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周围也没其他鸟部落了。”
“好像厉害的鸟兽人都聚集到兽王城去了。”
曜:“北边还有。”
白杬:“还有什么?”
“雪鹰。”
白杬勾着他的脖子,直起身子与曜面对面。“以前没有听说过。”
就连糖之前都没告诉他雪原部落那边的情况。
“还记得之前地鼠兽人说的,北边的雪鹰抢占了雪豹兽人的地盘吗?”
“记得!”
“雪鹰一直住在雪山上,是雪原部落里的一个大部落。数量不多,但是比黑鹰都厉害。”
“因为去雪原部落要翻越高山,所以他们那边会显得比较神秘。”
“人家哪里是轻易能跟我们一起的?再说了,怎么联系?”
曜轻笑:“我也不知道。”
“我还以为你有对策了。”白杬卸了力气,歪倒在曜的肩膀上。
“说了跟没说一样。”
曜想着部落里的两个雪豹兽人,低声道:“总有机会的。”
他要的宾客不一定是鸟兽人加入他们的部落,是交易也是可以的。
白杬脑门在他肩上磨了磨,换了个话题。
“苍鹰兽人现在还不愿意看他们的翅膀吗?”
“没有,医疗队的兽人已经开始在准备了。”
白杬闭眼,长睫在曜的脖颈处扫了扫。
感受到眼睫处的阻力,白杬将鼻尖抵上去。
“他们同意了?之前回来的时候不是死活都不要咱们的兽人碰他们的翅膀吗?”
大雪漫过膝盖,曜将白杬抱高了一点。听他这有点抱怨的话,闷声笑了下。
“鸟兽人没了翅膀,相当于黑狼兽人没有了爪子。”
“无论是哪个部落,但凡是没有了活命的根本,面临的都是死亡。”
“所以他们谨慎也是应该的。”
“之前阿山叔他们受伤,换做是部落以前的情况。为了部落,他们会主动离开,等待死亡。”
白杬一怔。
嘴巴张了张,没说什么。
是他想当然了。
他相信部落里的医疗队,但是人家不一定得信。
尤其是梧祭司他们跟苍鹰部落之前还有仇。
曜见他沉默,继续道:
“部落里的所有食物都需要兽人们打回来,冬季的时候不够吃是常事儿。所以受伤的兽人离开部落,在冬季也是最常见的事儿。”
白杬:“那以前受伤的那些……”
曜鼻尖蹭了下白杬的耳垂,笑着道:“黑狼部落特殊。兽人本来就不多,少一个就是损失。若非没到绝境,我们不会抛弃自己的同伴。”
“但是……他们会自己走。悄悄地走。”
虽然走一个,黑狼们个找回来就是了。
白杬喉咙哽住。
可仔细一想,这就是大荒的现实。
普通部落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食物。强壮的兽人吃饱了才能捕猎,部落才继续有充足的食物。
食物有限的时候,失去捕猎能力的兽人就成了“累赘”。这是大荒上的兽人们共同的观念。
白杬长叹一声,双手挂在曜的肩膀,无力地随着他的步子一下一下晃动。
曜的大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又将他的爪子拿进兽皮里裹住。
“把命放在我们的身上,他们赌不起。”
“但现在苍鹰兽人就这么几个,断了翅膀跟断了他们的命是一样的。选哪一个,都一样。”
白杬闷闷点头:“所以与其就这么窝囊又忐忑地活着,还不如试一试。”
这就是苍鹰兽人的心理。
“嗯。”曜轻轻扬起嘴角,眼中是满意的笑。
他以前总觉得阿杬还是以前那个小小软软的小白狼,就算是之前带着部落里捕鱼、种植,也依旧是哪个事事需要照顾周全的小幼崽。
但是有时候跟他说话,他才恍然,阿杬对部落了的事儿早有自己的思考。
阿杬在慢慢成长。
“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们?”
“不用。”
白杬点点头:“行。”
此刻专门为受伤的兽人专门腾出来的屋子里,医疗队的兽人们检查完了苍鹰兽人的翅膀之后,都是一脸为难。
骨头错位好接,但是翅膀里的骨头碎裂,却是一点不好医。
黑鹰也不知道对他们哪儿来那么大的仇,翅膀骨头都给弄碎了。
他们只能处理好伤口,不让它烂下去。
翅膀恢复,谈何容易。
且部落里现在没什么条件。可能好了之后,跟那些白鸟兽人一样,翅膀动不了。
“梧祭司,怎么办?”
