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念不可说—— bylebensborn
lebensborn  发于:2023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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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尽力了,做完了能做到的一切,所以无论是能考上一本也好,专科也罢,都无怨无悔。
“真爽!这种感觉感觉简直太好了!”
他换上日常的衣服走出校门,买了一堆零食回去,给方唯纬发了一张照片加这么一句话。
确定发送成功以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压根没有期待过姓方的可以秒回复,只是想把现在的心情分享过去。至于方唯纬能不能看到,什么时候看到,这和自己有是什么关系?
自我到了这种地步,他应该也是天下第一人。
提着零食回到宿舍,他边看动漫边吃麻辣烫和米线,简直不亦乐乎,开心得要飞起来。
追完最后一部剧,吃完最后一口鱼豆腐,把垃圾丢到垃圾桶里,把手机关机,最后将宿舍收拾干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再次恢复学霸状态,在最后三天将所有的知识都复习过一次,把所有书都丢进了垃圾桶,因为“头疼”请假去校医室,买了瓶健胃消食片,边吃边去操场看夜空。
据说这夜里有流星。
他把双腿搭在双杠上,胳膊撑着上半身,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固定住,吃着健胃消食片看星星。
他带着耳机单曲循环一首《老街》,没有看见流星,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醒了天还没亮,他看了看表是上午六点二十九,从双杠上跳下去回宿舍洗漱准备吃早饭。
换上最喜欢的那一套衣服,稍微弄了下头发,洗干净脸以后走出宿舍楼。站在门口看着太阳深呼吸两口气,终于把曾经所有的阴霾全部都驱散。
方唯纬站在楼外面看着他,没有说话,看见郭金锦把想做的都做完了,才喊了句“去吃饭吧”。
高考期间食堂的饭菜是免费的,一天三顿饭还都会送一颗肉丸子或者鸡腿,总之异常丰盛。
郭金锦爱吃肉,方唯纬却只吃素,于是两个肉丸子都落在他的碗里,把早餐吃成了自助,不要太满足。
“少吃点,别一会儿考试时候热量全钻到脑子上,一看到数学卷就睡着了。”
方唯纬看着他仿佛开了挂一样的饭量,收拾着餐盘,提醒了一句。
“我昨晚上想吃酸的,但是那时候超市都关门了,我想了想就买了瓶健胃消食片吃,但是没想到今天早上起来感觉自己胃里空得不行,简直能吃下去一头牛。”郭金锦把半个丸子一口填进嘴里,眨眨眼表示“走吧”。
方唯纬把他面前的垃圾收拾干净,他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的善意,反正享受本身就很幸福,哪管理由是什么呢?
两个人在不同的考场,到教学楼门口分别,方唯纬把收拾好的文具给他了一份,挑衅一样说了句“别忘了你和我的打赌”。
“才不会忘!”
郭金锦点了点头,把文具装进工装裤的口袋里说:“我只怕你输不起。”
“那你可真想多了,”方唯纬把他衣服上带着了一根线头揪掉,说:“我只怕你输得不敢叫爸爸。”
“切!”
想到这个赌注还有点羞耻,郭金锦转身匆匆离开。方唯纬看见他的背影无奈摇头,向反方向走去。
哪怕说了不要害怕,但是到考场上还是本能地觉得恐惧,这几乎是一种应激性。
高考前老师的叮嘱,他一句都没有仔细听,还是吃饭的时候,方唯纬又苦口婆心的方式挑重点讲了一次,他才对高考的流程和规模有所了解。
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所依赖,所以无所畏惧,知道有人会帮自己搞定一切,连不努力都变得坦坦荡荡。
走进考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口袋里方唯纬给准备好的所有文具和工具拿出来。
郭金锦看了看上面的题目,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东西,所有需要的或者可能需要的都在其中。
“真贴心啊。”
之前也有人这么感慨过,和方唯纬悄悄说“你对他这么好,他根本就不懂,郭金锦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将来肯定得去留学或者早早的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然后继承家业,你何必这么费力不讨好呢?”
