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柳—— by飖今
飖今  发于:2023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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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主人今天就剥几个给你尝尝。”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过了那么久才更———而且过了那么久更的还是日常流水的琐事(虽然咱大部分剧情其实都是琐事orz)
最近…咳,大概会更的比较慢……咱现在还在犹豫后续的剧情要怎么走_(:3」∠)_
因为咱写文本来就是先脑补自己喜欢的片段,之后再强行用过渡剧情把它们连起来(…)这样,而之所以会有怀洛这个角色,也是因为后面有两个这样的小片段而已
但是由于咱很少详细描写过负面角色,所以在写怀洛的剧情时咱担心的只有自己能不能把他写出来,而不是读者对于这个角色会是什么反应
以至于在看到各种回复后才发现咱可能会在怀洛身上直接翻车orz
所以现在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改剧情,但咱个人其实还挺喜欢那两个片段的…说实话又不是很舍得删
就…暂时没办法做决定,而且这部分的大纲本来就很空,咱因为懒得具体去想怀洛在栐言那里刷好感的方式,在上一章还跳跃性的把这些内容直接用“十来天”给概括掉了……于是承午为什么会开始吃醋的过渡就铺垫的非常粗糙,总而言之就是越想越突兀,咱现在真的超级后悔来着!(用力抱头)
总之后续再容咱考虑一下……目前大概只能先写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日常,感谢所有愿意等咱这种蜗牛速度的小天使们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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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桂花味清, 颜色又巧艳,被仔细摘下后盛在小只的竹筛里,堆在一起瞧起来说不出的好看,单钰哼哧哼哧地埋头忙碌了半天, 等将枝头上零零落落簇拥着的花瓣全部摘干净了才大功告成地拍拍手, 准备先找来细盐撒上一层稍作处理。
毕竟拿桂花做吃食确实是有清香,但若是弄的不好, 尝起来却会带有一种苦涩味, 单钰舒展着手臂站起身来, 伸到一半见柳承午手里紧捏着的桂枝同样只剩满片翠绿,这会正用瞧不出什么情绪的严肃神情看着自己,心里无端就是一咯噔, 忍不住就默默收敛动作, 用食指不太自在地轻轻挠了挠脸颊。
虽说帮忙之事是柳承午自己为了主人提出来的,单钰也乐得有人一同陪着干干活, 但自从柳栐言说要给自己的暗卫剥石榴,哪怕单钰不至于大言不惭地认为自己能够知晓对方情绪, 也能从柳承午身上感觉出几分掩饰不住的躁躁不安来。
毕竟与平时的沉稳可靠相比, 眼下的柳承午着实心不在焉了些, 单钰不知对方是不愿劳烦主人为自己动手,还是想早点吃上主人亲手剥的石榴, 但不管是何种理由, 若非摘桂花是替主人答应下来的差事,想来柳承午是一刻都不肯在她身边多呆的,单钰偷瞧着他的神情这般暗暗猜想, 便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 在对方开口之前轻按住了竹编的框角, 状若平常地朗声道谢,
“有劳承午兄搭手,之后的事就交给我来吧。”
柳承午闻言略微一顿,这才对着单钰的致谢颔首示意,他因为主人坐立难安的厉害,并不知晓自己表现的这般明显,连单钰一个外人都能看出端倪,几乎把他的想法摸了个透。柳承午听她说不用自己继续,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顺着她的意思应下,直接去寻他那屈尊给自己剥石榴的主人,然而他刚动了起身的念头,就想起自己是在替主人帮忙,于是到底还是克制着停下动作,耐着性子再次向单钰确认,
“姑娘无需客气,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遣在下就是。”
单钰巴不得他快点去找柳栐言,哪里会真的再差遣对方做事,而柳承午的心思本就已经不在此处,被她连哄带劝地游说了几句,自然轻易接受单钰的说辞,认定自己确实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于是起身告辞后便匆匆离开。
柳承午一心惦念,得了空闲片刻也不肯耽搁,直接就寻进屋里去找他的主人,柳栐言在他方才弄桂花的时间里已经慢吞吞地剥干净了两个,这会正拿着从柳承午那要来的短柄匕首,在第三颗石榴的顶上划出四方。
与一般的水果不同,石榴内部有许多层白色的隔膜,若是徒手掰取,十分麻烦不说,还极其容易弄破果实,而像这样先从顶尖剥开一块,就能沿着隔膜的位置下刀,之后只要再稍微施加点力,就足以使其各自分离。
柳承午见主人亲自操刀,心中翻涌着的焦灼便愈甚,他紧走几步来到主人身侧,还未来得及设法阻止,柳栐言已笑着对他问道,
“折完花了?”
