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死了一样。
“诺泽泽,诺泽泽?”雨发现了不对,他有意无意的用身体挡住了范渊的视线,走近几步,“你怎么了?”
林诺泽这才恍若初醒,他抖着唇,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雨见此,一把搂住了他,将头搁在了林诺泽的肩头,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懂了,你这是要抱抱,我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行了,别在那打情骂俏,我们要准备出门了。”范渊站起身,“既然是做速通攻略,我们的动作就快一点。”
他走到门边,礼貌的和老妇人道别。
老妇人看了一会范渊,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她转身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了两把油纸伞。
“这东西你们带着,小心别淋着了。”老妇人嘱咐道。
范渊拿过伞,注意到了老妇人小心避开的手,温和一笑。
“多谢老人家,此处的异像我必会解除。”
老妇人死气沉沉的眼睛一亮:“那就先谢过这位仙长了。”
三人两伞,出门后不出所料又是范渊单独一把,林诺泽和雨跟连体婴似的粘在一起。雨水明明有倾盆之势,落在这脆弱的油纸伞上却又怎么都穿不破。
几人踩着水,安静的向前。
雾气实在浓厚,可见度低得令人发指,因此在走的时候,还要时刻留意可能会从各个方向出现的敌人。
所幸一路无事,又走出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眼前的雾气总算是淡了些。雨抬起头,勉强能看见不远处的牌子上,写着三个大大的“七日阁”。
“这是什么?茶楼吗?”雨道。
“看样子是的,资料里的东西并不完全,我只知道几个词和画面。”范渊回头瞥了眼雨,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林小友呢?”
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刚刚被他搭着肩走的人,早在不知何时不见了。
“我去?”雨惊得吱哇乱叫,他来来回回用一只手比着一个人的轮廓,“我的诺泽泽呢?我那么大一个诺泽泽呢?”
估计这两人做梦都想不到,林诺泽在刚刚从雾中钻出来的一瞬间,就被系统的传送门带走了。
原因是范渊的主线推得实在太快,带动了林诺泽自己原本的主线跟着一起提前,导致他现在不得不一人两用,被强行扒走了。
林诺泽双目无神:勿戳,人不仅替班,还得加班,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十七章 入口在楼上
按照原本的主线推进速度,玩家在老妇人的屋子里还要呆上几天。在这期间里,玩家需要把老妇人其实早就死了或者把小镇其实是阴间在阳间的投影这些东西探索得差不多了,才会进行到林诺泽需要跑龙套的部分。
这中间隔了不止一天两天,本来林诺泽双线操作也是不急的。天知道范渊要搞个什么“速通攻略”,把这块一整步的解密都‘逃课’了。
林诺泽颓然的趴在眼前的茶案上,特别想当一条粘锅的咸鱼,翻都翻不起来的那种。
他此时正端坐在一处茶楼的雅间里,算是这栋茶楼的VIP贵宾单独包间。包间开了半扇窗,窗帘微微晃动,带来些许凉意。包间内的布局和装饰极为淡雅,是那种文人墨客喜好来相聚的地方。
林诺泽被系统换了身深青色的长袍,一顶白色的纱笠正正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白皙优美的下颌线条一路沿着笔直的脖颈,深入衣襟,被青色布料掩盖,衬得这人更加的清冷出尘。
茶案上的茶水早就凉了,瓷白的茶杯壁上只余一层水渍,不难看出坐在此地的人已经很久没有斟茶了,或者说他本身就不是为了喝茶而来的。
门外响起敲门声,三长两短,是某种暗语。林诺泽忙支起身子,虽然他坐在屏风后,但难免不会透出些影子。
他想了想,拿起手边的茶盏,往茶案上不轻不重的磕了一下。门外的人听见动静,轻手轻脚的推着门进来了。
“大人,事我们都办妥了,这座茶楼的人嘛。”来人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刚刚叫弟兄们清理了,一时半会看不出来。”
林诺泽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大人,就是有件事挺麻烦的。”这人小心翼翼道,“事还没办成,门外又来了人,您说这……”
“哦?”