方唯纬一如既往的沉默,在周末两个人一起逛街的时候,把这件事当做笑话讲述给郭金锦听。
旁人当然不会懂得他们之间的感情。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过程中一直都有对方的陪伴,从五、六岁到十七岁,他们几乎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发小、青梅竹马、朋友、同学、知己……没有一个词能把他们的关系完全概况,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个人吵过也闹过,打过也冷战过,却从来没能分开。
因为知道失去了对方,就再也遇不到如此契合的人。明明性格差着十万八千里,喜好隔了一座珠穆朗玛峰,可只要一说话,便觉得两颗心贴在一起,密不可分。
大概是上辈子的缘分吧,遇见了就得珍惜。
郭金锦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把全身心都投入到试卷上,一道题接着一道题认真地往下做,几乎能保证做一道对一道。
他的文科成绩很好,小三科能考差不多200分,语文和英语都是中等水平,平均90分左右,只有数学菜到抠脚,每次都得方唯纬按着他学,才能会一道题或者两个公式。
前面的填空题和选择题勉强还能求个结果,后面的大题一看脑子疼,瞬间想摔了笔。好在理智尚村存,劝说自己这是高考,不管怎样都得把题做完交了卷。
“如果是方唯纬,你会怎么做呢?”
郭金锦看着最后一道大题入了迷,眼前是谜一样的黑白二色。方唯纬走进考场,拿出来文具,做每一张卷子都那么认真。
他会先把会的做了,然后转回来做难题,最后检查2遍交卷,绝对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他会用B公式先试一下,如果不想再换成A,两种都不成就结合起来使用,最后反着证明一下……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候,郭金锦在这种催眠的意识下写出了一串数字和公式。
这个时候,正确还是错误已经没有那么重要,能够把自己能做都都做完,已经令人满足。
走出考场,他伸出手挡住耀眼的光芒,看着站在楼梯口笑着的少年,暗暗地说了句“结束了”。
无论300分还是600分,他们踏出这里,就再也不会回来。

第13章 箱子
这天加班到晚上七点多,所有人相约一起去吃烤肉,最后老板大手一挥说“我买单”,宾主尽欢。
每个人都忙着吃,只有郭金锦看着满桌子的上好牛肉,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还是时常会想起保洁大爷的笑容,楼下小哥的眼神,方唯纬离开时候那句没有说出来的话,和周围所有人时刻在变动的表情。
欢喜、嘲讽、祝福、厌恶……所有的情绪都好像是一张张假面。每个人都有无数张面具,摘下一个,戴上另外一张,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好像被换掉了灵魂。
打了个生鸡蛋,强忍着反胃随便涮了几片牛肉,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好像把它当成了自己的仇人。
ANNE看着他,忍了半天小声提醒说:“老大,你小心咬到舌头,牛肉没有那么老的。”
郭金锦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咽下去以后,起身和老板打了个招呼,穿上外套先走了。
所有人都觉得是ANNE惹郭金锦不开心,但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看自己的时候没有敌意,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他随便打了个车回到家,手指摸着全部都装进口袋里的纸条,有种近乎于变态的满足感。
和写日记同理,他花费时间,用文字表达来对抗不安,把它们收起来,好像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郭金锦是有病的,他自己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未必是抑郁,也未必是焦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常会做一些错事,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但是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又会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狂热感情。
第一次发生,是在外婆的葬礼上。
那时候的他还小,抱着棺材不让别人动,最后生生被人拽开。
他大喊大叫,母亲被吵得烦躁不安,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那一下不重,只是一种警示,可那一瞬间 郭金锦却觉得自己根本喘不过气,几乎要窒息过去。
看着四周的人,他们笑,他们哭,好像都和自己无关,唯一一个能完全无条件包容自己的人已经逝去,以后还有谁看清他的脆弱,容忍他一切的不理智。
几乎觉得失去了全世界,再也挽回不了什么。
那一巴掌打断不只有一颗心的沟通渠道,还有郭金锦本就脆弱的少年心。过于敏感的人,沟通本就有障碍,在受到阻碍后会愈发困难,从而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以自拔。
郭金锦看起来有多张扬,内里就有多脆弱。
别人看到的他有多嚣张跋扈,一个人时候,他就会乘以十倍的自我否定。
这几乎是一种恶性循环。
直到有一天有个孩子靠近他,告诉他说不能说的话可以写下来,以相反的方式或者加密码,这样别人看不懂,自己也能解脱。
那人伸出的手,给了郭金锦新的生存空间。他开始写日记,包里背着本,把每天想说的话都写在上面,以此得到解脱。
本来以为这是一种好的宣泄方式,却没有想到有一天那厚厚一本日记会落在母亲手里,然后他得到了更重的惩罚。
言语上的羞辱比行为上暴力更加使人痛苦,人言如刀,杀人无形。
那时候的郭金锦不明白,为什么写日记不能写心里话,后来长大了他明白,但凡能说出来的必然不是真的痛苦,那些深深刻画在心里的负面情绪,一旦用文字表达就立马显得像是在无病呻吟。
这世上无病呻吟的人又太多,大家分不清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干脆一棒子都打死,权当所有人都只是卖弄风骚。
“呵呵!”
