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进一步追查蒙克.霍华德的下落,想要往真相靠近,就必须想办法,进入这个叫废墟的地方……
当然,这样的想法,岚望舒是必定不可能告诉对面的雄虫的。
而干将看着岚望舒那副心思百转的模样,主动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
岚望舒抬起头,看向干将,努力扮演着蓝小舒这个衷心为主的死士的角色: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如果蒙克.霍华德是你口中的那个水果帮的虫,而你的……兵器帮……和他的行动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为什么,你们还要费力把刀疤从拘留所里捞出来?
“你们现在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是在救刀疤,从而替蒙克.霍华德掩藏行踪吗?”
闻言,干将静静看了岚望舒一阵,然后笑起来,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在救刀疤,我只是不想刀疤的那腥臭的烂摊子,影响到我的地盘的干净。
“刀疤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可是,他因为在零度酒吧闹事被抓,那我就必须要管。
“零度酒吧,是师夷派最重要的接头地点,是兵器帮,是我干将,罩着的地盘。
“只要是师夷派的成员,在零度酒吧进行任何交接,信息都是绝对安全的,这是我干将给出的承诺,我不可能让刀疤那么一个蠢货,把我的金字招牌砸了。
“所以,刀疤可以被抓,也可以死,但是,刀疤在零度酒吧给出去的信息,必须是安全的。
“我保护的,不是刀疤,更不是蒙克.霍华德,而是他们在零度酒吧交换的信息。”
干将说完这些,停下来,注视着对面雄虫的神情,他从那年轻雄虫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出来,对方是相信了他的话的。
这时,就听岚望舒开口: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如果,信息对你而言,这么重要,我现在听到的这些信息,是不是足够你们杀我十次了?”
“哈哈哈,”干将闻言,笑起来,“如果是放在以前,的确如此,不过,我刚才说过了,我很欣赏你。
“一只雄虫,又是这么年轻,长得这么好看的雄虫,像你这样的虫,在亚特兰,想要过衣食无忧醉生梦死的生活,实在太简单了。
“可是,你却为了自己心中坚持的东西,愿意不顾性命地跑来西北,这份胆识和追求,是我所看中的。”
干将说着,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走到岚望舒面前去,
“所以,我不会杀你,相反,我想帮你。
“你想找蒙克.霍华德,还有他背后,跟他里应外合混进皇室贵族圈子里去的水果帮,去算账,仅凭你一只虫,肯定是不可能完成的。
“但是,如果有我出手相助,那这件事,会变得易如反掌。”
岚望舒眉头紧紧拧着,他身体仍旧因为疼痛而有些颤抖,声音也微微有些嘶哑,
“为什么……要帮我?”
干将直白地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因为,我也想干掉水果帮。”
岚望舒:“你想……拿我当刀?”
干将笑起来,“你可以这么理解,也可以觉得我是在借刀杀虫,反正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想要的那把刀。
“我们是兵器帮,你如果愿意成为我的刀,帮我做事,自然,也就是我们帮派的一员了,成为我们的一员,不论你之前做过什么,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既往不咎,我们会竭尽所能,帮助你达成所愿。”
岚望舒微微垂着的琥珀色眼瞳,这时缓慢地抬起来,直直地望向干将的双眼,
“你想,让我做什么?”
对于岚望舒的果决,干将眼中流露出赞赏和欣慰的神色,
“首先,我需要你向我证明,你是一把值得我花费心血的好刀。”
他笑着抬起手,朝岚望舒送过去一张悬浮光屏。
那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报名页面,页面的标题写着——
[地下机甲格斗场.第8届西北大赛.报名通道]
岚望舒正要将那页面中的详细信息浏览一遍,这时,干将已经抬起手指,靠精神力将岚望舒手环上的芯片送到页面下方的扫描处。
嘀的一声,岚望舒的身份芯片信息,被录入到报名通道中去。
“这是师夷派每年都会举办的一场比赛,名为格斗赛,其实,是一场单纯的力量和精神力的比拼。
“比赛的冠军,会获得一枚金钥匙。
“那枚金钥匙,可以打开一扇特殊的舱门,那道舱门背后,就是蒙克.霍华德,还有他的同伙,藏身的地方。
“我需要你,以兵器帮的名义,参加这场比赛,拿到冠军。
“然后,你带着金钥匙来找我,我带你去那处特殊的舱门。”
说完这些,干将一挥手,将那报名页面直接收进岚望舒的光脑账号里去,然后问:
“明白了吗?”
