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村还是那个新手村,这场几乎毁了整个村子的战斗就像从没发生过。如果不是林诺泽脚边的马赛克焦炭还在……等等,为什么还在?
按理说,玩家死了都会变成数据流,然后以最初始的属性回到出生点。但这团马赛克,却没有半点要消失的迹象。
林诺泽蹲下身,伸出手指刚要戳一下,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林诺泽:?
“你没死透?”
“好不礼貌啊诺泽泽。”马赛克吐出一口黑烟,“我为了救你,可是差点就死了呢。幸好我有一个技能可以装死,不然这会已经回到西国主城了吧,那可就见不着你了。”
林诺泽脸一黑,感觉自己刚刚的难过全喂了狗,他甩开雨抓着的手,站起身就给了他一脚。
“哎呦呦,我好痛啊诺泽泽。我的痛觉屏蔽不是百分百,还是会痛的啊。”雨躺在地上,吱哇乱叫了一会。
“哦,恭喜。”痛觉屏蔽是什么?林诺泽面无表情的想,如果可以,他现在就给雨关掉这玩意。
“好冷淡啊。”雨自己翻身爬了起来,拿出几瓶红药水,边灌边抱怨,“你这样是不会有人喜欢你的。”
“……”林诺泽连白眼都不想给他,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没转头就走,已经是对雨最大的尊重了。
“但是但是,我觉得你还挺不赖的。”雨一伸手,熟练的勾住了林诺泽的肩膀,“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和哥发展一下感情?”
“别把你手上的灰往我身上蹭。”
林诺泽刚说完这句,就发现了不对,系统的传送光圈不知何时罩在了他的脚下,而且貌似还把雨也给圈进去了。
林诺泽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呜呜呜呜呜,我好伤心啊,诺泽泽,我要落小珍珠了。”雨还在无知觉的卖惨。
“谁要掉小珍珠了?”突兀的问话。
来自突然出现在两人眼前的范渊。
林诺泽:……
雨:……
莫名的尴尬在三人中互相传递。林诺泽给了雨一个眼神,雨给了林诺泽一个眼神。
范渊左看看,右看看,没明白为啥这两人是一起出现的,还搞得一身灰。
“你们,玩这么大?”范渊问。
“确实,山头都烧黑了。”雨点头。
好了,这下更尴尬了。
林诺泽选择放空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翻系统给他的剧本。
这次的被传送的原因,是范渊开启了下一阶段的主线剧情。这段剧情本来不应该有林诺泽的戏份,但是林诺泽没有,不代表那位张师姐没有。
没错,这段剧情本是张师姐走的。前情提要是,鬼宅剧情隔天后,玩家在整理用物的时候,发现了关于七日逝的记载,恰巧又碰见当初接引他进山门的仙长。
两人讨论一番后得知,这七日逝世上只有一个门派能制,而这个门派在几十年前就被众仙家讨伐了,现如今还能有这七日逝存在,想必是有那个门派的余孽未除。
剧情刚好进行到,玩家到张师姐的住处寻找张师姐,希望通过张师姐向掌门求情,让他下山去寻找余孽的下落,找回晕倒在新手村之前的记忆。
林诺泽看完这前情提要就一个想法,新手村之前的玩家压根都没建号好吧,找什么记忆?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比起吐槽,林诺泽更惜命。
“师兄的请求,我已知悉了,我会替你向父……向掌门求情,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师兄能带上我。”林诺泽麻木的念着台词。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范渊愣了一下:“可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林诺泽:……
“你为难诺泽泽一个NPC干嘛?”雨憋着笑,“他不过是被抓来顶班的,念错几个词也是人之常情吧。”
说得好,雨的嘴里难得有几句人话。林诺泽感动。
范渊不是那种揪着小事不放的人,他只淡淡笑了声,就给林诺泽让出了道。
“那么,走吧,林小友。”
林诺泽点了点头,跟着范渊往外走,雨也磨磨蹭蹭的跟着。几人走出了住所,走出了石子路,走出了山门。
林诺泽迷惑的看着范渊的背影,心想这人不是还要他去和掌门求情吗?这怎么直接就出山门了?