柳承午被主人询问,不得不把想说的话先咽回去,站在一旁低低应了声是,他等待了几瞬,确定主人暂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继续道,
“主人,属下来。”
柳栐言看他试图拿回自己的匕首,便把手往后一让,径直避开不敢真的从他手里抢夺东西的柳承午,哭笑不得地骂到,
“没你的事,一边呆着,”
他说着微微抬了抬下巴,向那人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
“去,搬张椅子过来老实坐着。”
柳承午抿住嘴,不太情愿地低头瞪了一眼主人手中的锋芒,这才遵照着指令默默拎来一只竹椅,老老实实坐到主人身旁。不过他虽依言规矩坐好,但尚未放弃坚持,紧接着就想试着再劝,结果就被主人塞了瓷碗过来,
“正好,给你剥了不少,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那碗装了个半满,柳栐言在剥的时候还仔细挑选过,但凡颜色有点泛白,或是瞧起来干瘪瘦小,都被他挑出来放在另一个容器里,于是碗中每一粒石榴皆是艳红饱满,像是盛着一捧成色出众的漂亮的红玛瑙。
柳承午事先知道主人是在替自己剥,但等真的拿到手里了,还是觉得受宠若惊,他珍而重之地捧着那只碗,由于实在劝不住主人,最后就只能派不上用场地坐在那,一边眼睁睁看着主人继续,一边慢慢将石榴放入嘴中。
他吃的珍惜,柳栐言这边又剥好一整个石榴了,柳承午都还没吃掉几粒,柳栐言抬头看他碗里几乎没有动过,就实在忍不住好笑,
“你是准备一颗颗的数清楚?”
柳承午嘴里还含着一颗,闻言立马顿住,竟莫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似的,连咬都不敢再咬,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主人,柳栐言将手中新剥出的果实加进那人碗里,打量过几眼又惊奇到,
“你吃剩的籽呢?”
听主人有此疑问,柳承午便露出更加无措的模样,他偷偷观察主人脸色,犹豫着小心道,
“属下…咬碎后一并咽了……”
柳栐言看对方一副担心自己不悦的神情就心里泛软,拿他打趣都温温缓缓的,
“你倒也不嫌硌的慌,”
他心情挺好地眯起眼睛,语气平和地同那人打商量,
“不过这石榴籽虽说是能吃不错,但也要适量才行,之后的便直接吐了罢。”
他既明确发话,柳承午自然顺着主人的说辞乖乖应是,不再将石榴里头的白籽一起吞下,而单钰带回来的石榴毕竟有三筐之多,柳栐言有柳承午在身边陪着,做起事来便越发的乐在其中,于是不知不觉剥了许多,一时之间倒吃不完了,他看着柳承午手里那只和竹筐一样堆的满满的白瓷碗,干脆决定找点不同的花样,准备尝试给那人捣鼓点石榴汁。
此处虽然不像前世一般有便捷的器械可用,但石榴胜在水分充足,果实外皮又是脆弱柔软的一层薄膜,只要借助工具施加外力,想要榨取汁水并不困难,柳栐言在适用的工具里挑来挑去,最后选了小型的石臼,用暗力平稳地慢慢捣碾,接着再用干净的纱布过滤两遍,看起来竟还真像那么回事。
柳栐言全程不让柳承午插手,等把那澄澈的浅粉色成品弄出来,又装模作样地将一部分倒入素陶茶盏中,便觉得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几乎满的快要溢出来。他撑着下巴,满怀期许地等待着柳承午的反应,柳承午被主人盯的难为情,犹豫片刻才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凑近杯口轻轻抿一口。
由沈傅珉送来的石榴甜度很高,榨成果汁后又更甚,柳承午默默垂敛下眼眸,合握着杯壁的指尖忍不住微微收紧。
他本是为了不让主人动手才急着赶过来,结果不仅没能成功劝阻,反而还劳主人做的更多,心中不免有种说不出的负罪和低落,可在此之上,由主人亲自照顾的心意难能可贵,柳承午怎么顾惜都来不及,哪里舍得真的推拒,于是便在那些个歉疚外头又捂满了欢悦,惹得他连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都理不清楚。
柳栐言看那人喝过一口就没有再动,只不吭声地低着脑袋,原先的期待就慢慢变成疑惑,他伸手拉过柳承午的手腕,理所当然地稍微倾俯下身子,就着他的手尝了尝茶盏里的汁水,
“怎么了?不好喝吗。”
柳承午正沉溺于自己纷乱的情绪中,愣是被这突如其来缩短的距离吓了一跳,他看着主人挨得极近的专注的眉眼,立马因为这过分亲昵和信任的举动下意识屏住呼吸,若非还有做暗卫时的功底在,怕是当场就要让主人瞧出失态,柳承午强迫自己慢慢吐气放松下来,耳尖却控制不住地染上绯红,而他的主人既没发现自家护卫的异常,仔细品尝过之后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柳栐言回味似的吧嗒了两下,坐直回去自言自语道,
“嗯,不够甜…?”