岚望舒收起自己的手环,缓缓点头,“好。”
干将重新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抬起手,招呼自己的属下进来,然后对岚望舒说:
“小舒,从现在开始,去我给你安排的训练基地,好好休息,专心训练。
“比赛在一周之后开始,我相信以你的精神力等级,想要夺冠,并不难。
“祝你好运。”
岚望舒重新被蒙上眼睛,戴上镣铐,坐进一架飞行器中,送往干将口中的训练基地。
一路上,他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听到头顶螺旋桨的声音,和身边呼呼风声。
他的脖颈上,仍旧佩戴着精神力屏蔽器。
岚望舒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屏蔽器带来的剧烈的头痛。
回想刚才去四季酒店顶层,和干将见面的情形,岚望舒其实是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戴着这屏蔽器的。
他不是芯片里显示的那个从小被当作死士训练长大的蓝小舒,自然也不可能拥有死士那样视死如归的坚韧性格。
他刚才倏然□□将的那批打手捉住,送上顶层时,内心是十分慌乱的,那时候,他的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但好在,这些表象,尽数被精神力屏蔽项圈带来的疼痛,掩盖住了,这才没有引起干将的怀疑,最终蒙混过关。
此时陷入黑暗中,岚望舒靠在飞行器的客舱座椅上,回忆着刚才从干将那里拿到的信息,在心底梳理着——
干将想要让他参加的这场格斗赛,冠军拿到的那把金钥匙,无疑,就是进入废墟的通行证了。
而干将所谓的舱门,想必就是废墟的入口。
金钥匙,会分发给精神力等级足够高的 PTG 成员,而废墟入口,则掌控在师夷派内部,几个头目的手上。
岚望舒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赢下那场格斗赛,拿到金钥匙,让干将带了他去舱门处,进入废墟。
之后,他将要接触到的,必定是师夷派,乃至整个 PTG,最核心的秘密。
只是,废墟之内,会有他想要的真相吗?
黑暗中, 伴随着耳边的白噪声,岚望舒思绪翻涌。
他将刚才和干将的谈话中,每一个细节, 都过一遍, 总觉得, 有些奇怪的地方,被他忽视了。
他闭着眼,又将那间顶层套房里的陈设全部回忆一遍,包括——房顶的装饰灯掩饰下的屏蔽器, 桌上摆的烟盒、玻璃酒瓶和三个酒杯,卧室隐约透出来的凌乱的床铺,沐浴露香气掩盖下的奇怪味道……
……奇怪味道?
岚望舒的双眸猛然睁开。
是了, 是那股气味。
不,不是气味,是信息素的味道——一股甜腻的草莓的香味。
那股草莓香味, 他在其他地方闻到过——在龙芯区公安局大门外, 那只和刀疤雄起了冲突的雌虫,在凑近到岚望舒身边,递给他那张电子名片的时候, 脖颈后面散发出来的,就是那一股甜腻的草莓味。
刚才,干将在和岚望舒见面之前,正和那雌虫,在隔壁的床上,做那种事……
意识到这一点, 岚望舒被镣铐束缚住的手腕,不自觉转动着, 手指轻轻抚摸上自己的手环。
在他的手环里,还存着那雌虫给他的那张电子名片的信息。
而同一时间,四季酒店顶层套房里,干将重新坐回沙发里,端起酒杯,视线放空地看向玻璃幕墙中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
接着,他鼻息微微抽动,双眼危险地眯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玫瑰味?”
他调出手环里那个叫[草莓]的联系方式,拨了通电话出去,
“回四季酒店来。”
叫草莓的雌虫冷哼一声,“刚才不是你赶我走的,怎么,这么快又想我了?”
