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随行的秘书听着针锋相对的对话,在后面谨慎的打量几位大?佬的脸色,一面忍不住吃瓜,一面又?恨不得捂住耳朵免得被秋后算账。
孙隽彦身侧跟着的一位少?年人不知什么身份,只?看青涩的外貌,大?概在读高中?,他的情绪最是外露,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样想?冲过来,却被孙隽彦挡住了半边身子。
齐冬恶劣的想?,难道是包养的小?情人?这少?年人肤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倒有几分像当年的孙隽彦,狗东西包养个人还找个跟自己以?前像的,难保没有怪癖。狗东西披的人皮更精致了,芯子更禽兽了。
赵岳庭看着齐冬这副嘴脸就来气,刚要反唇相讥,一道清澈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彷佛一场及时雨,扑灭了不断摩擦升温燃起?的火焰。
“孙……”辛何眼角微扬,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声?音里带了点?不确定的疑惑,“孙隽彦?”
再次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孙隽彦恍如隔世,随之而来的是胸口不容忽视的酸涩和针扎似的刺痛,明明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曾经的人与事随着对方的一声?称呼顷刻间翻涌而来。
孙隽彦近乎艰难的答道:“是我。”
“学长,好久不见。”
商场上锻炼出的坚硬心墙轰然倒塌,伪装上的厚重?面具被彻底撕开。
孙隽彦无所遁形。
那?些以?为已经被他彻底摒弃的懦弱畏怯又?重?新滋生出来,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逃离的冲动。
“不打扰你们谈公事了,我们去遛马。”辛何揽住齐冬的肩膀,按压下他跟人“拼刺刀”的劲头,“学长,改日有空再聊。”
吃瓜正吃上头的秘书:说?不打扰也打扰多时了,多呆会?让他们吃点?瓜呗,重?要的是还能欣赏难得一见的美?貌。
齐冬不情不愿的被拉走了,临走前恶狼般的视线一直瞪着孙隽彦,对方却不接他这茬,目光恍惚的看着他兄弟的背影,也不知道又?寻思什么阴谋诡计。
“要不是你拦着,我一定揍他个鼻青脸肿,瞅瞅他道貌岸然的样,还什么好久不见,他有脸说?这话吗?”
“骂也骂了,还没出气?”
出气倒是出了些……齐冬念头一转,惊愕道:“你带我过去找孙隽彦,是为了让我出气?”
辛何挑眉,托了托对方的下巴:“不然呢?”
“不愧是好兄弟。”齐冬感动的哗哗的,给对方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感动完还不忘挥挥拳头,“下次再见老子再给他个棍棒教训。”
“对了,还有赵岳庭那?小?子,就想?着和我作对,和孙隽彦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
上大?学的时候,辛何就知道齐冬有个不怎么对付的表弟,不过赵岳庭那?时在外读书,不曾见过他的面,两人关?系也没有差到这种地步。
“三年前,你和赵岳庭关?系没到这种地步吧,按理说?你也不是他的竞争对手。”
一个开酒吧,一个在家族企业工作,远交近攻,这种没有竞争的亲戚关?系,赵岳庭如果明智,应该选择拉拢。
“人心难测,大?概觉得我是个潜在威胁吧。”齐冬嫌恶道,“如果不是小?舅坐镇,真的让赵岳庭和他爸得了赵氏,我们这些安安分分的‘穷亲戚’说?不定都被当作眼中?钉被拔掉了。”
辛何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能力有限的人,才会?把绝大?部分心思放在警惕对手上。”
齐冬眼前一亮:“说?得对,像我小?舅,回来接管集团才二十来岁,那?才是孤身一人面对群狼环伺,人家一个眼神都不屑给的那?些人的,行的是阳谋干的是实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没人会?质疑他。”
辛何笑而不语,阳谋才最可怕,猎物明知是套,却不得不往里钻,眼睁睁看着自己按照敌人的规划去送死?却无能为力。
齐冬暗戳戳想?送一波助攻:“万华在我小?舅接手前虽然是A省的龙头,但远不像今天这样庞然大?物……”
辛何似笑非笑。
齐冬给自己嘴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嘿嘿,不说?了不说?了。走,跑马去。”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齐冬心想?上面肯定写着不宜出行。
