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要?为?他的情绪做最好的承接者,首先就不能自己也太消极。伤害林屿和他姥姥的人,江宴不会放过,咱们去吃饭。”
王剑把徐正?放到?医院,安排医生给?他接骨头,不太放心这边,又驱车赶了回?来?。
二爷爷苦笑:“别说林屿一直怪自己,我也觉得自己很窝囊。我为?什么要?一直守在老房子里?,等着他们回?来?呢?我也可以?卖了房子和地,去找他们。如?果我找到?林屿,老婆子和他就不会被蔡新宇欺负这么久吧。”
他抬头,看着天幕上清冷的弯月,神色悲伤:“三年呐……太难熬了。”
王剑情绪也很低落,“是啊,三年,林屿今年才21。”
到?现在他还是个?孩子,以?王剑三十一岁的年纪来?定义,林屿就是个?应该还在读大学,可以?和爸妈撒娇,天真无忧无虑的孩子。
可他都承担了什么,遭遇了什么。
那是一辈子都无法和自己和解的一切。
二爷爷终于动了,跟着王剑的脚步走着。
小黄迈着小碎步,垂着尾巴跟着他们。
它知道,主人今天很不开心,小主人林屿更不开心。虽然小狗狗不懂人类复杂的感情,可它感受着主人传递出来?的难过,也很难过。
进入餐厅,江宴表情很沉。
他手里?晃着一杯酒,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餐失神。
面前是两排酒。
二爷爷的位置上,是一杯人参养身茶,而?王剑的座位上,是五瓶红酒。
“今晚上要?玩命?”王剑试图缓和气?氛。
“就说你愿不愿意舍命陪君子。”江宴看着他,脆弱得好像一碰就快碎了。
“那谁来?照顾林屿?”王剑劝着,“赶紧吃,早点睡,晚上我就在你隔壁房间,有事随时喊我。”
“他选择自我伤害我还有机会阻止,可他让我伤害他,我,我要?怎么拒绝?我不听,他情绪很崩溃。好,我听,可我看着他受伤,因为?我的不得不去伤害他,我这心里?要?怎么办?”江宴不听劝,猛灌了一口酒,噎在胸腔一大团火气?。
“抑郁症患者就是这样的,他们没有脑袋去思考别人的感受了。极致的痛苦下,任何一个?可以?让他得到?释放的方法,他都不会估顾及对方了。你知道的,他不是故意也要?折磨你。”
王剑用力抓了抓江宴的手臂,给?好兄弟一些力量。
“江宴,我替小屿给?你道个?歉。”二爷爷无心吃饭。
江宴没回?,他也很委屈。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哄着,宠着,没谁敢跟自己有一点点情绪。
他确实受不了三番五次被林屿这样折磨,可他有什么办法,他不是没产生过就此放弃林屿的想?法。
可他也知道,林他只是承受了太多。
“二爷爷吃饭。”他放下酒杯又给?自己倒满。
王剑拉着椅子坐在他旁边。
二爷爷却起身离开,“你们兄弟俩说说话,我没什么胃口。”
江宴没拦着,他现在也很想?发脾气?。
一口一口连续喝下五杯满满当当的红酒后,王剑把酒杯夺了过来?。
“行?了,明天会头疼。”
“五杯而?已,红酒!”江宴驰骋商界,酒量非常好,只有他把别人喝趴下的份儿。
“度数低,后劲儿大,”王剑不让他喝,“变成真正?男人的过程,对你来?说确实很残忍。谁不想?拥有一个?美好的第一次。”
“呵。”江宴没有情绪地笑,“我不在乎这些。”
他在意的是林屿的情绪。
“我不知道,以?后的哪一天,林屿还会遇到?类似的事情,让他无法控制。是不是换个?城市生活,让他远离这里?,就不会再遇到?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江家的根基在这。”王剑知道他喝上头了,酒能不能醉人,很大成分取决于这个?人快乐不快乐。
“这个?世界真的很脏,因为?我有钱,所以?很多脏,到?不了我跟前。也因为?我有钱,做过的脏事,不会被人知晓。你看看蔡新宇的下场,他无声无息地消失,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有问题,不会有人找他,包括他的爸妈。就算想?找,也找不到?。更是不会有人敢查江家。”江宴自嘲。
“可没有钱的人呢?会有多少个?林屿存在?”