干将没理会草莓的话,只冷冷说:“给你半小时。”
听到干将那颐指气使的语气,草莓气笑了,“干将,我们两个的关系,不过是你花钱,在上面,我拿钱,在下面,这么简单而已。
“你不会觉得和我上过几次床,就可以把我当成你那些下属一样,呼来喝去吧?”
干将的声音变得越发冰冷,“你过不过来?”
草莓冷笑,“老子不伺候!”
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干将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目光冷得想要将周遭的一切都冻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草莓挂断电话后,怔怔坐在沙发里,端起酒杯,啜饮一口,心绪不宁地,陈酿的好酒也喝不出原本的香气了,又讪讪然将酒杯放下。
刚才电话里,干将的语气,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草莓预感他正因为什么事情在发怒,这个节骨眼,自己最好是离得越远越好,以免被对方那坏脾气误伤。
他最终没有开干将的飞行器,只开了自己的飞行器离开,所以并不担心干将通过飞行器的定位系统查到他的位置。
而他现在,不在别处,就在干将的私宅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草莓赌干将灯下黑,不可能想到他嘴上拒绝了,实际上却乖乖守在这处私宅。
可虽说是这样合计着,不知为何,草莓躺在客厅宽敞的沙发里,眼皮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狂跳。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独自在这安静地可怕的宅子里坐了许久,最终,草莓有些受不住这怪异的不安感觉,放下酒杯,站起身,拿起挂在玄关处的外套,准备换鞋离开。
这时,门被打开了。
干将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看到干将那张棱角突出的脸,逆着走廊的灯光,出现在自己面前,草莓心头一沉,不自觉朝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不待对方回答,草莓立即明白了什么,他调出手环里的防追踪系统,拧着眉,冷声质问:“你在我的账号里装了定位器?!”
看到手环屏幕上跳出来的红色警示语,草莓愤怒地抬头,看向对面的雄虫,
“你有病……咳咳咳!”
他一句话刚讲出口,干将不由分说,冲上前来,抬起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将他用力掼在墙上。
窒息的感觉瞬间将草莓笼罩住,他脸憋得通红,抬起手,用力掰着干将嵌进他颈部皮肉里的手指,喉咙里漏出嘶哑的声音:
“放……放手!”
干将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根本不理会手中雌虫的挣扎,手指越收越紧。
草莓闭上眼,不再挣扎,努力调动精神力,操控着旁边一个盛放钥匙的金属托盘,猛地朝干将头上砸过去。
干将下意识弯腰,仰着头躲开那金属托盘的迎面攻击,却也因为躲避的动作,放松了手上的钳制。
草莓趁机,用尽力气扭动着身体,从干将手中挣脱出来。
他剧烈地喘息着,退至门口的角落里,抽出腰间的一把袖珍□□,枪口直指干将的胸膛:
“你他妈发什么疯!”
干将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因为被枪口指着而出现任何慌乱的神色,只冷冷说:
“你来找我之前,跟那个姓蓝的雄虫上床了?
“你去过零度酒吧?刀疤就是因为你才进去的?刚才在酒店里,为什么一个字也没跟我提?”
干将很难说,他到底是对哪一件事更生气,草莓跟姓蓝的那小子上床,还是草莓把刀疤弄进拘留所去却瞒着他。
从造成的后果来看,干将应该为后者而发怒,可是事实是,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草莓勾搭上了一只长得非常漂亮、精神力又特别高的雄虫,这件事。
明白了干将发怒的原因,草莓反倒不像刚才那么慌乱了,他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干将的问题,转而说:
“我有什么义务告诉你?我不是你们兵器帮的,更不是你可以呼来喝去的那帮虫,我直接和大老板对话,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干将心底的怒气,烧得更旺盛了,“我说过,你现在,只能有我一只雄虫,可你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后,还去勾搭其他的雄虫!”
听到干将的话,草莓愣了片刻。
他以为干将的愤怒,主要是源于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零度酒吧的事,毕竟,干将一向最在乎的,都是酒吧里的有关 PTG 的信息。
可是,现在听起来,怎么干将此刻的怒火,更多的,居然是源于对一只漂亮雄虫的妒忌?