他们绕着马场跑了一个来小?时,调转马头准备回去补充水分,就见马场边上,孙隽彦正站在那?遥遥的望着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秘书还有那?位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人。
辛何骑在马上,不紧不慢的趋步到他面前,齐冬跟在后面看到孙隽彦所在,特想?冲过去给这玩意两马鞭。
孙隽彦从少?年人手中?接过两瓶运动饮料,直接递给了辛何,似乎明了齐冬不会?接。
辛何接了过来,其中?一瓶抛给了齐冬。
齐冬脸臭的很,好兄弟递过来的当然要接,但这是孙隽彦的东西,比起?喝他更想?浇到对方头上。
“有时间吗?”孙隽彦以?仰视的姿态望着辛何,“我想?和你聊聊。”
齐冬从那?双被镜片遮挡住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丝祈求,不禁心中?讽笑,这么多年过去,看似脱胎换骨,实际上还是个狗东西,惯会?以?弱示人从中?牟利的狗东西,当年他们就是被他这种可怜姿态给蒙骗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们闲的去听犬吠。”
秘书从孙隽彦成为总裁一直跟在他身边,自己的顶头上司温文尔雅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却并不是个没有脾气的人。跟久了孙总的人都知道这副带有欺骗性皮相之下的激烈手段,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起?的。
眼前这人已经指着孙总的鼻子辱骂了两次,侮辱性的语言连他一个外人听了都觉得受不了,但是孙总却彷佛没有听到似的。
辛何摸了摸齐冬那?匹马的马头。
齐冬觉得这下抚摸彷佛不是摸在马头上,而是自己的头毛被轻柔的梳理着,高涨的气焰奇异的消减了。
“好啊。”辛何低眸对孙隽彦笑了笑:“我们聊聊。”
秘书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老板脸上出现了类似动容的神色。
似乎再难听的话也不能让他皱一下眉头,但这个叫辛何的年轻人简简单单的话却轻易的让自家老板变了脸色。
“哥。”
少?年人抬眸偷偷瞥了眼马上的辛何,然后对着孙隽彦怯怯的叫了声?哥。
辛何打量着少?年人,勾唇笑了笑,恰对上少?年的视线,对方苍白的肤色染上一片红晕:“你弟弟?”
孙隽彦愣了一下,颔首说?是,少?年人向前走了一步,轻声?轻气道:“辛何哥,我叫孙隽玉。”
齐冬不怀好意的暗自吐槽:上来就叫哥,该不会?又?是个高段位绿茶吧。
孙隽彦:“你和李秘书回酒店吧。”
“嗯。”少年人乖顺地点点头, 只是那眼神却一直偷偷的留恋在辛何脸上,看?的齐冬满头黑线。
辛何笑着对小朋友摆
摆手,对?方立刻露出开心的笑,乖乖的跟着秘书走了。
辛何干脆利落的下马, 把缰绳给了等待在一侧的工作?人员, 带着孙隽彦往个人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在聊之前,麻烦你等一会。”辛何拨开两颗扣子, 推开休息室的门, “我需要先洗个澡, 如果孙总没空,改日再聊也不?迟。”
孙隽彦拿着公文包跟在辛何身后, 声音温和:“等多久都?没关系。”
齐冬听这话只觉讽刺,一个招呼都?不?打突然?跑路的人居然?说等多久都?没关系。
辛何看?着齐冬:“你不?去洗澡换身衣服?”
“啧。”跑马一个多小时也出了汗,齐冬当然?想舒舒服服洗个澡,但是大敌当前,他哪有心情关注个人卫生问题, 首要的事?当然?是死死盯着仇敌。
“去吧,孙总也说了不?着急。”
怎奈对?上自家兄弟面带笑意?的俊脸, 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这次兄弟还附送了一个小酒窝, 身体?背叛了大脑,已经先行?一步进自己的小更?衣室了。
“冰箱有饮料, 要喝什么随便取。”
辛何说完拿了套衣服走进浴室,按照往常的节奏冲了个澡, 擦着尚在滴水的头发出来了。
齐冬不?知过来了多久, 绷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而孙隽彦正沉默的坐在一侧的小沙发上, 垂着头不?知在沉思什么,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辛何一眼,黑眸颤动?着很?快的移开了视线。
齐冬冷冷道:“要说什么快说,说完赶紧滚蛋。”
孙隽彦打开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份文件递过来。
辛何接过文件,迅速捕捉到关键的字眼,脸上不?禁浮现愕然?的神色。他简单浏览了一遍转交给好奇的齐冬。
齐冬看?到文件内容,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这竟是一份股份转让书,可梦5%的股份由孙隽彦转让给了辛何!