王剑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宴。
他家也算有点钱,从小到?大的通行?证一直都开放,基本也没遇到?过太多困难。
“我希望林屿可以?世俗一点,可以?因为?我的钱开心一点。”江宴揉了揉眉心,手指磕着桌子,跟王剑要?酒,“满上满上,给?我满上,你让我痛快点。”
“最后一杯。”王剑妥协。
男人喝酒,有时候真的是因为?无处排解,他想?要?麻醉神经,胡言乱语,借着酒劲儿发泄发泄。
不然平时有什么理?由不坚强?
“最后一瓶。”江宴讲条件。
“我揍你信不信?”王剑踢他椅子,“晚上吐得稀里?哗啦我还得伺候你!”
“我不会吐!我喝酒就没吐过!”江宴伸手去拿红酒。
王剑没拦着,还递过去启瓶器。
“你不是要?带林屿上节目,我觉得也挺好。那些游戏挺好玩的,让他玩玩就当散心了。你把他捧起来?,以?后通告多了,就没工夫想?这些让他难受的事儿了。你不是跟我说他自己工作?那三个?月,很认真,情绪也很稳定。只要?不让他再接触蔡新宇那一票人就行?了。”王剑看着他对瓶喝红酒,一点优雅都不要?了,觉得这个?男人是真的难受到?极点了。
“啊,王剑,你给?讲个?故事听。”他孩子气?地要?求。
“故事啊,要?从三年前的一个?雪夜说起。”王剑不含糊,直接开讲,“那晚上我值班,有一个?左手臂被整整齐齐切断的男人,咬着牙,流着一路血,走进医院。他刚看到?护士,就直勾勾倒下去了。”
江宴小口小口喝着酒,往椅子上一躺,闭眼听着。
他需要?转换一下注意力和情绪。
“男人五十来?岁,瘦瘦的小小的。我们把人抬到?急诊室,把他弄醒,问他断臂在哪,找回?来?还能接上。”
“男人不吭声,流着泪忍着疼说,不需要?手术,给?他打?几针最便宜的止疼针就行?。他因为?实在疼得受不了,又怕自己失血过多,人就死了,才不得不来?医院。”
“他说他没钱,止血止疼,都用最便宜的药,也不用包扎。”
“我告诉他,不手术,无法止血。男人小心翼翼地问,手术费多少,能不能便宜点,他不能死,他还要?养家。”
“我没告诉他手术费,我问他这是工伤吗?如?果是,可以?走流程,自己不用掏钱。男人沉默一会儿,悲伤地他说是工伤,可人家不会给?自己掏钱。”
“我问为?什么,男人说,他工作?的时候,厂长儿子淘气?,一直给?他捣乱。他阻拦多次无果,又因为?工作?种类有点危险,要?时刻盯着,一不留神,厂长儿子就出事儿了。他拿着玩具勾住了流水线上的一根绳子,导致被快速拖拽。男人把男孩救下来?后,发现孩子的手掌被切断半个?。”
江宴睁开眼,不耐烦摆手:“不听,不听这种。男人一定被厂长报复了,才会断了手臂。”
“你能不能给?我点温暖?我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人都活得很苦!”他又闷了一口酒。
“听我说完,”王剑继续,“男人的手臂是他自己切断的。”
江宴不懂:“为?什么?赔那个?不听话的男孩?”
“厂长说要?告他,男人害怕,求放他一马。厂长就说,我儿子残疾了,你好意思不残疾?”