范渊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温和解释道。
“林小友不要见怪,是在下的粉丝最近在催在下做速通攻略,我想最终结果都是要下山,和掌门说一声什么的完全可以省略。”
好有道理,逻辑非常通顺,就是为什么不把找师姐这一环也给省了?林诺泽面无表情的拍开雨试图往他脸上蹭灰的手,趁着范渊没注意,狠狠回瞪了雨一眼。
雨偏过头吹口哨,假装不知道。
“你说你的粉丝,想不到你也在做视频直播?”雨勾起抹挑事的笑,“冒昧问一下,你粉丝多少?”
范渊扫了他一眼:“不才,在下的粉丝不过区区150万而已。”
“我去,比我多5万。”雨想起了什么,“等等,我忽然想到你们做攻略的,是不是都被人叫妈妈?”
范渊:……
林诺泽:……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他不该听到的东西,话说粉丝是啥,食品吗?
与此同时,雨的直播间里,正刷刷刷飞过去一大串弹幕。
“我去,不会真是饭团妈妈吧?”
“饭团妈妈做攻略从来不露面,也不露游戏ID,他游戏里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更别说他本人了。”
“家人们,我刚刚从隔壁饭团妈妈的直播间回来,你们看看这场景是不是很像?”
“我的天,抓到了活的饭团妈妈,小雨厉害啊。”
“小雨你什么时候和诺泽小哥确定情侣关系啊,情敌都出现了还不自知,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楼上你不说我都忘了,饭团妈妈是不是和诺泽小哥有500好感?”
“哇哇哇,我要急了,我真的要急了。小雨你快A上去啊,诺泽小哥这么好看,保不准就要被抢走了。”
雨看见这条时,偷偷瞄了一眼林诺泽线条好看的侧脸,心中感慨确实很好看。
三人一路闲聊,一路走。说是闲聊其实不准确,分明是雨·瑞安单方面输出,范渊单方面阴阳怪气,和林诺泽单方面沉默。
直到日暮西垂,黄昏渐近,几人才在宗门边的一个小镇落了脚。因为剧情需要,范渊需要在这附近的客栈住一晚。
在定房间的时候,范渊看向了一路“尾随”过来的雨。
“请问,瑞安是什么打算?”
“啊?问我?”雨指了指自己,又一把勾住了林诺泽的肩膀,“我没事啊,我和诺泽泽一屋就好了。”
林诺泽翻了个微不可查的白眼:你给我滚。
“这不太好吧。”范渊笑了笑,就是这表情怎么看都不真情实意,甚至还有点吓人,“听这里的小二说,一屋只有一张床。”
言下之意就是,他只付林诺泽的那份,你要住自己解决,别来掺和他。
“啧,你很缺钱吗?”雨道。
“不缺,但是不借。”范渊笑眯眯道。
林诺泽瞅着两人越来越浓的火药味,一时间竟然体会到了吃瓜群众的快乐。
“算了算了,反正你们主线在明天吧,我下线在哪都一样。”雨摆摆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两位晚安哦。”
说完,他的头顶就出现了一排字。
【该玩家已下线,正在待机中】
林诺泽叹为观止。
“那么林小友,你的房间在最里面那间。”范渊把钥匙递到他手里,“去休息吧。”
林诺泽点点头,拿着钥匙上了楼。才这一会的功夫,窗外透进来的光线,已经从橙色的斜阳,变为了黯淡的月光。
林诺泽进了屋,缓缓吐出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的精神已极度疲惫,这会处于安静的环境里,睡意就不可遏制的席卷而来。
他坐到床上,拉了被子,熄了灯,和衣而眠。
二十分钟后,林诺泽一个翻身,啪得一下,狠狠一巴掌甩在某人脸上。
“雨·瑞安。”林诺泽咬牙切齿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爬人床榻的爱好?”