估计已经通过了股东会决意?,文件上的盖章签字一应俱全,只差辛何的签名,这份文件便即可生效。
齐冬缓了会神才一脸复杂的看?向了孙隽彦,想不?明白这个人的举动?到底是有何目的。
5%的股份啊……还是他小舅看?中的公司,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
齐冬不?知道孙隽彦手中还握有多少股,5%不?是个小数目,它甚至可能?会动?摇孙隽彦第?一股东的地位。
一方面齐冬在想这孙子难道是在试探什么,另一方面,他心中坚定的憎恨产生了动?摇。
辛何直截了当的问出困惑:“孙总,这是什么意?思?”
“这本来就该是你的。当年的三?百万…”孙隽彦强压下那声孙总带来的酸涩之感,顿了顿道,“你是可梦的投资人,是可梦的开创者,即使50%的股份也是你应得的。不?过很?抱歉,暂时我还不?能?失去可梦的控制权,只能?拿出5%归还你。”
“所以这是补偿?”辛何笑着摇摇头,“我没有投资过可梦,我只是投资了你。”
孙隽彦闻言回忆往昔,呼吸间传来火辣的痛意?。
齐冬语气冰冷:“可惜看?错了人,没有看?到人皮下的狼心狗肺。孙隽彦,当年你卷了那三?百万到底去做了什么?!”
辛何对?揭秘往事?没有太大兴趣,不?过他不?想看?到齐冬为了这件小事?久久不?能?释怀,于是也开口道:“既然?来了,不?妨说个清楚。”
对?方随身带着一份股份转让合同来到这儿,不?像为了让赵岳庭陪同参观马场,更?像是直接奔着他来的。五年多不?曾露面,如今主动?找来了,相必他自己和过去也有了一定的和解,能?够去面对?过去的自己。
“还记得你背我去医院那次吗?”
辛何记得那是在上学期结束之际,学生都?已回家了,而孙隽彦还一个人在宿舍写程序:“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工作?,险些猝死。”
“当时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我说想为将来的创业攒一笔钱。”
这也是后来辛何会为他投资的原因之一,有能?力有野心,愿意?为梦想燃烧生命的人,无论富贵贫贱,都?是可敬的。
“我骗了你。”孙隽彦闭了闭眼,艰涩地开口,“那钱是用?来给小玉治病的,小玉有白血病……”
齐冬紧攥的拳头逐渐松开,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怪不?得当年孙隽彦经常去医院,他还曾在医院附近遇到过对?方一次,开车将他带回了学校。他调侃孙隽彦体?弱多病,对?方也只是笑笑默认。
“小玉只有我一个亲人,化?疗需要的大笔费用?,我只能?拼命挣钱。”
辛何想到方才见到的少年,虽然?脸色苍白病弱,仍带着少年人的朝气活泼,已然?猜测到自己投资给他的那笔钱的去处。
果然?……
“后来小玉的病突然?加重急需手术,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匹配的骨髓捐赠者,但是对?方在临近签字的时刻反悔了,他身处D国,提出要求手术必须要在国外进行?,并要付给他三?百万的报酬。”
室内静默了片刻,齐冬眼睛紧紧盯着他:“事?实真像你说的这样,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说清楚。”
为什么?
孙隽彦不?敢言明,直到今天仍然?不?敢。
指尖嵌入手心,他对?着齐冬干涩的说:“冬子,对?不?起。”
齐冬嗤笑:“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孙隽彦可以向齐冬表达出歉意?,却连一眼也不?敢看?旁边的辛何。
他无法说出自己突然?拿着钱离开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那笔钱是辛何给他的创业资金,而不?是任他使用?的私人资产,但他不?能?失去那笔钱。因为他卑劣又?阴暗,他生活在阴影里,习惯了以最阴暗的心思去揣度别人,即使那个人将他看?成朋友,即使那个人在他的心中无比重要。
辛何嘴角依然?是淡淡的笑:“不?用?对?我道歉,已经做出的选择何必追悔。手术成功吗?”
