, 靠着门坐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幸运值满点不起作用了吗……”
十分钟前, 新地图刚刚刷出来,他就被传送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图角落里。
原本按照常理来说, 他要么被传送到离副本核心最近的地方,要么直接传送到稀有道具所在地, 每次都很幸运。
谢希原本以为这个荒凉的神殿角落, 会是藏匿道具或者关键信息的秘密触发点, 直到——
他在里面迷了十几分钟的路, 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还被怪物发现连追三条走廊, 刚刚才脱身。
幸运值满点属性在玩家当中是绝对的稀有级, 这些倒霉事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起眉吐了会泡泡,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有些焦虑地啃咬着自己的指甲。
他召唤出游戏面板想确认一下自己的幸运值,却猝不及防被疯狂闪烁的面板亮到了眼——
这方悬浮屏幕好像正在被病毒攻击,不仅一直在彩条闪屏,里面的数值还一片混乱,甚至变成了一片“???”
“卧槽……”谢希心脏瞬间冰冻,被吓得像只应激的猫一样直起身。
游戏肯定出错了,不然他怎么会看见自己的幸运值属性变成E-?!
“啪。”
不大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一片安静中显得格外突兀,将精神紧绷的男生吓得立刻站了起来,面板都忘了收。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在水波中散发着寒冷和腐朽的气息,但从昏暗光线下隐约看见的小细节,都能显现出其之前的奢华。
房间中心放着一张大床,上面脏污的纱幔层层叠叠,将里面的景象遮掩得模糊不清,而门的正对面,也就是谢希正对面,放着一面等身镜子。
已经锈蚀的镜面将谢希的身影扭曲,看起来荒诞又怪异,他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犹豫片刻,他鼓起勇气问道,“谁,谁在那里?”
不,不对,哪有这样子问的,白白将自己交代出去。这句话一出他就懊恼地差点咬了舌头。
以往都是和别人组队当镀金吉祥物,他对于侦查周围情况和感知危险其实很迟钝,现在自己一个人来闯关就分外茫然。
而等他战战兢兢地观察情况时,发现只是桌面上一个形状怪异的石雕倒了下来,那个东西在桌子边缘摇摇欲坠——
最后在谢希紧张又有些莫名其妙的视线里,那东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彻底碎掉。
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吗。他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在谢希下意识想要逃掉,远离这个诡异的房间时,却发现门打不开了。
谢希:“卧槽?!”
几秒后——
一个身影猛地撞开那扇沉重的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走廊里狂奔。
身后的黑暗处飞速闪过几道奇形怪状的阴影,甚至其中一道有三米多高,是庞大且三头六臂的狰狞模样。
谢希吓得眼泪鼻涕横流,一边狂奔一边窒息吐泡泡:“咕噜咕啊啊啊咕啊——”
【呜——!】
【神子殿下的雕像,碎掉了啊啊!】
【就是他,就是这个瘦瘦小小的人类干的!兄弟们给我干掉他!】
谢希痛哭脸:这个游戏果然坏掉了!救命啊啊啊!
“咕咳……!队长,有什么发现吗?”
陈白露靠着门猫腰观察四周,给正在房间里寻找线索的队友们放风。
由于光线的缺失,他们甚至没有办法看清楚新地图的面貌,只能慢慢寻找线索和拼凑地图。
这个新地图的怪异之处不少,其中一个就是——它完全处于海水浸泡之中,而玩家却还能正常呼吸。
真实与虚幻的交错将感官混乱,耳边萦绕着水波流动的白噪音,似真似假的水阻力包裹着身体,全身衣物早已湿透紧贴在身上。
如果不是确信自己在下副本,她真的会以为是在玩全息网游。
“哗……”
和缓的水波突然有些许异动,陈白露咬住泛白的唇,勉强提起精神,仔细捕捉黑暗的走廊里的细微动静。
等等,那是……光?
那片黑暗中突然显现出一团影影绰绰的光,习惯了暗淡视野的视网膜几乎被灼痛。
陈白露边紧盯着那团诡异的光影,边将情况汇报给另外两人,让他们做好迎战准备。
“……啊啊啊……啊咕咕……”
什么声音?她蹙起眉,屏息想听得更清楚些。
“后退,注意隐蔽。”一只手突然按上了她的肩膀,杨志文出现在身后,神色无比凝重,“那东西的速度很快。”
果不其然,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团光影就已经逼近,从小小的灯笼一样大的光团变得有人那么高,摇摇晃晃闪烁不定。
“先躲起来……”
他话音还没落,前方的光影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似乎正在拔足狂奔,刚才隐约听见的异响也清晰不少。
“……救命啊……咕啊!”