雨抱着林诺泽伸过来的胳膊不放手:“没事,你今天知道了。”
林诺泽:……
林诺泽:你是,而且我深信不疑。
“你别太过分。”当林诺泽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时,却发现某个玩家已经下线了。
这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让林诺泽非常不爽。他坐起身来,想把人踹到床下去,眼尾却扫到了某人手臂上未痊愈的伤疤。
他静静看了会,在良心的谴责下,还是没出这脚。但经此一闹,他也没了继续躺床上睡的意思。
黑发的青年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散开的长发披在肩头,淡雅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使得他的眉目间莫名有几分温柔。他的五官并不具有玩家那种非人的美感,却十分标志耐看。
他那双透亮的眸子穿过窗,刚想投向遥不可及的远方,就眼前一黑,和突然扒在他窗头的贼对上了眼。
林诺泽:?
扒窗的贼:!
那贼的速度快得惊人,见自己暴露了,赶紧冲进来捂住了林诺泽的嘴,还特别谨慎的带上了窗。
“嘘嘘嘘,you别出声,me不偷东西。”在林诺泽瞪大的眼里,那贼后知后觉的补上一句:“也no劫色。”
行,他服气了,这是某个二哈来了。林诺泽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挣扎。见林诺泽这么识趣,琼斯福才松开手,站远了几步。
“what’up?你不是那个NPC吗?”琼斯福目瞪口呆。
林诺泽看着眼前怎么看怎么狼狈的琼斯福,白眼都懒得翻了。你小子才认出来吗?
“我还真没想过you会在这里,me本来想随便蹭个屋下线来着。”琼斯福凑近了点,“you为啥在这里,who在过剧情?算了这些都no重要。”
琼斯福烦躁的在屋子里打转,然后拉了把凳子坐下来,一杯接着一杯的给自己倒茶。
林诺泽注意着他的表情,假装NPC的语气开口试探。
“深夜来访,是所为何事?”
琼斯福“吨吨吨”给自己灌了几杯茶,一听这话,顿时就气了。
“还不是西国那什么离谱的协会?Me本来好好的在find乐子,非要逮着me说些有的没的。”
琼斯福说着说着还模仿起当时的场景起来,他掐了个音调,绘声绘色道。
“哎呀呀,这不是我们西国第一人吗?太巧了,我们老大有事请你走一趟。”
“有屁快放,my时间很宝贵的。”
“请你和我走一趟,我们老大亲自跟你说。”
“我不走,有thing在这say。”
演完这段,琼斯福又喝了口茶,怒气冲天。
“he是不是有问题,问问题不回,就说走走走走的,走哪也不跟me说,还没说两句就要动手!”
林诺泽皱眉,他好像在新手村听雨说过,西国确实好像有个什么势力极大的协会。
仿佛知道林诺泽在想什么似的,琼斯福气愤道。
“Darkest协会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过仗着他们老大是‘内鬼’,和几个排名前几的大佬,就敢耍到me头上?”琼斯福一口气叨叨了一大串。
林诺泽理了一下,大概就是:东国这边有门派,西国那边有协会。游戏刚开服那会,一个名叫Darkest的纯玩家协会横空出世,一举占领了协会排行第一,并且仗着自己势力强大,经常打压别的协会,欺男霸女,可谓是无恶不作。
协会会长是这个游戏制作公司里的员工,经常偷跑一些内部消息,简称内鬼,他也以此吸引了更多的大佬和新人玩家加入。久而久之,这个协会就成了西国的毒瘤。
原本Darkest协会的会长还邀请过琼斯福入会,但琼斯福觉得他们协会内部的规章制度简直太魔怔,大家都是玩游戏的,至于给自己找班上?所以他果断拒绝了会长的邀请。
说到这,琼斯福还提了个林诺泽无比熟悉的名字。
“约泽尔这个dog东西,本事没多big,舔他会长倒是挺会,经常帮他那老大四处搞事,我早就不爽了。”琼斯福狠狠道,“不过来的倒不是约泽尔,me昨天看榜单,这dog东西的名字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改名了。”
林诺泽眼神飘忽,一时竟然有点心虚。
“算了,跟you一个NPC有什么好说的,you又不懂。”
琼斯福挠挠头,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坐下,自顾自道。
“正好,今天也不早了,me决定就在you这里下线。”
想起床里头的雨·瑞安,林诺泽默默走远,退到门边,然后趁琼斯福没注意,一个闪身窜到屋外,接着就是一个反手锁门的动作。
他在门外等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动静,大概是雨下线了不知道,琼斯福这个憨憨也没意识到。
想到明天早上这俩面对面的场面,林诺泽表情古怪,他竟然还有点期待。那么问题来了,他晚上睡哪呢?