梧:“清理伤口。”
“嗷。”
他们现在治不了。
白杬两人到了屋子这边的时候,梧祭司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出来之后,他直奔白杬。
“阿杬。”
“怎么了?”
“你说的那个刀什么时候做出来?”
“他们那翅膀不行?”
“不行。”梧跟着白杬进了中间的屋子,面上头一次显出急色,“骨头都碎了,我们弄不好。”
白杬点点头,预料之中的事儿。
梧:“那刀?”
白杬轻笑一声:“别急嘛,现在我手上什么都没有,就是想做也做不出来。”
更何况手术刀这个东西,需要一定的铸造技术才行。他现在是真的拿不出来。
梧:“好吧。”
树吊儿郎当地进来,掺和一嘴道:“那苍鹰怎么办?冬季在我们部落里吃白饭?”
白杬:“吃白饭是不可能的。”
曜这时道:“冬季过去,让他们回大苍山。”
只要不是冬季,就是用爪子抓猎物,也饿不死。最多是勉强果腹,狼狈一点。
要是他们想死,那也不在黑狼部落的地界,不关他们的事儿。
这次将他们带回部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下午,兽人们全部跑去了河边围观捕鱼。
白杬因为在屋子里打了两个喷嚏,被曜勒令只能呆在屋子里。
无奈,他只好捡起兽人们没搓完的麻绳,继续弄。
搓大麻绳与小的有些差别,工业上的麻绳需要用到机器,将几十根细小的麻绳通过一个漏斗形状的工具,在机器地带动下,变成大麻绳。
部落里,白杬直接让兽人们用最原始的方法。
用一种手工的搓麻绳装置。
一块长木板上打几个洞,每个孔洞中装着摇把。
为了摇动的时候一起,所以在把手的一端再穿过一个木板。
摇动木板,所有的摇把便可同时转动。
而穿过木板一端摇把上固定细绳。细绳连接另一头固定好的单个摇把。
细绳与细绳间用带凹槽的木头隔开,防止转动的时候搅在一起。
转动两边摇把,中间一个人看顾,麻绳便成了。
白杬在一头操作,曜便在另一头帮忙。
部落里的幼崽们都没出去,此时围过来,有模有样地移动这中间隔开细绳的木头。
白杬一边手打着转,一边将目光落在窝在墙角的小松鼠身上。
部落里的好东西都紧着幼崽们吃,现在几个崽崽包括新来的雪豹崽崽都胖乎乎的,走起路来圆肚子还一拐一拐的,霎是好看。
唯独那窝在墙角的小松鼠,看着是越来越瘦了。
“葵,你怎么不跟他们玩儿?”
好半晌,小松鼠挪动着转过身来,声音闷闷的:“阿杬,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白杬笑笑:“没多久,刚进来。”
葵慢慢地跑到白杬的身侧,艰难爬上他的膝盖,安安静静地蹲下。
嘻嘻哈哈的幼崽们安静了一瞬。
“阿杬哥哥,葵是不是又瘦了?”阿毛在兽皮上滚了几圈,一下子撞到白杬的腿上。
白杬低头,看着自己膝盖上团成一个球的小松鼠。
“是有一点。”
打鱼的兽人们陆陆续续回来,白杬手上的活儿被其他的兽人接过。
白杬捧着手里的小松鼠颠了颠。
指腹擦过松软的毛发,底下是瘦巴巴的身子。
“葵,你是不是又没吃饭?”
“阿杬,我阿爷为什么还没来?”小家伙扒着白杬的手,巴巴看着他。
白杬轻叹一声。
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阿爷会没事儿的,倒是你,万一你阿爷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说他会开心吗?”
“阿爷什么时候回来?”