想到这里,草莓笑出声来。
那笑声里,满是不屑和嘲讽。
堂堂干将,师夷派兵器帮二把手,像个居家小雄虫那样,在他面前,玩起了恋爱脑那一套?
“呵呵,真是稀奇,”草莓的脸上,写满鄙夷,“我勾搭哪只雄虫,关你屁事?
“你不会真以为,你跟我上过几次床,就是我的雄主了吧?
“干将,别天真了。
“你不会真以为是你挑中了我吧?我告诉你,除了大老板,没有虫可以挑拣我,只有我选择你们的份。
“如果我自己不愿意,不要说你这种级别了,就是山竹,甚至是湛卢,我都不会放在眼里。
“我同意跟你在一起,不过是看中你在床上那股耕牛般的蛮力罢了,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
草莓的这一番话,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却极强。
在干将明显地表现出对他超过普通床伴的占有欲之后,草莓却明确地暗示,干将在他眼中,和一根高级按|摩|棒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刺激,对干将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他眼角和唇角开始剧烈抽动,目眦欲裂地等着草莓,一股可怕的杀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充斥在整个房间里。
感觉到周围所有处于星源网络覆盖中的物品都开始颤动着,发出碰撞声响,草莓心中暗道不妙,他好像讲得过火,真的把对面惹毛了。
可就算心里有些慌乱,草莓却不愿意在嘴上落了下风,他依旧摆出一副高冷的模样,说:
“我的精神力和你一样,也是 S-,如果真的动手,你未必能打的过我。
“而且,我在师夷派的级别,比你高,你如果真的伤到我,是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听到草莓的这番话,干将心中的怒气,更盛了,他非但没有因为对方的威胁而收敛精神力,反倒将精神力更加凶悍地释放出来。
在对方精神力压迫下,草莓头顶的触角开始不安地颤动起来。
他确实和干将拥有一样等级的精神力,达到这个级别的精神力的虫,整个师夷派只有四个。
可是,这里毕竟是干将的私宅,在对方的地盘上,草莓很难保证,对方会不会出阴险。
所以,好汉不吃眼前亏,草莓决定,走为上策。
他连鞋也顾不上换了,直接穿着拖鞋,推后一步,一边试图靠精神力把门锁打开,一边掉头就往门外冲。
然而,咔哒一声,门锁在他面前死死地锁住了。
草莓试着用精神力开了一次,又抬手攥着门把手扯了两次,都没能成功,最终愤愤然转头,
“你到底想怎么……咳咳!”
草莓话讲到一半,一根金属条带倏然被甩到他面前,瞬间收束在他脖颈上,形成精神力屏蔽项圈。
脖颈处的窒息感和头顶的剧痛,让草莓瞬间四肢瘫软,倒在地上,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地瞪向面前的雄虫,嘶吼:
“干将!你疯了!”
而就在干将发疯的时候,他的手环上,传来一条师夷派内部加密消息。
消息来自[湛卢],标题中用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示代码,内容,只有简单两句话——
[你刚才登陆内阁加密平台,调查的那个叫蓝小舒的账号,信息是假的]
[他并非禁军的死士,而是来自,特使团]
第70章
师夷派内部, 可以和大老板直接对话的,有四只虫,分别是——前任水果帮头目草莓, 现任水果帮头目山竹, 兵器帮头目湛卢, 兵器帮二号头目干将。
这四只虫的精神力等级,都达到了 S- 级别,而四只虫里,唯一有资格面见大老板, 也是唯一知道大老板真实身份的,只有一只虫——湛卢。
几乎所有 PTG 的虫,不管是毁灭派, 还是师夷派内部,都以为湛卢这样级别的虫,会常年生活在废墟里, 可是, 实际上,他的居住和生活地址,却是在首都星。
没有任何一只师夷派的虫, 会相信,大老板最亲信的一只虫,每一天,却像亚特兰最普通的白领阶层那样,挤过早高峰的车流,来到某个闹市区, 进入某栋写字楼顶层,坐进自己的工位上, 对着电脑屏幕,做着烦琐冗长的材料整理工作。
而干将给他发来调用内阁权限账号的申请时,湛卢正在办公室加班,所以才能那么快给干将发了动态密钥过去。
那时候,湛卢正忙于整理第二天各部门要向上司汇报的周报材料,根本无暇他顾,发完动态密钥,就直接关闭了和干将的对话框。
然而,到了深夜,待到湛卢终于忙完手头的工作,回想起刚才干将发来的申请,他忍不住多留了个心眼,重新用那个账号登录到内阁加密平台上去,看到干将刚才查阅的那个叫[蓝小舒]的账户的信息,眉头皱起来。
和干将这样从军队里出来的五大三粗的虫不同,湛卢是有着许多年的和数据以及各种汇报材料打交道的经验的,这让他在第一时间,就对这个信息极为模糊的账号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所以,湛卢将内阁最近这段时间新录入的账户信息调出来,逐条检查,最终,在两周前的某个批次里,看到了[蓝小舒]的编号。
一个从小被禁军培养起来的死士,他的账户信息,为什么会在两周前,才刚录入内阁的系统里去?