“于是在厂长的逼迫下,他断了自己的手臂,被厂长辞退,还倒打?一耙,被迫欠了厂长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有病?”江宴骂。
王剑点头认同,他接着讲,“男人没了手臂,一辈子都毁了。不管他赚多少,都只是这个?厂子的无偿劳动力。可是当时的他不屈服命运,为?了妻儿爸妈,他说他可以?在这个?厂子干完活,再去干点别的事儿,总会赚到?养活家人的钱,再想?想?办法找人弄清楚自己没有欠债的这个?霸王合同。”
“后来?呢?”江宴不想?听人间疾苦,却想?每个?人都能打?压坏人。
“后来?的事,都是我听说的。因为?那个?男人复诊了三次就再也不来?了,他说我自掏腰包给?他换药,他觉得对不起我。我倒是打?听过他的事儿,不过没人认识他。只是那个?厂子爆炸的事情,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爆炸?”江宴整理?了一下记忆,“三年前关于厂子爆炸的新闻……”
他想?起来?了,那不仅仅是H城的特大新闻,连国际网都报道过。
很轰动。
全厂上下一千多职工全部被炸死。
很多人的尸骨都被炸碎了,根本无法整理?出几具完整的尸体。
“我听说,厂子爆炸后,一个?穿着打?扮很朴实的女人,领着自己不到?十岁的儿子,在废墟的警戒线外,自杀了。人们在她的手里?,看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江宴看他一眼,三年前几乎模糊的报道浮现眼前:“奶奶的!虽然照片被打?了马赛克,但是我还记得,女人手里?的照片,那个?男人只有一只手臂。”
“是。”王剑心情很沉重,“我听过很多很多的故事,很多的人故事,会让我终生难忘。”
“不是,我让你给?我讲故事,是想?换个?心情!”江宴听完这个?,更难过了。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每天面对的痛苦不比你少,呜呜呜呜!”王剑抢过他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上班被他们搞得哭,下班还要?哄你,你要?不要?脸!”
江宴:“……”
他突然就被王剑气?笑了。
“你是个?人才。”他抢过红酒瓶,继续喝,“其实罪魁祸首就是有点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厂长,是他的压迫侮辱,造成最后白?白?死亡一千多人。”
“男人确实也有错,不该拉着那么多人陪葬。不过很多人都传,那是因为?厂里?上下都很厂长一个?鼻孔出气?,都不把他当人看。把他当人看的几个?舍友,被男人提前骗走了,所以?幸存。”王剑补充,“怎么评判呢?这种事,没有合适的答案。”
“不到?活不下去的份上,不会有人真的想?去死。”江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随便扒拉了几口饭,把王剑丢在这,“把二爷爷找回?来?吃饭,我去陪着林屿。”
“收到?,长官!”王剑一脸欣慰,成熟男人的崩溃,只需要?好哥们陪一陪,就能缓解。
“吃饭喽!”王剑也挑了一口菜放嘴里?,出门找老爷子。
卧室里?的林屿沉沉睡着,他手上输着液,是王剑提前干预不让他发烧。
他后边的轻微摩擦也上了药,没有撕裂不用手术。
江宴不放心,还是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孩子没发烧,这才放心地去了浴室泡澡。
只是他刚刚洗干净身体,准备去浴池里?泡个?舒缓精油,听到?了浴室门响。
“谁?”管家会敲门,徐正?也不会这么没礼貌,难不成是王剑那家伙?
他抓起浴巾围上,推开雾气?蒙蒙的玻璃浴室门,探头看。
水汽导致他视线不清,但是站在眼前白?到?发光的漂亮男孩,他不会看错。
他像被折断翅膀的精灵,眼中?透着楚楚可怜。
“林屿?”
“睡醒了?”江宴赶紧去扶他,“你自己拔了输液管还是王剑给?你拔的?”
“没穿鞋,别凉到?了,我抱你。”江宴把有些呆滞的人抱起来?。
林屿搂着他的脖子,毫无征兆地用力地咬了上来?。
江宴疼得眉毛轻轻皱起,却忍着任由林屿发泄。
“给?我,好不好?”林屿又轻轻吻着江宴的喉结,要?求着。
“林屿,你被我弄伤了。”
“给?我。”林屿执着。
江宴沉默。
“我找不到?别的方式控制情绪,我一睁开眼就会想?到?姥姥是被人害死的,我觉得我的心脏要?疼得爆掉了。江宴,只有你能让我安静下来?。”
林屿朦胧,没人能狠下心拒绝他。
江宴深呼吸,短暂的激烈思想?斗争后,他选择安抚林屿。
他把人放进水里?,温柔回?应。
水声节奏杂乱, 水花快速冲击,不停溢出浴池,浴室里温度炽热。
打开的花洒雾气弥漫, 林屿要?求江宴, 不用管自己被水浸泡开裂的伤口?。他喜欢看到鲜血从自己的身体里慢慢流出, 他希望能在江宴身?上?, 找回丧失的痛觉。