柳承午骤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为了不让主人察觉出异样,全心投入到连主人之前的问话都忘了回,他又慌又恼,忙结结巴巴地补救道,
“没…没有,挺甜的。”
“真的?”
柳承午照着想法实话实说,柳栐言这会却不肯信了,他知那人总爱遮掩自己的念头,屈指可数的喜好里又有嗜甜这一点,于是便认定他是不敢直言,其实对还带了点酸味的石榴汁并不是完全喜欢,柳栐言自以为找出了原因,便用指腹安抚地蹭了蹭柳承午的手背,而若是甜度不够,解决方法自然是往里头加糖,柳栐言本想放点冰糖试试,结果他刚踏进灶房,就在里边看见了守着火候蒸桂花的单钰。
小姑娘馋嘴想做糖桂花,柳栐言随她高兴,就让对方需要什么自己去拿,单钰从公子那得了许可,自然随心所欲,用起东西毫不吝啬。她把桂花用清水洗净后分成两份,一份隔着油纸置于晒不到日头的阴凉处,准备等第二天风干后拿来浸蜂蜜,另一份则放在蒸笼里蒸熟,再用冰糖熬煮出糖水,待煮好后将桂花放入糖水中,一并搅匀放凉即可。
单钰听公子说做了石榴汁,还嫌它尝起来不够甜要加糖,便自荐起自己制作的糖桂花来,毕竟加糖与加糖水并没有什么分别,而且还会有桂花的香气在里头,柳栐言被她念叨的没有脾气,又确实有些好奇味道会如何,左右屋子里的石榴多的是,如果真给糟蹋坏了,也不过重榨一次而已,于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糖桂花制作起来十分简单,单钰又即将收尾,他们三人就一同窝在灶房里,等待融进了桂花的糖水慢慢变凉,柳栐言卯足了劲要自己做完这事,哪怕加糖也不让柳承午帮忙,他自个斟酌着倒进一点,又先行品尝试过,确定加进糖桂花的味道对他来说除了甜的有些齁以外,并没什么什么奇怪的地方,才招呼柳承午过来,
“来,再尝尝。”
柳承午得主人召唤,忙乖顺上前两步,喏喏接过柳栐言手中的石榴汁,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立马把单钰腻乎的几乎没眼看,小姑娘无端起了个激灵,哪里还愿意继续呆在这里,她借口要去翻弄剩下的那些桂花瓣,一时连糖罐子都顾不上拿,柳栐言心照不宣地看着小姑娘的身影,一直等她离的远了,才笑眯眯地哄着柳承午喝几口下去,
“怎么样?会不会太甜?”
