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炮灰决定摆烂—— by逢花便折
逢花便折  发于:2023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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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发现他只是在掩饰,掩饰那抹惶然。
是的,周寂疆在他面前从未如此放松柔软过。
也从来没有这样锋芒毕露过,从小到大他太包容谢庭寒,太宠溺,也就是他的忍耐与爱,谢庭寒也就忘记了——
周寂疆容貌学识不差,本就是值得众人瞩目的珍珠,只是在他身边刻意遮去了光芒。
如今,他神态自若,背着身子,高大瘦削,容貌俊秀干净。
他亲呢揽着人,酒吧里所有人视线若有若无都扫过去,然后被柳新绿尽数瞪回。
谢庭寒在暗处望着他们,眸底翻涌晦色。
周寂疆身边人应该是他,他几乎想不顾一切过去把人带走,可是不能。
周寂疆会更厌恶他。
周寂疆本来要带人离开,但气氛好就坐了下来,刚好在中央,柳新绿旁边。
周围人喝酒聊天,柳新绿不能,他被管着。
“再来一下?”柳新绿也不想喝了,他遇到了更喜欢更有意思的事情,一直凑着脑袋蹭到旁边男人俊脸边求揉头。
周寂疆一开始揉揉脑袋也只是气氛到了,后来想想摸头这种行为确实不合适。他摇摇头,只看着他问:“今天来买醉是为什么?”
“那个谢庭寒给了我一些照片,是你们……”
柳新绿看着周寂疆略微讶异神色,愣了愣,又转了话题,他私心不想说那些照片,毕竟他怕说出来到时候两人就毫无可能。
“你想知道,那今晚住我那儿?”
又来了。
周寂疆忍笑,还是揉了揉他脑袋:“别闹。”
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摸头可以是挑衅也可以是宠溺,一向面子比天大的柳新绿显然把它当做后者。
眸里醉意真实了些,他低低:“周哥。”
“怎么了?”周寂疆若无其事放下手。
在外人面前,柳新绿喜欢喊周寂疆为“小周”,毕竟他身边人都知道他一心扑在周寂疆这个高中男神身上却被拒绝好多年,柳新绿有时候就只能从称呼上挣点面子。
有时候柳新绿喊“哥”,那一定要有大事发生。
“想回家了?”周寂疆牵着他的手,应了声,准备跟那些柳新绿的朋友们道别。
柳新绿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顺从被他牵着出了这灯红酒绿惹人醉的同□□。
昏黄路灯下,他望向周寂疆身后,眼神有一瞬即逝复杂。
“周哥,其实你不必对我这样好,对所有人这样好。”
不值得的,你的温柔只想让人更加贴近你,掠夺你。
“啊?”周寂疆下意识应了声,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一晃,那张俊朗精致的脸忽而贴近。
实打实,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温热柔软的唇瓣一触即分,周寂疆喉头滚动,低眸注视着面前的俊朗男人,目光在那酡红的耳垂尖微微扫过,神情复杂。
“寒鸦……”
柳新绿抿唇,眼神似瞧见什么污秽东西。
周寂疆似有所觉要转过头去,肩头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随之颈侧传来熟悉而陌生的浅淡烟草味。
那俊美男人戴着黑色口罩,露出肌肤苍白而毫无血色,眼下青灰,简直从黑暗里走来一样,将脸搭在了他颈窝。
“周周,你在做什么呢?”低沉沙哑的嗓音暗藏杀机。
对,是杀机。
谢庭寒浑身上下都笼罩着层阴沉,只待将人捕杀。
“事已至此,你不是看得清楚吗?”柳新绿冷嘲热讽,又厉声道:“你掐痛他了,放开他!”
谢庭寒低眸,他手很大,裹住周寂疆肩头,骨节分明又纤长,又用力到发白。
他恍惚想起掐死周寂疆那夜也是这样,指骨发白,指腹都红了,还非得让指甲嵌入那柔软皮肉才甘心。
怒意冷却,他骤然卸力,张口想说些什么道歉,可骨子里又说不出来。
只能不甘心拽住了那人的手,冰凉一片。
周寂疆侧过脸,没有不解,只有平静。
谢庭寒甚至生了一丝荒诞期盼,想着周寂疆刚才只是一时被那个恶心男人迷惑了心智,现在看到他寻过来一定会清醒,然后跟他走……
“你看清楚了?”可男人抬起俊秀的脸,声线温和,言语又好似利刃,“你来做什么?”