带着这样的疑问,湛卢把那同一天的新录入账户全部浏览一遍,发现从编号来看,这天录入的数据,被大批量地删减了。
湛卢心思一动,觉得这事必定不简单。
干将是他的直接下属,如果这事真的有问题,捅了娄子,那湛卢必定脱不开关系。
刚才,他应该先问清楚,再把密钥发给干将的。
这样的疏忽,不应该出现在他这里,可既然已经发生了,湛卢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弥补。
所以,湛卢悄悄将大老板登陆在他的电脑上的私虫账号调出来,借助大老板的权限,登录到内阁最核心的系统后台去。
这当然是违规的,大老板的私虫账号,绝不是他能够随意使用的,哪怕他是大老板最亲信的虫,也不可以。
但为了弥补刚才的疏忽,湛卢必须冒险做一些无伤大雅的违规的事。
他借助大老板的私虫账户,顺利地恢复了那几条录入内阁系统后又被删除的账户信息。
然后,湛卢看到,这所有被删除的账户信息,全部来自同一个新成立的组织——特使团。
得到这个信息的一瞬间,湛卢立即给干将发了加密消息过去。
然而,这样重要的消息,对面却是迟迟没有给他回复。
此时的干将,自然是无暇查看自己手环里的消息的。
他正在自己的私宅里,和草莓激烈地纠缠着。
草莓因为脖颈上精神力屏蔽器造成的痛苦,而跪在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着。
他双眼通红地看向干将,喘息着,试图和对方讲道理:
“干将……我……我是大老板的虫……你……你现在这样……大老板追究下来……你……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你……把我放了,今晚的事……我保证不说出去,我们……一笔勾销,怎样?”
干将闻言,冷哼一声,将脚边那把掉落的袖珍□□一脚踢开,提了提腿上的西裤,蹲下来,抬起手,掌住草莓的下巴,将他上半身提起来,
“现在要跟我一笔勾销,刚才那股嚣张气焰去哪了?
“你保证不说?你惯会耍心眼,我凭什么信你?
“你想跟我一笔勾销?好啊,等老子爽够了,玩腻了,我就跟你一笔勾销!”
干将说罢,手臂上肌肉倏忽虬结起来,用力一拧,将面前的雌虫掼在地上,欺身压上去,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放在雌虫裤腰上开始撕扯。
草莓慌乱地抬手攥住他手腕,想要阻止,奈何佩戴着精神力屏蔽项圈,身上根本没有力气,只能惊慌失措地哑着嗓子喊:
“你他妈疯了!放手!”
话音未落,就听撕拉一声,轻薄的布料在干将手中被撕扯开。
嗞嗞——
手环上这时传来不间断的震动声。
干将不耐烦地瞥一眼来点提示,看到[湛卢]两个字,才慌张地将身下的雌虫松开了,站起身,走去角落接电话。
刚按下接通键,背后传来草莓扯着嗓子的喊声:
“湛卢!救——”
他刚喊出两个字,干将立即挂断电话,转身便隔空取了只口球塞在他嘴里,又一抬手,直接靠精神力将他拖去床上,用电子镣铐锁在床头。
“老实点!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走出这扇门!”