林诺泽摸了摸衣兜,从兜里掏出几枚可怜巴巴的铜钱。他肉痛的走到店小二前,又要了一间房。
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晨,林诺泽早早起了床,他拉开房门,见范渊那屋和他原来那屋都没动静,寻思这几人大概都还没回来。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下了楼,赊范渊的账,美美的吃了顿早饭。反正剧本说可以,他就做,这也不算OOC。
又过去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楼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动,大有把整个客栈都掀了的征兆。
林诺泽美美喝着茶,不动如山,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等到范渊上了线,开门出屋时,他就看见隔壁林诺泽那屋失去了一面墙和一扇门,以及一个地板。
范渊:发生甚么事了?林小友的屋子怎么就漏风了?
打得“两败俱伤”的两人从屋里一蹦一跳的出来,属实没给范渊看明白。半小时后,这三个玩家和林诺泽齐聚一桌。
“诺泽泽,我不干净了,为什么这个人躺在你的床上?”雨委屈巴巴的指着琼斯福。
“me还要问you呢?既然是林诺泽这个NPC的床,you怎么会躺在床里面?”琼斯福气急败坏。
“那我和诺泽泽共度良宵,你也不至于加入吧?”雨直接一个犀利的反问。
“你们这信息量属实有点大。”范渊嘴角微抽。
林诺泽默默扶额,头好痛,是要长脑子了吗?他怎么越听这俩的对话,越觉得哪里不对呢?
“行了,反正你们躺床上就下线,严格意义上而言,也不算同床共枕。”范渊打断了这无意义的争吵。
“不行,我要诺泽泽一个香吻来安慰我受伤的心灵。”雨说着就往林诺泽那边蹭。
林诺泽虎躯一震,借着几人看不见,在桌下一伸脚,成功把人绊了个狗吃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琼斯福无情嘲笑。
范渊摇摇头,简直服了这两活宝。
一旁的小二端着早点来了,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也没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诺泽知道这是主线来了,根据系统给他的剧本,他适时地开口。
“可问,是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我听几位客官的话,可是要向那西边去?”小二道。
“确实。”范渊转过头来,点头道。
“客官,这万万使不得啊,我听西边来的客官说,那头有吃人的妖精出没。”小二道。
“吃人的妖精,我怎么以前从未听闻?”范渊皱眉。
小二扫了眼周围,随即坐在范渊身边,神经兮兮道。
“不瞒几位客官,那从西面来的人,到我们客栈时,人都痴了,问他话也不回,只说‘妖精,西边有妖精’,别的人都当他疯了,自然不当回事。”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妖精吃人?”范渊换了个问法。
“嘿,这还不好猜?那客官是只身来的,来的时候衣服都破了,那胳膊血淋淋一片,那妖精不吃人,能给人整成这样吗?”小二道。
送走小二后,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先说话。
“你们都看我干嘛?Me一个西国的巫师,过主线那也是西国的主线,况且主线no意思,me就做了新手任务。”琼斯福赶紧撇清关系。
“那么瑞安小友,此次还是要跟着我一起?”范渊的视线落在雨身上。
“诺泽泽在哪我在哪,别看了。”雨从来都不吝啬耍无赖。
林诺泽抿了一口茶,直接一个与世隔绝的态度,表示并不打算参与活宝们的讨论。
“Ok,me本来就没打算久留。”琼斯福站起来,挥手召出空间裂缝,“me还要去给那话都say不明白的协会一点教训,everybody,再会。”
说完,这人没入了空间裂缝,眨眼间不见了。
“那么,上路吧。这次的目的地有点远,我准备御剑过去。”范渊看了一下地图坐标,转向林诺泽,温和道,“林小友既然不会御剑,不如……”
“不如和我一起坐扫把?”雨一把抢过小二扫地的扫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我骑扫把可顺溜了。”
范渊:……你的剑呢?
