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风吹动, 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若是酷暑时节, 这个地方依旧是鸟兽乐意呆着的地方。
此时,谷中。
除了扑簌的竹叶,就只有鸟儿的低鸣。
地鼠兽人们放轻脚步,缓缓往隐藏在竹林里的山洞靠去。
拨开深草,在草丛里留下一条竹筒粗细的路径。又绕过几丛茂密地竹子,地鼠兽人们来到了雪豹住着的山洞。
他们悄悄地将食物放在洞口的石板上。
地鼠族长轻轻拨开挡在洞口的树叶。
一戳雪白柔软,带着灰色纹路的毛发露出。
地鼠兽人们圆贝似的耳朵一颤,不自觉地弯by郁阎。起嘴角。
睡着了……
洞里是两个跟他们体型一样大的雪豹幼崽,长长的尾巴互相搭在对方身上,脑袋抵着脑袋,睡得小呼噜声不断。
像是闻到了肉的味道,雪豹绒白的尾巴尖一颤。
地鼠族长小心放下手里的竹叶,急忙拉着身后还想看雪豹的两个兽人退去。
“族长……”
“赶紧的,回去把东西收拾了。”
地鼠族长匆匆往前。
对比一下黑狼部落和两个雪豹幼崽的生存环境,地鼠族长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将这两个幼崽养好。
反正以后就是黑狼部落的兽人了(他自认为的),提前几天过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加速回洞中收拾东西。
云销雨霁,也是下午了。
狼山的兽人们坐在洞口或是棚子底下。
手上捧着最近部落里不间断的奶茶,边上放着新厨师们练手的小烧烤、炸笨笨鸡以及采集队带回来的新鲜果子。
兽人们先来上几串小烧烤,啃个鸡腿肉,再喝上一口奶茶。
喟叹地往身边的兽人身上一歪。
感受着湖边吹来的凉风,惬意地抖了抖穿着草鞋的大脚。
“舒服啊……”
白杬肩上挂着金家的奶狐狸,怀里抱着三个今年生的狼崽,身后再跟着一溜的大一点的幼崽,往湖边钓鱼地兽人堆里一坐。
“你们还真是会享受啊。”
草冲着白杬笑笑,随手拍了拍他怀中自家的两个狼崽子脑袋。
“辛苦阿杬了。”
白杬盘腿,将几个狼崽子放在自己腿上。
他们“嗷呜嗷呜”地两个爪子按在白杬的肚子,直起身,巴巴地看着他肩膀上的小狐狸。
“嗷!”小狐狸凶狠龇牙。
白杬笑了一声。
身后跟着的幼崽们挨着白杬分坐两边,抱着自己的竹筒奶茶不停地嘬。
安安静静的,乖得不像话。
“阿杬,地鼠兽人过来住哪儿?”
一旁难得休息的金歪着身子,隔着几个兽人看向白杬。
白杬肩膀上的小狐狸见到他,眼睛一亮,立马冲着他伸出爪爪:“嘤~”
金面上一柔。
他边上的炎见状,长腿几步过来,小心捧着小狐狸到了他的身边。
金抱在身上,轻轻给他梳理着细软绒毛。
金此时嘴角含笑,温柔地对待自己的幼崽,看得白杬嘴角元跟着翘了翘。
他眯着眼睛,感受面上吹来的凉风。
道:“你不会是又想建房子了吧?才休息几天。”
金:“没有,只是问问。要是需要的话,我们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白杬杵着下巴,另一只手揉搓身上的狼崽崽。
揉得他们嗷嗷叫。
白杬道:“他们部落的兽人不多,用不着再建房子。而且也不知道他们是愿意挖个洞睡在地底还是住在房子。”
“到时候让他们自己选。”
金温柔看着腿上的小狐狸昏昏欲睡,道:“那之后,我们建筑队就没有其他的事儿了?”
“你们想退休?还早着呢。”白杬哼笑一声。
“阿杬,你还要建什么?”树侧身,鱼也不钓了。
见金也是一副询问的意思,白杬道: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咱们部落里其余的地方已经放不下东西了?”
“还有这么大的一块地的东西没有收呢。”
树:“对啊……”
“阿杬你不会是想建个房子专门装这些的东西吧。”
白杬摇摇头。
“冬天的时候,地面这些东西怕是不好保存。要是没有吃完,天气回暖就要变坏。”
树:“那挖山洞?”