林诺泽知道这来的是谁,大概率是范渊和雨·瑞安这两人。
他刻意压低了声线,把自己本来较为清亮的嗓音压得低哑。别问,问就是系统要求的,林诺泽现在完全是跟着剧本走。
“看那衣着打扮的,好像是山上出来的。”
这里的山上,说的其实就是修仙门派。但这人似乎在忌讳什么,没明说。
“切勿打草惊蛇,目的达到了便好。”林诺泽挥了挥手,示意人出去。
这人听此,低着头退了出去。
按照剧本,房间里之后都不会不会有人,他只要呆到系统给他传送走就成。林诺泽长出一口气,挪了挪坐得酸痛的脚,想给自己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他现在别的都不怕,怕的是某些玩家不按剧本走。这念头才刚出来没多久,楼下就传来了隐约的动静。
“愣着干啥啊,小爷我说要喝加特林观音,你没听懂吗?”雨大喇喇的坐在板凳上,脚翘得老高,明摆着就是来砸场子的架势。
“客官,你这说的什么茶,小弟……小二们听都没听过啊。”先前从林诺泽屋里出去的人现在在外头装起了“掌柜”,还有模有样的。
“我不管你听没听过,我就要这茶,你说你们卖不卖吧。”雨咧开嘴,恶狠狠道,把那纨绔样演了个十成十。
“小二们”面面相觑,大概从没见过这阵仗。
“好的,好的,客官你消消气,我们这就去泡,你稍等。”“掌柜”擦着汗,招呼着一众“小二”跑到了后厨。
见乌泱泱的人走空了,雨才把脚放下来,斜眼看向不远处的范渊。
“你说的闹茶楼,我已经闹了,下一步是啥?”
范渊皱眉,重点完全跑偏:“你说的加特林观音是个什么茶?”
“哈?南无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你没听过?”雨惊讶道。
楼上偷听的林诺泽: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范渊大概觉得跟雨纠结这个东西很没有意义,他果断扯回话题,“不知道,但是按这个游戏策划的尿性,你去后厨偷听,十有八九有收获。”
“有道理。”雨拍案而起,抬脚就要往楼上走,“你去后厨偷听,我去楼上抢劫,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范渊:……
林诺泽:……你不要过来啊!
端坐在屏风后,林诺泽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如擂鼓。系统给他的剧本就只是坐在这个屋子里,其他啥都不用做,妥妥的幕后黑手类角色。
这要是被“正派”抓到了,林诺泽几张嘴都说不清,他可不指望这纱笠能起到半点的遮挡作用。
林诺泽脑中乱的很,现在他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趁着这段剧情空窗期,把自己藏起来。
说干就干,林诺泽“刷”得一下站了起来,站得太快还差点摔回去。
他的视线在雅间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很好,根本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啊混蛋资本家系统。
这雅间说雅致那是真雅致,说干净也是真干净。整个屋子除了他那屏风有点遮挡作用以外,啥也没了,他总不能掀开地皮躺进去。
忽然,窗边传来了响动,窗外的风雨似乎吹得大了些,帘子被掀起了一道梦幻般的“涟漪。”
林诺泽快步走到窗户边上,往半开的窗外看了一眼,外面是一小块突出的平台,似乎是一楼向外延伸出的雨棚部分。
这时,林诺泽身后的门响起了敲门声,雨故意捏着造作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打劫~”
很难听,可以说这几个音就没一个踩在点上。林诺泽不敢再犹豫,一个翻身钻出了窗户,蹲在了突出来的雨棚上。
“我进来了哦~”雨这话都没说完,门就被“啪”得一下打开,脚步声随即进入房间。
林诺泽小心翼翼的听着动静,感觉这人好像先走去了屏风后站了一会,后又漫无目的的在屋子里打转,迟迟就是不走。
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林诺泽蹲在雨棚上凄凄惨惨戚戚,好不可怜。而某个入室抢劫的贼完全不当自己是个贼,害搁这逛起来了。
看着自己逐渐湿透的衣服下摆,林诺泽内心悲凉,至于吗,他就是个臭跑龙套的,为了小命也是拼了。
“哎呀呀,这窗子怎么没关好?”脚步声突然在窗边停下了。
林诺泽呼吸一滞,感觉大事不妙。他一个劲的把自己往墙上贴,大气都不敢出。
然后,更不妙的事情出现了,他头上摇摇欲坠的纱笠终于不堪重负,在林诺泽的眼前,飘飘忽忽的,自由自在的,飞走了。
而且还就是在雨眼前飞走的,这个风向简直绝了。
林诺泽内心灰暗:行了,告诉我死法吧,我先做个心理准备。
“嗯?什么东西?”