江宴的于心不忍, 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林屿的双唇击碎。怀里人?总是指尖冰凉, 带着?血水的指尖更加没有温度,他想用自?己?温暖林屿,却又不敢大刀阔斧地攻城略地。
他会心疼。
“我不想你停下来?, 我只想放纵我自己。”林屿配合着?江宴,掀起?阵阵水浪。他看到水中的血花绽放,无比兴奋。
他仿佛看到心底的深渊化作一张扭曲的笑脸,流着?浓稠的鲜血, 不停笑着?。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为林屿已经无法修复的病态做修复。
江宴也不可以, 可是江宴的包容和宠溺,可以让林屿得到极大的安抚。
江宴觉得背对着?自?己?的人?,像极了电影里描述的妖精,令人?痴迷, 深陷不想自?拔。
“江宴, 我会对你上?瘾,我改不掉我的喜怒无常, 你总有一天会厌弃我。你说得对, 部分粉丝, 会有一个爬上?偶像床的梦。以前你是我精神上?的罂粟,现在你是我躯体的救赎。”林屿同样觉得江宴对自?己?充满了致命的吸引。
他得到了这?个男人?, 没人?能体会他在痛苦里汲取到的甘霖,是一种怎样复杂情绪的痛快。
心里的过往生根发芽荆棘遍布,是一辈子无法磨灭的记忆。林屿努力尝试了,他做不到做回正常人?。
他不正常的时?候,可以让江宴做任何事,林屿总是想变本加厉触摸到江宴对自?己?的底线到底在哪。
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安全感,永远在不断加固,扩大,让他可以肆意妄为。
林屿用江宴带给他的感觉,冲击着?蔡新宇给他造成的痛苦,两者在心里猛烈冲撞。矛盾下,他出现癫狂状态。他看着?根本就不想再配合自?己?的男人?,一脸心疼自?己?的样子,忽然就觉得自?己?很下贱。
“我在利用你,江宴。你看出来?了吗?我的任何脾气,任何需求,任何得不到发泄的时?候,都会想到你!我只是需要?一个接收我一切乱七八糟状况的垃圾桶,冤大头!呵呵呵……”他控制不住说这?些,他想看到江宴的反应。
病态的期许,和扭曲的刺探。
他笑着?,在江宴身?上?轻轻咬着?,咬着?……
然后逐渐用力。
江宴痛到抓紧浴池边缘,他分不清林屿现在说的话是故意为之,还是实话实说。
不管是什么,这?样的话听起?来?真的很伤人?。
他沉默着?,心如刀绞。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自?己?没必要?单方面沉浸在这?段自?以为的喜欢里。
因为林屿或许压根不稀罕。
他绝望想着?,林屿不会被任何人?打开心扉。跟他在一起?,哪怕对方不再离开,江宴也不会有把握能够真正进入他的心。
这?个孩子把自?己?封禁在幽暗扭曲和痛苦悲伤之中,享受这?样的极致难受。在这?样极度地刺激下,才能知道,自?己?原来?还活着?吧。
江宴好像与?他灵犀,知道林屿内心的煎熬是什么。
林屿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江宴睁开眼,对上?林屿略微失焦的视线。
漂亮的男孩头发上?滴着?水,贴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睫毛上?落着?晶莹的小水珠,充满了诱惑。
“你不是没有脾气的人?,我见过你打蔡新宇。”林屿猫儿一样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问,“我只是想看你对我发一场应该有的脾气。”
“所以你刚才都是故意气我,你是喜欢我的。”江宴自?我维持的那道坚强,在快要?放弃的时?候,焦急的对着?林屿汲取重?铸的一切信息。
“林屿,不要?一直这?样试探我,我没那么强大。”他带上?林屿期待的怒意,把人?困在自?己?的强势下,逼着?他回答,“告诉我,不论如何,你都不会离开我。”
他像一头训斥淘气小狼的狼王,充满野性和压迫。
林屿眉头皱起?,眼中更加失焦,他在水汽中大口?喘气,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剧烈的水花溅落,他抓着?江宴的手臂,快乐笑着?:“我感觉到疼痛了。”
水花声即刻停止,江宴不敢再动。
“江宴,我对疼痛有着?不可磨灭的需要?,不管怎么疼都好。”林屿扶着?他,继续着?节奏。
“我不要?,我不想,这?明明应该是很快乐的事情不是吗?林屿,我知道你心里对姥姥的事情很痛苦。可外界再多的痛,只能让你暂时?忘记心里的痛。折磨自?己?,一点都不快乐,你知道的,你没有得到真的释放。”
江宴按住任性的人?,水花渐渐消失。
他的手指伤口?已经被水冲刷到不再有血流出。
花洒里的水温也在下降,他们在浴室里的时?间不短了。
林屿不说话,他仔仔细细触摸着?心里的那份痛苦,哪怕像是被无数针扎得难受,也没有做出任何表情,他木然离开江宴的怀抱。