柳承午就小心舔了舔嘴唇,他有些羞赧,但对残留的那点甜味到底还是喜欢,只得遵从着本心谨慎应道,
“属下,属下觉得尚可……”
作者有话说:
咱,咱回来了orz
拖更太久不懂说啥,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咳,虽然这次也是一章废话咳……总之之后会尽量码字的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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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居楼今日热闹非常。
虽说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正经地方, 但仙居楼历年来就有个传统,要在九月中旬举行一场点秋宴,而在开宴前,仙居楼会整整闭门五日来做准备, 让楼里头的姑娘倌伶们试换新衣, 编排宴上的舞步乐曲,于是这五日对众人来说便是难得不必谀媚迎客, 极其少有的能够放松笑闹的闲适日子。
柳栐言坐在窗边, 看庭中的姑娘习练新曲, 大抵是自幼学舞的缘故,下边那几人的底子都极好,旋起舞姿来蹁跹轻灵, 足下如同踩着渚莲一般, 盈盈融进温柔怡人的秋色之中。
只不过她们功底再扎实,对新曲没有完全熟练前也容易出纰漏, 于是刚跳过一半,其中较年少的一人就因转步间脚下的疏忽, 直接失了平衡跌坐在地上, 她这边一坐, 其余几个人的步调就全被搅乱了,最终只得一起停下, 无可奈何地围着那人, 伸手想要扶她起来。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本还有些愣愣,被齐齐围住后却忽然笑开了,一时竟不肯顺她们的意, 耍赖着窝在地上躲来躲去, 自个儿咯咯的笑个不停, 口中嘤嘤咛咛地嚷不要,她笑声甜婉,这般撒娇使软起来,便惹得其他人也跟着乐了,哪里还顾得上继续练曲,全拥作一团地去哈她身上的痒痒。
柳栐言在她们的玩闹中眉间舒展,也不由心情愉悦,同样露了点笑意,仙居楼这几日拒不迎客,按理说柳栐言也该进不来才对,只不过他从来都不是客人,而是以大夫的身份前来看诊治病,所以门房见到是他竟也不曾有阻拦的意思,只与往常一般恭恭敬敬地开门让路,使柳栐言得以见识到一个与平日截然不同,处处充满生机活力的仙居楼。
如若不去计较出身,这等自在氛围倒和柳栐言在林江那群小孩身上感受到的别无二致,怀洛正照旧坐在柳栐言对面作陪,他见年轻的医者目光温和地微勾嘴角,便也顺着方向看了看窗外,缓缓搭话到,
“她们难得如此放纵,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
柳栐言被他唤回注意,就对着怀洛笑了笑,继续摆弄起小碟里剥好的板栗,
“能这般开怀玩乐,也是件幸事。”
怀洛点头附和,边看柳栐言慢条斯理,将拿在手里的板栗对半掰开。
入秋后是丰收大季,能打牙祭的东西明显多了起来,趁着这会是点秋宴前夕,怀洛便自掏腰包买了一点板栗,简单处理过后隔水煮熟,让楼里众人能尝个滋味。
柳栐言在这个当口拜访,就正巧蹭上了他们的吃食,原主从前不曾来过岐元,柳栐言初来乍到,对仙居楼要办点秋宴的事情一无所知,自然不是为此特意前来,他只是头疼单钰带回来的三大筐石榴,觉得就算柳承午喜欢,他们两人也无论如何吃不完,于是最后只自留了半筐左右,确认单钰对他怎么处理石榴没有任何意见之后,将其余的拿来仙居楼分给怀洛。
如此一来,他们双方就莫名变成以物换物,有了那么点礼尚往来的意思,怀洛拿指尖轻轻磨蹭跟前的冰裂纹茶盏,也不知怎么的,倒暗暗萌生出一点奇怪的满足来,他摸不清是何心态地看了眼从方才起就低垂视线、专注于帮主人剥开板栗外壳的柳承午,却见对方忽然停住动作抬起头,飞快地撇了一眼房门。
怀洛心里一惊,若非对方看向的不是这边,差点要以为自己冒出来的那点比较被柳承午抓了个正着,他隐约觉得狼狈,连忙掩饰地收回视线,而不过一会,让柳承午有此反应的原因便从门后探进来,腼腆地小声唤道,
“…怀洛哥哥。”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由于身形还未长开,面容又白净秀气,瞧起来比真实年纪还要更小一些,他软怯怯地轻咬下唇,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润的像浸着星子,在怀洛听到声响看见他后往门后躲了躲,小心翼翼地表明来意,
“先前……先前分石榴时漏算了我的份,姐姐们让我过来和你说一声。”
那孩子说着,又往后躲了半截,简而易见的不善交际,若说一不小心把他的那份忘记了,还真不是没有可能,怀洛想到这有些内疚,忙挥手让他进屋补拿,结果少年还没动作,就又是一个小脑袋从门后冒了出来,
“怀洛哥哥,轻禾的份也漏算了!”