雨眯了眯眼,觉得那纱笠的样子有些眼熟,他反手把窗子一关,脚步声“蹬蹬蹬”就往楼下去了。
走了?林诺泽贴着墙听了半晌,确定人是真走了,才彻底放下心来。他缓慢挪动着蹲麻了的腿,准备从这窗口爬回去,伸手抬了一下,发现这窗子纹丝不动。
他沉默了一下,很好,他被关在窗外了,原来这窗子还带锁的哦。
雨·瑞安,你这个混蛋玩意。
林诺泽表情扭曲,咬牙切齿,发誓下次要是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这小子给锁在门外,让他也尝一下被风吹雨淋的滋味。
现在的问题从怎么不被发现,变成了怎么进屋,真是可喜可贺。
最后,林诺泽踩着雨棚的边边,翻进了隔壁屋的窗子,才免受风吹雨淋。但经此一闹,林诺泽本来才半湿的衣服,已经全湿透了。
隔壁屋被装修成了客房的样子,大概是为了方便个别留宿的客人使用。林诺泽的视线在屋里搜了一圈,走到衣柜前,拉开柜子,试图找件换洗衣服。
然而,柜子里除了被褥就只有被褥,无奈林诺泽只得拿了条被子出来,试图把自己裹成一团,用体温烘干衣服。
这被子才刚一提溜出来,柜子最底下的东西也出现在了林诺泽眼前。那是一块颜色稍浅的木板,和衣柜偏深色的木料格格不入。
林诺泽伸手按在那木板上感受一下,觉得这东西似乎有可以活动的空间,于是他试探性的往下一按。
浅色的木板下陷,发出了机关触动的“咔嚓”声响,衣柜背后的板子缓缓打开,露出其后幽深的密道。看这个密道的走势,是向下的,估计建在一楼某两个房间墙壁的夹层中。
游戏系统给的剧本一向没头没脑,林诺泽跟着剧本走的时候,也从来没想过原因。
比如系统为什么要让他一个新手村的指引NPC去皇城出差,又比如系统为什么一定要他坐在刚刚的房间里。
明明这一切都在透露他这个NPC身份的不同寻常,他却一直在下意识的忽略。
林诺泽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心中突然升起无限的迷茫,他究竟是谁,他在游戏剧情里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大概是这个念头的疯狂膨胀,令林诺泽不由自主的走进了这个幽暗的密道。
密道很窄,只能容一个成年男性横着通过,因此林诺泽也没带那被子进来,而是直接扔在了外头。
柜门在林诺泽进入后自动关闭,狭小的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林诺泽只能凭借感觉,一步步的缓慢向下摸索。毕竟他不知道这个楼梯建在哪,惊动了楼下的人就得不偿失了。
此时的一楼后厨,“掌柜”正在和“小二们”传授经验。
“那个山上来的绝对是砸场子,咱们又不是真小二,不用担心那个,你们只用拖,拖到弟兄们把东西找到了就行。”
“行,听你的。”“小二”们纷纷附和。
范渊躲在柜台和后厨门的死角间,静静听着。听这几个人的语气,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必然不好找,否则他们也不会现在都找不到。
他想起在备忘录里记的一个词——“墙壁”。范渊看向了自己身后靠着的墙,心中了然。