郭金锦把那本写了两年多的日记撕掉,全部都丢进家里的暖气炉子中,让它们和过去的自己一起化作尘埃,消失不见。
心头压着的大石头成了无形的恐惧,没有人知道他深夜里曾经多少次辗转反侧,在梦中看见外婆,醒来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
漫漫长夜是那么的难熬,咬着牙还是看不见光明,整个口腔里都充斥着一股铁锈味,去厕所重新刷了个牙,才发现是把舌头生生咬开了一个口子。
第二天一个人去医院开药,打了些抗生素之类的药物。
回家路上,没忍住买了个小蛋糕,躲在家门口的树后面一口气把它吃完。甜腻的奶油和柔软的蛋糕塞在口腔里,有种异常的满足感。
从这以后他爱上了吃甜食。
不开心的时候往嘴里丢一块巧克力,心情就好一些。失落的时候去逛一逛蛋糕店,看着各式各样的新品糕点,脑子也没有那么痛苦。
他管这叫转移注意力,众人却只当他是个吃货。
后来郭金锦发现一种好玩意儿叫便利贴,他可以写完一张丢一张,或者把它们都藏起来,只有全部读完读懂的人才能看明白。
这是来自于童年的倔强。小时候受过的伤,需要用后半生来弥补心头的空缺。
那一张张便利贴好像是心碎掉的每一片,他把它们都收集起来,心就会重新长出来。胸腔里空荡荡的,好像能听到很多年前的回声。
瘦弱的男孩躲在房间里写着日记,一遍遍地写“外婆,好想你,好想你”。
现在坐在出租车后排,用手触摸着口袋里便利贴的郭金锦,好像又回到那一刻。他是那么的孤独,外表又比谁都冷漠,内心残破空洞,嘴上却叫嚣着所有人都离自己远一点。
这么多年来只有方唯纬一个人看透他的软弱,用近乎于偏爱的方式为他建造了一座避风港,让他安稳地度过了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时光。
不论那本日记还是长大后看极光的帐篷,都有他的一份子。
“我好想你,好想你……”电台在放苏打绿的这首歌。
郭金锦知道自己不该那么矫情,可还是忍不住,想要一遍遍地重复这四个字。
想念有时候和爱情无关,这世界上总有人值得你为之心动,为之神往。爱有一万种形态,有一百万种可能性,单单用喜欢来表达,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你说你,走得那么干脆利索,倒显得老子现在太矫情。”
平时的郭金锦故意装作强势,压抑住活跃的内心,尽量保持高冷姿态,好以服众。可在空无一人的家里,他看着一草一木、一碗一勺,还是无法欺骗自己。
顺手从床下面拿出来收纳箱,摸黑把口袋里的纸条都放进一个文件夹里,封好口丢进去,上床睡觉,连洗漱的力气都没了。
睡到半夜,梦中看见曾经的一切如幻灯片一样飞驰而过,看过的书、玩过的游戏、曾经的朋友和同学,老师的教诲与父母的叮咛……化作无数次让他从深夜惊醒地噩梦。
他一直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但是去想的时候又找不到具体的,所以每每思及此总会异常心累疲惫,有时候甚至整夜都睡不着。
又一次在凌晨两点多醒来,他走下床打开灯准备去洗漱,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被脚下的箱子绊了一下。
打开手电筒一照,眼前赫然是一个黑色金漆的木头箱子。
郭金锦伸出手触摸着上面熟悉的纹路,还有自己当时年幼,用刀子在上面刻下的非主流字样,这就是自己从外婆手里继承的老旧木头箱。
可是它不该在老家?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联想起厕所里的离奇回复、不存在的保洁大叔和莫名其妙出现的箱子,郭金锦的汗毛立刻全部立起来,瞬间清醒。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咬牙壮着胆,走过去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确实是我的箱子,可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在我没在家的时候送来的,那么谁有钥匙呢?如果不是……那么谁能在我睡着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这里,换了我的箱子之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仿佛是进入乐莫比乌斯的森林,怎么也找不到出路。毫无头绪的各种奇怪事件交杂在一起,让他坐在地上一阵阵地抽搐。