白杬:“你瞅瞅咱们狼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挖洞?”
树回想了一圈儿,摇了摇头:“再挖,狼山就要空了。”
本来山体就不大。
金:“难道是挖地窖?”
“嗯哼。”白杬粲然一笑,“咱们之前的地窖也不大,放不下多少的东西。”
“现在部落里的兽人越来越多,冬天囤的食物也只会更多。”
“目前来说,房子够大家冬天住,但是繁衍幼崽的时候又需要用到山洞。所以山洞那边最好是空出来。”
“再说红薯土豆这些冬天冻住就容易坏了的,放在山洞里也烂得快,还是放在地下来得更好。”
“到以后,咱们再建几个大仓库出来。不过这个暂时还不考虑。”
他的麦子也才一小块地,稻谷连种子都没有。
所以仓库现在还不着急。
等找到稻谷种子里开始建也来得及。
闲聊着,天黑了。
兽人们一下午嘴巴没停,连宵夜都省了。
白杬将小崽子们交给他们的监护人,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起来。
腰上一紧,白杬泄了劲儿往后靠着。
“晚上好。”
曜亲昵地将下巴挨着他脖颈处地皮肤:“晚上好。”
“你下午的时候做什么去了?”
白杬在他圈住的手臂之中转个身,勾着他的脖子,熟练地将自己挂在他的身上。
曜托着他的腿抱好,带着人往山洞里走。
“落族长叫我去帮忙看看。”
“看什么?”
“阿杬忘了,你说的要选一些强壮的兽人出来。”
白杬:“对哦。”
“你们选了多少兽人出来了?”
“不到一百。”
白杬勾着曜脖子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那就交给你了。”
“做什么?”
“我们需要一支专门的专业的护卫队。”
曜的步子不急不缓,白杬窝在他宽阔的胸膛,昏昏欲睡。
“他们既负责巡逻,也负责守卫部落。”
“但是他们现在的条件肯定有限,所以需要你带着他们训练训练。”
曜明了:“好,我知道了。”
以前部落里兽人少的时候,每个兽人都需要负责守住部落。
现在兽人多了,温饱不用所有的兽人出动都能解决,所以就有更多的兽人们就可以从事军队、管理等工作。
这也是部落发展的重要一步。
之前的狩猎队一直是曜带着的,后头才换成了暗。
狩猎队的能力有目共睹,所以现在新一批护卫队的兽人,没有比交给曜更合适的了。
山洞和屋子里的火光渐渐熄灭。
狼山也像熟睡一般,陷入沉寂。
忽然,外面窸窣一声。
白杬竖起耳朵,迷糊地往曜的怀里拱了拱。
他嘟囔:“又起来了?”
曜捂住他的耳朵:“嗯,睡吧。”
其他山洞的兽人们纷纷似有所觉。
不过是听了一会儿,又翻个身,抱着自家的伴侣熟睡过去。
夜晚,正是灰灰鸟活跃的时候。
他们徐徐拍着翅膀,慢慢落在河中的石头上。
下了雨,今晚的夜色格外暗沉。
被它们撩动的水波中,只能隐隐只看到一线月色的痕迹。它们大着胆子行走在寂静的湖边浅滩上。
河滩上,一个队伍的兽人缓缓靠近。
他们同样有尖锐的鸟喙和锋利的爪子。但体型却是灰灰鸟的三倍。将近黑狼兽人的肩膀高了。
灰灰鸟习以为常。
它们看着边上同样是用爪子抓鱼的鸟兽人,低低地叫了几声。
白鸟兽人没应。
区别于河滩这些仿佛不受造物主偏爱,灰扑扑的灰灰鸟们。珍珠白的羽毛、眼尾一抹红的鸟兽人更是好看。
鸟类爱美。
灰灰鸟自然也喜欢。
它们好奇地叼着手掌宽的鱼停下来,歪头看着。
断了翅膀的白鸟兽人并不笨拙。
虽说他们的食谱跟其他的食草兽人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捕鱼仍旧是他们生存的重要手段。
他们的爪子更尖锐,也更灵活。