看来是有人把密道的入口,建在了楼上。
第十八章 谈个合作,朋友
外头的雨势大得惊人,雨·瑞安追着那纱笠跑出去才没多远,浑身都湿透了。不过结果是好的,那顶白色的纱笠成功被他抓在了手里。
雨水糊得他睁不开眼,他就近找了个矮屋,在屋檐下擦掉了满脸的水。这才看清了手里的纱笠,这顶纱笠很眼熟,和林诺泽在皇城花灯节时戴的那顶一模一样。
他想了想,点开了背包。只见背包的其中一个物品栏里,正静静的躺着一个白色的纱笠。
这正是上次花灯节时,雨从林诺泽那顺来的,事后林诺泽本人都没想起他到底丢了啥,他也就没有急着把东西还回去。
系统对此物品的描述是——“一顶做工精良的纱笠,干净而出尘,想必它的原主人是个温文尔雅的人。”
雨想了想,试着把手里这顶纱笠也放进背包,还真就成功了。
同样的,边上出现了对这个物品的描述——“一顶做工精良的纱笠,干净而出尘,只可惜他的主人已没了当年的模样。”
雨的直播间瞬间炸了,不断有人窜出来讨论。
“你们仔细看,这两顶纱笠,前面的描述都是一样的,说明它们的主人是同一个人,也就是说,这是诺泽小哥的东西。”
“前面的有没有在看?诺泽小哥早就不见了,现在可能还在镇子里游荡呢。”
“我看你才是没在看,诺泽小哥现在可是暂时的双身份,之前跟着小雨来的时候是张师姐的身份,后面估计是因为有什么剧情涉及到他原本的身份,所以把他传走了吧。”
“笑死了,诺泽小哥原本身份是新手村的指引NPC。总不能饭团妈妈在过主线的时候,游戏还强行把他拐走捡新手吧,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先例。”
确实,按理来说,在进行剧情的时候,剧情里的核心NPC是会被暂时限定只在此玩家的主线出现。其他人要是想做相同的任务,都只会被标识“NPC已被占用,请先完成别的任务或稍等片刻“。
雨沉思着,注意到眼前的屏幕的角落里亮起了一个通讯标识,是范渊发了信息过来,雨顺手点开来看。
范渊:哪去了?二楼,走不走?
雨·瑞安:走,一起抢劫。
范渊:……
几分钟后,范渊和雨站在了茶楼的二楼走廊上。为了确保不被楼下的NPC发现,雨还施了个魔法,捏了两个假人翘脚坐在椅子上。
范渊看着自己翘脚的假人,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杀人的。但到底是大事为重,他没有付诸行动。
“入口不在一楼?”雨挑眉道。
“要是在一楼,那伙这么多人早就找到了。”范渊扫了眼楼下的布局,大致记了下方位,“这边。”
雨不置可否,快步跟上范渊。有一说一,当你的团队里有个人捏着剧本的时候,你的脑子就完全不需要思考了,等带飞就行,还挺爽。
门被雨一脚踹开,又被这贼小子眼疾手快的扶住没撞上墙,深怕动静太大把楼下那伙人招上来了。
对此范渊只给了一句:“活该。”
屋内是普通客房,甚至比他们之前临时住的那间客房还简陋。范渊一眼就看见了衣柜边的被子,他把被子提起来看,只有一面有层很薄的水渍,好像是刚弄上去不久的。
含#哥#兒#整#理# “找着了。”
雨一把打开柜门,低头看着衣柜底部的机关,头也不回的伸出两指,冲着范渊招了招。
“你那攻略要是做好了,算我几分功劳?”