心口崩裂,他喉头微动,后知后觉疼痛难忍,让他颤抖。
他想说我嗓子好痛,想让你疼疼我,可是你一直不来,所以我只能过来找……
可是柳新绿上前一步趁着他浑身发抖,把周寂疆揽过去护在身后。
动作迅猛,谢庭寒始料不及,只攥着周寂疆一根小拇指,他抬眼望向柳新绿,眼里燃起火光。
柳新绿瞥了眼周寂疆,眸底惊喜,又克制,他面带胜利者笑意,又不失谨慎道:“谢先生现在状态不好,不如让小周先住我家一夜。”
谢庭寒冷眼看他。
刚才这人在酒吧里,在众人眼下,去亲吻周寂疆,那眼神可是赤裸裸挑衅与敌意。
还有刚才……
现在倒是会装。
谢庭寒半分目光也不想给他,只执拗看周寂疆:“跟我回去。”
周寂疆并不动,仍旧站在柳新绿身后。
“你不要被他骗了。”谢庭寒忍着喉咙疼,说,“他对你不轨,对你居心不良。”
“我知道。”周寂疆声音很淡。
知道了许多许多年。柳新绿的喜欢毫不掩藏,轰轰烈烈,天下皆知。
周寂疆以前遗憾没能有个真正弟弟,后来内心缺失被他填满了。
他抿唇,轻轻说:“他不像你。”
说这句话,他浅色眼眸注视着谢庭寒,似乎闪烁着其他什么,又很快消失不见。
只不过一瞬间,谢庭寒却被那抹熟悉眸光刺伤,他竭力保持冷静:“你说什么?”
“……”
周寂疆定定盯着他几秒,谢庭寒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卑劣心思被看透,可是他又忽而移开眸光,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不像你,只会嘴上说爱我,却把我推向深渊,推向所有人都厌恶我的深渊。”
医院那些人,网络上那些人,都觉得他是渣男,都觉得他不值得谢庭寒如此深爱。
全世界只有几个人爱他,其中谢庭寒的那份是他最不想要的。
谢庭寒恍惚,原来周寂疆并非不懂,他有时候只是懒得说,那么以前呢?他也是这样看透不说透,任由自己糟践他吗?
这次,时过变迁,周寂疆失忆了,不爱了,撕破了所有表面和平,只剩下厌烦,轻轻道:“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你自己的欲望?”
那如松竹挺拔的男人敛下睫羽,他嗓子哑透了,说:
“我当然是爱你……”
爱到逢魔,爱到骨头被虫蚁蛀干净,方能罢休。
“不要说了。”可周寂疆摇摇头,“我不想听。”
谢庭寒便只能站在原地,睁着凤眼望他,水光潋滟。
重生后谢庭寒从来没意识到他这份爱会是周寂疆的负担,他以为周寂疆会接受他,会原谅他,却没想到周寂疆连他这份爱担在身上都觉得疲惫。
俊秀男人那种淡漠又厌恶的眼神,他从来未见过。
“……”
“系统,主角受死机了吗?”