林诺泽:……你没事吧,没事就吃溜6梅。
最后几人的出行就变成了,范渊在前负手御剑飞行,衣袂飘飘,仙气十足。
跟在他后头的两人,横跨在一把简陋破烂的扫把上,简直像是扫把星下凡。所过之处,人人皆抬手,拍掉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
“你……”林诺泽青筋直跳,小声逼逼,“我为什么做了孽要和你挤一个扫把?”
雨挤眉弄眼:“你不懂,我这叫输了比赛,赢了人生。”
如果不是怕掉下去,林诺泽的拳头已经在雨上砸出一个漂亮的包了。
改变了步行的出行方式,几人的速度确实快,没过半个小时,就到了一处偏西的小镇。
这小镇已完全被诡谲的灰色雾气所笼罩,建筑隐在雾里影影绰绰,看不见生气和人烟。
“到了。”范渊对比了一下小地图,就要向下飞去。
“等等。”雨立马出声,他眯了眯眼,往雾里仔细看了看,“你觉不觉得那雾里有什么东西?”
第十六章 正在加班中
听雨这么一说,两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了灰蒙的雾里。可两人横竖就是看不出那雾里有什么,如果一个平平无奇的矮屋算东西的话。
范渊看了一会,原地思考力一下,还给雨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别看我。”雨皱了皱眉,“刚刚那里真站了一个人。”
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个矮胖敦实的形象,貌似那人的块头还不小,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不是人。”林诺泽照着系统给的台词念,他伸出手,指着那矮屋后的东西道,“是纸人。”
只见那屋的后院,摆了横七竖八几个大小不一的纸人,但因为距离太远,以及雾气的遮挡,看不清有多少。
“我去,诺泽泽你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我好怕怕哦。”雨“胆怯”的抱怨了一句,接机把林诺泽按在怀里搓了一把。
林诺泽连挣扎都不想挣:好想把这家伙踹下去。
“不管是什么,咱们还是先落地比较好。”范渊抬眼看向阴沉沉的天空,“要落雨了。”
这一点,雨倒是不否定。
几人落了地,往镇子里走去。天空本就阴沉,灰色的雾气又极遮光,这就使得几人的可视距离只有可怜的两米范围。
范渊寻着刚刚在空中看见的布局,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门纹丝不动,他也没推门进去,而是反手打开了游戏界面,当着两人的面点开备忘录。
只见那备忘录上,密密麻麻写得全都是各种攻略。
“你这啥啊,圈圈叉叉的?”
雨指着备忘录上一排字道,那几排字正是林诺泽之前“帮”玩家把剧情全走完了的记录
林诺泽的眼神飘忽,不由得有点心虚,默默离范渊远了点。
“没什么,这是上次从内鬼那搞来的资料,在下亲身经历后觉得不准确,全删了。”范渊指着一处删减部分,“进门,鬼影,笑声,交谈,一个都没有,那段主线似乎只是给玩家走个过场而已。”
“所以现在要去哪?”雨问,“你从内鬼那搞到资料了吗?”
范渊回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都说了那个内鬼的资源不准确,我是那种同一个坑踩两次的人?”
“那你打开备忘录干嘛?”雨莫名其妙。
范渊摊手:“我是个做攻略的,走到一个剧情点记笔记很正常吧。”
雨:“谢谢你哦。”
“不过确实很奇怪,之前我从内鬼那搞到的资料虽然不全,但是不会有那么大的偏差。”范渊沉吟道。
林诺泽“咳咳”了几声,有点尴尬。正巧这时系统把剧本塞给了他,他赶紧远离两人,走向不远处的屋子,抬手敲了三下门。
“谁啊?”门内传来了苍老的回应,不久后,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打开了门,“几位是?”