“那里有个普通人。”杨志文狠狠蹙眉,右手下意识摸上后腰,却摸到了一片空。
他犹豫片刻,被赶过来的另一名队友拉住了手臂。
陈新元神色难看,一只手按住老往上飘的眼镜,一只手想将自家队长拉回来,“别管了,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贸然出手很可能会把命也搭上。”
“陈新元!”杨志文喝了一声,身形巍然不动,“才进来半年,你就忘记我们是什么身份了吗。”
在他们争执间,那团光影已经逼近眼前,变得足有两三米庞大,将整一段走廊都照亮了不少。
而这时它的真面目才暴露在所有人眼里——
那居然是小山一样庞大的深海鮟鱇,圆滚而笨重的身体艰难挤在宽敞的走廊里,皮肤呈现坑坑洼洼的深褐色,那团看起来已经很大的光团,只是它头顶的一粒小灯。
【吼——】
它张开新月形的深渊大口,透过灯光可以看到,里面长满了无数锋利的、半透明的牙齿,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不远处的三人都僵住了,对于深海巨物的恐惧摄住心神,将他们压迫到几乎窒息。
陈白露勉强回过神,神色苍白,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发出声音,“队队长,那我们……”
杨志文的胸膛起伏一瞬,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救。”
另一个维度的神殿之中。
透过琉璃窗可以看见一碧如洗的晴空,同时周围空气干燥又温暖,仿佛温养娇嫩玫瑰的大型温室。
而神坛之上,大章鱼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极度兴奋地舞动触手,左右扭着身体。
黏黏糊糊层叠交缠的触手之中,只吝啬地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还有些许皱皱巴巴的衣服。
除了大章鱼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混杂着不太明显的水声啧啧,凌乱喘息。
【我有好多条触手的,乖乖分得清那一条是哪一条吗?】
被触手掩埋的最中心处,一只手手背白皙青筋鼓起,挣扎着将密不透风的触手拉开一条口子,缝隙里传来含糊不清的水声,其中还夹杂着细微的哭腔。
那声音听得大章鱼兴奋无比,甚至化茎腕又涨大了一倍,为了听到更多声音而朝着敏感的地方顶撞。
大章鱼:我膨胀了jpg.
虽然事情结束后很可能会被打,但是这一刻,是个活物都不可能停下来,于是大章鱼一边心虚一边更大力了一点。
此时,一条非常不合时宜的通讯链接上了祂的精神海,让祂稍稍分出了一丝心神。
【殿下,外面神殿里的那些人类玩家,破坏掉了您的雕像和壁画,实在可恨!我们能把这些蝼蚁全都清扫掉吗?】
啊。大章鱼有些恍神。
玩得太开心了,差点把那些玩家和游戏副本忘了,虽然只要舟舟还在身边就没关系,但它实际上还有些事要做。
祂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陷入沉思时手下动作愈发没轻没重,被里面的人挣扎蹬开祂才回神,连忙进行温柔安抚。
祂啧了一声。
【如果他们和你们起冲突了,可以反抗和驱赶,但是现在先留他们一命,之后我还有用。】
大章鱼随意将一道通讯发了回去,就继续投入造小章鱼的游戏中,不再管外面的混乱或者腥风血雨。
【造小章鱼!造小章鱼!】
【玩游戏!玩游戏!】
吱哇乱叫的小圆球们兴奋地弹来弹去,甚至趴着那些触手上面看到底是怎么玩游戏的。
而某只大章鱼还在不满足地诱哄,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谋取福利。
【乖乖,再深一点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来噜,今天的更新!希望不会再被锁哈哈哈(在被锁的边缘大鹏展翅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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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咔咔……!”
游戏大厅正中心, 极其显眼的屏幕上已经卡出了彩虹条,间接夹杂着刺耳的噪音,好像随时要炸开一样, 将蹲守在屏幕前的玩家吓得直往后退。
“卧槽,这东西怎么回事?!”
“这直播功能才刚刚上市, 不会直接下岗了吧……”
【警告!警告!系统连接错误!警告……】
“系统连接错误?”有玩家敏锐捕捉到了系统非同寻常的字眼, “直播系统连接不上副本了?”
“这么大型的系统失控, 这倒是头一次……”
“会不会和之前那几次完美通关有联系,都是系统再也连接不上副本。”
无数猜测在玩家、论坛还有世界频道悄悄流传开来,逐渐形成有理有据的推导和实践行动。
真相是隐藏在海面下巨大的冰山, 只有不断冲击的活水能将之攻破,这些力量也许分散也许微不足道,但一旦冰山有一条缝隙,等待它的便是全然的前仆后继的疯狂。
【警告!警——】
系统播报的声音戛然而止, 屏幕上的疯狂闪烁也一瞬消失, “啪”地陷入一片黑暗。
“这破游戏终于烧坏CPU, 死机了?”