周寂疆输出这么久,一点儿回应也没有,只看谢庭寒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站在那儿,木偶人似的。
888系统把嘴里那句“哀莫过于心死”吞了回去:“没事,主角受开始怀疑他的爱,那么爱意值必然下跌。”
周寂疆这才放心了些,准备继续输出:“所以我不想做你男朋友了,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他说出来总是觉得怪异,毕竟俩人压根没在一起过。
“你爱上别人了?”谢庭寒没有回应,只睁着血红眼睛,沙哑问他。
他看柳新绿的眼神,简直要活剥生吞了这人。
柳新绿坦然处之,微笑。
“……”周寂疆。
避免心虚,他仿佛才发现什么,眼神忽而往谢庭寒身后看去。
那电线杆子上靠着个俊朗男人,那人一身黑色风衣,面容隐藏了,只有脖颈跟锁骨能露出点血迹,看着严重又骇人。
不愧是主角攻,还能从车祸现场赶回来。
周寂疆默默赞许,然后他眼神示意,对那一直锲而不舍拽着他拇指的谢庭寒,也不解释,只说:“你跟他走吧。”
谢庭寒抬眼,死死抓着周寂疆一只手。
他面上清冷疯狂。
可周寂疆面无表情,像是之前那次一样毫不留情推开了他的手。
柳新绿皱眉,抓过周寂疆的手,细致精心擦了擦,尤其小拇指,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
周寂疆静静看着他动作,不拒绝也没附和。
谢庭寒在他们面前好像成了笑话,一个天大笑话。
他垂眸,看他们离开,却只盯着周寂疆一人。
那人太瘦弱了,骨瘦嶙峋,在这黑夜,好像一阵风打过来就能掀倒他。
柳新绿特意紧紧牵住他的手。
暗处男人走出来似笑非笑,靠着谢庭寒肩膀,又被人偏头,眼神寒凉射过来如冷箭。
“你对我生什么气?现在这样又不是我造成的。”
谢庭寒指尖陷入掌心,纱布又被染红了。
“你放弃他了?”萧故掀了眼皮子,暼他。
“怎么可能呢?”他沙哑低沉,真像是恶鬼在诉说情意。
除非他死,除非他身体腐朽灵魂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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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究竟是爱我还是爱你自己的欲望?”——这句话灵感来源于某个b站视频标题,忽而想起,觉得很合适,就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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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难耐,夜晚也是闷热到让人难以入睡。
柳新绿调好空调温度,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他连忙去找,最后在院子里找到了人。
夜空繁星点点,皎月高挂,照耀着人们。
那人就蹲在一株昙花面前,仔细观察着夏夜月光下,绽放开的洁白花朵。
柳新绿注视着他,希望这如果是一辈子就好了。
似有所觉,周寂疆看见他,抬眸,指了指那花:“我从来没见过昙花,很美。”
“嗯,很美。”
也不知是昙花一现出尘淡雅,还是人夺目。
“可以吃饭了。”柳新绿走过去,轻轻提醒道。
柳新绿厨艺很好,西餐中餐都特意去拜访过名门大厨,以至于周寂疆吃了很多。
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坐在一起不说话,跟酒吧里那样热闹不同,但两人都很享受这种时刻,有种特别的默契。
狗血电视剧一集播放完毕,片尾曲熟悉歌声低沉磁性,娓娓道来。
柳新绿神情却冷了,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肥皂剧。
换了个明星专访,还是那张熟悉的清冷俊美面孔。
柳新绿拿起遥控器,手背又覆上一只手轻轻阻止了他。
“不用。”周寂疆说,“平常心对待就好。”
柳新绿抿唇,他脑子里想起那张照片,只觉五脏六腑都诉说着嫉恨,压根不能用平常心。
于是他撇开了脸,只任由旁边人看。
那是三个月之前的专访,主持人是个年轻知性美的女性,拿着麦克风,素来犀利尖锐的采访风格对待那个男人时,却收敛许多。
谢庭寒在圈子里有名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主持人似乎也紧张,递麦克风,手指微微颤动,问他:“大家对你的感情生活都很感兴趣,他们都觉得你不是那种会爱的死去活来的人……那么你觉得这句话对吗?”
坐在对面接受采访的俊美男人把玩着节目组给他的一把吉他,随意弹唱着,闻言冷淡抬眸,似乎笑了笑,那笑容夹带冰雪。
“对呢。”他说,“我只喜欢把人踩在脚下。”
才不会所谓,爱。
主持人愣了愣,以为他开玩笑,也开起玩笑来缓和尴尬气氛了。
这个世界,唯有周寂疆知道这是真的。
夜里,他闭上眼,游离的思绪陷入潮湿阴暗的黑夜,意识开始模糊,抽离。
他又梦到了少年时期,生日宴那时候他被折辱拉着行李箱就走,后来谢庭寒威胁还债,他就搬回去了。
那是搬回去第一夜。
还是散着书香味道的书房,冬日,白昼短暂而黑夜漫长,屋子里又没有开灯,漆黑而泛着潮湿气息。
被折磨到极点,周寂疆单膝跪在地上,张口喘息着问:“够了吗?”