孙隽彦愣了愣:“很?成功,小玉恢复的也很?好,他一直想当面对?你说一声谢谢。”
“谢意?我接受了,至于这份酬金……5%的股权给了我,你手中还余下多少。”
孙隽彦心中涌起难以言述的复杂情绪,隐隐的喜悦、还有深刻的愧疚与悔意?。
“37%。”孙隽彦顿了顿,继续道,“真界资本刚收购30%,八骏资本占15%,其余的分散在小股东手中。辛何,你不?用?担心,股权转让已经征得其他股东的同意?。”
他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协议再次交到辛何面前:“这5%是你应得的。”
辛何手指压了压合同,漫不?经心的笑:“或许等哪天我对?赚钱感兴趣了,我会收下。不?过,现在我对?钱没什么兴趣。”
孙隽彦语气恳切,黑眸中带着些祈求:“那先让它留在这儿,你想签的时候它随时属于你。”
最终孙隽彦还是将合同留了下来,临走前欲言又?止:“我们……”
辛何立在门口,微歪了歪头,湿润的发丝落在睫毛上,不?舒服的眨了眨眼。
孙隽彦喉结滚动?,控制不?住抬起一只手悬在湿润的发丝边,黑眸出神的看?着辛何,似有千言万语,皆不?敢宣之于口。
从齐冬的角度看?,孙隽彦妄图不?轨摸他兄弟的脸,麒麟臂发作?,一个箭步上去握住他的胳膊甩到一边。
孙隽彦胳膊痉挛似的抽动?了下,哑声说了句抱歉离开了。
“狗东西!”齐冬看?着孙隽彦的背影斥骂,转头咬牙切齿的对?辛何说:“他不?会要说,还能?不?能?做朋友吧?”
辛何语气随意?:“大概吧。”
齐冬不?屑道:“大白天做梦啊?就算有隐情,当年的事?做的也不?地道,这家伙城府深,你可千万不?要同情他,再栽他手里头一次
“冬子。”辛何不?禁感到好笑,“我在你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你形象?多了去了。不?过对?上孙隽彦,你就是个天真的圣父。”
辛何:……
“请问慧眼识人的齐大少,对?石门流水有什么看?法?”
“石门?带飞我们大神啊。那简直是神级游戏玩家、一代微操大师、游戏界的带善人、神装补给库。”齐冬念出一溜形容词,然?后疑惑不?解,“你问他干什么?”
辛何拍拍他的脑袋,笑着走开:“说天真谁天真。”
“辛何……”齐冬一头雾水的被拍了两下,头脑中的迷雾更?浓了,想想还是不?忿,“孙隽彦的事?,你就这样揭过了?”
辛何浑不?在意?的笑,他就没在意?过:“过眼烟云,想过去的事?干什么,有时间不?如找点乐子。”
这一点齐冬由衷佩服并羡慕辛何,垫脚捏了把辛何的脸:“啧,没心没肺的。”
仿佛看?开了一样叹口气:“失去记忆就失去吧,也不?全是……”坏事?。话未说完,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确定,再看?看?。
齐冬僵硬的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一眼,瞬间寒气直冲天灵盖,咻的收回手,咽下未说完的话,结结巴巴道:“那什么,没……没事?的话我……我先走了。”
辛何听他语调诡异,偏头去看?,就见赵殷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辛何冷淡的目光在移向齐冬的过程中变得特别温柔,温柔到齐冬汗毛倒竖,这次冲天灵盖的不?是寒气,是无数尖锐的冰刀。
微凉的修长手指拂过侧脸:“宝贝,怎么了?别怕。”
齐冬双目怒视,别搞我了!祖宗!他恨不?得头上插个火箭直接起飞,嗖的弹跳出半米远,硬撑着快步走到那人面前恭敬的打了招呼迅速撤离现场。
辛何悠闲的站在门内, 等那?道人影抵达他门前?时,扶住门框来了个突然的关门动作。
不意外的门在合上之前被轻松的抵住了,赵殷目光深深的看着他,指尖轻扫着他湿润的发丝, 薄唇微启意味不明的念着两个字:“宝贝?”
“怎么?你管天管地, 要来管我说?话?”
赵殷勾唇,声音里泄露着些许无奈和宽纵:“不敢。”
辛何感慨赵大佬的情绪调节的真是快, 一晚上过去没事人一样。看他眼下?的青色, 昨晚应该受到影响没休息好, 但是这会?的精神却好得很。
啧,更难对付了。
辛何用脚抵住门框, 懒懒的抬眼:“有何贵干?”