只要找准了目标,往往是一击必中。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能飞,也只能在这边缘地方找找食物。
白鸟兽人借着水下细微的动静,艰难地寻找着鱼儿。还有一部分白鸟兽人则去林子里面,找能吃的植物。
春季来黑狼部落,待到了夏季。
从始至终,白鸟兽人出来见黑狼部落兽人的次数屈指可数。
之后可以预见的,他们并不会,也不想离开黑狼部落。
但着也不意味着他们需要事事靠着狼兽人或是其他红狐、山猫兽人。
白鸟兽人不想给黑狼部落增添负担。
他们白天睡觉,晚上出来。
自己找点食物,或者是帮黑狼部落做点事儿,不然心难安。
部落里的兽人们都知道这件事儿,但是大家也没提。
每个部落都有独特的一面。
就比如说地鼠兽人崇拜爪子,看到厉害的爪子就走不动道。也比如这些白鸟兽人,他们视翅膀为生命,很介意让其他的兽人见到自己“丑陋”的样子。
这都是不同种族兽人的事儿,黑狼部落也不能上去干涉。
只能等他们自己接受了,又或者,等医疗队那边看病的技术提高到能治疗他们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
狩猎队采集队浩浩荡荡出发。
吃饭的时候,厨师队的兽人依旧是将食物送到那个以前月亮草部落住过的,最边缘的山洞。
敲了敲门,里面探出一个极好看的鸟兽人脑袋。
“早上好,这是你们的早饭。”
鸟兽人冲着他腼腆笑笑,爪子勾着篮子带进山洞,倒了一半,剩下的退了回去。
亚:“你们留着吧。”
鸟兽人轻轻摇头,缩回了门后。
亚忽然想到今早在厨房里看见的那一堆的沙沙草根,轻轻一叹。
黑狼部落不缺这么点吃的,缺的是会飞的鸟兽人。
现在医疗队在研究怎么治疗骨头,所以部落里对鸟兽人地态度都不差。
但是他们还是不敢出来。
一点都不像他们东边那个一脸凶气的白鸟部落里的兽人。
日子如流水,慢慢就过了。
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兽人们吐着舌头,开始变得懒散起来。
他们不是趴在屋里就是树下。
兽人最多的地方,还是山洞里面。
山洞外的棚子挡住了试图进入山洞的光线,兽人们四肢趴地,王八一样,整个胸膛挨着垫地地竹席。
山洞中端,暑气被厚实的山体挡住。
白杬盘腿坐在地上,跟前放了一堆新鲜的黏土。
闲不住地小兽人们围在一起,满手泥巴,还不算灵活的白嫩小手有模有样地捏着。
他们在跟着白杬学习捏泥塑。
曜变做大黑狼趴在一边,用爪子尖尖磨着木头。
早上给地里施了肥,现在一身水汽进洞的球道:“阿杬,粪肥不够了。”
白杬:“那么多个粪坑,都没了?”
部落里天天都在吃肉,那些不要的杂物,厨余之类地全倒进了粪坑里。
发酵过后,被兽人们当做肥料。
除此之外,养殖队那边的粪便也被收集过来,供给地里。
大荒牛现在有一百多头,白羊山羊两百多头,在加上繁衍速度极快的兔子,大牙猪、笨笨鸡等等……
成年大荒牛一天三十公斤的牛粪,光牛就有三千公斤的粪了。
怎么会消耗这么快?
哪知球笑了笑,道:“还有,剩的不多。”
黑石头菜、红薯种的面积大,且现在都是在块根膨大期。所以兽人们施肥是一点不心疼。
几百亩的地,那些粪肥看着多,实际上还是不够用的。
球道:“我担心的是明年你说要对岸收拾出来,现在的肥料勉强够,但是之后怕是就不能够了。”
白杬扬唇:“原来你想的是这个。”
“用不着担心。不说养殖队还在扩大规模,粪肥只会更多,咱们后山还有积累了几百年的鸟粪呢。”
最深的地方怕是有几米厚。
鸟类聚集地地方不缺粪肥。
他以前看过的新闻里,某个鸟岛一年要清理两千吨的鸟粪出来。
不是白杬夸张,他们后山的灰灰鸟虽然不多。
但这群鸟世代在后山繁衍,整个后山那山谷都被他们的粪便染成了白色。上千吨不知道有没有,但是几十吨是有的。
“灰灰鸟鸟粪也可以?”