林诺泽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一圈烛火围在正中,身下是粗糙的石制台面。
他的手脚被镣铐吊着,这迫使他再怎么挣扎,也只能维持着一个半坐的动作,根本站不起来。
思绪渐渐回笼,林诺泽想起不久前,他正从那狭小的密道里一路向下摸索。因为四周没有任何的光源,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来自黑暗中的威胁。
直到被人打晕的前一秒,他脑子里想的还是,坏了,这应该是玩家的剧本。
四周昏黑一片,除了身边这圈火光,林诺泽只能看清自己躺在一个石台上,石台边有向下的阶梯,再多就看不见了。
他努力支起半边身子,拽了拽手上的铁链,铁链清脆的碰撞声孤零零的在空间里回荡,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林诺泽躺了回去,试图从系统给他的剧本里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系统的剧本上什么也没有,也许是他的角色并不需要亲身经历这些,剧本上根本没有这一段的介绍。
林诺泽躺平了。
在被困住的第一分钟,他想过不然就这样等着,范渊和那个蛇精病肯定会找到这里,然后把他救出去,至于解释什么的,之后再说。
然而黑暗无限模糊了时间,他渐渐变得焦躁。
他想起范渊之前的跳剧情行为,突然觉得他们两说不定能直接把这“可有可无”的一段也给跳了呢,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在这场信任和“信任”的拉扯中,林诺泽在抉择了两分钟后得出了结论,他得自救。
思及此,蓝色的纹路逐渐爬上他的脸颊,从他裸露的手背延伸而出。
而就在他即将动用他这份几年前莫名出现的能力时,之前在老妇人屋中感受过的强烈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极为不适的窥视感似乎正从这个空间的某一角,向他的方向迅速靠近。
林诺泽的脑子当场宕机,蓝色的纹路消失,他整个人顿时处在一种浑身麻木的恐惧里。
细长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林诺泽的身侧,正睁着那双满是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眼前躺在石台上的青年。
林诺泽意识到自己的手动不了,腿也没知觉,有什么东西死死的盯着他,从里到外的窥视着他身上的和脑子里的一切。
恍惚间,林诺泽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不是躺在石板上,而是漂浮在水上,水面轻轻推着他的身体晃动。他动不了,手脚不听使唤,在黑暗的空间里,他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破布玩偶。
在这种近乎凝固的时间里,细长的人影走了,走得无声无息。
林诺泽这才从窒息的恐惧里抽身,他大口喘着气,脑内一片混沌,混乱的念头频乱的出现,让他时不时怀疑自己到底是谁。
模模糊糊间,他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什么都看不见啊,你能不能给点力,你不是攻略up主,全玩家的好妈妈吗?照明棒拿不出来?”
“你以为在这种古代背景的游戏里,会有照明棒这种黑科技吗?”
“切,等等,前面好像有光。”
雨在看见那圈烛光的同时,看清了躺在上面的林诺泽。瘦弱的人正双目无神的仰躺着,他像是已经死了的机器,没有半分还活着的迹象。
那一刻,雨什么都没想。他不顾范渊的阻拦,大步冲着那光去了,冲着那团属于他的光。
他跑上石台,上手就把镣铐解了,小心的扶着林诺泽坐起来,注意到林诺泽混沌的眼神后,他的心脏狠狠一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雨紧张道。
“闭嘴。”林诺泽的视线没有焦距,他估计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现在很混乱,等我理完这串代码再跟你说话。”
“嗯?”
雨一呆,然后瞬间反应过来,反手把直播间给关了,将弹幕里一片“?”和“啊?”全给绝在外。
较 淌 症 哩“怎么了,林小友这是?”
范渊隔了老远,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他刚想走近时,隐藏在此处的某个机关却被触发了。前面的路突然碎裂,变成一块块碎石向下落去。
直到此时此刻,在场的几人才终于明白了他们身处何地,他们在一片深渊之上,极高的桥梁链接了石台那边的阶梯和密道下来的空间。
而作为过主线的玩家,范渊一旦触发到启动条件,这中间的桥梁就会断裂。
范渊也没有坐以待毙,他挥手召出灵剑。灵剑才刚悬在半空中半秒,就被不可阻挡的力量桎梏,直直向下坠去
此处不能御剑飞行,应该是有什么限制条件。范渊刚试图做些什么,这处洞窟却开始了坍塌。
无数的石子碎屑倾泻而下,大有掩埋了此地的意思,轰鸣声此起彼伏,身处两地的人根本看不清,也听不到对面发生的事。
“我勒个去,什么情况?”
雨赶紧站起身去看,后路完全被堵死了,他想抱着林诺泽避难都没地方可去。
“这一段,有BUG。”
林诺泽突兀的站了起来,他的眼中根本没有面前坍塌的洞窟,而是亮得惊人的各串数据在疯狂流动。
“林诺泽?”
雨罕见的叫了他的全名,因为他不能确定眼前的人还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幸会,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祁时雨。”林诺泽转过头,很轻的笑了一下,“哦不,在游戏里应该叫你雨·瑞安。”
“你到底是谁?”