干将撂下这句狠话,拿上钥匙,直接出门,坐上飞行器,这才给湛卢回了电话过去。
“刚才什么动静?”
湛卢沉声问。
“没什么,”干将面不改色地说,“买的小鸭子,有点不听话。”
湛卢刚才只隐约从听筒里听到一个模糊的“湛”字,此刻根本无暇深究,只说:“你收到我给你发的消息没有?”
干将眉头皱起来,“……什么消息?”
湛卢有些无力地叹息出声,但仍旧耐着性子说:“那个蓝小舒,身份有问题,尽快处理掉,别惹出什么大乱子了。
“特使团在龙首星这段时间,你跟整个兵器帮,都消停些,别节外生枝。”
干将闻言,眉眼立即冷下来,顷刻间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只咬紧牙关,沉声回:“明白了,我会处理好的,放心。”
耳边的螺旋桨声,逐渐停歇,紧接着,是一声闷响。
岚望舒乘坐的飞行器,降落了。
身边立即有雌虫上前来,帮他将安全带解开,然后捉着他的手臂,将他从飞行器上带下去。
这批负责护送他的雌虫,看起来只是最低级的打手,一路上,岚望舒曾经试图和他们沟通,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脚下踩着坑坑洼洼的路面,岚望舒被蒙着眼,一路趔趄着往前走。
大约走了三百步的距离后,他们停下来。
“到了,把他眼罩摘下来。”
一只雌虫的声音冷冷传来。
紧接着,岚望舒眼睛上的黑布被摘掉。
他眯起眼,适应了一阵,逐渐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里的光线昏暗,脚下是泥泞的黄土地,周围尽是废弃的锈迹斑斑的车辆、飞行器、船只,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零部件,还有……很多垃圾。
在岚望舒正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凹陷的泥土坑,在那大坑里,堆放着无数的废弃物。
岚望舒几乎是在看清周围环境的第一时间,就意识到——
这不是什么训练基地,这是……一处废弃的垃圾填埋场。
他心头一紧,转头看向身边的打手雌虫,
“这是什么地方?”
那打手雌虫这时终于开口,冷笑一声,“死到临头了,不该问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一瞬间,岚望舒猜到,他的身份,恐怕不知什么原因,暴露了。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慌乱,冷静下来,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寻找逃生的可能。
同时,他嘴上问着:
“我是干将新招募进来的,是要去参加地下格斗赛的,你们不带我去训练基地,却擅自把我领来这里,不怕承担后果吗?”
那打手雌虫闻言,露出越发不屑的笑容,
“后果?什么后果?我不妨让你死得明白一点,告诉你,就是干将吩咐我们,把你带到这里来,然后……”
打手雌虫抬起手,手掌在自己喉咙处横着比划一下,龇牙咧嘴地说:“做、掉、你。”
“为什么?”
岚望舒嘴上问着,心里,却根本不在乎答案了,因为他绝望地发现,这处废弃的垃圾填埋场,极其荒凉。
荒凉到没有任何虫靠近,荒凉到,他的手环上的紧急通话装置,也处于无信号状态。
这应该是兵器帮专门用来处理尸|体的地方。
要从这里逃离,如果是以前的岚望舒,或许还有可能,但是现在……
他垂下头,余光瞥见颈部那项圈散发的冰冷的金属光泽,感到万分无力。
打手雌虫显然没打算回答岚望舒的问题,他从腰间取出一支□□,拿戴着消声器的枪口,指了指岚望舒的额头,歪着头,冷笑道:
“临死前,给你三秒钟,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出来吧。”
岚望舒努力平复着呼吸,试着让自己的心跳不要那么剧烈,他拼尽全力,想要冲破脖颈处的精神力屏蔽项圈的束缚,想要像以前那样,靠精神力去夺取面前雌虫的□□的控制权。
然而,失败了。
“我要和干将聊——”
岚望舒刚开了个头,脸上便被枪托重重地击打。
对方是使蛮力,下了死手的,枪托抡在岚望舒脸上,顷刻便见了血,他原本就因为屏蔽项圈的原因,四肢酸软,此刻更是直接被打得朝前跪倒下去。