他余光撇过窗外皎洁明月,外面倒是连星光也没有,只留弯月以及遮掩着黑雾,显得阴森而诡谲。
那高大男人就倚在窗边,盯着窗外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享受眯起了眼,片刻后他转过脸来,慢吞吞道:“还早。”
后来周寂疆被折磨到凌晨,直到天边露出点光亮,碎金般的晨曦照进了窗子,也照亮了狼狈不堪的他。
他俊脸失了血色,又抬起手,慢吞吞拢进了衣襟,掩盖了那些痕迹。
外面上了场夜雨,寒冬凛冽,周寂疆之前雨夜赶来生日宴摔了一跤,膝盖新鲜伤处,雪上加霜,动也动不了。
谢庭寒坐在主桌那里,斜倚着手臂,撑着脑袋,还是似笑非笑说:“爬过来。”
恍惚在梦境里游弋,脖颈被死死掐着,他疯狂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直到窒息感与灼烧让他猛地睁开眼。
屋子里黑漆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仿佛他的挣扎与梦魇从未出现过。他翻了个身,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声。
888系统不知道为什么,难得轻声细语:【你还好吗?】
周寂疆沉默了好久,“我或许真的要赶紧修补完世界bug,看医生了。”
系统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老半天才回他:【主角受在给你发消息。】
话音刚落。
“叮——”
【星星】:周周,明天可以见一面吗?就一面,好不好?
888系统冷不丁道:【宿主您要去吗?】
周寂疆抿唇,低头打了两个字:
888系统想宿主摆烂这样子有点陌生。
哪知片刻后,对面默了几分钟,打了电话过来。
顶流歌手嗓音自然低沉又苏,可他喉咙烫坏了,沙哑,疲倦。
“周周,你知道的,我的感情存储罐很小,只装得下你,只能被你控制拉扯。可我也会累。”
曾经不懂情爱的疯子朝他低下骄傲的头颅,低低祈求他能对他好一些,哪怕一丝也足够他支撑下去了。
“……”
周寂疆沉默几秒,然后张开干涩唇瓣。
用他以前的话回敬他:“受不了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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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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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寂疆一字一句打字发送,然后关机放在床头柜上。
他闭上眼,以为自己至少会心潮动荡一秒,毕竟哪怕是任务,那也是他追逐了许多年的星星,可是此刻他平静极了。
还觉得好笑。
良久,他翻身下床,拿了衣服去浴室将梦里惊起一身冷汗洗去,如洗去尘灰。
然后安然入睡,一夜好眠。
后来连续几天,聊天框里那句“受不了滚吧”孤零零呆在那里,始终没有回复。
周寂疆就住在了这别墅,首都市中心,富人区,一出去灯红酒绿,熙熙攘攘繁华。
别墅很大,只有柳新绿跟他住。
柳新绿要工作,他现在已经开始接手他爸公司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别墅偌大,白天却只有周寂疆一个人待着。
可以说,周寂疆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多岁刚毕业大学生,没奋斗就过上了富家子弟的生活。
从尘埃里扶起,他却不大觉得安稳。
其实他高中前过的日子也与这差不多,但后来与谢庭寒决裂,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的生活品质。
人获得不该有的东西,首先,会不安,会质疑自己凭什么可以得到那些。
周寂疆从五岁进谢家庄园如履薄冰,那些年里他习惯怀疑自己,习惯了去忙碌让自己变得更好,习惯让自己看起来好像配得上这样优越以及高不可攀的上流环境。
他考上了国内最好首都医科大,他也要出国进修跟最顶尖的医学人才沟通,他以为他做到了。
可惜出国前一夜,就被狗一样掐死,命运让他认清现实。
“……”可哪怕认清自己不过平庸之辈,也改不掉忙碌毛病。
总结也就一句话:难得清静,但他劳碌命闲不下来。
在一个午后,他捧着书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柳新绿西装革履走来,提出了想要出去工作的想法。
“去哪里?”
“去a大附属第一医院。”周寂疆回答道,“出国前一夜车祸,没赶上飞机,这段时间又出了新型传染病,暂时不能出国……”
“a大附属第一医院是我毕业大学的附属医院,我老师介绍我先去实习一段时间,先赚出国进修的费用。”
“你又要去外省?”柳新绿又反应过来,皱了眉,“你还想出国去?”