白杬:“动物粪便都可以。”
球点点头,笑了:“那我们以前住的地方,那边的灰灰鸟更多。”
白杬:“那起码几年都不用愁了。”
“行。”
球坐在地上,将凉席上乱爬的小狼崽子放在自己肩上。
见地上堆满了的泥塑,又问:“今年还去部落集市吗?”
白杬:“应该去不了了。”
一旁趴在猫头鹰兽人身上打盹的葵忽然道:“为什么不去?”
“你阿爷说的,兽王城让卖的盐越来越少了。”
“而且现在夏季已经过了一半了,你看你阿爷还没有过来接你。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待在南边。”
葵滑下猫头鹰猛的背上,蹦蹦跳跳走到白杬身前。
“阿杬,我要去找我爷爷。”
白杬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行,太远了。”
就一个小松鼠跟一个猫头鹰,路上被哪个部落的兽人吃了都不知道。
葵沮丧地垂下耳朵:“往常这个时候,阿爷都回来了。”
“那你是要回兽王城?”
“嗯。”
白杬一时犯难。
他看向一旁静默不语,不停点着脑袋打瞌睡地猫头鹰。“猛。”
“嗯?”
大猫头鹰眼睛圆得像珠子。
“来我们部落的时候,松怎么说的?”
“他不知道。”
“那你们这……”
“白狼祭司你放心,葵要是回去,我们有其他的猫头鹰兽人跟着。”
白杬闻言才算点头。
猫头鹰兽人相当于小松鼠的护卫,现在看来还有一个护卫队。所以也不用过多担心。
白杬心安。
他对小松鼠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葵看向猫头鹰兽人。
猛:“天气凉快一点再走。”
白杬:“好,到时候你们通知我们一声。”
大猫头鹰窝在自己的位置上,又开始闭眼,脑袋一点一点的。
天气炎热。
远在南边的月亮草部落的兽人们已经在外赶路两个多月。
他们过了果子山之后,便进入了一个满是小山包的地方。
他们成天在山沟里打转,走完了一个,接下来又有十来个。
这地方树木郁郁葱葱,山上有数不清的野果,吃不完的野兽。所有的都好,但是最令兽人不喜的是:这里总是下雨。
有时候一天断断续续能下三四场。
可又闷热得很。
兽人们像是在泥汤里滚了似的,全身地毛毛笔直垂落,掉了不知多少。
加上兽人们第一次来,虽然有地图,但是偶尔还是走错路。
所以耽搁一路,费了好些力气,才走到这个独特的有六个弯的河的地儿。
烈日炎炎,兽人们就地一趴,捧起河里的水就喝。
树林中,淡淡的果香浮动,随便一个树梢上都是或金色或红色的果子。
成熟的,不成熟的,种类可比他们狼山那块地多多了。
一路走来,兽人们已经知道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他们喝饱了水,就往树上爬去。
河边,低矮的瀑布从远处地山上下坠。
流水的轰鸣声伴随着阵阵蝉鸣,吵得兽人们不断地颤动耳朵。
暗蹲在河岸,两个大爪子立在水里面洗刷。
洗得指甲缝里都没有泥了,才懒散地从里面走出来。
他甩了甩一身的黑毛。
湿热地天气让他感觉像在鼻子上捂了几层兽皮,透不过气。
见兽人们去找食物了,暗直接找到在树下休息的糖。
他道:“就送到这里。”
糖猛地站起,以往骄矜的脸上是掩饰不住地疲惫。
“再送一点点呗。”
“不送。”暗只是告知,说完他就回到自己的队伍当中。
糖气闷地抱着兽皮,往树干上一靠。
“小气!”
声音大得所有的狼兽人都看过来。
糖:“怎么?”
黑狼站出来:“之前商量好的,我们没有做错。”
糖一噎:“你们就不知道变通的吗?!”
黑狼冷漠开口:“还有盐吗?”