“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坦诚的聊聊。”
“今天真是巧了,一个两个都要来找我聊一聊。”辛何松开脚,冷哼一声,“你推门的力气可以更大一点, 毕竟整座马场都是你的。你请进,我离开。”
话音刚落, 附在门上的手掌撤开, 门打开的角度甚至小了些, 遮挡住辛何半边身体?。同样的,辛何也只能看到赵殷侧脸, 然后?他发现赵殷竟弯了弯唇。
“笑屁!”
笑你耍小性子也可爱。不过这话赵殷只敢在心里想想,若是说?出口?, 这点得以窥见人的门缝也要失去了。
“其实, 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一个文件袋从门缝中递进来。
“赵先?生难道写了一份认罪书?”
“如果你想看,我过会?去写两份也可以。”
辛何随意的拆开文件袋, 熟悉的字眼映入眼球,令他不由得嘴角抽搐。
可梦的股权转让协议,还特么是两份?!
真界资本?的30%,还有另外的15%……
“八骏?”
赵殷解释:“可梦成立之前?,孙隽彦曾在D国组建工作室,那?时八骏为他们提供了初始的创业基金。”
“真是钓得一手好鱼。”辛何都想给他的阴险手段鼓掌了,“孙隽彦如果知道,会?告你个欺诈吧。”
“八骏不属于万华集团,只是D国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投资公司。”赵殷淡淡的笑了笑,“孙隽彦开了股权转让的股东大会?,要把他手中5%的股权转让与你。他说?了你们旧日的友谊,你对他的帮助即便拿50%的股份也是应得的。孙隽彦若是知晓,应当感谢我。”
“孙隽彦是可梦的灵魂人物?,可梦刚有点发展苗头,你就把它的灵魂给打碎了,不怕赔的血本?无归?”
“投资难免会?有亏损,有输有赢才有意思。”
对赵殷来说?,钱不过数字而已。
而这三份合同组合起来却锻造成一把悬在孙隽彦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点燃锻造之火的火种还是由孙隽彦本?人提供的。
孙隽彦的那?份转让协议,让辛何成为公司内部股东,而接下?来赵殷便可以不经?过决议直接将股份赠与他。
三分协议的股份累计占半数,已超孙隽彦这位创始人,这代表着辛何可以随时取代孙隽彦成为可梦的新掌权者?。
“所以……这就是你的负荆请罪?”辛何回想齐冬面?对孙隽彦时外露的憎恶,模仿他冰冷的表情与口?吻,“以赵先?生的变态手段和心思,应该去看医生,而不是到这儿来。”
“医生不能治好我。”赵殷并没有被刺激到,慢声说?,“我是来坦白?罪行的。”
“嗯?”
“争取宽大处理。”
“数罪并罚,还想要宽大处理?”
门缝中又递过来一个箱子。
辛何的嫌弃溢于言表:“珠宝?黄金?还是哪处的房产?不会?是一箱子现金吧?”
“你想要这些,我求之不得。”赵殷笑道,“至少给它一个打开的机会?。”
哦?不是这些,别说?,有了那?两份协议的铺垫,辛何还挺好奇这里面?放的什么玩意。
赵殷声音中带着哄劝的意味:“你用脚轻踢一下?就开了。”
“我更想踢你。”辛何冷哼,踢了一脚箱子,咔哒一声自动打开了。
美丽的桃花眼倏然瞪大,一瞬间辛何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污染。
在他怔愣之际,门被悄然推开,那?人悄无声息的靠近,握住他的右手传递给他一个尚带温热的圆柄。
赵殷揽住他的腰,附在他耳边,低沉暧昧的笑道:“踢人哪有抽人有意思。”
辛何垂眸去看,他手中握的赫然是一把黑金色的情/趣/鞭子。
他是幻想过把赵大佬的臀/部打开花,也一直实施自己的计划,等着赵殷送上门挨打。但没想到赵殷玩得比他想的花,挨打的给打人的递工具。
辛何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没看出来赵先?生还是个上门找抽的受虐狂。”
赵殷八风不动的微笑:“我是负荆请罪。”
辛何:……
这货确实挺欠抽的!