周寂疆抿唇,他本来还想再隔一段时间提出国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待在柳新绿别墅里过得很愉快,可毕竟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人生,他总不能以朋友之名老是借住。
何况他也有他自己的理想与人生规划。
“我去国外主要是研究一个医学界难解的课题。”周寂疆说,“研究出来了,将有无数病患会重获新生。”
他停顿了下,发现柳新绿一直没有发表看法,于是盯着人神情,轻轻道:“你觉得不好吗?”
柳新绿似乎愣了愣,“我确实不想你去。”他面无表情。
周寂疆低头,惊讶。
柳新绿顿了下,复而笑了,随即脱下西装外套搭在腕边,坐在他身侧轻轻靠着他的肩膀,叹息着说:“我当然支持你。”
周寂疆并不意外,他脸上微微笑起来,边翻动着书页,边低头逗弄猫似的道:“可你的语气好像并不想我去。”
柳新绿抬起眼皮子,目光在男人俊秀五官游离,又定格在那苍白又形状姣好的薄唇。
周寂疆察觉危险,不自然往后仰,却被拉住衬衣往回扯。
柳新绿睨他道:“躲什么呢?”
他态度自然,周寂疆反而觉得自己敏感多事,于是不好意思笑了笑,整理了下衣襟。
柳新绿斜靠着藤椅,懒懒看他把他自己包成粽子。
柳新绿习惯了。周寂疆穿衣总是工工整整,衣襟处扣子一丝不苟,将深处那片诱人白皙之地尽数掩埋。
有时候他都想撕碎那层衣料,将人皮囊之下的正经气儿给搅乱。
可是不能。
他只能忍耐,忍耐再忍耐,看那人如从前那般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去往另一个城市。
而他就停留原地,等待那人忽而有一日万分之一回头的可能性。
会等到吗?也许。
夜晚他吃完饭跟周寂疆躺在沙发上享受生活的乐趣,忽而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不知怎么回事他接了。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冷不丁发出低沉沙哑声线:“他要去a市?”
“谢顶流,您真闲。”柳新绿没有避着周寂疆,只是漫不经心刺了一句,“这关你什么事?”
认真看肥皂剧的周寂疆也没转头,只抿唇说:“别理他。”
他声线不轻不重,但对面好似听见了,久久沉默。
柳新绿低笑起来,幸灾乐祸。
“还记得照片吗?”男人声线低到不可思议,周寂疆几乎都听不清了,依稀能听见电话里说,“你说如果他恢复记忆后还会不会……”
周寂疆抬眸,似对接下来那些话表示疑惑。
在他贴近那刻,柳新绿却直接挂断。
俊朗青年转过头来,分明是已然能独当一面的总裁了,可眼神竟然还带着点迷茫与惶然,有点像……像高中时期那个永远都缩在教室寝室角落的寒鸦少年。
“怎么了?”周寂疆有点被对面人态度惊到了。
柳新绿眼神很快清明,他摇摇头,强作镇定,“没什么,被气到了而已。”
顿了顿,他说:“谢庭寒那人是个疯的,最近他说什么,别信,好吗?”
他这样认真,周寂疆似乎说不好都不行了。
柳新绿察觉周寂疆情绪,低声细语安抚:“我们这么多年,你相信我还是相信他?”
“当然是你。”周寂疆毫不犹豫。一个陪伴多年的挚友跟一个完全忘却的人,怎么看都知道怎么选吧?
“嗯。”柳新绿低眸,避开那浅淡溢满信赖的眸光。
那就足够了。
他愿意当个卑劣的禽兽,瞒着周寂疆一辈子。
然后等他回头,等待那个可能性
在此期间。
他只能在送周寂疆去机场那天,盯着那清瘦背影,然后在男人转身那瞬间悄无声息伸手,将东西塞进那截白腻脖颈。
“嘶。”周寂疆瑟缩一瞬,转头,边解开衬衫扣子,边捏出那东西,是冰凉贴,这冰凉贴好像稍微不一样,很厚。
他低头捏着,又笑了,“好冰……你怎么老是搞偷袭?”