她这一冒头,柳栐言倒认出来了,却是先前让他在脚踝上打了石膏的小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拖着一条伤腿还能跑到这来。而比起只替她正过骨的柳栐言,常年在仙居楼中的怀洛自然更了解各人的脾性,他看清是谁,便没忍住笑着指出,
“亭雪性子软和,没能领到也就罢了,你这般咋咋呼呼,怕不是想多拿几个,”
怀洛说着,才有些恍然大悟地看向少年,
“莫非是轻禾喊你一起过来的?”
那叫亭雪的少年就畏缩起来,扒在门后可怜兮兮地眨眼睛,小丫头被揭穿了也不慌,她有模有样地严肃着神色,坚持说到,
“才不是,我是真的没拿到,”
轻禾话音一转,倏然装起无辜来,仰着脑袋委委屈屈道,
“怀洛哥哥,你就相信我嘛。”
怀洛哭笑不得,哪里看不出对方在故意耍宝,但讨石榴不过是小孩子心性,他也不至于真的同这个小家伙争辩真假,只是轻禾不安分的厉害,拄着只瘸腿都能蹦来蹦去,让怀洛没法坐视不理,于是便叫亭雪先把她送回屋老实呆着,之后再过来拿两人的石榴。
轻禾本来还努力耷拉着眼睛扮乖,听怀洛说会有自己的份,立马开心的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她攀上比她大几岁的亭雪的脖颈,等对方极有默契地背起自己,就搭着他的肩膀娇声娇气地催促起来,
“亭雪哥哥,赶快赶快。”
亭雪被她催的紧,只得和公子致过礼后匆匆离开,倒像是走的晚了怀洛就会反悔似的,柳栐言在旁从头看到尾,等外边那两道稚嫩的交谈听不见了才低笑出声,对怀洛由衷感叹,
“他们二人的脾性倒是互补。”
怀洛点点头,对这结论颇为认同,
“亭雪性子太静,也就轻禾这孩子总爱拉着他到处跑动,慢慢倒变得亲密无间了。”
只可惜…
怀洛思即此微微黯然,并没有将心中所想继续同柳栐言讲。
可惜按照年纪,亭雪将在今年的点秋宴上领取花牌,而挂了牌的姑娘小馆,除非能同怀洛一样攒下名望暂得安宁,那么最多三个月期限便得开始以身侍客,亭雪的性子过于绵软,也不知之后是福是祸。
他们耐心等待少年回来拿石榴,结果等对方再次慌张跑来时,却不是为了石榴的事,亭雪气喘吁吁,因为太过紧张,刚开口就不自觉带了点哭腔,
“公子!外头…外头有个客人,借着运送九华的由头混进来了,现在正在前边闹事,嚷嚷着一定要见您。”
为了设宴布置,仙居楼买进了不少品相上佳的秋菊,在这几日雇伙计陆续搬入楼中,倒没想到会有人凭此混水摸鱼。怀洛经历多了大风大浪,这会听亭雪说对方指名要自己过去,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担忧,只是问过轻禾的去向,确认她在自己的厢房里好好呆着,才和柳栐言低头致歉,准备过去看看情况。
柳栐言在柳承午的保护下安稳惯了,对这种用小伎俩胡搅蛮缠的地痞无赖同样不当回事,便随口提议,
“需要我一起么?”
怀洛拱拱手,哪里可能真的带柳栐言去前边看人闹事,
“不敢劳烦先生,我自己能处理。”
他说完起身,在和亭雪一道离开之前,对屋内候着的另一名少年发话到,
“冬青,替我给先生奉茶。”
冬青本来也准备跟着,闻言就不甘不愿地噢一声,又坐回去侍弄茶具。
他在怀洛身边呆的时间不算短,得益于公子言传身教,在沏茶上也有一定造诣,只不过现在怀洛不在,柳栐言没等多久就觉得百无聊赖,而大概是前边的动静闹的有些大,连庭院里练舞的姑娘们也都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没什么意思,柳栐言耐着性子把板栗吃完,见怀洛还是没有回来,就叫上柳承午,打算前去看看需不需要搭一把手。
然而柳栐言刚出去,就在过廊里遇上已经应付完外人的怀洛,对方看见他这架势,当即有些意外地停住,
“先生是准备回去了吗?”