颤巍巍地摸上手机,他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问最近有没有带走了这个箱子。
母亲说没有,随即从微信上给他发来一张照片。箱子完好无缺地躺在家里卧室的书桌下面,连位置都没有动过一下。
挂掉电话,郭金锦再不敢触碰这个奇怪的箱子。他颤抖着打开闪光灯拍了一张照片,发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一切的真相,不论是付出什么代价也在所不惜。
无知的人最快乐,看透一切的人最清新,最尴尬的是卡在中间,不明就里还略有感悟,什么都想知道又都一知半解,不上不下最难受。
把这份恐惧和迷惑全部压下去,郭金锦爬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瓶安眠药,往嘴里丢了两颗直接咽下去,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再没有曾经的迷茫和痛苦,只有蓝天白云。他和方唯纬两个人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那是人生最好的年岁,往前看是前途光明,向后看是一切安好。

第14章 极光
6月7号和8号两天,好像把之前用的所有努力汇集在了一起用光。把那四张试卷交上去后浑身都脱了力气,走下楼梯的时候差点一脚踩空。
“我扶着你走。”
方唯纬有点想笑,但是憋住,尽力保持平静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用!”郭金锦绷着一张脸有点尴尬地说:“老子自己可以。”
他穿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往楼上走。后面有人着急冲上去抢这最后一顿的晚餐,一把推开方唯纬就往郭金锦前面冲。
可郭金锦是谁,他怎么可能允许别人超过自己?
长腿一伸,他堵在楼梯口看着旁边的哥们说:“兄弟,最后一顿饭不是断头饭,没必要这么抢着吃,先来后到懂吗?”
这人可能也有点纳闷,抢过这么多次的前排,没有一次遇到过这么奇怪又较真的人。脸上有点挂不住。郭金锦一看就知道他是新生,算是为了自己高考成绩祈福,干脆把人送了过去。
但是没有想到放了一个人不要紧,后面的人都往上冲,更有甚至直接踩着郭金锦进了餐厅,吓得他几乎以为自己会被从二楼上推下去。
“我靠,现在的人真没有礼貌,都不懂尊老爱幼的吗?我他妈都高三毕业还被一群初中小学弟们踩着,颜面何在啊兄弟!”
郭金锦一路碎碎念到楼上,当脚接触到地面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嗯?怎么右脚这么凉?”
方唯纬听着他话也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人字拖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一个人,脚是直接踩在地上的,拖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找回来。”
现在过了打饭高峰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上上下下。郭金锦愣在原地,方唯纬扶着他到旁边第一个桌子上坐下,自己下楼去从楼梯中间位置捡回了那一只鞋底。
逆着人流提着鞋走过来,那一刻他的身影极其伟岸,明明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看起来却好像是绿巨人。
郭金锦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都在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咽到了肚子里。
“来,自己穿上。”
方唯纬把鞋底放在地上,郭金锦摇了摇头问:“怎么穿?”