小松鼠不是一般的执着。
边上弄着绳子的梦道:“猫头鹰兽人们现在还没有回来。”
之前暗他们将葵从部落集市带回来之后,没多久猫头鹰兽人们就去找松了。现在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里去了。
“阿爷……”小松鼠脑门抵着白杬的手指,闷闷不乐。
白杬无措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小松鼠。
“要不我们出去看看鱼,兽人们从河里带回来了很多很多的大鱼。”
“不去,要阿爷。”
白杬双手笼住小崽子的身躯,指腹轻轻的他的背上抚摸着。
他们远在东荒的北边,哪里知道南边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是冬季,兽王城的队伍可以已经撤回去了,再等等,现在这么冷,你阿爷也过不来。”
小松鼠抱着白杬的手指,望着外面下的鹅毛大雪。
他有些累了,团在白杬温热的手心里不知不觉地睡去。
“阿爷……”他咕哝。
“还是想家了。”梦低语道。
冬季的雪花大,兽人们捕鱼愣是冻了一天,此刻收获颇多。
一送到厨房这边,大家立马忙碌起来。
外面是浓厚的鱼腥味,和着雪刺鼻的清冷,让屋子里的兽人们齐齐把门关上。
外面热热闹闹的,屋里的兽人们也在兴奋地商量着等会儿鱼要怎么吃。
边上的屋子里,苍鹰兽人们安安静静。
活下来了固然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但是翅膀飞不了了,他们此刻与废了的兽人无异。
所以外面的热闹,他们也听不进耳里。
与他们一样的,还有月亮草部落。
糖坐在炕上,眼底强压着忧伤。
周围依旧是紧紧围着他们部落的崽子们。他们好奇地望着屋外,再不似以前活泼模样。
比之前,变得更谨小慎微了。
这一遭,对月亮草的部落的打击是致命的。
这一顿鱼,吃得最开心的,莫过于狼部落的兽人们了。
夜晚,浓厚的鱼肉味道取代了鱼腥味。
兽人们围在一起,吵着闹着,欢喜不已。
山洞外的雪又大了,叮铃哐啷地敲击着屋檐。
兽人们填饱了肚子,就地一滚。舒舒服服地靠着炕边,摊着肚皮昏昏欲睡。
这是黑狼部落过的第二个暖和的冬天。
春风一吹,积雪以极快的速度消融。
开春第一场狩猎,部落里出去了一半的兽人。
白杬依旧守在部落里,看着部落里的崽崽们,顺带帮已经有伴侣的兽人们搬家。
雪化了之后,葵成天地坐在门槛上,望着远处开始冒出新绿的林子。
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一群兽人来访。
“阿杬哥哥!部落里有兽人来了!”
因为葵的行为,小兽人们也养成了习惯,有空的时候总是陪着他在门口边坐坐。
这会儿一见到兽人,立马两个小兽人架着葵,一边往山洞那边跑一边叫白杬。
听到动静,部落里的兽人们全部出来。
见是一群陌生的兽人,立马围在部落周围,成了一道人墙。
“你们是黑狼部落!”
白杬匆匆跑出来,怕是遇到了袭击看也不看,立马将崽子们带着往山洞里藏。
没跑几步,就却听到后面扑通落地的声音。
“阿杬!快回去!”
白杬本想停下,被兽人们制止了。
回到山洞,他只能远远眺望着那林子边缘,虚虚看见倒下的一片兽人。
“阿杬哥哥,他们是谁啊。”
白杬将怀里的小崽崽放下来。
“我也不知道是谁。”
“你们看清楚了吗?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刚刚白杬只顾着拉小崽子们,一时间也没注意那些兽人的样子。
“他们……”
“他们好瘦啊。”
“他们身上还有好多伤口。”
“是食草兽人。”
“也有食肉兽人。但是食草兽人比较多。”
菇跟阿宁几句话交代完,白杬心里有了计较。
“听着像是逃难来的兽人。”
白杬轻点完山洞里的幼崽,一个不少。
他在山洞里等了一会儿,部落里强壮的兽人全部聚集到山洞跟前,确认安全了,白杬出去。
幼崽们紧紧跟在白杬的身后,一脸好奇。
“他们是什么情况?”
“阿杬,不是咱们部落里的兽人。南边来的。”
说起南边,很难不想到那在南边打仗的兽王城。
“糖说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过这些兽人。”球走在白杬的身边道。
白杬:“那他们怎么会往我们的部落跑?”
“有兽人跟着他们吗?”