“没了,但是我们可以给其他的东西。”
“什么其他的东西,有你们为什么不在之前谈判的时候拿出来?你们肯定是骗我们的。”
暗:“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是。”
糖幽怨地看着这些高头大马的狼兽人没有再说话。
能让黑狼护着走完最后一半距离,确实比他们自己走要安全许多。
但是狼认死理,所以忽悠不动。
看来,剩下的路只有他们自己走了。
这边多是这样的小山丘,零散地分布着数不清的食草部落。对月亮草部落来说,没有多大的威胁。
想明白了,糖心神微松。
自己走就自己走吧,总不能一直让他们送到目的地去。
不管他们想什么,狼兽人们加快找食物的速度。
他们要赶紧填饱肚子,回狼山。
一晚上过后,兽人们分道扬镳。
月亮草部落的兽人们重新背上自己的行李,依依不舍地看着潇洒离去的狼兽人们。
“无情!”
糖往地上踢了一脚,带上部落的兽人气冲冲远去。
没有了月亮草部落拖后腿,休息好了的狼兽人们以箭矢破空一样的速度穿梭在小山之中。
他们一路往北,矫健的四肢如踩着疾风。
风声呼啸而过。
在林子里活动地食草部落的兽人们刚察觉到他们的身影,还没来得及害怕,这群狼就像是看不见他们一般,飞快消失在眼前。
早已经汇合的前后两队的狼兽人像一条长龙, 每一个身上都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们眼中是藏不住的欣喜。
过了果子山,后面的路就好走了,他们也快到狼山。
暗领头, 打算照旧往山洞过去。
此时,一片红海的果子山已经变成了翠绿。树上果子早掉完了, 风吹日晒,枝丫上偶尔能看见几个干瘪得只剩核的果子。
而地上, 堆满了层层果核。
要不是爪垫下的茧子厚, 准备硌脚得走不动。
兽人们用爪子划拉了下的果核,果核外层已经干燥,清脆地碰撞声听得兽人们一脸沮丧。
“可惜了, 多好吃的果子,我们上次都没吃够。”
“还说带回去给部落里其他兽人尝尝呢, 一个都没有了。”
“哎……”
“等走到北面的时候,我们挖几棵回去。”
“几棵怎么行,起码得几十……”
说着话,兽人们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
他们对视一眼, 闲散的姿态尽数收敛。面上一肃, 他们往树后走。
狼卸下肩上地货物,兽人利落地搭上了箭。
不远处, 腰高的深草之中, 草叶大面积晃动。风从洞口挣脱而出,浓厚的血腥味随着风拂面而过。
是兽人的。
狼兽人们的眼睛一沉。
闻气味, 这次死的兽人不少。
“老大, 他们来了。”
“那就杀了吧。”
声音飘进耳朵里, 狼兽人们轻易确定了埋伏在草丛里兽人的位置。
暗手背在后, 挥了下。
围在两边的兽人屏气凝神, 悄声逼近面前拦路的兽人。
暗眸色幽深,环顾四周,最后盯着面前。
他启唇:“打……”
“站住!”
“留下东西,我们可以……啊!!!!!”
刚跳出来的一只长得黢黑的兽人立马被暴冲过去地黑狼摁在爪子下。
利爪带着钩子,轻易刺破了脖颈间的皮肤。
只一下,出来喊话的兽人歪着脖子倒了下去。
刚刚被称之为老大的兽人面露惊恐,一张马脸上依旧被涂抹得黑压压的,温热的血溅落在他的眼皮子上。
吓得他顿时腿软,撑了几次站不起来。
只能软着两条腿,不停地往后头移动。
“小的们,给我上!”尖戾的声音听得刺耳。
暗只觉得烦,他垂眸,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
马脸兽人只感受到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脸色苍白,泪瞬间飙了出来。
他试图求救,张了张嘴却被面前兽人眼里的杀意吓得口不能言。
“绑起来,嘴巴堵上。”
暗撤腿,走到其他兽人身边。
满是杀意的威胁从身上挪开,马脸兽人往地上一瘫,大喘着气试图逃跑。
嘴上高声道:“你……你你你,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黑爪部落的!”
暗瞧着那陆续逼近草丛,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抓完了埋伏着的十几个兽人,皱了下眉头。
“慢了。”
狼兽人们沉默。
暗回头,听见熟悉的部落名字目光一沉。
“黑爪部落?”
“是、是是啊……”
暗蹲下:“黑爪部落不是死绝了吗?”