半晌, 才有一个玩家打破安静出声道。
刚才一直循坏警报的机械声,突然又在游戏大厅里响起, 播报的内容却变了——
【千人竞赛副本“捡骨之人”已被副本债权人*%¥#&全权接管,请系统坐好权限交接准备。】
【副本直播系统即将重启, 大厅直播屏幕连接中……】
【副本直播屏幕连接成功。】
一石激起千层浪, 播报的声音刚刚落下, 刚才还在暗中讨论较为矜持的玩家, 直接被炸开了锅。
“我艹,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副本债权人?副本债权人?!这是什么东西, 人类偷偷进化又不带我吗?”
“那个什么债权人, 刚才是直接截了游戏的胡是吧我没听错吧?”
无数正在观看现场的玩家一脸懵逼,而其中的接管权限几个字,已经让暗中观察的众多眼睛察觉到其中关联。
而不等所有玩家消化理解这令人惊骇的播报,那黑屏了的屏幕已经重新开启。
“啊啊啊啊救命啊——”
第一个画面就是正在狂奔的、那个幸运值满点的高级玩家,涕泗横流的脸直直怼着大屏幕,看起来又惨又好笑。
然而下一幕就让他们笑不出声了,在后面追赶的boss,那只远超人类想象的史前深海巨兽,显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对。”
看到屏幕里的怪物,斐经纶倏地蹙起眉,从椅子里直起身靠近那块屏幕。
“哪里不对?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是对的啦。”
他旁边的方北冥同样一脸惊奇,闻言侧头笑眯眯调侃道。
斐经纶当会长多年,虽然一朝革职,但身上余威仍深,突然一发话,激烈讨论着刚才异状的众人都下意识停下话音看向他。
“会……哪里不对啊?”
“什么不对,快说请楚?”一直挑他刺的女人也皱眉追问道,“你也下过这个副本,当时打死都不肯详细说,现在总算能说了吧?”
斐经纶却收敛了脸上的表情,重新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应该是我记错了吧。”
“哈?”
女人一脸隐忍地握住了拳头,防止自己情不自禁痛揍那张脸。
连一直都比较摆烂工具人的方北冥都不自在了,“会长,说话说一半小心晚上鬼敲门。”
斐经纶面对着好几双巴巴看过来的眼睛,缓缓开口道,“我记得这个海怪头上的灯,好像没有现在这么亮。”
众人:“???”
众人:“。”呵呵。
这人的嘴紧程度堪比蚌壳,他不想说的东西就没有人能撬出来的,众人已经见怪不怪,无语片刻后继续讨论去了。
斐经纶紧盯着那块屏幕,眸光微沉,还蕴含着旁人察觉不到的复杂情绪。
他当然说谎了,这个副本非常不对,可以说就没有哪里是对的。
上次他们一起进去的这个地图,和现在屏幕里呈现出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记得那座神殿还没有屏幕里这样腐朽破败,时间绕过了它,保存下这样一座精致奢华的标本,但同时它也是死寂的,没有巨大而恐怖的海怪,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
但是现在……
屏幕里场景变换,三个警察突然出现将谢希救了下来,四人一起狂奔和抵御海怪的攻击,奔跑间光影乱晃,将更多陌生而异样的地方照了出来。
斐经纶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叹出一口气。
而且自从那个什么债权人将直播屏幕接手后,就将众多分屏合并在一起,成为了最大的一整块。
现在根本看不到陆行舟的身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了,真是要命。
“我去倒杯咖啡。”他朝已经吵成一团的众人说了一句,被忽视后就心安理得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室旁边的茶水间里,咖啡机正发出小声的嗡鸣。
斐经纶垂眸,盯着机器里不断被搅动的浓稠液体,一时间千头万绪,不知道要想哪个好,干脆放空了一会。
“会长,我也要一杯咖啡。”
旁边伸来一个丑萌的小黄鸭水杯,和他的水杯亲亲密密地挨在了一起。
斐经纶回神,不动声色地回头。
“会长,可以帮忙做拉花吗?”身后,方北冥已经关上茶水间的门,有些厚颜无耻地道。
等不到斐经纶回话他也不尴尬,自顾自上前摆弄起了机器,“或者我自己拉也行,就是挺丑的……”
“方北冥,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斐经纶声音淡淡,听不出具体意味。
“你现在是负责稳定公会的代理会长,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说多余的话……”
话音未落,斐经纶就突然出手,卡住双手的瞬间按住他的脖子,一个擒拿将人压到了水台上。
他弯下腰,凑近方北冥耳边低声,眸光锋利似出了鞘的刀刃。
“也不要过早暴露自己的野心,因为很可能会被掐死。”
那杯刚刚泡好的咖啡被碰倒,将方北冥的侧脸烫红了一片,但他居然还在笑着,赖洋洋求饶道,“好啦好啦,我听话就是了,咖啡很烫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