“没有。”
“他们从秋季走到现在,冬季的时候待在我们领地里其他食草部落里,现在才过来的。”
白杬点点头。
“我去看看,球,你看着点幼崽们。”
“好。”
来的兽人不少,大致扫一眼就跟之前灰狼部落来的时候一样多。
五六百兽人是有了。
冷静下来一想,这么大数量的兽人能进入狼部落的核心区域,肯定是得到外面的兽人们的允许的。
等白杬见到帮忙抬晕过去的兽人到医疗队那边的曜的时候,就知道是安全的。
他忙走到曜的身边。
曜看了他一眼,拿兽皮擦干净手,拉着白杬出了医疗队这边的院子。
“他们……”
“暗他们出去打猎的时候遇见的。传了消息过来,才让他们进来的。”
“他们是哪个部落的?”
“别急,我慢慢跟你说。”
白杬回头看了一眼。
医疗队的院子大,里面摆满了拉车。拉车上是一堆一堆的食草兽人。看模样,白杬只觉得有些像之前见过的白鸟兽人的人形。
五六百个兽人,能走的不能走的全部被带到了医疗队这边检查。
整个院子都被占满了。
春风还有一点点的浸骨,白杬往曜的身边靠了靠。两人慢慢往湖边走去。
“他们都是东荒南边的食草部落。”
“领头的是之前暗他们在南边救过的鹿部落。听他们说,去年夏季的时候兽王城的兽人便去到了南边。到了南边之后,他们在周围观察了半个月,秋季开始大规模搜集兽人。”
白杬点点头。
跟糖之前说的一样。
“搜集的兽人被他们扔进了迷障之地,兽王城也成功进去了一批兽人。至于到没到南边,不清楚。”
“而这些逃难的兽人察觉到危险便往北逃。他们冬季的时候借助在我们部落南边的食草兽人们的部落。开春了才过来。”
但即便是这样,这个冬季,他们过得也并不怎么好。
从食草部落过来,按他们的脚程要走个十天。
所以这一路赶来也是艰难,晕倒了一群也不奇怪。
白杬明了。
冬季的时候没有出去,不知道也正常。
白杬看着脚下已经冒出来地牧草,轻声问:“那有没有大荒商队的消息?”
葵那小家伙已经愁了一个冬季了。
曜:“没有。”
白杬抿了抿唇, 道:“大荒商队那个实力,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不对?”
曜:“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渠道。”
白杬:“都开春了,但愿快点过来。不然葵的身体也熬不住。”
曜:“不用担心, 他们应该比我们的强一点。”
白杬冲着曜笑笑:“嗯。”
开春的事儿多,首要的就是种地。
河两岸在冬季之前都被翻耕了一遍, 此刻再耕一遍,除去新长出来的杂草幼苗和碎石, 就可以育苗下种了。
北岸这边兽人们都做得熟练了, 南岸那边因为要围几块田出来,所以白杬总往这里跑。
贴近河边的地石头不多,全是厚厚的土层。引入水之后, 泥土变得松软。
兽人们下去之后,整个脚丫子会陷入稀泥之中。
今天天气好, 煎饼似的太阳挂在半空中。兽人们脱下厚实的兽皮,躬身劳作。
阳光虽好,但地里才化冻。
表层的稀泥底下,依旧是硬硬的泥地。水依旧凉, 没有兽皮隔着, 那凉飕飕的劲儿直往骨头缝里钻。
好在今天只是先把田坎整起来,在水里的时间不会太长。
“阿杬, 这个田是不是直接用石头圈起来就成了。”
“不行石头, 用稀泥。”
白杬一边说着,一边用骨头做的耙子将泡软的稀泥挖出来沿着岸边堆积。
田坎就是这样一层一层垒起来, 也不会渗水。
靠近林子的地肥, 挖出来也是黑色的淤泥。里面有些枯枝果核, 硌着脚了, 就用手找出来扔出水里。
白杬光着脚走在其中, 沿着河岸小心地挪动着。
十亩的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大家都没什么经验,做起来自然是有些笨拙和耗时。
从早上起来开始干活儿,到现在对岸在叫吃饭了,也才往前走了百八十米。
“走走走,吃饭了!”