“抱歉打扰了,我们几个是过路人,路过这镇子时,见天要下雨,想找个地方避避。”林诺泽眼不眨心不跳的念着台词。
“进来吧,老婆子我这里没什么东西好招待各位的,还请见谅啊。”老妇人给几人让出了道。
范渊和雨对视一眼,跟着进了屋。这间屋子并不大,空间有些逼仄,靠墙摆了一张床,中间一方桌,右手边则是三个摆了各种杂物的台子。
空间本就不大,几个大男人进来,连能站的地都有些局促。老妇人搬来三张凳子,几人便在靠门的墙边坐下了。
屋内只有正中的桌上点着三根白烛,这光不弱不强,倒也没多少恐怖的氛围,还挺温馨。
“老人家在此住了多少年了?”范渊见老妇人坐在了床上,礼貌的开始套话。
毕竟这传出有妖精的地方还有个老人安稳住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的情况。
“记不清喽,住好多年了吧。”老妇人道。
“这样啊,我看您这里东西好像都挺新的,还以为您刚搬进来呢。”范渊笑了笑。
这么一说,林诺泽仔细看了圈周围,确实,屋子虽然看上去老破小,但是里面的用物都是新的,看不出陈旧的感觉。
“东西确实都是新的,小伙子眼力好啊。”老妇人听到这,扯开了笑,在明灭的烛光下,显得有那么几分诡异,“东西都是孩子们新捎来的,老东西都不好使喽,叫几个娃娃帮我丢了。”
“你说的娃娃,是不是它?”
雨指了指窗外,一个矮矮的影子正蹦跳着跑走了。
“哈哈,客人别见怪,小娃娃爱玩,第一次见生面孔,难免好奇。”老妇人脸上笑容不变。
“我能问问,为什么有几个房子没人住了吗?”范渊适时接过话茬。
之后,就是这一老一少的唠嗑时间,雨根本插不上嘴。
“诺泽。”
雨小心凑近到林诺泽的耳畔,突如其来的呼吸混着水雾和低哑的嗓音,吓得林诺泽面部表情当场失控。
“你干嘛?”林诺泽侧头,低声道。
“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影子。”雨斟酌了一下用词,“就是我们之前看见的后院的那些纸人,我刚用技能看了一下,后院有个最大的纸人不见了。”
突然,窗外闪过道白光,紧接着“轰隆”一声,天空打了个极响的雷,震得林诺泽心头发懵。雨点很快连成线,密密的如同罩下了珠帘,屋外很快就成了水的世界。
“哎呦,真下雨了。”
老妇人站了起来,缓慢的走去关窗,把倾泻进来的雨挡在了门外。
“这可麻烦喽,林老头的东西还没梢来。”她喃喃的念了句。
空中的雷鸣又响了一声,这下比刚才的还要响。老妇人似是猛地被这雷声吓了一跳,她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窗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人家,你没事吧。”
范渊赶紧上前,伸手要扶她。老妇人却摇着头,自己站了起来,她看着桌上的三根白蜡,又好像找回了什么,慌乱的情绪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与此同时,屋外似乎有了别的声响,沉重的铁链碰撞声响起,夹杂着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曳的声音,一步一步靠近。
林诺泽心中一跳,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妙,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正在缓慢靠近这里。
雨比了个“嘘”的动作,随即凑到窗边,开了个小缝往外看。
从雨的视角看去,密密的雨帘深处,一道极其瘦长的人影正在灰雾中缓缓显现,那已经不能用人影来形容了,那明摆着就是晾衣杆子。
雨眯起了眼,还想再看得清楚点。然而不等他做好反应,上一秒还在远处的人影骤然消失,下一秒,一双全黑的眼眸以极近的距离,透过那窗缝,和他直勾勾对上了。
说没吓到是假的,雨僵在原地不敢动,连视线都没敢挪开。
纯黑的瞳孔盯着他足有半分多钟时间才移开了视线,跟没看见他似的,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走远了。
在它的身后,一条混着雨水的血路,正徐徐被水冲淡。
雨咽了口唾沫,把窗给关了个严丝合缝,才踩着飘忽的步子走回来。
“看见了什么?”范渊漫不经心的打开了备忘录。
“你以为我会给你白送攻略吗?”雨笑了。
“是不是看见了一条瘦长的影子。”范渊掀起眼皮,挑衅似的看着他,“还和一双眼睛对上了?”
“?”雨反应了一会,注意到他打开的备忘录,“你不是说你没有资料吗?”
范渊反问:“我哪句话说了没有,我只是不信。”
“好你个家伙,敢耍我?”雨捏了捏拳头。
林诺泽呆呆的坐在原地,逐渐把自己缩了起来,明明没有看见什么人影,他却觉得自己在被人看着。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过于强烈,极为强烈的恐惧压得他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