刚想用手去摆弄,方唯纬就很顺势地蹲在地上把人字拿下来又按回到鞋底上,确认没有问题了以后和郭金锦说:“这样穿。”
“哦……”
郭金锦乖乖地穿上鞋,发誓以后不再这么浪了,还是乖乖穿高帮帆布鞋比较好,他不信穿这个还能有人给自己踩掉,那怕是遇到了个顺拐的兄弟?
7中旬拿到了高考成绩,方唯纬是保送的海城大学,郭金锦凭借自己的成绩踏过了那一年的最低分数线,以本科二批录取。
“成吧,也挺好。”
两个人一样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郭金锦看着上面唯一的不同的院系字样,叹了一口气说:“咱们还能组成一个TEAM。”
多好,把以后的路都考虑到了。虽然都是幻想,但方唯纬却上了心。
他把两个人将来还能在一起工作当成了下一个奋斗目标,从大一开始又猛地钻进图书馆各种学习。
郭金锦开始好好享受了4年的大学时光,熬夜逃课打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而这大学四年中要问他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不是面向烈日疾风的军训苦日子,也不是日常摸鱼玩乐的逍遥自在,而是在开学前夕和方唯纬一起去了趟漠河看极光。
正好赶上7月,两个人之前特意查了攻略,多带钱少带装备,一路轻装前进,到东北第一件事是先去找了家饭店吃了满肚子的地道特色菜。
极光什么看都是看,先得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搭帐篷。
郭金锦把自己爱吃这个理由说得振振有词,一口气点了7个菜眼睛都没有眨,方唯纬点点头对他的观点表示赞同,到后厨特意说了一声又去掉两个肉菜,让他少吃点,别小小年纪就三高。
“唉,我是不是还有两个菜没上呢?”
郭金锦吃饱了,用手拍了拍肚子说:“不然打包吧,这时候退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用,我已经让后厨取消了。”
方唯纬从肉菜里挑着郭金锦不爱吃的素菜,很快消灭完剩下的东西,从包里拿出来外套给他,说:“穿厚点,一会小心冷。”
“兄弟,这是7月又不是12月,那里又不是北极,我肯定没事,你把衣服收起来,咱们赶紧出发,晚上就能到了。”
郭金锦对方唯纬的担心非常嫌弃,穿着件半袖就往外冲,坐上车以后也没说一个“冷”字。
车一直往目的地开,方唯纬加了件夹克倒是还好,他渐渐开始瑟瑟发抖。
“我靠,这是夏天?这是夏天的温度?”
虽然说着不怕冷,但是到了下车时候却犯了怂。郭金锦坐在那里怎么也不肯下去,方唯纬从后面丢过来一件外套说:“穿上,下车!”
“好的,大佬。”
郭金锦非常没有骨气地跟着下去,感受着名为夏天其实还是很冷的温度,只觉得自己好想回家。
“我怎么平时没有见你这么彪悍……”两个人一路往前走,他们订的房子就在村子的尽头。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方唯纬转过头看着他说:“你这样就得暴力镇压,不然管不了。”
“老子不需要你管也能活得很好!”郭金锦再次梗着脖子说。
“那你把外套现在给我脱下 澜曻 来。”他没有反驳,只说了这么一句。
郭金锦立马缩了缩脖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尊严。苟且偷生总比被冻死在这里强,怕什么?回海城他又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郭金锦列开嘴巴笑了笑说:“您说得有道理,我错了,咱们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去看极光,你不是特别想看吗?”
方唯纬回头看了他一样,一个字没说,郭金锦立马秒懂地改口说:“我想看,我最想看极光了!”
到了以后,两个人睡一条炕,不算方便,就当是体验一下当地风土人情了。
“切,这么小心眼。”
黑暗中两个人挨着躺在那里。郭金锦兴奋地睡不着,凑在方唯纬旁边小声地吐槽。
“对,有本事你现在出去。”
听见他这么说,郭金锦憋了几分钟后粗声粗气地说:“出去就出去!”