“阿杬,快点啊。”
兽人们在稀泥里面扯出自己的腿,一深一浅地往岸上去。水里冒出黑色的肥泡,带出数不清的淤泥味儿。
地肥,兽人们上岸后皮肤上都黏着一层黑不溜秋的泥巴。
见他们要跑,白杬忙道:“脚也要洗干净!不然长疙瘩!”
“嗷!知道了!”
白杬低头,动了动被稀泥包裹住的脚丫子。
冷得快僵硬了。
要不是地多,也不会雪一化就开始干活儿。
上岸之后踩着已经翻耕好的松软泥土,一点一点绕过河水,往北岸去。
进入林子,往北走,尽头就是建房子的那边。
这才开春,加上第一场狩猎出去的兽人多。搬去山崖那边住的兽人数量还不多。
吃饭依旧是在屋子这边吃。
白杬刚走到林子,就看见厨师队的兽人抬着装满了食物的大盆往西边带。
白杬:“这是给医疗队送去?”
为首的湖点头:“嗯,还有那边的食草兽人。”
见白杬站着不动,他笑着催促道:“阿杬你快点回去,不然吃的都被他们抢光了。”
白杬弯眼:“我先跟你们去看看。”
湖:“行,走。”
白杬抬步,跟在了湖的身侧。
“盆子里是什么?”
“都是部落里冬季没吃完的菜干,还加了些土豆一起炖的。”
为了快点回去吃到饭,湖几个送饭的兽人都走得很快。
不一会儿,就到了医疗队院子外。
他们将东西放下,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吃饭了。”
立马就有兽人应答:“知道了。”
搬木盆的兽人走了不少,就留下湖、河两个待在原地。
白杬的目光落在院子里。
院子现在还有不少的拉车,上面躺着兽人。
医疗队能容纳下的兽人不多,所以都把他们安置在外面。
院子落不下脚,白杬也就没往里面去。
这些兽人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伤口。
老年兽人几乎没有,幼崽倒是多。此刻养足了精神,活蹦乱跳的。
不过他们一来,这些个幼崽立马钻回了自己熟悉的兽人怀里。
幼崽很瘦,跟当初他见到阿宁的时候差不多。身子小,脑袋显得格外的大。清亮的眼睛微微凸出,双颊通红,嘴唇干裂。耳垂上还有冻伤。
不过眼神干净,没有阿宁那时的压抑与仇恨。
白杬的视线移到成年兽人的身上。
成年兽人大都闭着眼睛,身上被医疗队的兽人们盖了厚厚的兽皮毯子。
他们呼吸微微起伏,只露出一个脑袋。
有的脑袋上顶着两个鹿角,有的脑袋上是一对贝壳般的黑耳朵。有鹿兽人、牛兽人还有熊兽人……
少说十几个种族的兽人。
五六百个兽人现在全部在医疗队这边,将这边挤得没多少下脚的地方。
这样也好,突然来的一拨人鱼龙混杂,分不清好坏。与部落那边隔远一点才安心。
白杬看了一会儿,感受到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装作没看见,跟兽人们一起给医疗队的兽人们打饭。
至于这些突然跑来部落里的兽人,食物他们先搁在这儿,至于给不给他们吃,给多少,这个待会儿医疗队的兽人来。
梧站在院子外,吃了一口肉。
目光徐徐掠过东张西望的白鸟兽人们,侧身挡住白杬,轻声道:“快回去,暂时少来这里。”
白杬头微不可见地一点。“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
“没有,暂时看着还挺安分。”
边上,打完饭的厨师队的兽人们正在收拾东西。白杬冲着梧笑了笑,转身帮他们,接着一起离开。
回去的路上,白杬见湖时不时看自己一眼,脸上根本藏不住事儿。
白杬:“有事儿就说。”
湖正色道:“阿杬,多了这五六百人,部落里的食物有点紧张。”
白杬:“下午医疗队那边差不多所有兽人都看完了,到时候问问他们,没事儿了就可以走了。”
“那下午还管他们的饭吗?”
白杬:“部落里还有多少食物?”