祁时雨的表情变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叫出他现实中的名字,明明连他那群疯狂的粉丝都不知道他的原名。
“我吗?我叫林诺泽,这点不用怀疑,我就是他,而他是我的一部分。”
林诺泽伸出手,他的手指在虚空中微动,指尖下展开了一个黑色的屏幕。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原本还在剧烈崩塌的洞窟静止了,所有的场景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不动了,就连隐约能看见的范渊也消失在原地。
“你做了什么?”祁时雨眼神一凝,“那个男妈妈呢?”
“不用担心,我让他闪退了。”林诺泽端着他那不变的笑,“你很好奇?”
“你这个笑得让我不得不怀疑。”祁时雨真挚道。
林诺泽眨了眨眼,眼中有一瞬间出现了清澈的愚蠢:“可他们明明说这么笑是最礼貌的弧度?”
被这一打岔,祁时雨竟然找回了一点诺泽泽的影子,他微眯了眼,问道。
“把我单独留下来,你是想对我说什么?”
“不错。”林诺泽收了脸上的笑,“我想和你谈个合作。”
“合作?我们有什么好谈的?”祁时雨警惕道。
“林诺泽”摇摇头,没有接话:“为了我们往后的合作,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消息。”
祁时雨刚想嘲讽回去,就听“林诺泽”轻轻道。
“比如‘张师姐’的BUG。”他轻轻的笑了,注意到祁时雨轻微的表情变化后,他又补上一句,“那个BUG并不是意外。”
“我知道这个有什么用?我只是一个臭玩游戏的。”祁时雨摊手。
“是林诺泽对你的直播没有任何收益还是别的,你这么不关心他的死活?”林诺泽笑着,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吐出的话都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了祁时雨的胸口。
祁时雨的心脏狠狠一抽,他承认,刚开始接触林诺泽的时候,确实只是因为直播间的一句——“没想到指引NPC这么好看。”他顺着这句话,就稍微调戏了一下林诺泽,没想到粉丝立马涨了几千。
尝到甜头的他为了创造话题度,故意往林诺泽身边蹭,有意无意的搞出些犯蠢行为,来吸引粉丝的关注。久而久之,大批量为了磕cp的粉丝关注了他,而他也借由系统发布的恋爱活动,再度利用林诺泽刷了一大波粉丝。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林诺泽成了他的摇钱树,只要他和林诺泽稍微互动那么几下,那群粉丝们就会为他尖叫,为他打钱。
本来一切就应该这样,林诺泽只是他变成千万粉主播路上的踏脚石,仅此而已。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注意到了林诺泽眼里不属于NPC的情绪。这很有意思,林诺泽就像一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刺猬,对外的时候满身是刺,实际内心却很柔软,逗一下就会炸毛。
他渐渐沉迷上了这种感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默默在他心中累积。
以至于他在得知Darkest协会要派人去抓林诺泽时,直接翘了兄弟的邀约,火速上线救人,还差点把自己好不容易卡出双修的bug号给搭进去。
“这你可要相信我,虽然刚开始可能有点,但是后来不是。”祁时雨负手站着,扯出一个痞痞的笑,“其实我第一眼看见诺泽泽的时候,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是吗?那你的情感分支为什么到现在不选呢?”“林诺泽”发出了灵魂拷问。
花灯节的时候,祁时雨就已经把林诺泽的好感度刷到1000了,但他为了逃避这个选择当场下线。后续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以至于这个感情分支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卡在了那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人对感情很谨慎,毕竟诺泽泽都还没同意呢。”祁时雨摊手。
“呵。”“林诺泽”对他的狡辩置若罔闻,他点了点指尖的黑色屏幕,自顾自道,“既然你不同意,那就选范呈渊好了。”
范呈渊,是范渊现实中的名字。
“慢着。”祁时雨笑了笑,“谁说我不同意了?”
林诺泽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醒来的时候,他头痛得差点当场晕回去,熬过一波剧烈的痛后,他才慢慢缓了过来。
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上是陌生的被子,身边是熟悉的人。嗯?他身边怎么会有人。
林诺泽脑子一炸,连滚带爬的坐起来,惊恐的瞅着躺在他身边的人。
雨安安静静的躺在他身侧,闭着眼,呼吸平缓,好像睡着了。林诺泽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雨又爬到他床上了。
话说这是他的床吗?林诺泽现在还有点没搞明白状况,他的视线在屋内乱飘,不明白他怎么就出现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