这时候他出奇的有骨气。
方唯纬被吓了一跳,坐起来叫住他说:“你干嘛去?”
“哼哼!说出来吓死你——”
郭金锦拖长声音,深呼吸一下后声如洪钟地说了三个字。
“上厕所!”
方唯纬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摆摆手说:“嗯,行了赶紧去吧,别一会尿裤子。”
郭金锦穿上方唯纬那件比较厚的外套,蹦蹦跳跳地跑出去,方唯纬撩开窗帘看着他的背影,很像是一只小兔子,可可爱爱的。
“胡说八道!”
曾经他也和郭金锦说过,但总会得到这四个字的回复。渐渐的,他不再提起这件事,但心里依旧这么觉得。
就是很像。坚定了这个念头。
他盖好被子后躺下,想想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只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那时候谁能想到,两个天天打架斗嘴,水火不相容的孩子都玩到今天,还一起跨越小半个国家来看一场极光。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这么说来,他倒是有些庆幸了。
方唯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支持者,直到遇到郭金锦,他开始感谢上帝。等到了两个人分开以后,他第一次开始希望来世。
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为之,若是那神秘的学问能叫人再相逢,那么为你相信一次宗教也未尝不可。
“嗨!我在这里!”
郭金锦从远处跑来,到了窗户边停下了脚步,跳起来在夏夜十二点大喊“方唯纬”三个字。
“看到你了。”
知道他听不到,方唯纬赶紧比了个“OK”的手势,拿起来手机给这个傻孩子拍了张照片,保存到百度云里才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来。
“滴答……”铃声响起,郭金锦打开手机一看,是方唯纬。
“赶紧回来,大半夜再乱喊你被人打我不负责救。”后面加了个微笑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嘲讽。
“没关系,你也救不了,记得打110和120就好。”
郭金锦回复了这么一句,抬腿往回走,到门口还非常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
方唯纬披了件衣服坐起来,打开手电筒照着路,说:“外面那么冷,你再待会明天不用看极光就能冒头星星了。”
“你丫别咒我,老子可以要和太阳肩并肩的男人!”
郭金锦脱了鞋上炕,钻进被子里很快就睡了过去。可能是因为今天舟车劳顿,还打起了胡噜。
方唯纬给他拽了拽被子,转身也睡过去。
两个人都在为看极光积攒体力,今天疲惫是为明天的欢乐做准备。
第二天两个人吃了点简单的早饭打了个车出发,到达要去看极光的地方发现周围有很多空帐篷,但是没有一个人。
郭金锦看了看天空中依旧勤劳的太阳,想了想和方唯纬说;“要不咱们去玩别的,晚上再来看?”
“你想干什么?”
方唯纬刚搭好帐篷,听着他这么说又开始往起收拾。
“来这边当然得吃当地特色菜了,就昨天你没让我点的那俩,咱们先逛逛街,然后去吃饭,下午回来到了也是晚上,就能直接看极光,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郭金锦说话期间,方唯纬非常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装包里,又重新背上包说:“可以。”
“那咱们走?”
“别家。”
方唯纬拦住他说:“我叫的车还没到。”
“我靠,给力啊兄弟。”
他点了点头,蹲在地上开始玩消消乐。没过多久一辆车开过来。方唯纬对了下车牌号叫他上车,两个人趁着这段时间又在当地逛了逛,发现了不少好玩意儿。
再次回来已经是下午七点多,天开始渐渐黑了。他们俩飞快地搭好帐篷,郭金锦先钻进去躺好,双手提着毯子,非常乖巧的模样。
“你说今天晚上咱们能看见吗?”
“能,”方唯纬点头说:“不行就多留下几天,在开学之前一定让你看见。”
“好!拉钩。”
非常幼稚。
方唯纬感叹了一句,还是乖乖伸出手和他象征性的勾了下小拇指。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方唯纬的预言能力较强,他们在这里果然看到了极光,以及很多人。
到了深夜,大家都躲进帐篷里睡觉,郭金锦才爬出来坐在地上。他和方唯纬说:“来,给我拍张,回去当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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