“既然你上门找抽了,我当然要给个面?子。”
话落,更浓的笑意从赵殷唇边溢出,他抱住怀中人的腰,转了个身,伸手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门从里面?被反锁上。
辛何琥珀色的眸子中倒映着一张英俊逼人的面?孔。凭心而论,赵殷的长相绝对算得上出挑,不似赵岳庭一般阴柔,他的五官极具攻击性,恰如他压迫人的气势。
眉眼轻轻一压,也会?令人望而生畏恍惚间生出黑云压城的错觉,即使笑着,坚锐气势仍然不减分毫,让人不敢直视。
上次辛何觉得他像血雨腥风江湖里亦正亦邪的剑客,这次再看,辛何觉得他更像是踏着尸山血海,提着滴血的剑问鼎宝座的王。但他却低眉垂首,将征服天下?的剑交到你的手里。
辛何手握鞭柄敲了敲英俊锋利的侧脸,面?无表情的下?达指令:“脱/衣服。”
赵殷后?退了两步,完整的身体?展现在辛何视线中,不同于往日的休闲舒适,今日的他穿了一套深色正装,愈发显得整个人气势凛然高?高?在上不可冒犯。
辛何不得不承认,赵殷真的很会?玩,成功挑起了他内心的征服欲。
辛何鞭子敲在手心,淡淡道:“脱。”
那?双漆黑如夜深不可测的眸子始终凝视着对面?的人,单手慢慢的解开衬衣的扣子,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他说?:“任君处置。”
何挑眉:“怎么玩都可以?”
赵殷笑答:“玩坏也没关系。”
赵大佬说?一不二,完美兑现他说?过的话。让干什么干什么,让摆哪种姿势就摆哪种姿势。
唯一不足的大概是赵大佬太能忍,辛何手腕都玩酸了,看那?被抽的位置,红痕交错鲜红到几欲滴血的程度,人最多呻/吟几声。
红痕乍眼,是鞭子抽出来的新伤,不过是表面?看着厉害。凑近了瞧,红痕之下?的银白?旧痕才是真正骇人,而腰部的瘢痕……应是深可见骨的重伤留下?的。
虽然只看在赵大佬身上制造出的“劳动成果”挺爽的,辛何马鞭挥多了,金鞭也挥的得心应手,鞭痕覆盖面?很广,该“照顾”的都“照顾”到了。
但这事不能细琢磨,一琢磨就变味。几声呻/吟更像赵殷为了配合他故意发出的,实际上人家根本?不怕疼。
关圣人刮骨疗毒还下?个棋转移注意力,这货专心致志挨打竟这么惬意。
玩坏是不可能了,毕竟辛何没有看人皮开肉绽的特殊癖/好,他本?想着至少能把人抽到流泪,然后?拍个流泪的照片记录赵大佬的丢脸瞬间。
看情况,别说?把人抽到嗷嗷求饶了,再抽下?去求饶的可能变成他。
“手累了?”赵殷精力充沛,一顿鞭子后?见他停下?第一反应是问他的手,“我给你揉揉。”
辛何没有说?话。
“不继续吗?”赵殷虽然嘴角带笑,但辛何看得出来他眉目间神色是相当平淡的,没有任何痛苦,愉悦也是浅淡的。
“为什么要继续奖励你?”辛何凑近上前?,手指划过那?道伤疤,短暂的停留了一会?便感到指尖下?的身体?有了反应,手指移动在鞭痕上用力按下?,一直从容承受鞭打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下?然后?僵住了。
辛何以为对方终于知道了疼,侧身去看,发现赵殷脸上满是愉悦。显然他的话说?早了,对赵大佬来说?或许这才是奖励。
辛何用鞭子戳了戳床上的人:“下?去。”
“不玩了?”赵殷听话的下?了床,行止一如往常,完全没有受到鞭伤的影响。
“无聊。”辛何躺在空出的一侧,眯着眼睛,略有些困倦。
赵殷扯了件睡袍披在身上,绕至他躺下?的那?一侧,当真握住他的手按揉起来:“讲个故事给你听。”
“赵先?生还会?讲睡前?故事?”
赵殷半抱着他,托着他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湿润的头发已干了,拂过手心光滑柔顺,便觉得心底一片柔软,低沉的声音在隐秘的私人空间里也变得异常温软。
赵殷讲的是一道疤痕的故事。
无需多加分辨,辛何轻易听出那?是赵殷自己的故事,关于他腰部的伤口?。
赵殷的过往一角呈现在他的面?前?,辛何终于明白?他身上肃杀之气的来源。那?绝不仅是生意场里的阴谋诡计所能造就的,那?把握在手中的武器是真的,不仅开了刃,还见过血。
回归赵家之前?的赵殷在代号G的国际组织中生活了六年?,十四岁到二十岁,组织便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