人多,下午不一定问得完。
湖摇头:“山崖那边已经空了,大山洞这边还有五六袋菜干。肉干在兽人们出去捕猎的时候拿出来大半,现在也就够部落吃个一两顿的。”
“红薯跟土豆除去用来做种子的,还剩下大概三十个兽皮袋。”
现在部落兽人多,兽人们开春第一场捕猎要出去五六天。
部落里现在剩最多的就是红薯,吃也是吃这个比较多。
之后肉要是没了,他们或许需要杀养着的牲畜。
这些牲畜冬季他们也吃了一些,剩下的都是膘肥体壮留作种的。养殖队那边一般轻易不会让他们动。
实在不行,部落会让兽人在附近找找猎物。
白杬想了想,道:“下午再管一顿,明天的……暂时不管。”
“他们休息好了之后食物自己负责。春季的植物多,不至于饿死。”
湖咧着嘴笑开:“行!”
白杬笑笑。
几百人的队伍,要是让狼部落接手的话,这会儿的食物确实是个问题。
回到大山洞这边。
各个厨房里飘出来浓烈的香气。
这会儿食物不多,所以部落里有开始做起了肉汤。
汤里放着笋干儿蘑菇,有的是放土豆红薯,味道也不差。
白杬进屋子,扫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一边光着膀子的曜。
男人的浑身肌肉扎得紧。
麦色的皮肤上被热气熏出了不少的细汗,长发垂了搭在背上,半遮不遮,盖不住那腹部紧实的肌肉。
微湿润的头发沾在流畅的下颚,一张脸五官立体,端正又不失野性。
只定定看来,便是荷尔蒙冲击。
白杬默默别开头去,藏在发丝下的耳垂微红。
屋子里跟他一样光着膀子的兽人并不少,可白杬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快步走到他的身边,挨着他坐下。
闷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问:“有这么热?”
“嗯。犁地一直在跑。”
白杬疑惑:“不换班嘛。”
曜的体力在黑狼中算很好的,现在又不热。跑成这样,得是跑了多久?
曜侧头,懒散地将大脑袋搭在白杬肩膀。呼出的气微沉。
听着也是刚刚才回来。
他道:“早弄完早点做其他的。”
白杬捞过一边的兽皮,避开面前的碗盖在他身上。“现在这个季节,热了也不能全脱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到时候灌你两碗熬得浓刺刺草汤。”
一听刺刺草汤,吃周遭吃得呼噜噜的兽人们手一抖。立马扯过身边的兽皮给自己披上。
悄悄瞥了一眼白杬,然后像毛毛虫一样挪动着,背对着白杬继续埋头干饭。
白杬的注意力不在这些兽人身上。
他指尖弹动,落在曜的肩膀。
曜的皮肤是麦色的,所以红痕比较难注意到。刚刚盖兽皮的时候,白杬才看见绳子勒出来的印记。
红色的点点,像斑痕一样。有的透出血色,夹杂了淡淡的紫。
“不疼,快点吃饭。”
“是不是不好犁?”
“花的力气大了点儿,骨头做的犁头不够锋利。”
白杬低喃:“做出铁的就好了。”
曜被他摸得痒痒,抓着白杬的手拿下来。将碗筷递到他手里。
白杬盯着他道:“下午别蛮干,破皮就不好办了。”
“嗯。”
“你们也是。”
“嗷呜嗷~”
饭后,兽人们收拾各自用过的碗筷。
吃饭用地兽皮也收拾出去之后,兽人们一个叠着一个躺在一起,放空脑子。
吃了一口热的,面上也生出几分红晕。
白杬挨着曜石,两个背靠着炕,小声说着话。
炕上的小崽子们毛毛虫一样挪动着,将脑袋抵在白杬的后背,四仰八叉打着盹儿。
白杬随手抱了个小崽子,一边梳毛一边道:“我下午打算详细问一问那些部落的情况。”
曜:“好,我跟你一起。”
白杬:“也行,那我就不找其他兽人了。”
谨慎起见,有兽人跟着比较好。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兽人们又出去干活儿。
牧场那边,养殖队的兽人要去守着牛羊。
这会儿正好秋天,动物发情,要盯着交配生崽子的事儿。
加上之前天要求给人弄的那个研究队,现在也在捣鼓牧草种植、牲畜繁殖之类的事情。
除了他们跟医疗队,大头的兽人都是聚集在地里。
几百个兽人分布在河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