“没有,出来瞧瞧你解决的怎么样了,”
柳栐言说着,目光温和地越过他看了眼后边的过道,关切着说,
“可有什么麻烦?”
怀洛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地轻轻摇头,似乎觉得有人闯进来大闹并不值得一提,
“劳先生记挂,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让他们将人请出去了。”
他口中说请,语气却着实没什么温度,也不知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惹得这人如此不豫,柳栐言无意探究怀洛私事,因此便只含糊应下,当作没有察觉,不过他既已出了房门,倒也没什么心情再回去继续喝茶了,于是等确认过怀洛平安无事,就还是开口作别,让怀洛回去好好休息。
柳栐言决定要走,怀洛自然不会不知趣地加以阻拦,他回房看见冬青守在茶几边,便告诉他先生已归,让他把桌上的茶具一并清洗了,冬青得公子吩咐乖乖收拾起茶盏,等收到柳承午的茶盏时,就不太高兴地和怀洛抱怨,
“您不知道,那侍卫不识好歹的很,我好心给他斟茶,他却连碰都不碰一下,这上等的龙井,全给他浪费了。”
由于柳栐言不计前嫌,曾给冬青开过调理的方子,他对那名医者的态度早已友善许多,见面也能真心实意地露一露笑,可与柳栐言不同,柳承午不仅威慑过冬青,每次过来还都冷冷板着一张脸,又总对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惹得冬青气的牙痒,每每瞧见就觉得碍眼,这次被拂了面子更是如此,他越想越不甘心,自然逮着机会向怀洛告状,
“若只是不喝茶也就罢了,他还自己带个破竹筒显摆,瞧起来瞎讲究的很,也不知道里头盛的是什么东西,我闻着甜腻腻的,好像还有蜂蜜的味,”
冬青一边做活一边说嘴,怎么想都觉得忿忿不平,
“不过是一个下人,装什么金贵,坐在那跟个主子似的…”
“够了。”
冬青的话头猛然被打断,这才发现怀洛脸色微愠,显见的有些动怒,怀洛低声呵斥起他,
“都道祸从口出,到底是谁教你在背后议人是非,什么不中听的话都随便乱说的?”
冬青极少被公子这般严厉责问,闻言立马熄了气势,缩着脖子不敢再讲,委委屈屈地低头收拾茶盘,怀洛素来娇惯冬青,见对方如此,也不忍继续发作,他略微疲惫地叹一口气,视线无意中落到桌面,就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桌上放着一套彩釉瓷盘,被柳栐言拿了两只出来装板栗,怀洛之前就觉得先生的习惯有些奇怪,要把板栗对半拗开先吃一半,剩下的一半再左左右右地分放进两个盘子之中。
他当时弄不清规律,也不知柳栐言为何要如此麻烦,但现在海棠红的瓷盘放在柳承午的位置上,里头的板栗已然空了,另一只鹅黄的则在原位,还与之前一样零零散散躺着几枚果实。怀洛隐隐萌生出一种猜测,却实在不太敢去相信,他伸手从鹅黄的彩釉盘中捻起半颗板栗,再三犹豫后,还是没能忍住放入口中,又缓又慢地咬了下去。
这会正是出板栗的时节,带壳的栗子哪怕只是隔水煮熟,吃起来也十分美味,可怀洛凝神细品,却能轻易尝出嘴里的板栗带有苦味。
哪怕外表看起来完好干净,有些板栗也会差那么点味道,或是不够松,或是不够甜,更有甚者还会混有坏果,吃起来便会是带苦的,怀洛征忡片刻反应过来,便压不住酸涩地扶住桌面,闭起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
方才他让人把闯入者赶出去的时候,对方说了什么来着?
‘早晚要出来卖身的妓子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他哪里比得过柳承午……
能像他一样被主人妥帖照顾,在柳栐言心里金贵的不像话,连吃个栗子都要先试过味道,只把甜的那一半留给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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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连着几日, 柳栐言都没有再来过。
毕竟仙居楼最近闭门不迎客,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受皮肉之苦,需要他这个大夫过来帮忙看伤敷药。
至于楼里将近的点秋宴,哪怕名字取的再怎么斯文高雅, 藏在下头的也不过是些龌蹉不堪的腌臜事罢了, 怀洛并不想让柳栐言知晓的过于细致,在他委婉推脱有事来不了时反倒松了口气, 真心实意地让先生不必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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