“林屿。”江宴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他的沉默和听话,听话不代表他想通了,而?是在更加努力地压抑自?己?。
“林屿。”江宴抱住想要?离开的林屿,水花再次缓缓激荡起?来?。
他可以给,只要?林屿想要?,他都可以做到。
水声起?伏,开始发凉的水洒在他们身?上?,却浇不灭那团团各自?的燥热。
林屿知道自?己?病态的做法让江宴疲惫不堪,他享受着?男人?的理?解宠溺,让自?己?原本想宣泄的心,更加沉重?难受。
大颗滚烫的泪滴在江宴手背,让这?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救林屿的男人?,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无奈,他凶猛起?来?,他也需要?发泄。
林屿承受着?,低低笑着?,像一只被野兽困住的精灵,却把折断很久的翅膀生长出来?。
熠熠生辉。
第二天清晨,江宴一点都不意外,林屿会发高烧。
王剑给林屿配药,贴退热贴,生无可恋看着?江宴。
“他不要?命的行为,你能不能选择拒绝,什么都宠着?,只会害了他。喏,发高烧很难受啊,大少爷。”
“我,你就当我纯粹下半身?考虑问题,想骂就骂。”江宴一脸颓废,“江家家规被我破了。”
“家规?什么年代了,你们家还沿袭旧社会风俗?”王剑表示不理?解。
“就一个,我爸妈跟我说,江家人?,不领证不能睡一张床。就算躺在一起?,也不能玩弄人?家身?体。一切在没结婚之前的床上?行为,都是耍流氓。”江宴看着?卧室的落地窗外,一副乖乖大孝子的模样。
“啊这?。”王剑的思想很开放,这?个年代你情我愿,谁也不埋怨谁。但是江家的规矩,他必须承认,三?观很正。他忽然坏笑着?问江宴,“憋得慌的时?候怎么办?”
江宴回头瞪他一眼:“你记得跟我爸妈保密,说我还是他们的好大儿!”
“哈哈哈啊!”王剑狂笑的时?候,被江几步跨来?一个锁喉,“吵醒林屿我就把你剁了喂鸡。”
王剑:“……”
他推开江宴继续皮:“感觉怎么样?一天之内体验第二次做男人?和第一次有什么不一样。”
江宴耳朵微红,挺难为情,骂他:“你滚。”
“我滚了,你给他治病啊?”
“全世界就你一人?会治病?”江宴打断他的贫嘴,“我觉得他这?次发泄过后,只要?不再遇到什么刺激,应该能平稳挺长一段时?间。”
江宴看着?高烧脸上?发红的人?,拿着?湿毛巾给他做物理?降温。
“唉。”王剑也给他擦着?手心,叹了口?气。
“怎么了?”江宴问。
“这?么说,林屿的情绪稳定的时?间越长,你就要?憋得更久……”
“你给我闭嘴!”江宴踢他一脚。
“我不信你忍得住!男人?自?己?搞和尝过滋味可一点不一样,你要?忍得住,我就把自?己?剁了去喂鸡!”王剑嘿嘿坏笑,跑远点也把话说完了,然后拉开门跑了。
不然一准挨打。
江宴却不得不承认,虽然和林屿这?两次的经历在情绪上?并?不愉快,可确实……让他知道了,人?为什么需要?一个伴侣。
想到这?个,他耳尖烫得要?命。
一个小时?后,王剑过来?给林屿检查体温,更换药液。
“降下来?了,38度5了。”早晨那会林屿烧到40度,吓死个人?。
“有功有功,赏赐苹果一个。”江宴开心,塞给王剑一个最大的苹果。
王剑咬了一口?,瞅了瞅时?间,“快到午饭点了,在你家大鱼大肉吃腻了,想吃方便面。”
江宴:“……”
“平时?值班懒得去食堂打饭,或者手术时?间太?长了,下来?饿得慌,桶装方便面,简直就是我的神。你这?种人?,不会懂打工人?的饥饿和快乐。”
江宴:“我让管家给你去买,别叨叨了。”
“你带我去买。”王剑拽着?他。
“我不去,我要?陪着?林屿。”
“他不想见你。”王剑继续拉。
“他不想见我难道想见你?”江宴不动,习武的底子在这?,王剑人?高马大身?体健壮也拉不动他半分。
“啧!输出几亿子孙后,智商果然又直线下降。”王剑对江宴勾手,凑过去小声说,“你给我拿苹果转身?的时?候,林屿醒了,可他看到你又闭上?眼装睡。”
江宴疑惑,他回头看着?林屿。确实,孩子的睫毛偶尔会颤动,说明他真的醒了。
考虑两秒,他选择跟王剑出去。
关上?门后,他不懂。
“为什么不想见我?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他醒来?就应该找我才对。”
“我要?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就知道他为什么不想见你了。你咋这?么多事儿,人?家不想见你,你就出来?呗。”王剑推着?他走向客厅沙发,“你在这?等着?,我进去。”
病人?刚醒,上?个厕所喝点水什么的都要?有人?照顾。
江宴杵在沙发旁,嫉妒地看着?王剑进入林屿卧室。
门把手转动,刚准备起?床的林屿赶紧躺回去,还翻了个身?,装睡。
“是我。”王剑咔嗒把门上?锁。
外边的江宴急了:“王剑你上?锁就以为我进不去?”