烈阳高照,柳新绿扶着行李箱,西装革履,身高腿长,看起来干净利落又阳光帅气。
他在人群里扎眼又夺目,无数人悄悄把视线投去。
可柳新绿只紧紧盯着俊秀男人重获光明一刹那的那精致锁骨,又意味不明道:“可能因为我是禽兽吧。”
“别闹,”周寂疆忍笑,又补充说,“那你也是最好那一只禽兽。”
“嗯,也足够克制,诚实。”禽兽也无法欺骗所爱之人。
“什么?”周寂疆没听清。
“没什么。”柳新绿目光游离在那冰凉贴上,不耐烦道,“你快走吧,等会儿错过飞机我就把你扣下来不让走了。”
话是这样说,周寂疆转身那瞬间却又被拉住了,他转头顺着行李箱杆看去,发现柳新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两大长腿一跨把行李箱一勾。
二十好几的大高个儿,团在弱小无助行李箱上,抬眸,瑞凤眼幽怨看他:“外头找人吗?”
旁边小女生被萌到剁脚,指着他跟闺蜜说:“看看看!年轻小霸总跟男朋友闹脾气呢!”
周寂疆拉着行李箱杆儿,明显感觉阳光下柳新绿白皙脸颊都有点红,这让他想到了水晶皮的饺子。
“我不会在a市谈恋爱,出国也不会。”他无奈道。
“我也没有不让你谈恋爱。”柳新绿明显松了口气,轻松了点,大长腿带着行李箱划船晃啊晃。
“对,是我单纯不想谈恋爱。”
“嗯,”柳新绿满意放过脆弱行李箱,下来,大气挥挥手说,“你走吧。”
周寂疆将信将疑转身,这次倒也没有再被拖住行李箱杆儿了。
他进机场安检,不太习惯回眸望了眼,那西装革履身高腿长的俊朗青年背着身子打电话,皱紧眉头,似乎心情不渝。
“什么?他一个歌手不搞专辑不搞正业,跑去录综艺……”声音隐隐约约。
周寂疆听不见。大概是忙工作吧。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那条路,他心无旁骛转回头,准备前往另一个城市。
只是那片冰凉贴太重,从脖颈掉了下来。
里面夹着一张照片也随之飘然落地。
周寂疆低眸看到什么,身体战栗。
照片里,仍旧是梦中那昏暗压抑的书房,只是黑色厚重窗帘破天荒拉开了。
春天的宁静夜晚,月光疲倦躲进了黑沉云层里,不愿再睁眼看人。
在那蜿蜒浓密的树影下,便有几颗星星晕晕沉沉夹杂其中,还有……
两个黑发少年,贴在窗边,彼此吸引亲吻。
安检员低头去捡,先是一愣看了看周寂疆又是瞪大了眼。
那一个黑发少年很熟悉,正是那年夏日炎炎,蝉声熙熙攘攘之时,一首《斑斓》就一夜爆红的少年歌手。
而现在,这个少年歌手褪去青涩,已然成长为舞台上当之无愧顶流,在歌坛如星星耀眼,清冷又夺目。
那是颗让人不敢靠近以及遐想的星星。
“……”
周寂疆短暂失神,随即避开安检员探究讶异视线,伸手要接过那张照片。
可是被伸来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了。
周寂疆盯着那手翻转又露出掌心刚褪去痂的浅粉色疤痕。
然后耳畔传来低沉沙哑又带着绵绵缱绻的嗓音:“周周。”
周寂疆刹那晃神,他的记忆似乎被这熟悉嗓音拉回到很远很远以前,那个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春天夜晚。
他单膝跪办公桌前,接受那黑发少年倾身一吻,清冷中带着龙舌兰的味道,凉中带苦,清烈灼热。
彼时,躯体上伤口还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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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太忙没时间登号,现在回来了,谢谢宝子们记得我mua!感谢在2022-06-18 23:04:04~2022-06-20 18:04: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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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蛰 16瓶;鲸鱼不想说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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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寄疆并不觉得那个带着龙舌兰清烈灼热气息的吻,带有多少真情。
可这张照片的存在让他稍稍讶异。
毕竟这张照片的视角一看就是某个狗仔爬上歪脖子树在窗外偷拍。所以几年前谢庭寒去找狗仔拿回偷拍照片还一直保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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