“我们、我们是新的黑爪部落。”
看清楚他眼底的阴暗狡猾,还有他兽皮上还没干涸的血迹,暗立马起身,道:“去山里面看看。”
兽人们东西都顾不上,一爪子收拾了被抓住的兽人,立马往山里跑。
一进洞,血腥味儿更浓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与他们之前过来,里面还弥漫着干草香的时候相差极大。
没有那味草药的遮掩,能明显闻到里面原本的食草兽人的味道。与血腥味、潮湿腐朽味混杂,令人作呕。
本来就在南边那湿热的地方呆久了,狼兽人们现在最讨厌的,无疑就是这种味道。
毛毛天天不干,还紧贴在身上。
可想而知有多么的难受。
山洞大,从南边的入口到山洞的核心区域,有几百米的长度。
狼兽人们沿着石壁,悄无声息地往洞里靠近。
在昏暗中拐个弯儿,便看到了面前的场景。
一头巨大的瞎眼狮子趴在厚实的兽皮之上。
他身上毛发斑驳,状若枯草。
他侧对着狼兽人们,身上遍布着各种疤痕。
犬牙微露,嘴里啃着比黑狼腿粗的骨头,一看就是象族的。
血液与他胸口的长毛混合,一缕一缕粘在一起。
发红发黑。
只看着,鼻尖就似有恶臭。
更惹人瞩目的是,在他的一旁,盘亘着一条水桶粗的蛇。
长十几米,身上遍布黑红交错的花纹。
那双眼睛好像整个是白色的。
自眼角到脖颈,延伸着一条极深的伤痕,血肉翻卷,骨头都依稀可见。看新鲜程度,是最近两天受伤地。
但他却像个没感觉的,还在吃肉。
这蛇的肚子极大,他面前是捆起来的……
鹿兽人!
“嘶嘶——”
三角蛇头缓缓转向南边的洞口,狼兽人纷纷看见了他的眼睛。
死白的,像野兽一样透着凶戾和进食的欲望。
不是兽人!
大蛇将尾巴上勾着的兽人一甩,骨头断裂如破竹,咔嚓作响。
听得兽人们牙酸。
“搭箭,射!”暗急喝。
那雄狮依旧趴在地上,尾巴一甩一甩的。像是没有听见这边的动静,依旧在啃食着他的大骨头。
箭头密密麻麻袭向蛇头。
眼看蛇到了跟前,箭头却从他坚硬的鳞片上弹落。
不伤分毫。
暗紧盯着,趴下化作巨狼。
“攻击他的眼睛,伤口!”
狼兽人们立刻往洞中开阔地跑去。
暗一爪子对上巨蛇,十人小队立马从其他方向撕咬着蛇身进攻。
其余的兽人分作两半,一半帮战斗的同伴防备着洞里其他可能藏着的兽人,一半径直往那窝里地大狮子袭击去。
“吼——”
大狮子吃痛,立马回身冲着咬住他后腿的兽人反咬去。
眼中同样死白,凶光毕露,像是才发现他们。
应是个耳聋的。
灰狼兽人几个爪子将近处鹿兽人身上的藤蔓弄掉,迅速问:“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兽人。”
“还有十几个,在山洞外。”皮肤松垮,再不似弥勒佛那般的鹿族长飞快看了眼南边他们进来的洞口道。
“躲一边儿去!”
灰狼推了他们一把。
鹿兽人立马红着眼睛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往墙边靠。
雄狮体型跟黑狼差不多,但是他已经垂垂老矣。
发黑的血液黏着的鬃毛微白,身体机能退化,动作自然迟缓不少。
在十几个狼兽人有序的配合中,断了气。
另一边,被暗几个死死按住扁平脑袋的巨蛇却是一身蛮力。
此时,他犹如翻滚的海浪,极其粗壮地蛇身狠狠一甩,上头抓着的狼纷纷被他带着往后一仰。
狼兽人毫不示弱,硬生生从他身上撕下几块肉。
尾巴断了的巨蛇还在翻腾,他脖子处的伤口、眼睛上都插着箭头。
血流如注。
在地面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滩。
沾到他红黑的鳞片上,更显得诡异。
这么凶的兽不能放过,不然遇到他的部落,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得遭殃。
“这是什么蛇,怎么还杀不死?!”重新扑上去,摁住他的灰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