王剑:“……,滚远点,烦人?呢。”
他这?不是为了让林屿安心。
林屿听到王剑的声音,从床上?坐起?来?,紧张盯着?门把手会不会被江宴拧断。
“我不要?他进来?。”林屿着?急地说。
“咋了?”王剑也不懂林屿的状态。
这?孩子看起?来?情绪挺稳定,眼神也挺平静。
“反正不要?见他,好几天都不想见。”林屿说着?,满脑子都是自?己?昨天主动疯狂的样子。他要?疯了,他从来?没有在这?种事上?需求那么强烈过,也没有那么放荡过,简直丢死人?了。
情绪恢复的情况下,他努力地推开病态心理?,绝对做不出那样如狼似虎的举动。
这?要?林屿怎么面对江宴?
救命啊,他觉得自?己?脸烫死了。
王剑一个过来?人?,看着?林屿羞臊的眼神和扭捏的举动,就懂了。
“是我想多了,我去买方便面。”王剑一脸坏笑,打开门,把贴着?门的江宴拽进来?,嘿嘿嘿地跑了。
林屿:“!”
完了,他太?羞了,不敢面对江宴。
他抓起?被子盖住脸,躺回床上?,小声喊着?:“你走啊你走啊。”
江宴:“怎么,用过就扔?”
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深闺小怨妇,一脸委屈:“林屿你不能这?么对我,江家家规我用在你身?上?了,别想跑。”
江家家规?什么家规?林屿想了想,他们昨天不就是很疯狂的做了两次吗?
江宴什么时?候跟自?己?提过家规,他完全不记得。
他就记得昨天他的痛觉被唤醒,也体验到了这?个男人?的美妙滋味。江宴虽然猛烈却时?刻照顾自?己?的感受,他还挺……林屿整个人?都要?羞成小龙虾了,也没想到江家家规是什么。
可他又好担心昨天自?己?完全失控的情况下,忽略江宴对自?己?说的家规,万一因为自?己?的不记得,让江宴在江家进退两难怎么办?
他好着?急,掀开被子,问着?:“什么家规?我应该做什么才不会让你难堪?”
林屿又补充:“如果江家不会接纳我,我不会闹,不会让你难做。只要?你以后还能记得我,偶尔来?看看我,我不会死缠烂打。”
“难堪?”江宴摇头,表情失控,“死缠烂打?林屿你在说什么?你到现在都觉得我们的关系说断马上?能断?”
“你不能总是这?么狠心,”江宴接受不了,“你现在已经彻彻底底是我的人?了!”
他听不得林屿这?样的认为。
林屿的脸更烫了。
他太?阳穴突突跳着?,很疼。
“我,我昨天……不受控,对不起?,我……”他使劲儿揉着?头,语无伦次。
“蔡新宇和夏园的事儿,我一点都不想再碰了。只要?我不想,不进入那样的情绪里,我可以维持不乱来?了。”他逃避,“让警察处理?,让警察处理?。”
他知道有江宴在,这?些人?都会得到更多的报应。他不会自?己?再给自?己?找刺激了。
“你跟我说对不!就是不想跟我发生关系是吗?林屿,我不想听你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